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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舍长干瘦的脸上两只眼珠瞪得大大的向前突起,像只过了秋露的蚂蚱,他背心插着一把匕首,已然气绝身亡。
”这个孟承天实在是太猖狂了!”班头怒极,孟承天当着他们的面跑了,临走之前还把一个重要的指证他的证人给杀了。
昭然慢慢地站起了身,他从棺材里爬出来连遇无灯巷案,佛母案,阴离案,所有的案件都不下这件案子的复杂,可是唯有此案,令他上了个大当。
这起案子的凶手从来没有表现出高瞻远瞩般的布局,可却是一局接着一局,□□无缝般的衔接。
他是所有的案子里最高超的一个杀手。
他只有一个破绽,现在这个破绽也被他消灭了。
孟清婉看向了昭然:“我想案情到此也水落石出了,我父亲饱受了折磨,等小圣人回来还劳烦转告一声,我们就不等他了。”
她说完便搀扶起孟山长带着孟府上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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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师爷突然拉住了□□的小毛驴,脸上变色地道:“糟了,上当了。”
“上当,上什么当?”马车刚巧磕碰上了一颗石头,上下颠簸了一下,县大人的脑袋恰巧就撞在了马车框上。
师爷道:“这人杀了所有相关的人,隐娘,书铺的掌柜,宋嬷嬷,甚至他自己的亲生母亲孟老夫人都杀得一干二净,可是他为什么要留下范舍长呢?”
县大人摸着脑袋道:“那他将范舍长故意留下是为了做什么……”
师爷拽着缰绳,坐在小毛驴长叹了一声:“好一着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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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在原地张望了一会儿,九如才从远处折回:“孟承天有人接应,我看着他们藏进了西山。”
“他们为什么不出城远离,还要藏在这附近?”昭然喃喃地道。
九如道:“看来你并不认为孟承天就是凶手。”
“他不是。”最直接的理由就是昭然的肢体又开始虚幻了,但这个却无法对九如说,昭然只得道,“我凭直觉。”
“光凭直觉可没有用。”
昭然牵住了九如的手:“所以我们要去问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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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在屋里咳嗽着道:“是昭显来了?”她脸上的笑容在看见了九如便微滞了一下。
昭然拉着九如道:“我跟先生有件事情要问苏阿娘。”
苏氏一阵猛烈的咳嗽:“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你们想问那副画的事情,不错那副画是我的,是隐娘从我这里发现,并偷去的,上一次我故意那么说,是为了能有更多的疑点让你们调查隐娘跟阿天的死。”
昭然却道:“孟天死了快二十年,想必他的音容早在别人的记忆里模糊了,可是细心保存着亡夫肖像画的苏阿娘必定早就能认得出来孟承天长得很像自己的亡夫。”
“一副画又能证明得了什么?”苏氏轻轻咳嗽了几下。
“的确证明不了什么……但可以用来复仇。”昭然道,“当你发现孟承天长得酷似死去的亡夫时,你便想到了孟天绝不可能死于意外,他是被人刻意烧死的。”
苏氏又轻咳了两声:“总归是他死有余辜,谁让他跟主母私通呢?”
“他并不是跟主母私通,而是受孟山长的胁迫与白梅同床,这样才能为根本生不出孩子的孟府接连二三地生下长子孟承天跟次女孟清婉。”
苏氏一阵猛烈地咳嗽,喘着气道:“你,你……”
昭然道:“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因为孟清婉的那句,我从小肖似生母……”昭然道,“她这句话无意中道出了真相,她并非不是私生子,只不过她生来肖似生母。”
苏氏咬着牙,红着眼道:“阿天从小就在孟府长大,对孟山长言听计从,唯一没有听从他的命令就是与我这个逃难来到书城的外乡女子成亲。阿天与我成亲之后,就越来越惧怕再回到孟府,有一次他甚至跟我说,将来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就让我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可惜我没能听他的,现在连隐娘也死了。”
昭然道:“我们来是还想问你另一件事,宋嬷嬷曾经也生下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否也是孟天的?”
苏氏摇了摇头:“我从没有阿天说过,他只吩咐我要小心白梅,再没提及过其他人。”
“那有没有可能……当初苏阿娘生下来的并不是隐娘,而是另一个孩子。”昭然道,“这个孩子虽然被孟府偷换,但在成年之后,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他可能尝试过接触你,你有没有印象。”
苏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摆着手道:“我要好想想。”
九如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昭然刚走到门口,苏氏又道:“我之前倒是听隐娘说起过,孟小姐爱喝茶,但不爱喝叶子茶,却爱喝添了香料的团茶……这个习惯倒是与我有些相似。”
第89章 水月方寂 21
柱子将他们送到了门口颇有些忧虑地道:“小爹,你怀疑我母亲杀人吗?我母亲吃斋念佛,她不会杀人的。”
“你母亲念的是什么佛?”
“过去如来。”柱子道。
“又是过去佛。”昭然不由在心中嘀咕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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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与九如出了门,此刻天色已经如陈墨般的漆黑。
九如看了一眼天空的飞花:“苏氏的意思……孟清婉是她的私生女。”
昭然回道:“假如孟清婉是她的私生女,那苏氏是绝不会将她给招供出来的。”
九如点头道:“那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替那个真正的凶手另外找一个靶子?”
昭然道:“那也不像是苏氏所为,陷害她人的事情她应该是干不出来的,她吃斋念佛的,念过去佛那也是念佛。”
“苏氏提到孟清婉一定有她的理由……”
昭然抬起了头,对视着九如清亮的眸子:“先生,我们不如再去见一下孟清婉?”
