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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从属,妾之地盘,妾自当全力维护,有什么错?你欲谋夜叉地盘,就是打我红鲤地盘,我若应你所请,倒戈自己手足,才叫背信弃义!”
红鲤帮一向上下齐心,最会造气势,当下所有帮众兵戈拄地,高言附和:“倒戈自己手足,才叫背信弃义!”
“倒戈自己手足,才叫背信弃义!”
“倒戈自己手足,才叫背信弃义!”
“倒戈自己手足,才叫背信弃义!”
汉子们齐喝,气氛热烈,竟把飞沙帮的鼓声都压了下去。
雷有涛气的浑身浑身发抖:“妇人狡言!”
越氏不理他,直接喝出声:“雷有涛,你是战是降!”
“我堂堂男儿,怎么会降你!”雷有涛挥舞大刀,斗志激昂。
越氏美眸眯起:“很好,希望你不要后悔。”
她轻轻一笑,素手一挥——
红鲤激烈鼓声陡起,前排汉子立时挽弓射箭,“咻咻咻”破空声响,对面飞沙帮船头数众发出惨叫,应声而倒!
“刁妇!”雷有涛这边立刻还击,雷有涛还亲自挽弓,箭头所指,正是越氏方向!
可惜箭过来时,越氏身前已站了了足足一排持盾汉子,将箭挡飞,再散开,越氏仍然嫣然浅笑,姿容秀美,如水上洛神。
雷有涛遇再挑越氏,这边夜叉帮帮主甘波已忍不得,带着手下就跳了出来:“飞沙雷有涛!太平无事两不相干多好,你竟要害我!我甘波虽胆小无才,却也有丝血性,偏不让你害着!纵我身死,也要拉你入水,让你人财两空!兄弟们,上!”
甘波挥手让属下攻击,越氏这边就闲下来了。
她看看前方雷有涛,又看看身侧甘波,心中对崔俣极为佩服。
飞沙与夜叉两帮雄踞洛阳水域很久,两边明来暗往多少机锋,本就有仇,互相看不顺眼,气氛一直紧张,一点就着,但耐于各方情势,保持明面太平,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是没人想过主意,但每每破攻,崔俣不过看了她的资料,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就将两边人物,性格,遇事态度把了个准,再做下此计,一环扣一环,最终不用自己劳力,就能收获最大……
是的,这一次,有了夜叉帮众,其帮主甘波心甘情愿,主动请做前锋炮灰,她反正拦不住,只得由他们了。红鲤帮的人,根本不用多冲,只要在后面打围,最后打扫战场就好。
崔俣什么都算到了,以最小的力,博来最大的势,精准无误。这份心思,这份机敏,天下何人可及!
赌约内容,打破鼎力之势,崔俣做到了。他不但做到,还给了她惊喜,助她拿下洛阳段几乎所有地盘!
只七日,仅仅七日,他面都不露,只在幕后随意指点,就完成了这一切,连十日都没用到。
越氏心中除了敬佩,就是骇然。
这样的人,怎么依附都不亏,若得罪了,才是大大的错!
她向来聪慧,决断不输男儿,心念急转间,就有了主意,伸手招来心腹,交待:“去把崔公子请来,恭恭敬敬的请,护卫伺候周到,请他过来与我并肩观战。”
“是!”
……
在越氏执行崔俣计谋,派蒋大放消息吓唬夜叉帮时,杨暄就已循着痕迹,找到了河东郡。
河东郡往北,接黄河道的一段,水路极险,暗道处处,又暗礁丛生,一不小心,就走错了路,不知身在何方。想在当地请向导,也并不容易,当地是红鲤帮地盘,人们受其照顾良多,也不敢随便得罪,突然有面生外地人过来,谁也不愿意帮忙带路。杨暄使了很多银子,再加上小老虎变着法的纠缠恐吓,才寻到人咬着牙挣这卖命钱。
杨暄找到了隐蔽船坞,也看到了崔俣在隐蔽处留下的标记,可是没有用,人们都走了!连人带船,一个不剩!
