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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讨论了一番,都是不得要领。肖恒对吕楼说:“楼兄弟,咱们都是粗人,主公的心意,咱们确实搞不懂。楼老弟,你跟主公接触得多些,你来帮咱们分析这事,主公到底有啥用意呢?”
吕楼垂下了眼帘,他说:“肖老哥,主公运筹帷幄,高瞻远瞩,他的高深用意,岂是我能看得透的?但前线将领不避锋镝,舍生忘死地为主公卖命效死,他们没得提拔,反倒是我们这帮留守后方寸功未立的老部下升了官,这件事,我怎么看都觉得古怪。”
“楼兄弟说得很是,依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呢?”
吕楼凝重地摇头,他说:“我听说,南朝那边,最近一直在大力招揽我们主公,南朝已经册封了主公兵部侍郎兼征北将军的衔,但主公对这事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也不知到底是何心意。”
吕楼这样突兀地转换话头,欧阳辉听得一头雾水,他问道:“吕都督,南朝的事,与我们有何相干?”
吕楼叹了口气,摇头不答,蓝正和肖恒微一思索,都是脸色大变。
肖恒失声道:“难道,主公他想。。。”
蓝正脸色阴沉,他缓缓点头:“多半是这样了。”
有些事,不是想不到,只是缺人来点拨一下,欧阳辉也不是笨人,看到肖恒和蓝正的凝重表情,微一思索,他也明白过来了:十有**,孟聚是拿定了主意,准备易帜投南唐了。为了防止留在北疆的旧部们反对,他主动先给大伙升官晋职,以此安抚众将。
厅鸦雀无声,将军们都是脸色阴沉,谁也不看谁,气氛肃穆得像是要凝固了。
过了好一阵,欧阳辉干咳一声:“这个,禽择良木而息之,天下兴亡,自有气数。。。反正,那些军国大事的决策,自有主公来做主,主公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就是这个话了!”
他站起身,对着吕楼躬身行礼:“吕都督,请回禀主公,大魏也好,南朝也好,哪边都无所谓,我欧阳辉唯主公马首是瞻,这番心意,还请吕都督代向主公禀明。”
吕楼点头:“欧阳镇督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不过,你已是同知镇督,已有资格直截向主公进言,你有什么话,直接向主公上奏章就是——肖都督,你想说什么吗?”
肖恒脸露怒意:“我不在乎主公是投南朝还是大魏,我们当军汉的,哪边发饷就给哪边厮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主公投哪边,我自然就去哪边,这没什么好说的!
让我生气的是,主公不应该这样待我!我跟主公,那是过命的交情,主公有什么话,只要他跟我摊开来说明白了,不要说改投南朝了,就算要我赴汤蹈火都没问题!主公为什么不肯直截跟我说,而是这样偷偷摸摸地封我个东平都督?这算什么?”
肖恒愤怒地说:“难道,在主公眼里,我肖恒就是这种人,一个都督官位就把我收买了吗?我们豁出性命来追随主公,难道就为了这个官位吗?”
面对这性烈如火的老军人,吕楼也只有苦笑。他沉声道:“肖都督,这个只是我们私下的揣测,未必就是主公的真正心意。”
“哼!”
这时,蓝正也站起身,他平静地问吕楼:“吕都督,我也有这个资格,可以直截向主公上奏章的吧?”
“蓝镇督,您是东平东陵卫的镇守督察,自然有这个资格。只是,您打算要跟主公说什么呢?”
“我要向主公请求致仕了。”
吕楼一惊,正要说什么,但蓝正打断了他,他淡淡说:“吕都督,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在神和年间就加入了东陵卫,迄今已有三十五年了,经历了大魏的四代皇帝。我领了一辈子大魏皇家的俸禄,抓了三十五年的南唐鹰侯,到老来却要改领南唐俸禄的话,我这把老脸实在没地方搁。
我老了,老眼昏huā,老得什么都看不清了。再跟你们说什么忠臣不事二主的话,你们年青人估计也听不下了。其实,在叶镇督的时候,我就该致仕了,现在再走,已是晚了好几年了。”
吕楼紧紧抿着嘴,听着着老人那沧桑的话语,他叹了口气,说:“蓝镇督,大魏朝要完了,这是气数,谁也无法逆天行事,哪怕主公也逆转不了这个大势啊!”