九如点了下头,两人转身孟府而去,可能是因为孟承天出逃的缘故,孟府的守卫全数出动了,几乎将一个庞大的孟府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家小姐今晚不便见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吧。”护卫班头道。
昭然道:“我们有一件急事要见孟小姐,请务必通传。”
孟府的人对昭然全没有好感,孟府在书城是神一般的存在,如今府上主母通奸,少爷是通奸人之子,声誉一落千丈,若非九如的身份地位特殊,早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夜已经深了,我们家小姐不便会外客。”
九如道:“那请给我们代禀山长。”
护卫班头略略犹豫了一下,只听有人声音清脆地回道:“外面是谁要见山长?”
昭然头一抬,圆脸的素芬便施施然从门后转了出来,孟府长子出逃,少一代的话事人便只剩下了孟清婉,自然小姐院子里的下人都水涨船高,尤其宋嬷嬷死后,院内下人中最大的就是素芬了。
“原来素芬姐姐,我们要见的是孟小姐。”昭然笑着道。
护卫头见素芬出来,乐得脱身,转身便以防卫为由走开了。
素芬看到了他们微有些不自在,但依旧蹲身行了一礼:“小圣人有何事见教?”
昭然心里“啧啧”,这素芬几日功夫没见便被孟清婉□□得很有模有样了,他最大的失败之处,也许就是小瞧了这位养在深闺的孟小姐。
他以为她清高自负,敝帚自珍,可她其实深谋远虑,行事果断,心狠手辣。
“我们有要事必需今晚求见孟小姐,还请代为相传。”九如开口道。
素芬脸现为难之色:“现在天色不早,我家小姐也累了,不如两位明日再来。”
昭然笑道:“素芬姐姐,你知道孟小姐为什么会看中你当一等女侍。”
素芬微微一愣,昭然接着道:“孟小姐收下你,不是因为你做的点心好吃,是因为你贪吃,她喜欢把有缺陷的人留在身边,比如宋嬷嬷,比如隐娘,再比如你。因为那样有缺陷的你们,她不用担心抓不到把柄,所以你可以表现的有长进,但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显得太有长进。”
素芬的圆脸在灯下红一阵白一阵,隔了半晌才道:“我给你们通报一声,孟小姐愿不愿意见你们可不是我说了能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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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芬端上了茶饼,孟清婉玉葱似的手往沸水中点着茶叶沫子轻淡地道:“你没跟他们说天色已晚,我歇下了吗?”
素芬忐忑地道:“婢子说了,可是小圣人说他们要说的事情至关紧要,与小姐您的性命相关。”
“性命相关……”孟清婉轻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地道,“现如今谁还能危害到我的性命?”
素芬连忙道:“婢子也觉得他们不过是危言耸听,孟府现在被这么多人围着,府里又挨个筛过了,混不进半点杂人来,现在的孟府尽在小姐手中,谁能在这里将小姐谋害了去,除非他会飞天遁地。”
可她这句话倒好似触动了孟清婉,她盖上茶碗轻斥道:“世上的事情千变万化,谈什么尽在手中,简直是无知。”
素芬又期期艾艾了:“那,那小姐还,还要见小,小圣人吗?”
孟清婉拿起银著在碗中由着茶叶沫子轻挑着玉兰画道:“让他们等着。”
昭然跟九如在门墙外等了好一会儿,星月逐渐升起,又渐渐东落,昭然:“怎么这么久?”
墙院外的护卫虎视眈眈地有监视着他们,好似专程防范着他们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素芬总算带着两个丫环挑着灯笼走了出来,然后将他们领到偏厅之上,厅上展着一只四面纱屏,素芬站在屏风前矜持地道:“让二位久等了,我家小姐说天色已晚,又是男女有别,只能与二位在偏厅隔着屏风说两句。”
隔着纱屏,里面隐隐可以看见孟清婉端坐的身形,九如转过身面对着她抱拳微微欠身:“孟小姐。”
“你在门外候着。”孟清婉对素芬说道,等丫环们出了门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听丫环说,你们说我有一桩性命之忧的事情,不知道小圣人指得是哪一桩?”
昭然道:“那孟小姐心里可不这么认为,对吧?孟老夫人杀了隐娘,书铺的掌柜与宋嬷嬷同归于尽,如今范舍长也死了,你是不是就以为自己安枕无忧了?”
孟清婉的声音依旧冷若寒珠:“那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小姐,隐娘不可能将那副画给你看,她是给另一个人看的,一个能令她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去会的人。这个人也不是范舍长,因为范舍长还不足以令她双手将那副画奉上。”九如淡淡地道,“这个人利用孟老夫人杀了隐娘,利用书铺的掌柜杀了孟老夫人,利用宋嬷嬷杀了书铺掌柜,利用你杀了宋嬷嬷,最后连范舍长也没放过,难道……你不好奇,他会利用谁杀了你!”
孟清婉轻笑了一声,浅啜了一口茶:“我不太不明白小圣人的意思。”
九如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很可惜,你错了,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复仇,你也只不过是他的一子。”
昭然尖刻地道:“我觉得平时孟小姐应该少戴面纱,多照镜子,要不然你就会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魅力让一个男人为自己谋划这么多的杀局,要知道假如这个男人真得喜欢你,就不可能会让你手上沾血。”
“这个人是谁?告诉我们,你可能还有生路。”九如道。
只听屏风后面一阵碗盏落地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