杨暄气的,差点把船坞里的船都烧了。
还是小老虎咬着他衣襟,爪子拍着地瞪着眼催促,他才重新上船,转出来,继续朝东方追。
许是距离近了,小老虎开始有劲,鼻子在风里嗅啊嗅,催着杨暄快点,快点,再快点。
不多时,到了夜叉帮帮地盘,这里大部分人随帮主出战了,剩下的都是看家的,杨暄都不用怎么费劲,就问到了消息。红鲤帮刚刚来过,诓了自家帮主,带着人们打飞沙帮去了!
杨暄愤愤磨牙,只得带着小老虎,转向飞沙帮地盘。
这一次次,希望又失望,失望又希望,扑空又扑空,他很不高兴!他必须马上,立刻看到崔俣!
“嗷呜——”小老虎站在船头,冲着风,冲着水浪,像打了鸡血似的,一声又一声,虎啸传出很远,好像认定主人能听到它声音似的。
杨暄觉得,这一次,肯定不会错了!
可他一点也没想到,见到人时,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第96章 我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时值黄昏;灿金夕阳挥洒;河面上水波粼粼,金辉处处。
河鸟声息;虫鸣皆无。
有风拂过;带来淡淡水腥。顺风处;刀兵相接,惨叫连连的声音尤为清晰;浓浓血腥味,更是凝而不散。
这是崔俣有记忆以来;见过的第二次大规模血杀场面。
第一次,自然是上辈子杨暄护他在身底,爆炸来临的一刻。那次事故来的很突然;也很短暂;不过几息时间,眼前场景便翻天覆地,断肢残躯;血肉处处,宛如地狱。因爆炸声响过于剧烈;耳内嗡鸣不断;他几乎聚集了所有精神用力听,外加盯着杨暄的唇形,才勉强听清楚杨暄的话。那时内心震动远过于场面带来的震撼,记忆深处,永远都是杨暄临死前的眼神,而不是残酷可怖场面。
这一次,河帮血战,他身在其中,近距离看着,不知怎的,突然有些怕。
他向来胆大,也不是没有亲手杀过人,他所过之处,所谋之事,牵连到的人命不要太多,就连生死,对他而言,亦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曾认为,这天底下,不可能有让他害怕的事,害怕的瞬间。
可如今,他站在船头,河帮拼杀场面直直映入眸底……那么那么近。
愤怒的呐喊,带着身体冲撞之势的竭力刀锋,拼死的力气,瞪圆的眼睛,颤抖的胳膊……刀刃入肉的轻易,斩断骨头的轻响,血肉喷洒,四肢断开,生命消失前的哀鸣……
那刀锋,那剑芒,那似乎呐喊出灵魂扑上来啃噬血肉的气势,直直袭来,好像下一刻,就能冲过重重包围,要了他的命!
崔俣忍不住手背在身后,微微阖眸,调整呼吸。
这些人,冲动,热血,愤怒,带着胸中的义气,信仰,死在这片他们生活的水上。
纵使活着时念头如何强烈,死前一瞬,他们好像也是不甘的,害怕的,担心的。
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河面,瞪着敌人,想的……却是谁呢?
是没有理由,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关心疼爱的家人?是想法总是不谋而合,爱好相似,永远有话聊恨不得总在一处的朋友?是怎么疼爱都不够,愿意付出一切换其笑颜的伴侣?
他突然想,一个独自长大的人,其实并不害怕孤独,根本不知道是孤独是什么,可如果有了牵挂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时,便懂了孤独滋味。
那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突然害怕了……是不是也因为,有了牵挂?他害怕的仍然不是死,不是血腥残酷场面,他有点害怕……若在此刻死了,便再也见不到杨暄。
心跳突然急跳两下,有夏风吹过掌心,留下羽毛拂过一样的轻爽感觉。
这一刻,崔俣闻到了水草的清凉气息。
这一刻,他突然非常想念杨暄。
杨暄常在张掖对抗突厥,身历战事无数,想必有很多生死瞬间的险境。那时……杨暄害怕么?会想起谁?
