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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威强压,虽然能换得一时服从,但却是遗下无穷后患,终不是带兵正道。古人云:‘远人不服 则修文德以来之。’孟副,你那么年青,有的是时间,真的不用太急。有些事,日积月累,水到渠成也就瓜熟蒂落了。靖安署就是你的根基,你若要有所作为,脚下的根基必须夯实了。有时候,慢一点,耐心一点,未必不是好事,能让你走得更远更高。”
如同一盆冷水猛然浇到头上,孟聚醍醐灌顶。
想到今天的急躁和暴戾,他冒出一身冷汗,对蓝正深深躬身作揖:“这是真真正正的金玉良言,他日孟聚倘若能有所成就,那都是长官今晚教诲所赐,请受我一拜。”
“呵呵,一点老生常谈罢了,小孟你也太客气。好了,你也喝了不少酒,早点休息吧。”
小酒馆里的劣酒后劲蛮大,跟蓝正谈话的时候,孟聚已感觉有些不支了。支撑着送蓝正出到外面,被冷风一吹,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回来时连门都推不开了,用力敲了两下,他扶着门框就倒下了,只觉胸腹中一阵翻山倒海,他哇的一声便呕了出来,残酒和食物残渣一起呕出,吐得满身衣裳都是,污秽恶臭难闻。
孟聚也无力去擦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听得门被打开了,一声娇呼响起:“啊,这人是孟长官!他喝醉不行了,蕾蕾,快过来帮我!”
朦胧中,有两个柔软温暖的身体搀扶住自己,将自己从门口的污秽滩里拖开来。接着,有人帮他脱开鱼鳞甲、斗篷等衣裳,用湿毛巾帮他拭擦身体,又把他拖到了床上。
虽然睁不开眼也没法动弹,但孟聚的意识却还保持着清醒,知道是江蕾蕾和苏雯清二人。他也没力气抗拒,只是低声地不住道谢,耳朵里听着有个女声在埋怨自己,好象在怪自己没酒量又酗酒,孟聚也没力气分辨,过不久就沉沉地睡去了,梦中金戈铁马,旌旗十万,数不清的斗铠漫山遍野,黑色的狼与红色的龙在雪原上鏖战,天地轰动。。。
七十七 **
七十七 **
太昌八年,九月初八。
孟聚早上从睡梦中醒来,头疼欲裂。他朦胧看到女孩子婀娜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过了好久,他才认得面前的人是苏雯清。
“苏小姐。。。怎么好劳动你收拾东西。”孟聚挣扎地坐起来,揉着浮肿的眼睛,他才看清,苏雯清在帮他整理着风雪斗篷。
听到孟聚的声音,苏雯清转过头来,笑道:“孟长官,你可醒了?昨晚您喝得太沉,衣服有点脏了,我们清了一下。您看下,还能将就着用不?”
孟聚起身,才发现身上只穿着单衣。他连忙又缩回被子里,尴尬地傻笑着。
苏雯清抿嘴笑而不语,屈膝行礼出了外间。
回味着女孩子明晰的笑容,孟聚忽然醒悟:昨晚就是她们两个将自己拖**帮自己脱外套擦身子的,该看的什么没看到,自己还害什么羞啊?
他笑笑,起床把衣裳穿上。苏。雯清的手艺很好,也不知她怎么办到的,昨天的衣裳本来汗腻腻的又沾了酒水污垢,不料今天穿上觉得干爽又暖和,还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
他穿戴整齐,快步走出去。苏雯清。和江蕾蕾都在外间,看孟聚出来,两人屈膝行礼,脆声道:“大人,早!”
“二位早。呃,昨晚喝得多了点,谢谢你们了。”
苏雯清抿嘴轻笑:“大人交际应。酬喝点酒是正常的,不过酒之一物,过量会伤身,大人以后还是有所节制的才好。”
“嗯,受教了。我的衣裳,不知你们怎么弄得这么好?”
