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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玩都不会!连份哪怕是像打麻将这样的席俗乐趣都不具备!他的寂寞可想而知。
他唯一的放荡方式就是酗酒。
马林生终日喝得醉醺醺的,有的时候是越喝越沉闷,一连好几天不说一句话。有的时候越喝话越多,见谁和谁打趣儿,谁说什么插进去就抢白人家一顿,不管老少男女,生的熟的,路边上两人闲聊他也搭腔。不但马锐喷有烦言,街坊四邻也侧目而视。他公开住在齐怀远家,经常几天不回家,还得马锐来找他,老邻居们都说马林生“堕落了”。夏太太见了他的面干脆都不太理他了。
那日,马林生回家拿换洗衣服,一进门见夏青正和马锐坐那儿说话儿,便一副抱歉打扰的诡笑:
“哟哟,没看见没看见,我这就走马上走。”
夏青当场脸就红了,被他弄得不知所措。
马锐脸上也挂不住了,沉下脸说:“您是不是又喝多了?”
马林生嬉皮笑脸地说:“没说你们不对呀,干吗又冲我瞪眼睛。”
“你少胡说八道的,也不知道分个里外人怎么跟谁都这样儿?”
“对对,我是外人,我走,我回避还不成?”马林生点头哈腰的,只管怪笑儿瞅夏青撅着屁股从衣柜里翻衣服。“夏青,没事常来呵。”
夏青哭笑不得,尴尬万分,“我就是没事来坐坐……”
“有事也可以,有事没事都欢迎。我现在不在,这家就是你们的了。”
“你还越说越来劲了!”马锐急了,从座位上蹦起来,你大人开这种玩笑也不脸红——都哪的事呵!“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马林生笑着摊分手,胳膊上搭着衣服像个街头卖处理服装的小贩。他笑眯眯地糗前对夏青说:“他是嫌我碍事了,其实我一点没想有意添堵。真是就为回家拿趟衣服,绝对是无意中……”
“爸爸,你说这话你还像个爸爸么?”
“夏青,你说,我像什么?你最公平。”
夏青掉脸对马锐:“我回家了。”起身便走。
“别走呵,这多不合适呵。”马林生还在后面嚷,“我这心里多过意不去——马锐,快追上去呀,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然后他咯咯笑,“还不好意思呢,还脸皮儿薄呢。”
马锐气得脸都青了,您要没酒量您就别喝。您低级趣味别在我们身上找乐儿。“
“有什么呀有什么呀。”马林生闭眼咽下一个涌上来的酒嗝儿,不耐烦地说,“连个玩笑都不能开了?你也忒不经一逗了。”
“没你这么逗的,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么?”
“我这么开玩笑怎么啦?玩笑还分怎么开呀?”
“你是个大人……”
“噢,光许你们小孩跟我们开玩笑,我开开你的玩笑就不成?”马林生振振有词地对儿子说,“大人怎么啦?大人生活中更需要欢乐!”
“那您就跟孩子一样?”
“那也没什么不可以!”马林生手点着儿子胸脯说,“别那么心胸狭窄,开朗点,你还真得学习学习大人的涵养。嘁,开个玩笑怎么啦?知道你们也不是真的,这会儿成真的,你就麻烦喽。”
说罢撇下儿子匆匆而去。
“我是真拿我这爸爸没办法,”马锐对小哥们工们叹道:
“都快变成无赖了。”
“他怎么变得这么快?”夏青皱着眉头说,“过去挺懂礼貌的。”
“就打认识你妈之后。”马锐笑着对铁军说,“不是叫你妈带坏的吧?”
铁军笑说:“我还觉得我妈变了呢。”
他们俩现在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呵?明铺暗盖的,腐化得不像个样子。到底打不打算结婚?老这么下去对你妈影响也不好呵,咱们是不分头探探?“马锐十分担忧。
“是得找他们好好谈谈了。”铁军说,“街坊说点闲话倒没关系,别回头派出所找我们家去。”
“得催催他们了,我看要不催,这俩不定拖到什么时候。
这也是终身大事,别那么稀里马哈的。“
“这人看来是得到岁数就有配偶,要不多少都有点变态摸不准道。”
孩子们笑。
“爸,您这会儿出去吗?”
“干吗?”正在桌前点一沓钞票的马林生站起来,把钞票掖裤兜里,“我还有两小时才走。你能借我点钱么凑个整?”
“你们去哪儿呵?”马锐掏出一把零钱,“差多少?”
“去吃饭,然后逛逛夜市,买点东西——六块就够。”
“这就置办上了?”马锐数出六块钱递过去,“记着还。”
“不算置办,也就是添补添补。你想要什么吗?我一块儿给你买了。要不要买双旅游鞋?”
“不用,我脚上这双还没坏,您都留着招待女士吧”
“行,知道你爸穷,自个节省。”
马锐笑着说:“您要有空儿,我想跟您谈谈。”
“嗬,怎么着,马政委,今儿又有什么指示?我洗耳恭听。”
“爸,您别那么油腔滑调的,我这真是很正式的。”
“不是征求我对夏青的看法吧?没意见,娶过来倒插门都没意见,到时候给我块糖吃就行了。”
“我说您怎么老没正经呵爸?您甭跟街上那些小痞子学,您不像。那话儿打您嘴里出来也别扭。而且这玩笑您以后也甭老开了,都有点传我们学校去了,这叫什么事呵。”
“是么,都有影响了?好好,以后不开了,我这真是善意的。”马林生在椅子上坐下,又站起来看手表,“有什么话儿你快说吧。”
,您坐下,坐下咱也像个谈话的样儿。“马锐殷勤地把父亲搀到沙发上坐下,,来得及,您别急慢谎的心不在焉。”,,什么事呵这么郑重,你们学校又出什么么蛾子派捐了,,“不不,跟学校没关系。”马锐笑着神秘地摆手,今天是谈您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我有问题也轮不到你找我谈。”马林生瞻地站起。“你坐下你坐下。”马锐笑着又把马林生推回到沙发上,“你和铁军妈你们俩的事最近怎么样了?进展顺利么?”
