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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在一起吃了一顿饭,饭桌上倒是相谈甚欢的,余小凡见识过林建旭那样“我的世界只有你这个儿子”的婆婆,原本心中很有些惴惴,所幸谢家二老倒并不是眼睛里只有儿子的人——他们的眼睛里只有孙子,看到谢东东就眼睛发亮,心肝宝贝地一路叫,吃饭的时候都要抱在手里。尤其是奶奶,什么菜都要一口一口地喂到孙子嘴巴里去。倒是谢东东不习惯,扭啊扭地往旁边椅子上坐,抗议道:“我自己会吃饭。”
当晚余小凡便想到住到酒店里去,谢少锋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你爸妈在,我不好意思。”
谢少锋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要娶你了。”
她最受不了他笑,昏头涨脑地就被拉回去了,谢家二老果然露出略带些惊讶的表情,余小凡脸都红了,幸好两位老人都含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晚饭是在外头吃的,回来后过不多久大家都分别进了自己的卧室,谢家二老住客房,谢东东进了儿童房,余小凡与谢少锋一起进屋,躺下后又想到电饭煲煮粥的预约定时键没按,起身再出去,走过谢东东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还有隐约的人声。
余小凡看看客厅里的夜光钟,都快十点半了,想是奶奶太想孙子,看到就走不开,一直心肝宝贝到这个时候。
她便莞尔,想东东确实可爱,每次撒娇都让她的心化成一滩水,爷爷奶奶又是隔代亲,宠爱是难免的。
正想走开,耳朵里就漏进只字片语来了:“阿姨对你好不好啊?有没有骂过你啊?一定要跟奶奶说啊,给奶奶打电话,要不奶奶接你回去住啊,奶奶不放心呢。”
谢东东声音小,不知回答了什么,奶奶就叹了口气。
就是那声模模糊糊的叹气,听得余小凡心里一阵凉,再摸黑回到床上,一整晚都没有睡意。
早上醒来的时候,余小凡看着谢少锋的侧脸发呆。
谢少锋有一管挺直的鼻梁,侧脸刚毅。但醒时再有力量的男人,熟睡的时候都像个孩子,譬如他,总喜欢把手放在被子外面,她与他在一起也没有多久,已经养成了夜里醒来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去的习惯,他睡着,便任她摆布,长长的手指软软地垂着,每次都让她想亲吻。
余小凡觉得自己渐渐开始理解离不开孟建的林建旭,理解想要将一切东西都喂进谢东东口里,恨不能再替孙子咀嚼两下的奶奶,在她们眼里,他们永远是需要保护的小孩,他曾经那么小,在她面前摇摇晃晃,跌跌撞撞,他没有她不行,她用生命爱护他,他是她的眼珠。
相比之下,无论是作为媳妇还是母亲,她都是一个掠夺者的角色,她凭空出现,她坐享其成,这也就罢了,她甚至不能令她们放心。
可谁又能放心把自己的眼珠交给其他人呢?
余小凡苦笑着总结,情不自禁地同谢东东的奶奶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
谢父至今都在老家经营着自己的医院,没法在上海多待,所以第二天就回去了,谢少锋问余小凡什么时候安排双方父母见一次面,余小凡迟疑了一下。
“等我爸爸那事解决以后好吗?现在我家挺乱的。”
其实是她还没跟家里说。
关于父亲的事情,余小凡并没有隐瞒谢少锋,他也表示理解,所幸好消息是携款出逃的老朋友已经被抓到了,事情有了转机。
而余母知道真相之后也没有像余父以为的那样哭天抢地吵闹着要离婚,倒是在关键时刻做起丈夫的坚强后盾来,泼辣地将一干上门讨债的人阻挡在家门之外,感动得余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两人的感情经此一役,颇有些老树发新芽的经霜春又到的趋势。
但两家的差距是摆在那里的,余小凡想到谢家二老出现时的阔绰气派,心里总有些黯然。
门当户对是不要想了,但她总是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太过狼狈,要是现在就见面,人家问一声:“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又让她父母回答什么?
说“忙着打官司”总是不妥当,撒谎又不好。
更何况她还不能想象自己母亲知道谢少锋有个儿子之后的反应,与坚决反对她嫁到单亲家庭一样,她妈在再婚这件事上,对带着孩子的对象也是坚决反对的,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争执。
在这些事上,女人的隐忧永远大于男人,余小凡的担心永远多于谢少锋,就这样,她的再婚之日,到现在仍处于双方意向初定之后,两边父母见面之前,具体日期遥遥无期。
“他父母怎么样?”林宝佳急着问,又露出担心的表情,“不会又遇上你前婆婆那样的极品吧?”
“不不。”余小凡摇手,“他们挺好的,就是特别宝贝孙子,也没说什么,第二天就回去了。”
林宝佳松口气,“我就说,你前婆婆那样的,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来,不会那么倒霉,次次都让你碰上的。”
余小凡道:“别光顾着说我啊,盛君,你最近怎么样?”
李盛君一直都听着她们说话,闻言就把身子坐直,看着林宝佳与余小凡,平静地道:“我已经离婚了。”
5
林念平在仕途上的好运与他离婚的消息同时传出来,让他身边的那些同僚们颇有些踌躇。
这样的情况,面对面的时候,是祝贺他好呢,还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几句好呢?
后来又想起,现在又怎么好随便去拍林念平的肩膀?
