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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孟聚才默默点头,他的声音有点苦涩:“我明白了。易先生这样做,会不会。。。”
“会的。擅自修改、隐瞒鹰侯的资料,易先生的做法,已经严重违反了条例。倘若事情败露出去,他会受到严厉惩罚的——不过,这个与鹰扬校尉您无关,你不必管他。”
说话时候,小徐并没有看孟聚,他专注地凝视着自己茶杯,仿佛茶水的涟漪非常有趣。
小徐说得含糊,但双方都明白他的意思。八年前热血冲动的稚气少年,与如今位高权重的东陵卫镇督,两者的身份实在差得太远。身份变化,人的想法也会随之改变的。
易先生临走时,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出于交情,他冒着被惩处的危险,给孟聚留下了一份厚重的礼物:他给了孟聚脱离北府的机会。
对方说得很明白:只要孟聚不故意来找北府情报站的麻烦,不泄漏以前担当鹰侯时知道的机密,那他就可以不再与北府联系了——除了易先生和眼前的小徐外,北府再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是安然享受锦衣玉食、熏酒美女的荣华富贵。还是继续过着那种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的卧底生活呢?
外人看着孟镇督年少得意,风光万丈,唯有孟聚自己知道,自己是行走在剃刀刃上,那种如履薄冰的紧张和恐惧实在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尤其是被总署逮进黑牢那十几天的经历,至今仍令孟聚常常在噩梦中惨叫着坐起,浑身冷汗。
孟聚神色阴晴不定,久久没有说话,徐姓的小伙子也没催他,平静地喝着茶——大家是同行,都明白担当敌后鹰侯的痛苦和压力,只要不叛国,想退出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丢人的。
过了好一阵,孟聚长叹:“易老鬼真是气人,临走还给我弄了这么个难题——小徐,倘若是你,你怎么选?”
小徐一愣,他说:“在加入鹰侯的那天,我便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道路,我不后悔,也不想改。但鹰扬校尉,您与我们不同,您现在已是这样的高官了,易先生和北府确实也没法给你比现在更好的地位——这件事,旁人确实帮不了您,只能由您来抉择,结果是好是坏,也只能由您承担了。
如果您为难,我建议您不要仓促下主意,想清楚再来与韩主管接头吧。”
孟聚默默点头,这个话题实在太过沉重,他转移了话题:“小徐,我问你,倘若我与新来的韩主管接头,他会不询问我的真实身份?如果他问了,我该不该说?”
“这个,事关鹰扬校尉您的安全,就由校尉您自己决定了,说不说,都由您——易先生说,初来乍到,韩主管他不可能给您太大压力。倘若他对您有什么过分逼迫的话,易先生相信,鹰扬校尉您完全有能力处理好这事的。”
再听不出来对方的意思,孟聚就太傻了。这分明是易先生在暗示,倘若那韩主管逼迫太甚的话,自己可以出手收拾他,让他吃点苦头——在靖安,自己虽说不上一手遮天,但以堂堂东陵卫镇督的身份,收拾一个毫无根基的外来户,那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孟聚试探着问:“小徐,易先生跟那位韩主管,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不对?”
小徐面无表情地望了孟聚一眼,自顾自喝茶也不说话,于是孟聚立即就知道了,他讪讪地笑笑,斟着茶杯不说话。
两人喝完一盅茶,小徐长身而起。他对孟聚深深一躬,郑重地说:“孟校尉,易先生的话传到,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这就告辞了。
鹰扬校尉,无论您会怎么选择,但这八年来,您冒着巨大的危险,为朝廷和北府做出了很大贡献,给光复我华族山河的北伐大业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您的功绩是不容磨灭的——易先生托我向您说声谢谢,感谢八年来您对他的照顾和帮助,您辛苦了,请您多多保重。”
“啊,小徐,你也要回去吗?”
“嗯,朝廷的北伐开始了,我也是斗铠士,要回去参战了。”
孟聚站起身,望着眼前年青而诚恳的脸孔,他心生感触,诚恳地说:“谢谢你,小徐,你多保重,上了战场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我们后会有期。”
年青的军人温暖地笑笑,他嘴唇动了下,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他对孟聚郑重地点头,转身离去。他连行李都没带,就这么潇洒地走入街中,慢慢随着人流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望着小徐背影消失的方向,孟聚怅然若失,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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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四 见面
一百七十四 见面
虽然思想斗争得很激烈。但最终做出决定时,孟聚却没花费多少时间——不是为了南唐朝廷,也不是为了民族大义,孟聚只是觉得,姓易的老家伙对自己这么够意思,说不定还要挨自己人关黑屋子。虽然见面时孟聚常常叫那老流氓去死,但他真要倒霉了,孟聚还是有点于心不忍的。
而且,孟聚也不怎么相信老家伙的话。虽然小徐说,易先生会把自己的资料弄掉,但孟聚很怀疑,象自己这种身处敌人心脏的高级鹰侯,那肯定是北府重点掌握的,北府首脑萧何我和一些核心情报官员应该知道自己身份——易先生说不定能删掉自己资料,但他删不掉对方脑子里的记忆。他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虽然说担当南唐鹰侯是要承担一点危险,但南唐如今正是升势,万一他们北伐成功,自己不就成被他们驱逐的“鞑虏”了?
