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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自己的马屁算是拍对了!
孟聚笑说:“上次也在天香楼,听闻欧阳姑娘弹奏一曲《进奏乐》,在下如闻仙乐,三月不知肉味,至今回味无穷。不知欧阳姑娘今晚又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曲子呢?”
听孟聚语气平和,和颜悦色,欧阳青青心内惊慌稍平。
她嫣然一笑:“浅薄之乐,能入得大人尊耳,实乃小女子平生莫大荣幸。倘若大人不弃,今晚欧阳愿以近作歌舞《南风舞》,以为大人和诸位贵宾雅鉴。”
听到‘南风’二字,孟聚和蓝正都是微微皱眉。
蓝正忍不住出声:“南风?这个曲子里可有什么典故吗?姑娘可莫要犯了朝廷忌讳了。”
“小女子不敢。启禀这位大人明鉴,此曲里确实有典,讲的是当年我朝武帝当年开国南征之典,第一次江都会战之役,是颂扬武帝雄风的曲子。”
蓝正脸色稍安:“哦,既然是颂武帝功绩的歌舞,那倒也无妨。姑娘不妨演示,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是,小女子鄙陋浅薄,还请孟大人和诸位贵宾雅赏。”
有人拉开了房间的窗帘,吹熄了烛台,只留两盏离得远远的油灯,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映得婷婷玉立的欧阳青青玉容皎洁剔透。
她斜倚窗台,抬头望明月,长袖拖地,神情萧瑟。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淡淡的笛琴声,声音虽低却是极其清晰,曲调幽远深沉,犹如江南牧曲,欧阳青青闻声翩翩起舞,月色下,佳人飘渺似雾,长袖飘舞如云。
她轻启丹唇,清脆婉转歌声从口中传出:“是谁又撞碎了一轮海中月,醉梦里,长笑歌万阙;是谁又在海上吹那杨柳叶,六月里 天涯飞白雪,却回首为你指间笛声咽,看梅花不谢。。。”
眼见佳人仙舞飘飘,听到充满了江南气息的声调,孟聚心驰神摇,他一手暗暗打着拍子,不住点头赞许。
笛声陡然拔高,琴声急促,悠扬的曲调转为激昂,欧阳青青的舞姿变得刚烈而遒劲,不知何时,她手中已经出现一把精致的短剑,剑光在月色下如龙般游动着,歌声也变得高吭热血:“。。。千人战几番秦淮水飘红,多少年生死一笑剑歌烈,问天下,谁能掌缘生灭,谁又在,轻声说离别。。。”
在那铿锵悲壮的歌声中,孟聚慢慢闭上了眼睛,生怕让人看到他眼中的泪水。
歌声中,他看到了巍峨的江都城,看到了冬天的大雪,仟佰纵横、白雪皑皑的江都平原上,披着简陋斗铠的华族战士,紧握着手中武器,带着一个古老民族被逼到绝路上的愤怒,昂首挺胸地注视着北方地平线上出现的黑色军团。
三百年前,北魏初建,势如烈日东升,他们有着并吞天下、一统宇内的霸气,有着野心勃勃的皇帝和大批已习惯杀戮的草原战士,但就在江都城下,他们遭遇了最顽强的抵抗。
江都防线,华族最后的堡垒。
那支由农民、逃兵和流亡贵族组成的华族军队,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血债血偿!双方铠斗士已不是用武器在厮杀,而是以肉体和性命相搏。就在江都城下,北魏遭到了起兵以来的最大挫折。最终,天武帝铩羽而归,于是南北两朝三百年鼎立之势遂成。
当最后一个悠扬的音符消失在房间里时,房间中寂静无声。
有人重又点燃烛台,房间中恢复了光明。
一曲歌舞罢,欧阳青青喘气微微,她将手中的短剑轻轻搁在地上,对着孟聚和蓝正深深一鞠躬:“小女子浅薄,方才冒昧献丑,实在贻笑方家。倘若能得二位大人和诸位贵宾点评一二,小女子不胜荣幸。”
孟聚端坐椅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因为孟聚不出声,众位江湖大佬一来不知他心意,二来他们也确实不通音韵,大伙怕说错话犯了孟聚的忌,竟是谁都不敢先开口,房间里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欧阳青青又问了一次,还是无人回答。
一时间,欧阳青青脸露尴尬,粉脸微红。
她出道这么多年,这种难堪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即使有客人不满意她的歌舞,但一般都会客套说几句不错,从没有象这样让自己当面下不了台的。
若不是知道眼前几人身份了得,若换了其他客人,欧阳青青便要当场拂袖走人。但现在,走又走不得,说话又无人理会,她尴尬万分,轻垂琼首,羞怒交加,珠泪盈眶欲滴,手指在袖里捏得发白。
良久,终于还是有人说话了。蓝正干咳一声:“欧阳姑娘的歌喉娴熟,舞得也不错。但这首歌。。。咳咳,我建议姑娘以后还是莫要再唱了。虽然是武帝旧事,但开国征战事,非民间可轻议。姑娘以后还是要多多谨慎言行才是——孟长官,你觉得如何?孟长官?”
