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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兴泽当场冷笑一声:“怎么,左相之前让吏部侍郎顶了包,这次又找到新人了?”
左相当下抖着胡子就冷笑:“牟兴泽,我是杀了你全家,还是奸了你妻女,让你如此恨我,自动自发迫不及待的罗织各种莫须有的罪名,一定要弄死我?”
牟兴泽听不得别人污他妻女,尤其是女儿,当下暴起,撸袖子就要冲上前揍人——
当然,被护卫拦住了。
大臣们斗嘴是常态,动手算怎么回事?
牟兴泽不干,瞪着眼睛气的不行,被拦住了手动不了,就踢腿,踢不到这老贱人本人,也要拿鞋子甩他一脸!
“啪——”
结果还真被他成功了,右腿使的力气尤其大,直接甩飞,正中左相的脸!
也不知道角度怎么就那么合适,当当正正扣到了左相脸中间,没打着眼睛,没打着脸,只把鼻子严严实实罩住了!
牟兴泽没别的毛病,一是宠女儿,一是……汗脚。
夏天就热的出汗,冬天就出冷汗,一年四季,脚就没干过。
可想而知,那味儿……
左相不防之下深深吸了两口‘毒气’,好悬当场晕过去,立刻就没了精神,别说硬气怼人了,眼睛都开始翻白眼里,哪还能说出来话?
牟兴泽便洋洋洒洒,再次痛斥其数条罪名。
那嬷嬷瞧着不对,再次发言,说都是她做的,将所有错处,一一承担下来。
这时左相没办法表演了,被杨暄买通的猪队友男人开始怼那个嬷嬷:“你放什么屁呢!能组建势力,能搞人,还能复朝,那么大本事,你咋不上天啊!你一个奴才能干什么?身上没流着前朝皇室的血,谁会听你的?当下面人都是你生的么?”
他直接往地上一跪:“我算是看透了,昧着良心做事,被逮住了,就是死路一条。左右没活路了,还守着那么多秘密干什么?”他朝太康帝梆梆磕了两个头,“皇上,小人愿将所知一切报出,请你赏小人个全尸,别让小人死的太难受!”
太康帝:“准!”
这人当下就反了水,将自己怎么入组织的,怎么被训练的,做过什么事,看到过什么,这次进宫是为了什么,替班婵干了什么……
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他是近几年才吸纳进的手下,组织的核心机密并不知道,但倒出的这些东西,已经够定罪了。
那嬷嬷还想反驳,可惜不行,只能绕着边缘,最大努力替梁氏左相开脱,尽量让她们‘不知情’,罪责少一点。
谁有理,谁狡辩,谁从容,谁狗急跳墙……
在场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
太康帝面色越来越沉,开始有意无意的看向指间扳指。
田贵妃明白,太康帝这是起了杀心。
她心内开始犹豫,还要不要保左相?保,需要花费的力气太大;不保,毕竟是最有力的臂膀,失去可惜……
她下意识看了左相一眼。
没看到左相求助,却看到梁氏给她使眼色——
这种时候,那女人竟还敢威胁她!
几十年前的旧事,说出来有些没脸,她的确不愿太多人知道,也不想太康帝听到误会,对她疏远,可梁氏若以为这能威胁到她,就大错特错了!
既然赶到这个点,不若就趁机掐死,让那些事永远没有机会再现!
田贵妃眼睛一眯,轻轻咳了一声,在福安郡主抬头的一瞬间,丢了个眼色过去。
视线回转时,掠到人群里的崔俣,她突然觉得,这位半仙是她的福星。
太子谋划,她心中起疑,却没有方向,崔俣几句话就给她点明了,还曾暗示她,小心梁氏。如今想想,当时的示意,不单单指班婵之事,还指梁氏本人。
梁氏是祸端,崔俣不可能知道当年之事,她们的秘密,但他会玄术,定是瞧出了什么……如此看来,她的做法必不会有错!
福安得田贵妃眼色,立刻明白得改口风了。
今日处在这风口浪尖,小命难继,听贵妃的,尚能博一线生机,不听,必死无疑!
她立刻反口,顺着那男人的话就说:“皇上……皇上!小女方才撒谎了!”
不等太康帝给话,她快速说道:“小女得皇上亲封郡主,这些年时常进宫,何尝有过错处?此次是被秀女班婵蛊惑了!她见小女心仪太子,就给小女出主意,说要时常见见,方能联络感情。那枚药丸……确是她给小女的,当时她只说是一种香丸,让自己闻起来香,并没有说是媚药!小女带在身上几日,没见任何异样,便才信了,没想到她……她是打着那样的主意!”
“此事太过丢人,小女不愿多述,方才心存侥幸,此刻听到涉及前朝余孽,不敢再瞒,那绯色药丸,确是秀女班婵给我的,她欲通过我,陷害皇子!”
福安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急急一喝:“你放屁!”
紧接着,一个人影跑了进来,正是班婵:“真真不要脸!明明是你自己起了歪心思,亲自问我要的!这药早不能治,保留到现在的都是珍品,你不求我,不花大价钱,我怎么可能给予你!”
她提着裙子,瞪着眼睛,气的够呛。
她费尽心思表现,压过所有人,提防每一个可能的对手敌人,拉拢没有威胁的小姑娘,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越王!还不是闪光的将来,还不是太后,或者女皇命!
