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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是一阵憋不住的“噗噗”笑声。
半仙太坏了,太会堵人了!
“你猥亵幼女在前,未得手一直心心念念,如今见我堂妹长成,颇有姿色,就以当年之事□□,我堂妹不允,你就暗中安排,让人光天化日抖出此事,羞辱我堂妹,使其名声全无,生活无望,不得不自残以保家族颜面,崔俣,你敢说你没错!”
陶应青越说声音越大,越说底气越足,仿佛他家人确是无辜,被崔俣欺负的活不下去了,演技附身,深入角色,凛凛然一身正气,把他自己都感动了!
崔俣回了声大大的嘲讽。
“所以你家的人全是金子,比世间万事万物都金贵,只有你们污蔑别人的,别人不能回嘴,不能讨公道说自己清白无辜,只能认栽,否则就是错?”
他顿了一顿,往前一步,紧紧盯着陶应青,目露锋芒:“还是那句话,证据呢?”
“你说在下猥亵幼女,不停痴缠,何样时间,何样地点,可有人证,可有物证?不要说类似之事都会避着人,没人发现,你陶家是八小世家之一,不缺银钱世仆,家中嫡女,便是入官房,身边也必有丫鬟婆子伺候!你可敢请她们出来同在下对质!”
陶应青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这崔俣也忒能较真了!
崔俣又往前欺了一步,目光逼视,气势冽冽:“坊间指你堂妹尚未出阁,便与人通|奸之事,却是铁证如山,陶兄若愿意,在下可请你街坊邻居,那戏子所在草台班子,甚至曾给你堂妹打过胎的王姑子上殿为证!”
他往前一步,陶应青就被逼的退后一步,一步一步,气势就弱了下来。
陶应青两手颤抖,哪敢应这话?他堂妹就是因为做下这些脏事,又不能为家族谋利,才被家里处置了的!
“陶兄言令堂妹因在下而死,此罪,在下不敢领。”
崔俣又言:“她自杀谢罪,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无法挽回,无法继续生存。”正如贵妃娘娘所言,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田贵妃,“人无完人,是人都有缺点,都会做错事,长辈家人是干什么用的?是保护年轻小辈,教他们道理,处事的规矩。令堂妹犯错,尔等家人不教导,不安抚,不处理,反倒嚷嚷出来——”
“在下倒想问问你陶家,什么东西,比你家人的性命名声更重要,让你们不顾脸面这般闹,还是你全家都是蠢的,遇到这种事不知道怎么处理?”
“令堂妹一事会闹这么大,全因你家族放纵不理,任舆论高涨,逼的她活不下去!你陶家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陶家而死,陶应青,这帐你怎么不算!”
“事到如今,族里失去一条鲜活生命,尔等不愧疚,不弥补,不好好办丧,反倒闹至殿前纠缠,你陶家图什么呢?就图这会儿骂在下一顿?为此,不惜早早准备下一条性命?”
说到最后,崔俣目光一冷,“若如此,真是令人心寒。”
殿内齐齐一静。
崔俣说的很对。会出现这样丑事,是家族教导不利,可事已发生,无法挽回,就该好好处理,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量给小辈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将来。小辈品行再差,身上也流着自家的血,如何能随便弄死?
这陶家,受人蛊惑,应是为了巨利,放弃了陶惜惜,并且踩着她的尸体,想要家族更进一步。
那陶惜再如何不堪,也是金尊玉贵,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他们怎么忍心?
众人看向陶应青的目光透着鄙夷。
陶应青本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田贵妃要用人,看上他们,他们想往前一步,只要顶着风险拼一拼,助田贵妃压下太子,越郡王即位,他们整个家族就有了希望。一时品德不端,被瞧不起没什么,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洗白,而且在这世上,权利和金钱就是绝对压制,只要他们家族站到顶端,谁敢瞧不起?
拼一把,可能会有锦绣前程,不拼,田贵妃捏着他们的喉咙,现在就能搞死他们?怎么选,是人都知道。
可如今,金銮殿上,顶着这么多鄙夷目光,陶应青有些受不了。
他家是小世家之一,但族中无人才已久,他资质一般,自小到大没得过什么赞誉,但这样赤|裸|裸的鄙视,也从未受到过!他陶应再怎么着,也是个有底限的君子!
可事已至此,他有什么办法……
陶应青只得红着眼,厉声叱道:“还不是因为你是太子的人!太子招揽我陶家,我陶家不愿意,挡了路,活该被你收拾!活该被太子威胁,任妹妹死的那么惨,不敢有任何动作!”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崔俣是太子的人?
真的……还是假的?
众人眼瞳睁大,一时间精神百倍,心中快速思虑。
崔俣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无理取闹过后,终于图穷匕见了么!
见崔俣没立时回话,陶应青气焰更嚣张:“太子十数年不见世人,避居长安皇慈寺,如何突然还都洛阳,一路顺风顺水,立功劳,得民心,是因为资质,才干,还是运气?太子要早有这些玩意儿,怎么会被埋没,被弃于皇慈寺,到世人只知越王,不知太子的境地?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你崔俣,奸狡成性,腹怀机诡,用巨大的背后探查网襄助,营造出半仙形象,一路推着太子上位!”
“每一次,太子大放异彩,都有你崔俣身影!太子初回洛阳,主理刑部彭传义一案,你在;王家秋宴一事,你在;抬棺英亲王迎王家姑奶奶,你在;甚至年初秀女大闹之时,你也在!”
