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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师、黑室师、刺牙师,在队伍的最后,那是运送斗铠的辎重车队。出征兵马一队接一队地在浓雾中出现、消失,长长的队伍仿佛永无尽头。
队伍从清晨开始行军,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雾气才渐渐散去,于是,葱翠而壮丽的草海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阳光丽日,草原辽阔,于是众人的心情随之跟着开朗明快起来。
这一天,队伍行进了五十里多路,傍晚时在荒野的空地上宿营。士兵们搭建帐篷,做晚饭,草原上升起了条条黑色的炊烟。
孟聚吃过饭,他自己烧水沏了一壶茶,捧着茶杯坐在营帐门口望着西边的天际出神。
晚霞被下山的太阳映照得正旺,美艳得让人迷醉。
黄昏草原,落日炊烟,边城戎将,孟聚心头起了莫名的感触。悲凉又豪迈。
入夜时分,前营方向响起了一片马蹄声,像是有一路兵马在急速地接近。孟聚从营帐里探头出来张望,却看到巡逻的斗铠已是迎了上去。
过了一阵,出营的斗铠护着一股骑兵入营。很快,执勤的中帐官过来向孟聚禀报:“大人,延桑总管胡豪铁督察过来了。他有紧急军情,想立即求见。”
“让胡总管过来吧,也让六楼和北星过来。”
胡豪铁是延桑郡东陵卫的总管,孟聚年初上任之后,他来拜会过,孟聚对他印象不错,觉得他是个蛮能干的军官。
刚一见面,胡豪铁对着孟聚就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喊道:“镇督大人,边军来袭,延桑告急,请大人速速增援!”
边军会攻击延桑郡,这是早在孟聚预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吕六楼和王北星交换个眼神:出兵第一天就听到这消息,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
孟聚扶起了胡豪铁:“胡总管,莫要急切。延桑的战况如何?弟兄们伤亡如何?”
“昨天清早,边军的前锋便开到了,我们与他们斗了一阵,损折了百来号弟兄,但总算把他们打退了,守住了城池。现在,城里是副总管木春副督察在指挥,末将领着几个弟兄杀出来求援,本来想一路直奔靖安的,没想到在半道上就碰到了大人,这也真是天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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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五 应对
二百一十五 应对
孟聚问:“边军前锋来了多少兵马?有哪些部队?”
“边军的前锋约莫有一万来人。有差不多五百架斗铠。光是末将亲眼所见就有四个旅的番号,其中有来自怀朔的‘赫连’旅、有来自武川的‘山峦’旅、‘锋刃’旅,还有来自沃野的‘奔马’旅。”
“赫连旅?可是赫连八山的兵马?”
“对,就是赫连八山!他的兵马担任边军前锋的中坚,想必他就是这支边军兵马的指挥吧!”
“边军兵马士气如何?斗志可旺盛?”
“就末将所遭遇,赫连旅堪称强兵,铠斗士的战斗素质极高,而且主动进攻欲望极强,我军铠斗士得两三人联手才能抵挡一名赫连旅的铠斗士,至于边军的其他旅人马,末将还没来得及交手。”
孟聚听得暗暗咂舌,他望向旁边:“六楼,北星,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吕六楼和王北星神色都很严肃,听到孟聚问话,他俩很隐蔽地交换了一个眼色,这让孟聚觉得很纳闷:这两个家伙在暗暗嘀咕什么呢?
王北星拱手:“镇督,末将有点疑惑,想请胡督察解惑,还望镇督恩准。”
“北星,大家都是同僚。你只管问就是了,何必那么客气?”
“谢过镇督。胡督察,请问,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延桑的?”
胡豪铁回答得很谨慎:“那是昨天早上。”
“边军的前锋是什么时候抵达延桑的?”
“那是前天傍晚时的事了。”
这时,孟聚也注意到了,这时,胡豪铁很明显地紧张起来——尽管他表面上依然显得很坦然,但是他的目光闪烁,始终不敢与王北星对视。
王北星平静地问:“胡督察,敌军刚到,你马上就出城了,这好像不是很合适吧?”
“王督察,我并非撤退。当时情形危急,边军来势汹汹,我是要出城来请求援兵。”
“要请援兵,胡督察差遣一名副将携你的手令出来就好。胡总管,身为延桑城内守军之首,你怎能轻离围城?主帅一走,守军军心动荡,这城池还能守得住吗?”