遂只剩下祝贺,一张张脸上都是真心实意,再真诚不过的表情。
李盛君的父母则是错愕之极。离婚之日林念平还亲自到前岳父母家中去了一次,临别表情沉重,全是不得已之色,说他与盛君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也是不愿意的,但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覆水难收,希望他们理解。
至此李盛君的父母对女儿彻底失望,连看都不愿看到她,颇有些让她自生自灭的感觉。
“那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余小凡比谁都知道离婚以后的滋味,但她那时候再如何凄惨,父母总是站在自己背后支撑着她的,即使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没了孩子,没了孟建,没有了一切,但躺在家里熟悉的床上,早上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爸妈在厨房里说话的声音,爸爸推着家里的二十八寸老自行车出门的声音,妈妈走来走去擦拭东西的声音,一切都让她感到安心,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还是有人可以依靠的。
父母永远都是一个人最后的避风港,如果连这点依靠都没有了,余小凡背后一冷,她觉得,那一定如同身在半空一脚踏空,再没有任何安全感科研。
“还好,我租了房子……”
“离了就离了。”林宝佳哼了一声,“林念平有什么好?现在离婚也没什么,看看小凡,她过得多好,盛君,你也会好的。”
话说到这里,手机铃声就响了,余小凡与李盛君条件反射地去看林宝佳,林宝佳也条件反射地打开包去摸手机,手一动突然清醒过来,“这不是我手机的声音,谁的电话?”
余小凡也回过神来,赶紧把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接。
电话是谢少锋打来的。说他今晚要去机场接一个人,可能会晚点回来。
余小凡说好,又问他多晚,要留饭菜吗?谢少锋迟疑了一下,说不用,又说你早点睡吧,还补了一句,别在东东房里睡着。
谢东东喜欢与余小凡黏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谢少锋偶尔晚归,通常都会发现余小凡还在儿童房里听谢东东讲故事,同他下棋,要么就在与他玩较色扮演游戏,谢东东总在英雄救美,余小凡总是在虚弱地被救,满足一个四岁男孩“be a hero”的愿望。
有时玩得太累,谢东东说着说着故事就睡着了,余小凡听着听着也睡着了,两个人在小小的床上头碰着头睡得稀里呼噜的,口水流在一处,令晚归的谢少锋哭笑不得。
余小凡放下电话,看到面前两个朋友盯着自己的眼睛,张张嘴想解释:“其实我和谢少锋已经……”
“已经住在一起了对吧?”宝佳飞快地替她把话说完,脸上笑嘻嘻的,“你们又不是十二岁,住在一起有什么关系?总之快结婚吧,我还等着喝喜酒呢。”说完还碰碰李盛君,“是不是?”
李盛君还未点头,电话又响,这次却是李盛君的,她接起来只是听着,最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很低。
两个朋友的电话此起彼伏的,林宝佳坐在当中,忍不住把自己沉默的手机拿出来瞪了一眼,嘴里咕嘟了一声:“平时那么忙,今天就哑了。”
话说到这里,就有车在餐厅的街沿边停下来,黑色的一辆大车,有带着红色袖章的交通协警过去拍拍车窗,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就把车窗落了下来,露出脸来,不知与协警说了句什么。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余小凡又是面对着外头,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车里那人眼熟,再过几秒就想起来了,拉拉李盛君道:“你快看外头,那人是你徒弟吧?”
李盛君转头往那里看了一眼,像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我得走了。”
余小凡与林宝佳面面相觑,“走了?”
李盛君露出抱歉的表情,夏远已经从车里走出来了,立在车边上看着这边,看到余小凡和林宝佳的目光,便对她们笑了。
一直到李盛君推门出去了,林宝佳才说出话来,对着余小凡道:“我脸红了没?”
余小凡撑着下巴安慰她,“他跟盛君以前是师徒呢。没事,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也这样,那时候我还正离着婚呢。”
林宝佳就叫:“他是来接盛君的?妈呀,这也太快了吧?”
余小凡看着李盛君走向夏远的背影说话:“她都离婚了,我觉得挺好的,你说呢?”
林宝佳也看着他们,两眼水汪汪地点点头,答她:“是啊,挺好的。”
李盛君已经走到车边,问夏远:“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回家去了?”
夏远拉住她的手,竟是一刻也不想放开的样子,“我提早回来了,一起去吃饭好吗?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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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们去吃。”李盛君答他,也不是不高兴,语气里有温和的无奈。
夏远已经将她拉进车里,自己也坐了上来,把头转过来对她说:“我想跟你一起吃。”
年轻男人的脸靠近她,李盛君清楚地闻到夏远身上的气味,这气味令她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他握住她的手,“你的朋友们看着我们呢。”说完,就对着餐厅的方向招了招手。
李盛君回过头,看到余小凡与林宝佳也在招手,小凡对她微笑,宝佳则竖起大拇指,用特别夸张的口型说了句“加油”。
她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想她们所看到的,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怎么走到今天的。
她离婚了,离婚手续办得意外的顺利。她与林念平在民政局见面,三年夫妻,两人几乎一直都是各过各的,到分手的时候,竟然连夫妻共同财产问题都没有,她与他在离婚协议书上平静的签了字,工作人员在红色的结婚证上敲了“作废”两个字,又把离婚证递给他们,前后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
他们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告别,林念平脸上的表情居然是和颜悦色的,她记忆中他惯有的冷漠与他们争吵时的阴郁暴躁全都消失无踪,他成了她过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