蓝正连呼了两声,孟聚才如梦初醒,他睁开了眼睛:“啊,是。欧阳姑娘,你的赎身银子要多少?”
(以下不计字数:欧阳青青所唱歌词来自歌曲《青莲雪》,感谢词作者finale。大家有空也可听听,很不错的歌呢。)
九十 东陵卫办事
九十 东陵卫办事
房间寂静无声,欧阳青青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羞愧难当。
身为当红歌姬,不是没人想将她赎回家中,只是按照规矩,这种终身大事都是双方交往日久,有了感情后,再私下商议的,无论是答应还是婉拒,双方都不失面子。
岂有人见面不久,就这么赤luo裸地当众问询的?
这位孟大人这样做,实在太鲁莽无礼——不,这简直是赤luo裸的羞辱了!
欧阳青青伤心羞愧,珠泪盈盈。
对着孟聚,她深深一躬:“孟大人,小女子身世凋零,沦落风尘,难伺贵人,那是红颜命薄,早已自知,也不必劳烦大人特意取笑于我。今晚舞罢,妾身也累了,请容告退。。。”
说到后面,欧阳青青已是泣不成声,以袖遮脸。没等孟聚说话,她脚步匆匆,失魂落魄地快步冲出房间,众人望向她背影,眼中多有同情。
众人都想:“原来孟长官喜欢。美女啊,这就好办了!”他们自以为摸到了孟聚的爱好,心中窃喜。
朱全有喜笑颜开,他点头哈腰:“孟。长官,您年少英俊,前途远大,那些庸脂俗粉当然入不得您眼,也只有欧阳姑娘这般绝世佳人才配伴您身边!你们二位郎才女貌,匹配得很。
能跟上孟长官您,这实在也是。欧阳姑娘的福分,小的这就去劝她,一定帮您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今晚就能玉成好事!”
他正要出去,蓝正叫住了他:“猪拱,你先不忙。”
蓝正沉吟片刻,对孟聚说:“孟老弟,老哥痴长你几岁,。有些话虽然不顺耳,但如梗在咽,实在不能不说,望你莫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家都是男人,在外面偶尔逢。场作戏,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你尚未娶妻就买一个贱籍女子回家做妾,老哥只怕。。。只怕与礼法稍有不合,倘让监察御史知了,多少有点妨碍。孟老弟前程远大,倘若在这种事上犯错,那太也不值。”
眼见欧阳青青带泪出走,众人脸色怪异,孟聚还。莫名其妙。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是自己说错了话——欧阳的歌舞太过动人,自己心里又一直想着帮王柱玉成好事,心神恍惚之下,竟然鲁莽地脱口问出。
他忙解释:“蓝长。官误会了。我提这事,只是因我一位朋友对欧阳姑娘十分仰慕,想将她赎身回家,我是代朋友问的,并非自己意思。”
蓝正不置可否:“哦,原来是这样,幸亏孟老弟说清楚了,不然老夫险些误会了。方才多嘴了,莫怪,莫怪。”
“哪里,这也是宇正兄关爱晚辈的一片拳拳心意,我又怎会介意。”
虽然孟聚解释了,但看蓝正的眼神分明是不信--不只蓝正,在场人没一个相信的。大家又不是刚出来混的小毛孩,哪里会信这么粗浅的借口,你孟聚刚听完歌舞就恰好有一个朋友“很仰慕欧阳青青”——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骗鬼去吧!分明是青年总管色欲熏心,后生郎想偷花又脸皮薄不敢认!