两个女孩子都嘻嘻笑起来,江蕾蕾抢着说:“大人,您。的衣裳是我昨晚洗的。”
“昨晚那么冰冷的水,真是难为你了!不过这衣服怎。么干得这般快?”
“呵呵,雯清姐姐昨晚拿着您的衣裳在火炉边烘。干,一夜没合眼。”
孟聚吃了一惊,。想着自己还在睡梦中时候,两个女孩子的忙碌和辛苦,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真是难为你们了。我的衣柜里有干净的衣裳,不必那么麻烦的。”
两个女孩子大呼冤枉:“啊,大人,您不早说?我们还担心今天您没衣服上衙呢!我们不知道也不敢乱翻您的东西。”
“衣柜没事的,你们可以随便看,几件旧衣服和一些公家发的军装而已。”
说完这话,孟聚自己也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还真的打算跟这两个女孩子长期呆下去了?
跟前两天一样,王九也是早早就送来了早餐,两个女孩子早就摆好在桌子上了。孟聚正吃着,却忽然听江蕾蕾问:“孟长官,叶迦南是谁啊?”
孟聚的手一颤,他抬起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有啦,就是昨晚你喝醉的时候,一直叫这个名字,我们好奇想问——还有啊,北府、易先生、萧大人什么的,你昨晚说了好多梦话呢。”
孟聚吓得险些连筷子都脱手了。看他脸色大变,苏雯清连忙拉着江蕾蕾:“蕾蕾,你不要乱说话啦。孟长官办的事,很多都是机密公务来着。你乱说会有麻烦的。”
孟聚强笑道:“苏小姐说得对,这些事不能在外头说的,会死人的。”
江蕾蕾吓了一跳,连忙说:“那我不问了,孟长官。我绝不会在外头说的,您放心好了。”
孟聚一点都不放心,他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愁眉苦脸地想着。幸好昨晚听到自己梦话的是两个不通世事的女孩子,若是换了王柱或者蓝正,自己就真的完蛋了。
没想到自己酒品那么差,北府规定还真有道理,酒真的是大忌!
看着两个女孩子窝在外间的那张窄小的小床,孟聚暗暗下定了决心,改天什么时候也在靖安城里买个宅子,安顿好这两个小姑娘。再让她们跟自己住一块,实在太危险了。
吃完早餐去上衙,经过校场时,孟聚突然听到吕六楼凶恶而嘹亮的吼声:“直娘贼的,一个个玩娘们都软了手脚吗?跑这么几步就喘气了?!”
孟聚循声望去,校场上一群小伙子正在奔跑着。下雪的天气里,他们只穿着单薄的大褂,背后压着一个大沙袋,从块头来看分量很是不轻。士兵们大步快跑着,满面通红,气喘嘘嘘,大褂被汗水浸得湿透了。寒冷的北风中,士兵们温暖的躯体蒸发出腾腾的白气,象云雾一般萦绕着。
同样背着沙包的吕六楼跑在队伍的后头,他手中握着一根棍子,象撵狗一般追着士兵们,追上谁便是狠狠一棍抽下去,打得又狠又准,每棍下去必定伴着一声惨叫,惨叫声此起彼伏。
“吕长官饶命,实在跑不动啦~~啊~啊!啊,救命~”
“**养的给我快跑!魔族不是**,下手可不会容情!给老子跑起来,不然抽死你!”
孟聚驻足看了一阵,笑笑走了。吕六楼平时表现得温和沉稳,孟聚一直担心他会压不住那群骄兵。但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却是多余的了,吕六楼已经完全融入教官和领队的角色。
孟聚一路过去,碰到的军官都站住脚步,向他立正敬礼:“长官早!”、“长官好!”开始孟聚还一个个还礼,后来发现这样实在不行,到后来,他也只有学着以前见过的高级军官派头,见到敬礼也只是随意点头,目不斜视地走过。
军情室官署里,侯见室里已有密密麻麻的一堆人挤在那了。见到孟聚到来,大家都起身致意。孟聚也没法细看都是谁,只能点头说:“不好意思,久等了。”
众人七嘴八舌:“不久不久,孟大人有事只管请便,我们等着就是了。”
孟聚快步走进自己的官署,发现早有人帮自己点好了炉子,屋子里暖烘烘的,早上的茶水也有人帮自己沏好了,屋子里的公文收拾得妥妥当当。
孟聚刚喝了两口茶,就有人来敲门了。
“进来。”
进来的人是曹敏,他满面春风,脸上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他恭敬地交一份名单给孟聚:“孟长官,这都是今早等着想见您的人。您看看,要先见哪个?或者有不想见的,您也可以让他回去。”
孟聚把名单拿过来粗粗一看,有些是署里面的军官,有些则是外面地方上的人物,有些则是地方县府的官吏。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单,孟聚有点头疼,他问:“怎么这么多人,他们有什么事?”