胡豪铁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他说:“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的副手木春副督察留在城内负责镇守。木春阁下沉稳坚毅,有他在,城池自然会安然无恙。”
王北星摇摇头,说:“延桑能不能守住,这是一回事,但在守城的关键时候。胡督察你擅自弃城而走,这又是另一回事。胡总管,身为延桑总管,你守土有责。”
王北星语气温和,但辞句却是犀利如刀。胡豪铁额上微微出汗,他偷眼瞟了一眼孟聚,垂首说:“王督察说得是,末将情急之下失了分寸,处置失当,请镇督大人责罚。”
王北星也不再说话,把目光投向了孟聚——这时,所有人都望向了孟聚。
孟聚心中暗叹,他说:“胡总管,一路过来辛苦了。你先去歇息吧。明天,你与我们一同出发,增援延桑。”
可以看出,胡豪铁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他低声说:“末将遵令,谢镇督大人宽宏。末将。。。很惭愧,当时实在是慌了手脚。”
孟聚不动声色地点头:“去吧,好好休息吧。莫要想太多了。”
胡豪铁起身告辞,他冲着孟聚跪倒,然后又冲着王北星和吕六楼深深一揖,然后才转身离去。
胡豪铁走了,王北星对孟聚说:“镇督,胡督察,他分明是。。。”
“我知道,很明显,胡总管临阵逃脱了。”
孟聚叹口气:“但还好,他没有逃到边军那边去,也没有带着城池和兵马一起降了边军。如果行军法,开了杀自己人的例子,这影响实在太坏。我们东陵卫失去了朝廷的支持,能坚持到现在,唯一能依仗的是我们内部的团结,还有弟兄们对我的信心。我们不能把前沿的将领们逼得太紧了,得给他们留一条后路,否则他们统统只能降了边军。”
王北星恍然:“镇督是比我想得深远。早知如此的话,刚才我就不揭穿胡督察了。”
孟聚笑笑,却不做声。其实,刚才王北星一开口他就明白他打算做什么了,不过他没有阻止。察觉到部下的错误而宽恕他,这是雍容大度;但若是根本不知道,那就是愚蠢了。王北星的出手恰到好处,让胡豪铁知道,自己并不是被他瞒过去,只是自己大度宽容他罢了。这样,部下既感激又愧疚,下次自然会出死力应战。
“六楼。刚才你就一直没出声,在想什么呢?”
吕六楼抬起头,神色郑重:“镇督,末将在想,在延桑郡,我东陵卫只有一营斗铠和五百步兵驻守。而听胡总管说,边军前锋就有上万兵马和五百多斗铠,倘若全力攻打,他们没理由拿不下这么一座小城的,更没有理由让胡总管带着几个亲信就能冲出来求援。
以末将陋见,边军这次攻而不克,怕是另有谋划吧?”
孟聚一针见血:“六楼,你在担心边军围城打援?”
“镇督明鉴,卑职确实有此担心。边军在延桑城下等着我们过去,以逸待劳,此战不容乐观。增援延桑之事,还望镇督三思。”
“十有八九,赫连八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了。他想围城打援,我们想解围,大家各有算盘,那就只好硬碰硬了,看看谁的拳头更硬吧!”
吕六楼有点意外,他没想到。明知道边军有圈套,孟聚还是执意要钻进去。但看着孟聚自信的样子,他不禁疑惑:“镇督,您是否已有破敌良策?象上次一样,偷袭他们?”
孟聚摇头:“我们上次偷袭乐平,边军吃了大亏。赫连八山号称北疆名将,应该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这次进犯,边军定会步步为营,不会再给我们逐个击破的机会。而且,边军此次入侵,兵力雄厚。士气如虹,这样的对手,不是靠一两个妙策能打发的。”
“嗯,镇督说得很是。”
看到部下们阴沉的脸,孟聚微笑道:“兵家行事,以正合,以奇胜。即使正面交战,只要运筹得当,我军并非没有胜机。”
主帅既然决意已下,身为部下再啰啰嗦嗦那就不合适了,二人都是微微躬身:“明白了,镇督,末将恭听钧令。”
“都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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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明朗,东陵卫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
第三天,在距离延桑郡还有约五十里时,前哨回报,前方出现了入侵边军的游哨。
消息传来,军中气氛陡然紧张。陵卫的前哨斥候出动,驱逐了边军的游哨,但对方并没有走远,停在远方遥遥地观望着陵卫大军的动向。
王北星请缨统率斥候队去将他们消灭,孟聚看了一阵,边军的斥候骑兵在地平线上只有淡淡的几个小黑点。他阻止了王北星出战,只派遣一营斗铠在大军侧翼担任警戒防卫,主力继续向延桑挺进。
第四天中午,陵卫军队抵达延桑郡城郊,遥遥已可以望见延桑郡城池的黑色轮廓。
这天,前路侦查的斥候回来,向孟聚报告了两个消息:第一,延桑郡并未失守,城头上飘扬的旗帜依然是东陵卫的黑底白狼旗;
第二,城池已被边军包围。在援军和城池之间的官道上,边军建起了两座营寨,工事建造得很坚固,兵马守备也甚是严密。
延桑郡并未失守?
得知消息。孟聚下令停止前进,原地扎营立寨。小半天功夫,大道边上便立起了一座巨大的营寨,陵卫军队入寨驻扎。
黄昏时,有小股的边军兵马在营寨边上出没,其中有骑兵也有斗铠。他们靠得非常近,发出尖锐的呼哨声,一边向营寨里放箭,一边还污言秽语地骂个不停,骂孟聚是窝囊废、胆小鬼,见死不救。
旅帅们纷纷向孟聚请战,要干掉这伙欺上门的边军,但孟聚统统驳回了旅帅们的请战,只是派遣一营斗铠出去把对方驱赶走就算了。
入夜,两军遥遥相望,都望得到对面营地的那片火光通明。
东陵卫突然停下扎营,这让边军的前锋统帅、怀朔都将赫连八山感觉很意外。
在赫连八山料想中,孟聚既然是为救援延桑而来的,自然该心急如焚地攻打那两座营寨。待到东陵卫兵疲力竭时,自己再率主力突然杀出,自然可以大破其兵了。没想到的是,孟聚竟然好整以暇地远远安营立寨观望,好像根本不怕耽搁时间,也不在乎延桑城的得失。
这一下,为难的倒变成赫连八山了。对延桑城,他故意围而不攻,就是把这城市当做诱饵,吸引孟聚主力来援。没想到,鱼儿都到了诱饵旁边了,却就是不吃饵,摆出一副若即若离的态度,这让赫连八山感觉很是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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