“你打听这个干吗?想听黄色故事找别人去。”
“不是,我就是有点好奇,关心关心你。”
“谢谢,感激不尽。”
“别光谢,诱露点内幕消息。怎么样,一切还顺手么?”
“瞧瞧,瞧瞧你打听起我的事那份起劲儿,怎么我一问你你就急呢?”
“我那你是无中生有,你这可是人赃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瞒的?”
“这么说吧,还行,该办的也差不多都办了——我只能跟你说到这程度。”
“你觉得她人不错?”
“差强人意。”
“你是不是觉得,嗯……如果没有更好的,她也可以,还能凑合——也就她了吧?”
“如果没有更好的,也就是她了。”
“有么?”
“什么?”
“更好的。”
“……目前没有——实事求是是地讲。”
“将来呢?”
“你指多久的将来——一直到死?”
“当然是指你身体还允许的那个阶段那个将来。”
“不好说,我没法回答,天有不测风云……”
“你是否有信心?我是说你乐观么,肯豁出毕生去等,去盼么?”
“你非要知道,我可以告诉,我不乐观!也等够了——等得不耐烦了。”
“太好了!”
“你幸灾乐祸?小子你别得意,别看你比我年轻岁数小,你也不见得等得到。”
“我是幸灾乐祸。我是想说,实际上你的意思实际上你等于已经否定有更好的——人了?”
“实际上我等于是——一弃权了。”
“也就是说铁军妈,不,齐夫人是最佳的了?”
“就目前而言,一定要加目前……”
“目前就是永远,因为你已经弃权了。这点就别再争了,已经很明显了。我再问你,如果这时齐夫人离你而去甩了你,你会受得了么?会引起痛苦么?”
“坦白地说,我会更加空虚——痛苦倒不一定。”
“有什么其他的能代替么?”
“想不出有哪个其他,我觉得我处处空虚。”
“那好,现在我懂了,齐夫人实际上已经是你从现在到永远所能遇见的最好的女人……”
“她不是我所能遇见的最好的女人……”
“那还不是一回事?你就别咬文嚼字了……既是最好的女人,而且不可替代——那你还等什么?”
边走边说的马锐倏地转身,兴奋地对父亲挥挥拳头、“——还不抓牢她?”
“我已经抓得够牢的了。”马林生困惑地说,“我不知道还要怎么才算要牢时我肯定现在谁也匀搭不走她,她迷我已经迷得一塌糊涂了。”
“那可不一定。”马锐诡秘地说,“据我所知,铁军已经又为他妈物色三到五个新的人选。”
“这小兔崽子,倒是个拉皮条的好手。”马林生骂了一句,不屑地说,“没戏,谁都没戏,皮带环在我手里攥着呢——让他们来吧!”
“可是……可是……”马锐一计未成又施一计,“可是你知道吗?最近咱们这条胡同谣言很厉害。”
“传谁呀?我么?”马林生把手按在胸口。
“是。”马锐作痛心状,“有些谣说得很难听,我都没法向您复述。”
“我不在乎,有人造我的谣说明我够一定档次了。”
“不是政治谣言,是作风问题,桃色新闻。”
“嘁,他们能传什么?不就说我在那谁家住么。管得着么?
我又没搞十个八个,又不是乱搞……“
“他们就说您乱搞?”马锐打断父亲。
“凭什么说我乱搞?”马林生也瞪起眼,“乱搞是有规格的,通奸是有定义的,不是随便两个人一起睡觉都算的。这里分婚前婚外,给不给钱的——我懂!”
马锐看着父亲惋惜地摇头,“您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甭说外人,连我都觉得您是在狡辩。您说您不是乱搞,可你们到街道办事处登记过么?没有。有大红结婚证么?没有,您说这不算乱搞算什么?起码也是不正当男女关系。”
“我们这是爱情!”
“爸!”马锐语重心长地叫了一声,“您从小就教育我要行得端,坐得正,做人做事要光明磊落,千万别让人戳后脊梁。
这话我可还记忆犹新呐。您不觉得您最近的行为有点背离了这几条原则,有点放荡了么?“
马林生哼地一笑,“我教了你千条万条,就忘了教你少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这可不是您的私生活,这里还连着我呢。人家说你的时候,看我眼神儿都不正。”
“怎么,嫌你爸给你丢脸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为您好。您在咱们胡同一向还是有威信的。办个手续不费事么。办了咱们不就全踏实了?这不是我管您闲事,爸爸。您瞧您现在,变得我们认不出了,喝酒戴金丝眼镜……背后都有人管您叫花花公子了。”
马林生仰起验,眼镜闪闪,跷着二郎腿,嘿嘿一笑。
“我求你了爸爸,您别老那么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好不好?”
马林生放下腿,嘴角含着一丝讥笑地看看儿子,“你就忍几年吧,儿子,过不这几年,我想折腾都折腾不动了。”
“您这是及时行乐的思想!”马锐叫起来,“您不是想去花酒地吧?”
“看着你不小了,其实你还不大。”马林生站起来,扶扶眼镜,掸掸笔挺的西服,自负地说,“就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