江湖大佬们目光闪烁,都在考虑着如何帮孟聚完成这个心愿--其实以他们的势力,逼迫一个青楼歌女从良,那是再容易不过了。麻烦的是,孟总管若是收下欧阳青青,她以后肯定就成孟总管的身边宠妾,也是得罪不得的人物,这样一些强迫手段或者阴招毒招滥招就不好使了,若让欧阳青青记恨上自己,那以后这枕边风可不好受。
欧阳必须要买到手,也不能得罪她--几人能在靖安黑道立足,都是心思机敏的人物,顷刻间便想通了。大家不动声色,脸上微笑:“孟长官义气深重,美色当前依然坐怀不乱,心中记挂兄弟,实在令我们佩服。来来,我们且敬孟长官一杯。”
“孟长官情意深重,义薄云天,简直可比前朝圣贤,天地为动,想来欧阳姑娘刚才只是一时羞涩,当她定心细想,也肯定会感动于孟长官的情怀,芳心暗许吧?”
“孟长官不必烦心,此等小事,您只需在家中安心等候,料来不日定有佳音报吉。”
“哪里,这个事,我真的是帮我一个兄弟问的,他是。。。唉,反正是我朋友来着!”
孟聚极力解释,换来的只是一片赞同声:“知道知道,孟长官您是帮朋友问的,这事不关你事,我们都知道啊。”
蓝正干咳一声:“孟老弟,我们毕竟是朝廷命官,跟青楼这种地方打交道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自己出面,交给他们就行了。”
“蓝长官,都说不是那回事了!”孟聚心中叫苦,但因为事涉他人隐私,他也不好说出王柱的名字,只能板起面孔:“这件事,你们几个不要多事,听到没有?”
“是是,我们都听到了!”
大佬们齐声应是,心中却想这个孟长官不愧少年郎,脸皮真薄。没办法,一些手段只能暗地里使了。只是如何能不露痕迹又能让孟长官心中有数领自己人情,这还真是要颇费一些心思,回去得好好请教帮派里的军师了。
猪拱心思灵巧,眼见欧阳青青走后,场面有点冷清,他说:“蓝长官,孟长官,欧阳姑娘固然是当家红牌,但除了她以外,天香楼还是有不少绝色的,论姿色并不在欧阳姑娘之下,她们各有歌舞绝技,我们何不继续欣赏?”
方才出了个丑,无缘无故地羞辱了一个才华横溢的美丽女子,想着她离开时的羞愧表情,孟聚很是愧疚,他意气消沉,说:“不必了吧?”
蓝正却劝道:“既来之即安之,时间还早,我们不妨慢慢欣赏就是了。猪拱,等下若不精彩,孟长官看了不满意,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两位长官放心就是了,小的什么时候敢对您说过谎?”
猪拱再次唤来了几个艳丽歌姬,个个花容月貌,艳色惊人。当她们排成一排齐齐鞠躬行礼时,眼见香袖飘飘,春桃秋菊并蒂绽开,幽香扑鼻,连见惯世面的蓝正都有点失神。
猪拱有心讨好,凑趣问:“蓝长官,不知哪个最合您心意?”
蓝正却是口风甚紧:“这些女子,我看个个都很好——猪拱,你莫多事,表演就是。”
众位美女或是奏乐,或是舞蹈,或是歌唱,或是快板说唱,精彩表演一个接着一个,乐声悠扬,美人如玉,连孟聚都提起了精神,看得津津有味,大声呼好。
当众人正陶醉时,孟聚注意到,一个酒楼的小厮悄悄走进来,凑近猪拱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猪拱面色一沉,旋又展开,他说了几句,挥手让那小厮下去了,转头见孟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