现在讲究狡兔三窟,哪个出来混的不是脚踏几条船。自己在北疆跟拓跋雄斗得这么凶。万一输了,留着南唐这条后路,总有个跑路的去处。
孟聚有信心,自己如今的身份已和当日不同了。自己执掌两个斗铠师,统掌过万兵马,是朝廷维系北疆稳定的重要支柱——不要说自己不会那么蠢会被人抓到真凭实据,哪怕就是朝廷真的有证据确认自己是南唐鹰侯,他们也不敢轻易动自己——勾结南唐的罪名,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督察来说确实是灭顶之灾,但对于一个执掌一省陵卫、两师斗铠的实权边关武将来说,这个罪名就算不了什么。
如今,孟聚已经隐隐抓到了政争的关键。在中下级官员来说,做错事是大忌;但对自己这个层次的高级军官来说,出多少错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没跟错人就行。只要自己的靠山不倒台——也就是白无沙、叶家和慕容毅三大势力没事——那谁也动不了自己,哪怕拓跋雄就是知道自己是南唐的鹰侯也拿自己没办法。他说出来,大家只会当他是栽赃陷害。
若是自己的靠山倒了——孟聚更是放心,那时不知要有多少脏水和乱七八糟罪名要泼到自己身上,倒也不差这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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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孟聚再次来到西街的云峰茶行。
茶行的门虚掩着,没有营业。孟聚轻轻推门进去,一个面目白皙、微胖的的青年正在柜台前看着什么。
听到声响,那年轻人霍然抬头,抬眉叱道:“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他抬头蹙眉间,一股凛然的威势扑面而来。
孟聚打量了一下,对方面目白皙。微胖,面目倒还端正,只是神情有点倨傲——这位三十岁不到的年青人,想必就是北疆情报站新来的韩主管了。
第一眼,孟聚对他的感觉便不是很好。这位大爷的官架子也摆得太离谱了,这么一喝,就象大老爷在堂上问话一般,官威十足,哪象个和气生财的茶坊掌柜?
孟聚客气地拱手:“掌柜的吗?我想买一批销往草原的新鲜龙井茶,你这边可还有货?”
那年青人一愣,打量了孟聚一番,沉声道:“不好意思,客官,我们没有龙井茶,但有白菊花茶,客官可有兴趣?”
“南方的清明节听说很冷吧?”
“嘿嘿,北疆的秋分才是真冷吧!”
几句切口对上,双方都松了口气,那青年眉宇间的神色缓了下来,他对孟聚点点头:“原来是鹰侯来着,请问阁下是哪位?”
自己拱手为礼。对方只是这么点点头就算还礼了,也太无礼了——孟聚按捺住性子,答道:“我代号荆棘,是来接头的——请问,新来的韩主管可在?”
听到孟聚的代号,韩主管顿时露出了笑容:“原来是鹰扬校尉阁下。我就是韩启峰,是新任的北疆情报站主管。”
“是,先前卑职已经得到通知,知道大人要过来了,特意前来参见。”
听孟聚喊他大人,韩主管脸上微红。北疆情报站,按照北府的编制只有正六品,而鹰扬校尉的官衔却是从五品官——也就是说,眼前的部下却比自己的官衔还要高上一点。
他也不出声纠正,只是说:“鹰扬校尉真是有心了,本官就生受了。早就听闻阁下的大名了,易先生跟我说过,鹰扬校尉是他部下第一得力干将,神通广大,立功无数。本官初来乍到,对本地情况也不是很熟,还望鹰扬校尉也能象对易先生那样,对我多多支持。”
易先生存心隐瞒自己的资料,除非他吃傻了才会跟你说这些话——孟聚淡淡说:“不敢,大人有事吩咐便是。”
知道孟聚就是“荆棘”,韩主管对他很客气,主动起身给他倒了茶,孟聚只是淡淡说声:“有劳了。”,也不起身致谢。身子坐得四平八稳,官架子端得居然不比韩主管差多少。
韩主管眼中利芒一闪,没出声,但心中已是十分不满。他自从北上以后,也接触了不少北国民众,无论是鹰侯还是普通老百姓,只要知道自己是来自江都的南唐官员,他们就象见了神仙一般,有人当场跪倒,有人激动得嚎啕大哭,甚至有人自动捐献家产的。在他们眼中,自己这个来自南唐的情报官员就是母国和华夏的象征,那种崇拜和尊敬的眼神令韩主管好不舒服。
被人尊崇惯了,相比之下,眼前这位鹰侯的做派便显得特别突兀——这厮到底是什么身份,敢对自己这样这么大咧咧?
韩主管旁敲侧击一番,想摸摸孟聚的底,但孟聚在天策北府和东陵卫两大情报机构都干过,当过鹰侯和刑案官,虽没学多少东西,但心思的敏锐和见识却是早锻炼出来的。他知道,盘问对方来历是情报界的大忌,尤其是鹰侯的身份。那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除非对方主动告知,否则是不能问的。
既然是这个半路出家的新主管不懂规矩,孟聚也没打算跟他客气,他胡吹了一通,说自己叫王长明,是靖安人,如今在靖安做点小生意,没什么正经事做。
孟聚的气质和做派都不像做生意的,那韩主管心中有数,却也不好揭穿。他干咳一声。肃容道:“王校尉,我给你通报一些事吧:朝廷的北伐大业已到最关键的时候,我朝大军已攻占了西蜀的万州全郡,入川的门户已向敞开。王师水陆并进,船帆遮江,兵锋浩荡,势不可挡。西蜀军民虽沦落张氏手中已有两百余年,但他们心向朝廷正统,仰慕王化。王师天兵杀至,西蜀万民欢腾,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人心向背如此,可知西蜀战事已再无悬念,必以王师的大获全胜而终。
鹰扬校尉,待西蜀一下,此长彼消之下,鞑子们定然丧胆。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必能迎来中原古都的光复。鹰扬校尉,你长期在敌后潜伏工作,实在是辛苦又危险。你的成绩,我定要禀报朝廷知晓。到那时,朝廷对你这样有功臣子的嘉奖和犒赏定然丰厚!”
孟聚听得明白,知道对方所谓通报北伐军情只是幌子,关键还是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