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个死鬼,当真六亲不认了吗?”
“到底是谁呀?”
“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红英了吧?”钱父问他的妻子。
“表妹?你说是……是红英?我刚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说到她姑姑家去了吗?”
钱玉珠脸色苍白,身体晃动得厉害,差点跌到。酒仙三人急忙站起来,美美婷扶住了她。
喘了一阵气之后,钱玉珠很快镇定了下来。她对酒仙说:“我们去看看。”
“在哪儿?”钱父问。
“铁路隧道。”
“梯子西边。”钱玉珠补充说。
钱父说:“你们先去,我去通知他姑父,一会儿就来。”
6
下河沿村在半山腰的一大块平些的土地上。平时相对的,坡度足有三十度,而且其间高起低伏,断层削崖,地况多变。
村里唯一通向公路的大路满是泞泥晒干后经人畜踏成的碎土。从村口到公路的几十米路很陡,是凿岩而成的之字形阶梯。
下到公路来,再从钢索梯子攀上去。
钱玉珠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她步履沉稳,但呼吸明显急促。
酒仙三人也沉默不语,他们都很担心。三人都知道,钱玉珠来的目的是要证实死去的到底是不是她的表妹。
第一次来的时候,钱玉珠说“回去一问就知道了”,显得那么自信。今天却又要亲自来证实,这表明她其实不希望真的是她的表妹,非要看个明白不可。这可见她和表妹的感情很深。
如果死者真是红英,她受得了吗?三个人都在惴惴不安地揣测。
手电筒光照耀着铁轨,四人走得很快。
到了。酒仙把手电照向石窟的对面。他害怕结果。
“酒仙,你照照,让我看看,我没事的。”
“你一定要挺住啊。”
美美婷忽然想了起来,说:“红英?就是和你从小学一直读到初中毕业的?”
“是的。她成绩比我好,但家里没钱交不起学费,初中毕业就辍学了。”
“我知道了,后来她去了广州,每周六给你打电话。”
“她对我很好,每月给我寄一百块钱零用钱,而且叫我别让家里知道。爸爸是个硬气的人,他知道了一定会还她的。”
肖里郎深怪美美婷的这话说得不合时宜。他暗中碰了她一下,居然被钱玉珠知道了。
“让她说吧,说了我心里好受些。”
酒仙有些后悔这次到隧道里来。
他把电筒光慢慢移向石窟——情景令四人惊骇无伦。美美婷大叫一声,腿脚发软,向后倒去,被肖里郎的身体挡住了。
死尸的上半身伸出了石窟,离枕木只有一尺来远。腰部以下还在浅浅的石窟里,但很显然已经被移动过了。更叫人诧异的是,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脸上腐烂的肉皮掉下来了大半部分,两只眼睛凸了出来。从脸上一道道杂乱的沟可以看出,腐烂的肉皮是用木棍之类的东西撬掉的,两排细碎的牙齿大部分显了出来。
大家都害怕得恨不得立即离开,这时两个男人起了关键作用,他们强压住自己的惊慌,分别用尽千言万语安慰两个女孩。好长时间以后,她们终于安静些了。
“不是,不是的。不是红英,她的肚子没有这么大。”
酒仙等人细看死尸的肚子,的确小腹部分是隆起来的。
臭味熏得人头晕目眩。酒仙看了看萎靡不振的钱玉珠和美美婷,正要建议退出,忽然肩膀被肖里郎轻碰了一下。酒仙看看肖里郎,只见他的手指往石窟的石壁上指去。
酒仙注意到石壁上有些异样。他用手电光照着仔细地看,原来灰色的石壁上有两行白色的字:
我是冤死的,阎王不让我转生
我只能到处游荡,我好孤独呀
字迹笨拙,字形古怪。有人说,一个人的字迹总会反映出他的某些特征来,可酒仙从这两行字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酒仙和肖里郎都看得很仔细。四个人谁也不说话。
当他们走出隧道的时候,钱玉珠的哥哥和十多个男子已经攀着梯子上来了。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大那个人在不停地擦眼泪。钱玉珠窜到他面前,扑到他怀里。“姑父!”她嘶竭的声音说,“谁叫你让红英回来嘛?”
钱玉珠放声大哭。姑父摇摇欲坠,泪流满面,手颤抖着抚摸她的头发。
酒仙、肖里郎、美美婷互相看着,他们传达着这样的信息:钱玉珠理智战胜了感情,相信死者是红英了。
美美婷也哭了。
第5章
钱玉珠的坚强教人吃惊。她谢绝了酒仙肖里郎的帮助,自己下了悬梯,和三人一起到了家里。
钱玉珠的父母已经到红英家去了。她三岁的侄子在看家。看见姑姑回来,他就问:“姑姑,你以后到大城市工作了,要带我去坐飞机吗?”
“要的。”钱玉珠说,“小龙乖乖,你也到红英姑姑家去,她家现在人很多,很好玩的,啊?”
小龙高高兴兴地去了。
钱玉珠把三人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和这里的所有人家一样,钱家的房子也是用条石砌成的墙,瓦顶,用木板装了楼。楼上不住人,用来堆放秋收回来的粮食和一些不常用的工具。但钱玉珠的房子里既看不见墙的石质,也看不见楼的木质,全用单元试卷细细贴封了。门洞开在前侧,挂洁白蚊罩的床靠在后墙,前墙靠一张简易书桌,也是用纸贴了的。书桌上方一副毛笔字: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笔法柔弱无力,间架也显得不妥。这在毛笔书法曾经获得过地区银质奖的肖里郎来说简直不上眼。这体现出书法并非主人的特长,贴在那里只是用诗句的内涵勉励自己。在酒仙的撺掇下,肖里郎兴致勃发,要为钱玉珠重新写一张。可是钱玉珠没有宣纸,连八开大的白纸也找不到一张;再看看那支软弱无力胡乱分叉的毛笔,他只好摇头作罢。
字幅的旁边是一个淡紫色的风铃,工细精美,这才显出主人的水平。
“红英是被人杀了的。”
钱玉珠的语气很肯定,她的情绪也出人意料地平静。“我一定要查出凶手,酒仙,帮帮我好吗?还有你们二位。”她说。
三人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会儿,酒仙用眼神示意肖里郎说话。说话的内容也是这样传过去的。
“你先讲你的想法,为什么是被谋杀的?”