“一步一步,太子顺着你的谋划,跟着你的引领,走到了现在!崔俣,你敢说不是!”
陶应青这连声质问,几乎是掷地有声,砸在地上滚起层层烟尘。
众人顺着一想,好像……真的是。
虽然明面上瞧不出崔俣与太子有任何关联,但真的,每一次,太子立功的关键时刻,崔俣都在。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次次都有,怕不是巧合那般简单了。
就连太康帝,看向崔俣的眼神都带上了点点疑色。
“哈哈哈哈——”崔俣直接大笑出声,笑完,冲周围拱了拱手,“对不住,实在是太好笑了,没忍住。”
他修眉高高扬起:“你说太子想招揽你陶家?”
陶应青挺胸:“是!”
“虽在下不知此话真假,但若真想招揽你这样的废物,太子还真是瞎了眼!”
众人一窒,坏了坏了半仙气坏了,这都当堂骂人了!
太子杨暄立刻站出来:“孤从未想过招揽陶家,此人在撒谎!”
力证清白,他眼睛才没瞎!
陶应青牙齿差点咬碎:“太子您不能干了不认啊!”
太子阴冷眸色看过去:“你这样的,孤没兴趣。”
众人:……
太子殿下刚刚是说了句荤话么!
结合语境,像无意,又像故意,实瞧不出来啊!
“陶兄举的这几个例子,实在可笑,”崔俣眸色清润,似世间最洁的湖,倒映着天色,直白又坦率,“这几件帝都大事,多少人看着,多少人参与?莫说太子殿下,越郡王,昌皇子,哪一个没在?只凭这个就臆测骂人,是不是有点太天真?”
众人一想,还真是!
娘的,被这姓陶的小子绕进去了!
陶应青才不认输:“风云会你也去了,除了太子,没有外人!有人亲眼见你和太子一路回洛阳的!你就是凭着你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加吓唬,帮太子集结了一大批势力,太子也不像人前这么老实,他私下蓄兵,手底力量无穷!”
‘蓄兵’二字一出,气氛陡然凝重,所有人不敢随意动作,肃坐无声。
没别的,这两个字,代表着可以造反啊!若皇上不介意,就毛事没有,若太康帝计较,得,今儿个国宴,必要见血了!
太康帝微微眯眼,指尖轻轻搭着龙椅,淡定的看着崔俣。
他没说话,但神情姿态,无不表达着一种态度:朕听听你怎么说。
崔俣卓然而立,不急不怒,风姿更加从容清俊,眉间一点红痣殷红,更像仙人了。
“我是大安人,所思所想,皆是大安长治久安,江山绵延。我乃世俗人,资质才能有限,不敢观政,特殊时期,却可就事论事,提出小小建议。这种时候,我可以是皇上的人,越郡王的人,平郡王的人,昌皇子的人,也可以是太子的人。”
“我曾为诸位按实时形势批算,谁来请策,我都会给,如此片面说我是太子的人……”他视线滑过太康帝,田贵妃,诸位有份量的大臣,最后落到陶应青身上,“陶兄不觉得亏心么?”
太康帝无言。
田贵妃袖子里指甲嵌入肉里,也无话可说。
崔俣的确给皇上,越王,平郡王,昌王出过建议,还不只一次!整个洛阳都知道,几位皇子,包括皇上甚是礼待崔俣,常常礼物一车一车的送,做的最少的就是太子!
你现在说他是太子的人?
“至于污在下江湖骗子,招摇撞骗一事,在下可当堂验证!”
崔俣微微阖眸,精神高度集中,再一次,使用特别能力。
熟悉的,类似微酸麻木,带着丝缕眩晕的感觉出现后,崔俣目光湛亮,盯着陶应青:“若在下卜算前事,大概陶兄会说在下有特殊的消息网络,将在座所有人背景查清,遂今日,在下不算前事,在下预知未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异能,看前事还真不行,主攻方向就是未来,陶应青算是帮了他大忙!
不等任何人反应,崔俣目光看向人群,以手指点人:“这位大人——命功压紧,黑云罩顶,明日必逢大劫,多带护卫,避开东街十里可破!”
“这位大人——眉生逆旋,半月内将有兄弟之祸!”
“这位大人——子息宫黄润明亮,泪堂暗藏神采,您不必再忧心,您儿子的病体,三日内会迎来转机,不日就会痊愈!”
“这位大人——有小人在算计你,还请回去后多多注意,只消足够细心,定能发现对方踪迹,趁机反制!”
……
“那位小太监——一盏茶内必会有血光之灾,避无可避!”
崔俣气场全开,惊吓全场,以雷霆之势,很快点了几乎半数之人!
对于他用手指点人,不叫名字的做法,大家都没有介意。他不在朝中,哪会认识这么多人?陶应青的指控,那就是狗屎!全没有道理!
所有被点到的人心下无不惊服,因为这就是他们眼下记挂惦记的事!子女之事,小人之局……都是聪明人,手里都有权势,眼下有没有异样,是不是可能会出事,多少会有些感觉。
半仙这是给他们提供了一条规避之路,如何不让他们惊讶叹服,不让他们感激?
站的越高,隐私就越多,就算崔俣手下真有特殊消息渠道,他们也不相信崔俣能探到他们的底,清楚的知道眼下状况不说,还能预知未来麻烦。
这样的半仙,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是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
阿布可儿也看的拍手,赶紧吃了几口肉,放下勺子问崔俣:“我呢我呢?”
崔俣视线缓缓滑过他的脸,眸色顿了一下:“公主……心中所想,很快就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