“有些人已经跟我们说过了,是一些公事,他们决断不了要请示大人您的。有些人不肯说来意,只说有事要求见大人。”
“这样吧,最近军务紧,我这边实在也忙。你看看,先把涉及军务的叫进来。其他人,让他们把事情写下交给你。过后你拿给我看好了,如果有必要,我就见他们。
曹领衔,辛苦你先帮我甄别一下了。”
“遵命,大人。”曹敏笑容满脸地说:“能为大人效劳是卑职的荣幸,说什么辛苦呢?”
随着孟聚地位日渐提高,他这个军情室老资格也跟着水涨船高。眼前军情室的热闹情形可是好多年没有过了。尤其是出了昨天的事,孟聚一口气把十几个刺头儿打发去黑室部队,这种雷霆手段着实吓坏了不少人,新任副管领心狠手辣的名声已经传遍了陵署,谁都不敢再对他有任何小觑。
现在,大伙都知道曹敏是孟副管领身边说得上话的人,对他也热情不少,尤其是请求觐见孟聚时,看着众人热情讨好的笑容,曹敏心里暖烘烘的。
现在孟聚又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他,曹敏已想好了,该如何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打官腔:“呃,我们的孟大人可是很忙的啊,他老人家忙得都是大事啊!呃,那些乱七八糟的鸡毛蒜皮事,最好不要来打扰我们孟大人了!”——想到这里,曹敏心头暗爽:以前的军情室,可是只有听别人打官腔的份啊!自己终于也有这么一天了!
年青孟长官的到来,给本来清冷的军情室带来了多少令人惊讶的变化啊!
他提醒孟聚道:“不过,大人,这个人,您最好还是先接见一下吧。”他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
孟聚微微皱眉:此人不过是一个杂役,放着名单上那么多军官不见,怎么就先接见他?
“大人,这个小李一直是在总管署行走,他一直是帮蓝总管打杂的。。。”
曹敏说得隐晦,孟聚却是明白了。他点头:“让他进来吧。”
小李拿着一叠文牍进来。见到孟聚,他的态度非常恭敬:“孟长官早!小的打扰了。”
孟聚笑吟吟地答道:“早啊,小李。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了?”
“呵呵,蓝大人吩咐,有一些文牍需要孟长官你附署签名。小的拿过来给您过目。”
小李恭敬地将文件放在孟聚案前,孟聚随手拿起来看看,文件五花八门,有署里各科的业务请示,有请求经费开支的批示,有靖安知府的公文往来,也有省陵署下达的指示文件。
孟聚随手翻开一份,搜捕稽查科的经费申请报告,报告说科里的经费用得差不多,这个月的治安线报费需要申报,蓝正在文件后签道:“已阅。呈送孟副审阅批示。”
他又翻了几份报告,内容大同小异,蓝正都是签字让自己批示。
“这些文件,蓝长官说什么了吗?”
“启禀孟长官,蓝总管说,以后凡是署里的开支、人事决定和重大业务都得找孟长官您附署,所有的公文流转都得等孟长官您签字后才能生效——蓝长官说,他年纪大了,有些东西也看得不清楚,以后政务上都要依仗孟长官您了,您以后要多辛苦了。”
孟聚目光一动,心中已明白,这是蓝正在履行昨晚的承诺了,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