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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瞠目结舌了好几秒以后，詹姆斯的咆哮声在房间里响彻起来：“哦，上帝！你在说什么？！你认为我是协助石田章越狱的帮凶？！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三年以来千里追凶，把石田章绳之于法，然后我再绞尽脑汁地把他救出去，我是被恶魔附体了还是脑袋里出问题了？”
米歇尔警长不慌不忙，直视着詹姆斯的双眸说道：“这或许正是你的聪明之处——谁能想到一对仇人竟然是一伙儿呢？你亲手抓了石田章不假，但是谁又知道你会不会利用石田章急于出狱的心理，让他和你达成了这个阴谋呢？你们两个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不正是最佳搭档吗？而且我还知道，石田章越狱的时候你并不在警局，而事发以后，张代警长开车去接你，你却也不在家，等了十多分钟以后你才赶到家，这段时间……”米歇尔冷笑两声：“这段时间可是干什么事情都够的。”
随着米歇尔的声音落下，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的脑海里都闪现着同样的画面——
阴森湿冷的牢房里，詹姆斯警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石田章。
“有什么事就说，犯人的时间也是时间。”石田章舔了舔牙齿，然后闭上了眼睛。
“在这鬼地方你还能睡得着吗？”
“当然能！而且还能做到梦，梦里都是我出去以后杀你的情景！”石田章狞笑着睁开眼睛，但却愣住了，他看见詹姆斯警长正用狡黠的目光盯着他。“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詹姆斯警长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睡不着，要是那样的话，我倒能帮你找个温暖舒适的大床，甚至……”詹姆斯笑了笑。“甚至还能有乳房丰满白嫩的美女相陪。”
石田章越听越是不屑，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嘴里嘟囔着：“您要是想挖苦我呢，那就免了。我被判的是终身监禁，你说的那些美事我下辈子才能享受到，除非……”
说到这儿，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愣赫赫地盯着詹姆斯。
“你想得没错，除非——”詹姆斯压低了声音，“除非越狱！”
石田章腾地坐直了身板，眼睛直勾勾地盯向詹姆斯。良久，才眨了一下眼睛。
“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石田章问，但发出的是颤抖的声音。不管是谁，在这个时候都会心跳加剧的。
詹姆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说完，他招呼石田章靠近一些，凑着他的耳朵低语起来。
……
石田章笑了。
当押解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下时，石田章更是笑得心花怒放，虽然在剧烈的震荡中头被撞得生疼。
看着四个可怜的警察蜂拥着下车，石田章心中升起一丝悲悯，但随即就被兴奋所取代。头三声枪响之后，他已经将事先准备好的解毒药塞进了嘴里，但第四声枪响却迟迟未到。正疑惑间，白人警察却连滚带爬地跌回了自己的身边。
苍天有眼！
此刻，被白人警察击打的地方不再疼痛，而是充满了力量。石田章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一把将白人警察的脖子套住，白森森的牙齿也对着脖子上的血管狠狠地咬了下去！
“我说过，我一定会咬断你的喉咙！”石田章狞笑道，不过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声音遮盖得含糊不清。
“好了！”石田章的肩膀被詹姆斯掀过来，随即手铐被飞快地打开。刚摆脱束缚的手还没活动几下，就又被詹姆斯抓牢。
“赶紧走！”詹姆斯说完，拽着石田章飞奔向远处的一辆轿车。
……
“剩下的事情就很好解释了——”米歇尔警长环顾了一遍四周，看到众人都在用谨慎、疑虑的目光看着詹姆斯，满意地继续说：“作为纽约市警察局重案组的的警长，你完全清楚警方救援时的每一条路线。换言之，你有足够的能力将石田章带出警察的包围圈！再其后，事情就更加简单了——在你的安排下，石田章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整容手术，然后以新的面目重出江湖。这也是我们警方百般调查整容这条线索，却没有丝毫进展的原因，因为你早已经将这些资料销毁得一干二净了！”
詹姆斯的脸抽搐着，眼睛里喷着火，但却没有开口，只是咬着牙继续听着。
“而你呢？则在背后暗中策划，当石田章的牙齿咬向多琳．库珀的时候，你的帐户上便也多了一千万英镑！”
说着，米歇尔警长向詹姆斯逼近了几步，声音也更加响亮：“你——就是天使先生！”
35
室内一片沉寂，甚至是充满了压抑。
因为詹姆斯警长的头重重地垂了下去。
但费丹却知道，好戏才刚刚上演。
因为她发现詹姆斯的头虽然低下，但脊背却挺得更直。
果然，沉默了几秒钟以后，詹姆斯抬起了头。目光中没有慌张、没有愤怒，而是充满了自信、甚至还有些赞许。
“过程描述得很精彩，但推理却不严谨，最主要的是没有证据。”詹姆斯警长微笑着看了米歇尔几眼，继续说道：“任何一个监狱，不管是亲友探视还是警务人员造访，都会有严格的程序、甚至还包括监控，试问在所有的监控中有没有发现我和石田章异常的见面和举动？如果说我协助石田章越狱，枪支是哪里来的？汽车藏匿在何处？具体是如何逃过警方追捕的？”
看着米歇尔，詹姆斯话语不停：“你认定帮助石田章越狱的那个神秘人士就是我，但你想过没有：能帮助石田章越狱的人大有人在……”詹姆斯顿了一下，瞅着米歇尔缓缓道：“就比如说你！”
“我？！”米歇尔目瞪口呆地看着詹姆斯，他没想到这个刚才还被自己指责的嫌疑人，此刻竟反戈一击了。