“吕都督,这个我也知道,这大魏朝廷跟我一样,同样也老了。这是个乱世,主公的选择是对的。吕都督,你和主公都是好人,对我这个百无一用的老头子,你们一直很照顾,很尊敬,这我是知道的,我也心里感激。
但是,没办法啊。。。有些事,实在是没办法的,纵使大魏朝要亡了,我也照样是大魏的皇家东陵卫啊!
就这样吧,大家好自为之吧,我祝诸位在大唐那边鹏程万里,一帆风顺。”
蓝正整了整身上黑色的东陵卫军袍,昂首阔步地向外走去。在这个年纪垂暮的老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昂扬的气势,令人肃然起敬。厅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起立,目送着他的离去。未完待续。
三百三十 纷乱(上)
看完手中的信,孟聚叹口气:“六楼把事情办砸了。”
“嗯?”文先生从案前抬起了头:“主公,您说什么?吕都督怎么了?”
孟聚把手上的信递了过去:“先生,你看吧。”
这时候,孟聚心里还真有点郁闷。前些日子里,在对旧部们发布晋升令的同时,孟聚也把自己的打算向吕六楼透露了下,让他有个思想准备。孟聚没想到的是,自己让吕六楼试探一下大家反应,他却把这事给弄成了干脆利落地摊牌。这下好了,蓝正当场上了辞呈,肖恒回家闭门不肯见人了。
事情闹这么大了,孟聚不得不认真地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回一趟北疆,跟留守将领们好好沟通一番了。
那边,文先生却已看完了信函,他微微蹙眉:“吕都督还真是个急性子啊——不过,事情摊开来说也有摊开的好处。都督您怎么打算呢?莫非是想回北疆一趟?”
文汉章这家伙还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孟聚点头道:“我确有此意,先生可有什么见解?”
“主公,学生倒是觉得,让事情冷一下,未免不是更好的处理办法。”
孟聚微微蹙眉,他沉声说:“但是,宇正兄要跟我闹辞职了。”
文先生叹道:“主公,对蓝先生那边,主公您最好不要报太大希望了。这不是意气之争,也不是误会,这是明明白白的义理之争。蓝先生跟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有他的原则,既然他已经表明了态度。。。学生想,他怕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了。”
孟聚默然。他走到窗前,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蓝正那张端庄而严肃的脸,他还想起,当年自己受伤卧床在家养病时候。是这位老人冒着巨大的风险保护了自己。
“孟督察,靖安东陵卫绝不会抛弃一个尽忠职守的优秀军官,我不能接受你的辞呈!非但如此,将来我退休时,我还要向新镇督推荐你来担任靖安署的总管!”
耳边回响着老人严肃的声音,孟聚心潮澎湃。他回过身来,对文先生说:“这份辞呈先不要批,先生帮我拟文。挽留宇正兄,我亲笔给他去信。”
“学生遵命。但主公,有些事情,确实不能勉强的,既然蓝先生不识大势,一心愚忠于鲜卑鞑虏,那我们也没必要。。。”
“尽力挽留。”孟聚打断文先生,他说:“宇正兄是汉人,他不会愚忠于朝廷,他只是尽忠自己的职守。。。忠于自己的人生罢了。
对他来说。如果这样屈服了,那等于否认了他这几十年的事业。等于否认了他的一生,等于说他这几十年在东陵卫里的奋斗和牺牲都是无意义的。人活到了最后,那就是为了一口气活着了——算了,文先生,这是我们东陵卫的心情,我们武夫也有武夫的骄傲,你不懂的。”
看出孟聚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文先生不好再说,低头应是,开始写挽留信。而孟聚则开始处理手头的帐表,盘算最近的库盈。虽然参文处有专业的账房幕僚来帮忙处理这些账目,但孟聚发现他们的算数能力还不如自己,经常会出现错算、漏算的问题,所以孟聚已经习惯把报上来的账本复核一遍了。
他正在忙乎着,却听到文先生那边“咦”了一声,孟聚听见文先生说话道:“主公,打扰您片刻:冀州江都督那边有份呈文,请您过目。”
孟聚没抬头:“稍等下,等我把这条账目算完。。。”
文先生加重了语气:“主公,这份呈文很重要,学生斗胆请您立即过目。”
“冀州那地方,现在人影都没几个,江海能有什么大事报告?”