……
“公子……公子?”
耳边传来轻唤,崔俣陡然回神,偏头看向身侧:“何事?”
“妾观公子面色稍异,可是……不喜这场面?”越氏眸色斟酌,话音小意,“妾本意是想请公子亲眼瞧瞧胜战场面,并无它意,若引公子不适,倒是妾之过了。”
崔俣不过一时意动,既已回过神,当然还是以往睿智聪慧,一切皆于掌心的崔俣。
他微笑着:“夫人一番好意,我心中悉数明白。初次见到这等场面,有些意外震撼总是难免,我没事,让夫人见笑了。”
越氏垂头福身:“妾不敢。”
河帮伙拼正值关键时刻。雷有涛的飞沙帮本是三个势力中地盘最大人数最多的,却也抵不过红鲤夜叉两帮联盟,败是肯定的。越明显的情势,越能激发人的不甘心,和不知道隐于哪里的潜力,雷有涛反扑之势极为则猛,拼杀的气势相当可敬!
夜叉一帮已然抵挡不住。
此处战场离洛阳码头稍远,平静安和的岸上人不会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河道争端,官家本来也不怎么管,但若闹出动静太大,被人发现,影响了正事……就不好了。
越氏美眸眯起,挥手让自家队伍上前。
她素手轻展,不时打出几个手势,每回她手势一变,船头鼓声节奏便跟着改变,红鲤帮帮众,立刻默契变阵。每一回每一回,都恰到好处,不是顺利的围杀了别人,就是轻快的逃出了别人杀锋。
崔俣看着看着,猛然觉得,这越氏相当果断啊。态度也很强硬,阻她的人,杀之不赦,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人命于她,一点也不算事儿!
果真是能屈能伸。面对自己时,柔招使的丝丝入骨,坚韧凄婉,引人不忍,是因为有求于他,因为她势弱于杨暄。面对眼下实力不及的飞沙帮,根本没想着藏掖,直接凌利碾压啊!
红鲤帮强势加入,战局解决的很快,除了水面一片腥红,人船尸骸无数,活着的飞沙帮众尽数俘虏,旁的,也没有什么了。这地盘,已顺利拿下。
崔俣真心称赞:“夫人好厉害!”
越氏福了一福:“尚不及公子。”
“哦?”崔俣视线转向越氏,似笑非笑,“夫人此话何意?”
“这地盘,看起来是妾的,实则妾打赌输了……”越氏浅浅一叹,仿佛一瞬间有诸多情绪闪过,做了什么决策,看向崔俣的眸色似含了嗔怨,“这地盘将是沙三爷的,沙三爷的,就是公子你的。”
聪明人说话无需刨根问底,越氏此话一出,崔俣已然明白,她是想投诚了。
顿了一顿,崔俣方才反问:“夫人可是后悔了?”
“并无。妾虽是女子,却心有机算,自认行事不比男儿,做过的决定,从不后悔。”越氏整衣敛袖,认认真真坦坦荡荡跪在地板上,朝崔俣叩头行大礼:“妾越氏琳琅,诚心拜服,愿为公子手下,愿为沙三爷鞍前马!”
崔俣没有叫起,只淡淡问她:“你可知归附我们,是何情形?”
“妾知。”越氏额头抵着手背,声音一如既往轻轻柔柔,“是妾不再随心所欲,不能掌握手下做任何事,甚至再没有红鲤帮……此后妾要听二位命令行事,不管妾懂不懂,明不明白,愿不愿意,都要尽心尽力完成。若有背叛,天地共诛!”
“你不担心你的帮众?”
“公子心善,不会苛待他们,沙三爷在道上虽名声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