詹姆斯微笑道：“是的，当石田章越狱的时候，你似乎正在休假吧，而且似乎正是在纽约度假。按照你的逻辑，你同样有可能帮助石田章越狱。”
米歇尔又一次不认识詹姆斯了，直勾勾地盯着这位退休的警长，却说不出话来。
“其实两位都没有错。”张广文急忙打着圆场。“还记得那句话吧，也是我们警察都知道的一句话——‘任何犯罪侦查都可以从一个假设开始——地球上的任何人都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是普遍存在的。’所以说，不管是米歇尔先生怀疑詹姆斯先生，还是詹姆斯先生刚才说的话，都是可能存在的。甚至于我和费丹都有做案的时间，现在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布朗热先生死于他杀，就这样自相猜疑起来，石田章要是知道，不得笑掉大牙？更何况，即便布朗热先生是被人谋害的，最大的嫌疑对象也是石田章。要知道他既然能混进赛事工作人员的行列里，就有能耐冒充警务人员骗开米歇尔先生的门，至于销毁罪证更是石田章的拿手强项，我们在埃尔维的被害现场不也是没有找到丝毫线索吗？”
张广文的一席话说完，空气里多了点轻松的气氛。米歇尔警长虽然仍盯着詹姆斯，但套在老警长头上的那个嫌疑人的光圈已经淡了许多了。
正这时，费丹却突然冒出了一句：“布朗热教授有洗冷水澡的习惯吗？”
“没听说他有这个习惯啊？”米歇尔警长被问得莫名其妙。
“据我所知，布朗热教授只是泡热水澡。”詹姆斯也一脸迷茫。
“既然是只泡热水澡，那布朗热教授身上的鸡皮疙瘩是怎么来的呢？我们都知道，鸡皮疙瘩是由于立毛肌收缩而形成的，但立毛肌收缩只有在寒冷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而布朗热教授从来都是洗热水澡，在热水里怎么会出现鸡皮疙瘩呢？”费丹幽幽地抛出了问题。
“或许教授在浴缸里放了热水以后就忙着做别的事情，等到想起来洗澡的时候，水温已经凉了，所以受到刺激才出现鸡皮疙瘩。也可能因为突然的冷刺激，让教授溺水、并且因为反射性心跳突停而身亡。”米歇尔说完，眼睛忽然一亮，费丹这句问话的用意他知道了。“你是怀疑布朗热教授死于他杀？！”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费丹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米歇尔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詹姆斯则一脸愕然，至于张广文却是既喜又忧，他瞅着詹姆斯警长，默默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一旦‘布朗热教授死于谋杀’这个结论成立，詹姆斯就又被挂上“犯罪嫌疑人”的头衔了。
“那谋杀的证据呢？”张广文忙问。
费丹没有回答，而是走进卧室，从靠窗户的床走到电视机旁的酒柜，然后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和杯子，向浴室走去。这十几步路很窄，因为中间还有办公桌和两把椅子，为了不碰任何东西，费丹放慢了脚步才走过去。到了浴室她把杯子和酒瓶放在浴缸的大理石平台上，正当大家看得如坠雾中的时候，费丹转过头冲众人说：“布朗热教授从案发现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醉得步履蹒跚了，回了家又喝了些酒，步态肯定更加不稳，他能像我这样稳稳地走过来吗？肯定会扶着桌子或者椅子吧？但是在那上面却并没有布朗热教授的指纹，这不是很奇怪吗？即便他没有扶着桌椅，但脚步肯定也是踉跄的，而我们在现场采集到的足迹显示，布朗热教授这一路走的却非常平稳，这对于一个喝醉的人来说可能吗？”
“所以，酒杯和酒瓶肯定不是布朗热教授拿到浴室的，脚印是凶手用教授的鞋伪造出来的！”
费丹冲张广文点点头，继续说道：“除此以外，凶手最大的破绽就在大理石台面的处理上！”
“大理石台面上？那上面并没有任何的指纹，虽然可能是凶手将台面擦过了，所以没有留下痕迹，但这只是怀疑、猜测。如果没有证据，这样的猜测是没有意义的。”米歇尔质疑道。
“怎么没有证据？证据就在酒瓶和酒杯在台面的印记上！”
米歇尔愣了，思忖半天却没想出来那印记能证明什么。
费丹指着酒瓶和杯子，对米歇尔说：“那瓶酒少了一百毫升，而酒杯的容积是三十毫升，布朗热教授至少要喝三次吧？酒瓶和酒杯放下了好几次，但为什么在大理石台面上酒杯和酒瓶底的印记只有各一个呢？显然是被人擦掉了，这人可能只想着去除指纹和其它的痕迹，所以擦得很仔细，但却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可能布朗热教授放置得很仔细，只留下一个印记呢？”
“但照片上并没有看到重叠的印记。而且布朗热那时候已经醉了，一个醉酒的人能将酒杯丝毫不差地放到原处吗？”
米歇尔笑了，这是今天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杯子的印记说明有人将台面擦拭过了；布朗热身上的鸡皮疙瘩说明浴缸里的水是凉的，酒醉的人也不至于去泡冷水澡吧？所以，布朗热洗澡溺水的现场是被伪造的；至于桌子上没有教授的指纹，可能是被那人擦掉了，也可能是他将布朗热拖到浴室的。那个人——”费丹环顾左右。“那个人只能是凶手！”
看到米歇尔的目光又朝詹姆斯身上盯去，费丹忙说：“但这些只能说明布朗热教授是被人谋杀的，但凶手是谁，我们还无从得知，尽管石田章的嫌疑最大，但这也仅仅是我们的猜测而已。目前唯一的线索就只能从那块不见踪迹的牙结石入手。我觉得，这块牙结石才是揭开真相的钥匙！”
但那块牙结石在哪里呢？
直到重新回到宾馆，费丹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现场的警员刚才已经将布朗热教授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但那块牙结石却始终未见踪影。每个人的心里都越发沉重，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