“如果不是人为原因死去,她就不会没有穿衣服,”钱玉珠眼里泪光点点,她说,“凶手其实很笨,他写了那几句话在上面,以为可以迷惑人,但其实就是告诉了我们所谓的幽灵是假的。”
“不是他笨,而是他思想狭隘,以为人人都是相信而且惧怕幽灵的。但是他遇上了我们,我们有科学的头脑,代表着先进的思想潮流,这些歪门邪道在我们面前不堪一击。”
美美婷听了酒仙的话只想笑。她已经放开了半个笑脸,忽然想起了在钱玉珠的凄怆面前笑是不合时宜的,便忍住了。“老鼠爬秤盘——自己称自己,”她轻轻地点击了酒仙一句,然后又注解钱玉珠的话说,“凶手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有,红英是被人用绳子套住拖出来的。由于已经腐烂,绳子吃进去很深,脖子上骨头都现出来了,地上也全是拖掉的腐肉。”
“原来她什么都看见了。”酒仙和肖里郎都这么想。
“尸体是被移动的,字也是人写上去的,干这两件事的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美美婷看这酒仙说:“你咋忽然变得笨了?目的是让人相信这是幽灵作祟呀。”
“是的,亲爱的妹妹,但是捣毁并且移动尸体和让人相信是幽灵作祟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美美婷说出这两个字来之后,忽然发现在其脑子里并没有储存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不再说话。
酒仙问钱玉珠:“以前死去的那些妇女,是不是也有尸体被移动和在她们附近写字的现象?”
“不知道,以前我从来没有亲自见到过尸体。但是应该没有,有的话,我会听说的。”
久未说话的肖里郎插了进来:“以前的跟现在不一样,以前都是发现了就给人抬走了,这一次我们发现了没有告诉人,让她放了两天。”
“你咋知道以前是被立即抬走的?”美美婷问了之后很后悔问了,她想到村里人不会对尸体无动于衷的,一看见就嚷出来了,而且基于人道,他们一定会去收拾。除非发现尸体的人另有目的,才不会告诉人。这一次是由于钱玉珠的无动于衷,才没有把事情宣扬出去。
那么,钱玉珠早先发现尸体的时候,甚至对死者的身份都无动于衷,是什么原因呢?
“没有得到录取通知书以前,我对生活是绝望的。所以不想管这些事。请你们相信。”
钱玉珠似乎知道大家的疑虑,这样说。她的理由言而未尽,使大家都沉默了。但她好像并不准备再往下解释。
“我们发现尸体的事,凶手已经知道了。”
酒仙的话让大家大吃一惊。美美婷担心地看看三人,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这就是说,凶手破坏尸体是专门给他们看的。
凶手会不会对我们采取行动?我们的行为在他的眼里,而他究竟是谁,我们一点眉目也没有。该怎样提防?
美美婷感觉有一双凶狠的说不清颜色的眼睛在身旁飘忽。她一阵阵发冷,身上全是鸡皮疙瘩。
“你们怕不怕?”
“不只是我们,如果他要采取什么行动的话,也会针对你的。”
“这我知道。”
钱玉珠看着酒仙,她的眼神里含着殷切的希望,也有担忧,还有一些两性之间的“秋波”之类的东西。总之,很复杂。
“看着我干什么?别以为我是胆小鬼!”酒仙从来对人的表情是不太关注的,对钱玉珠的眼神的含义也只明白了一部分,但他自以为知道的是全部。他继续说:“我刚毕业的时候,被七八个人围追,我提着菜刀守在船上,他们楞没敢跳上甲板来。”
这是一件真事,酒仙见人就炫耀的,显示出他除了喜欢文学以外还有武的一面。
钱玉珠收回眼光,什么表示也没有。
酒仙把手搭在肖里郎的肩上,说:“这位是练大力鹰爪功的,一拳可以打死一个人。”
“是吗?看不出来。”钱玉珠说,她淡淡的语调表明对“这位先生”的武功也并不是很钦佩。
“隧道里的字是用粉笔写的。你们村谁家有粉笔?”
“这不能成为线索,村里有小学,学生随时都有可能偷偷带几支粉笔回家,事实上他们也常常这么做。所以几乎家家都有粉笔。”
“那些字迹见过吗?”
“谁会这么苯?把他的字迹给别人看?”
酒仙连续提出两条线索都毫无意义,不由得气馁。
美美婷一脸肃穆地在旁边坐了半天,这时忽然放开脸笑了,“我有了两个想法,”她说,“说出来给你们讨论看有没有意义啊。第一,在隧道里写字的和捣毁尸体的是不是一个人?写两行字是为了制造幽灵气氛,捣毁尸体,一般情况下是为了防止人们认出死者的身份来,这是两个不同的目的哦。第二,如果作这两件事的是一个人的话,他和凶手会不会是一个人?也有可能不是一个人哟!”
“对呀!”酒仙兴奋地站了起来,走到美美婷面前说:“我的小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