干都干了,没有回头路,她不如就跑过来说与越王有了私!今天没有,那就是以前有!谁知她好不容易跑出来,顺利跑到这里,就听到福安在黑她!
你也配!
噼里啪啦说完,她突然感觉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为什么这么安静?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她?为什么堂前跪着她的人?为什么……她娘的脸色,白的像张纸?
她心中发寒,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不单单是自己气疯了口不择言,好现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田贵妃见她来了,冷笑一声,问她:“既承认了这药是你给福安的,不如说说,你又是从哪弄来的?”
班婵眼珠转了转,声音有些迟疑:“买……买的。”
“问谁买的?”
“就……宫人。”
“哪个宫人?现在在不在场?”
班婵憋了满头急汗。怎么感觉好像……晚了一步,就变了天?她错过了什么?
田贵妃并没有惯着她,直接指向那嬷嬷:“可是她!”
班婵……班婵直接跪下了。
这姿态代表了什么,所有人都明白。
班婵的出现,似神来一笔,又似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证据确凿,有又承认的人,左相一家,再没有了狡辩翻盘的机会!
崔俣对这样小小惊喜有些意外,下意识看了眼杨暄。
反正现场气氛这样,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左相一家身上,没人注意他这个太子,杨暄就正大光明偷看崔俣。
见崔俣看他,似对班婵之事有疑问,杨暄抛了个媚眼,十分得意:没错,我做的!
要是有尾巴,这货尾巴尖都得翘到天上去,那邀宠表情,简直让人没眼看!
他不仅使了点手段,让人暗里帮助班婵‘千辛万苦’逃出来,在人逃出来前,还‘悄声’说了很多话,专门冲着班婵肺管子心窝子戳,让她气的不行,气到失去理智,刚好到这来表演这个!
崔俣连连点头,这神来一笔非常好,对现场局势有加持确定作用,他做计划时都没想到,熊太子想到了,还做成了,这孩子成长大了啊!
崔俣抛去一个满意鼓励眼神,杨暄就更得瑟了,要不是努力绷着脸,肯定能笑出花来!
英亲王老爷子表示拒绝吃这俩死孩子的狗粮,桌下伸手去握王妩的。
却被王妩暴力拍开了。
王妩还瞪了他一眼。
老爷子:……
同人不同命啊!
凭什么那俩死孩子能秀恩爱,老夫就不能!
他恶狠狠瞪了杨暄一眼。
不过这俩孩子倒是绝顶聪明,实力不足硬扛时,知道四两博千斤,这局玩的够大,环环紧扣,无一处疏漏,而且都是别人在表演,攻是别人攻,守是别人守,跟他俩都没关系!
不知情的人,只怕猜到天荒地老,都猜不到这是俩货干的!
……
太康帝看着班婵一跪,差点怒急反笑。
之前他看到越王左相密会,转头还觉得自己想多了,没想到当时想法当真没错,这二人选在外面相会,还真是有恃无恐!
左相不但在他这朝堂坐着高座,根基稳固,人还掌握着前朝余孽势力!这拨势力,是用来造反,还是和越王谈好了,襄助越王?
有人手,有退路,所以不怕了是吧,所以下一步要干什么?是不是要干掉他这个皇上!
太康帝第一次反省,是不是对越王的宠爱太多了?
左相这样的朝廷要员,应只忠于他一人,怎么能随随便便站队?哪怕是经他默许!
这一点,他日后当注意,不能给任何人这么大权力!
太康帝目光往越王身上掠过,越王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十分紧张。他心底很是怪左相,怎么就捅出了这么大篓子!这下可怎么救!
“班维安,你怎么说?”
太康帝目光如鹰,森寒戾戾,显是抑着怒气。
左相深深叩头:“臣一直忠于皇上,皇上剑之所指,就是臣努力的方向,从来……未起过二心。”
是啊,抱越王大腿也是他这个皇上示意,让他抱的,纵容他干的!
左相说话很艺术,太康帝却觉得自打自脸,更不高兴了。
他眼睛眯成一条线,状似随意的偏头问田贵妃:“当前之事,贵妃认为如何?”
田贵妃早就划好了自己立场,当下就绷起脸:“此等逆臣贼子,当杀!”
越王听到母妃这话一愣,有点不明白。可他看过去,发现太康帝看向她母妃的目光开始变的柔情怜惜,他就明白了,这左相,还真不能保了。
母妃对他说过,皇宠就是一切,皇上意愿,就是对的方向,跟着这个方向走,路才会越来越顺,任何直面反对都不可取。一定要反对,也不能当面,需得私下里做各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影响,让皇上改变心意,他们再顺着,方才是万全。
皇上之意,忤逆一次,失了信任,许就没有第二次忤逆的机会了。
越王便也垂下头去,没说话。
整个宴会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片刻后,太康帝发话:“将班维安押入天牢,妻女及下属分别关押!着刑部大理寺联合调查会审此案,所有罪行证据罗列清楚,具实上报;着禁卫军统领童修,带队守于左相府外,待案子查清,按律抄斩。加强近日洛阳城门禁,朕要一应前朝余孽悉数落网,一个都不许跑掉!”
“是!”
梁氏呆怔在座,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身后嬷嬷押下,嘴被紧紧捂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左相无心看疼宠多年的妻子,此刻无力跪在地上,心中一片空茫。
他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就这么没了?
为什么?
至今为止,他都认为牟兴泽没那个本事搞他,可是谁,把他从华丽高座上拽下,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