说着,孟聚还是搁下了手中的笔,他看到文先生的表情严肃,心里打了个突:“不会吧?难道真有什么大事?江海?他说什么了?”
“这个,主公您还是亲自看吧。”
说着,文先生递过来呈文,孟聚接过来,翻开只看了开头第一段,他顿时头皮发麻,有种头发一根根地竖起来的刺激感。
“。。。臣有闻天行有常,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北漠鲜卑狄酋逞兵横器强,致神州血流漂杵,盗我华夏神器,奴我炎汉子裔,始肇大魏。。。人有寿数,百岁而亡;国有气运,罕有三百年之朝。百年间,狄魏凶德相仍,累世暴殄,庙堂皆豕鹿之奔,四野有豺狼之叹,近更有天夺其魄,宗室互弑,手足相残,刀兵蔓延,祸至中原涂炭,万民流离,此乃乱离崩纷之象,兆狄夷气数当衰,汉统当兴。
春秋大九世之仇,小雅重宗邦之义,大唐上继刘汉正朔,恰逢明君在位,顺命起兵,秣马厉兵,顾瞻山河,气吞万里如虎,掩有天下之势已现。
微臣不避刀镬,斗胆进谏:主公身为炎汉遗裔,神明华胄,英武盖世,岂能匍匐犬羊之下?倘能顺天应命,建光复第一殊功义举,非但无愧列祖列宗,更能福泽子孙,光耀千秋,彪炳万世。。。”
孟聚把呈文一合,问文先生:“这份文,是怎么递上来的?”
文先生明白孟聚的意思,他查了一下登记册,道:“江都督没走密函,是驿邮递上来的公文,参文处那边是公开的。。。估计有不少人看过了。主公,需要下噤口令吗?”
“噤口令?这玩意的唯一用处是让消息传得更快些!”
孟聚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怒气冲冲得象头被困在笼中的狮子。选择南唐还是北魏,这关系东平军上下的生死存亡。对这种战略大计,自己至今不敢做任何表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江海倒好,他大嘴一张就帮自己做主了。
孟聚骂道:“此獠狂妄,实在太过狂妄!”
文先生默然,他蹙着眉头想了好一阵,缓缓道:“主公暂且息怒,江都督的这份呈文,其中或许还有更深用意。。。未必就一定是坏事来着。”
“深意?我呸!那厮分明是起了贰心,想向南朝那边卖好,到时候向南朝邀功请赏,说东平军之所以能举义反正,全是因他江某人首倡推动的,功劳莫大~我呸!”
听得孟聚骂得诛心,文先生不禁莞尔,然后他很快敛了笑容,肃容道:“主公神目如电,针砭入微。江都督上这份呈文,肯定是有他私人利益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但说要在南朝那边跟主公抢功,江都督怕是没这个本事——只要东平军肯易帜,主公您身为东平军统帅,您的这份定鼎之功,那谁也抢不去的。
学生倒以为,江都督这份呈文,对主公来说,未必就是坏事了。”
“嗯?怎么说?”
“投石问路!”
文先生说得隐晦,但孟聚却是立即明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