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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聚面无表情,他淡淡望对方一眼:“李督察,查处贪赃官员,这好像不是内情处的主要任务吧?有心思去打探这些琐碎细事,内情处是不是闲得没事干了?
这样吧,既然李督察这么有空,我就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吧——南唐鹰侯破军星的案子,你该听过吧?这个案子,如今可破了吗?”
听到“破军星”三个字,李明华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他隐隐猜出了孟聚的用意,恭恭敬敬地答道:“卑职知道,这个案子,从霍镇督时起就是悬案了,内情处。。。”
孟聚打断他,自顾自地说:“南唐鹰侯破军星,此贼隐于我大魏朝廷内部,知悉我朝内情,不断向南朝通风报信,泄露我朝的机要军情,实在是我大魏朝廷的心腹大患,此案数年不能告破,可见尔等无能,实乃我东陵卫的奇耻大辱!
在洛京时,白总镇已给本官下达严令,要我们东平陵卫必须尽快破案,揪出破军星这个大间谍来!而兼知署的蒙镇督和内情署的黄镇督也十分关切此案,多次跟我商议,十分忧心。”
孟聚口沫飞溅,说得爽快无比:当长官的滋味确实爽快,自己扯着大旗胡编乱吹,量李明华也没本事去找白无沙对质——这种谎话根本没法戳穿的,自己说白总镇很关心“破军星”一案,难道他还会否认不成?
孟聚严厉地板起脸:“李督察,我想问你,对这个白总镇十分重视的大案,作为破军星一案的承办人,你们内情处取得了什么进展,有什么成绩?”
李明华脸露尴尬,他低声解释:“大人,破军星的案子,我们内情处也是做了大量工作的,但案子的线索实在太少,资料也不足,案情一直没什么进展。这几年,换了几任镇督,他们都知道这事的,他们也能理解内情处的难处。。。”
孟聚摆摆手,再次打断他:“李督察,不好意思,我不是来问你难处的,我也不会理解你们——正如白总镇管我要结果一样,我也只跟你们要结果,其他事我不管!
查了几年都破不了案,我很怀疑,内情处是不是在认真办案——李督察,再拖延着不能破案的话,你这个内情处督察也不用再干了!”
终于听到这句最害怕的话,李明华心下惊骇:图穷匕首见,新镇督终于露出獠牙了!
这不是阴谋,这堂堂正正的阳谋。拿一个数年未破的悬案为借口撤掉一个督察,这摆明是赤luo裸的报复——但偏偏孟聚举着“白总镇很关心”和“事关大魏朝社稷安危”这两面大旗,谁也不能说他错。
虽然心中不服,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李明华也没办法。他躬身道:“镇督大人,卑职知错了!回去以后,卑职立即投入内情处所有力量,全力查办此案,请大人您放心就是!”
孟聚斜眼望望他,似笑非笑:“李督察,你的意思是,你以前都没全力办这个案子?”
李明华一愣,嗫嚅着不知该怎么答,孟聚却已站起了身:“李督察,你自己说吧,还要多久才能破案?”
“这个,一年以内,卑职保证。。。”看着孟聚脸色沉下来,李明华立即改口:“半年!半年以内,卑职一定破案!”
“半年?总署等不了这么久。”孟聚斩钉截铁说:“李督察,只能再给你一个月时间,你好自为之吧!”
李明华几乎要惨叫了:没有一点线索的陈年积案,要自己在一个月内破案,这怎么可能?去洛京内情署出差交换情报跑一趟来回都不止这个时间了!
他哀求道:“大人,时间实在也太短了,请多少宽容一些日子吧!”
“先前给你们给得太多时间了,你们已经浪费几年了,难道还要白总镇再等你们几年不成?一个月之内,必须查出破军星来——如果没信心的话,李督察你不如现在就让贤算了!”
听出孟聚语气坚决,李明华便知道,此事已无法挽回,新镇督下定决心要收拾自己了——谁让自己当初不长眼,跑去欺负人家家眷呢?
他颓废地低下头,惨笑道:“遵命,镇督,一个月之内,卑职若破不了案——不必劳动大人下令了,卑职就自己辞职吧。”
“好!李督察,本官预祝你马到成功、捷报佳音了!”
一百六十四 财政
一百六十四 财政
孟聚搁下了狠话,至于倒霉的李明华如何在一个月之内破案,要上吊自刎还是跳楼,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不讲理是领导的特权,孟镇督新官到任,要忙的事多呢,哪有功夫管你一个小督察的死活。
接下来,孟聚开始全面接手东平陵卫。
东平行省下辖七郡十八县,分别是扶风郡、延桑郡、虎头郡、靖安郡、连江郡、包镶郡、龙江郡等七个郡。按照东陵卫的编制,陵署设到郡一级,所以东平省署也下辖七个地方陵署,在册的各级军官和士兵总共九千四百多人,其中各地陵署兵员从五百到九百不等,而省署直属的军官和士兵共有四千七百人。
手下有近万小弟听候差遣,这种事情想着是很爽,但手下有近万张吃饭的嘴要养,孟聚可一点高兴不起来。
接手省署的第一天,孟聚就唤来廉清署的欧阳辉和他的副手,询问东平陵署的财务收支情况。
看着面前的账本,孟聚眉头紧蹙。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截止上个月月底,陵署财库里还有银子二十一万七千二百两。
二十一万七千两银子,看上。去不少了,但这笔钱是要维持整个东平陵署正常运转到今年七月份的——洛京总署那边,经费是每年下拨两次,分别在一月和七月。
而东平陵署光是每个月给省署。和各地分署的军官和士兵们的正常饷银就要两万三千多两银子,六个月下来,那就要十三、四万银子——剩下十万两银子不到的经费,如何维持省署和七个地方陵署的开支?
别的不说,光是镇标和黑室部。队这两支部队的训练费用和装备损耗,每个月都不下一万五千两银子,还有省署的办公经费、办案经费、战场犒赏开支、阵亡抚恤、伤残补贴、招募新兵的安家费,哪项不是要大笔银子填进去的?
孟聚粗粗一算,这半年时间里,光是省署的经费,自。己的经费缺口就起码有三十万两银子,
还有下属的七个陵署,哪怕每个陵署的经费只要。省署经费的十分之一,那加起来也要二、三十万两银子了——怎么看叶迦南做镇督就那么快活,好像一点没为银子发过愁?
孟聚愁眉不展:“欧阳督察,林副督察,往年,我们要。给下面各地陵署拨多少经费的?”
欧阳辉和同来。的廉清署副督察兼司库官林四海对视一眼,他们都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像是孟聚问了个很不可思议的问题。
欧阳辉督察干咳一声,他微微欠身:“大人,按照惯例,省署是不负责下面分署经费的。除非一些特别的任务会拨笔款子外,我们只负责官兵的饷银,至于其他经费开支由各地陵署自己负责筹集,省署不负责拨款——正相反,各地陵署每半年要上缴一笔‘桩供银’给省署,具体上缴多少,那要看当地的收入情况了,比如,靖安署的‘桩供银’是五万两银子。”
孟聚虽然在靖安署做过副督察,但他做得不怎么用心,对署里的财政和经费情况还真不是很了解。他诧异道:“陵署自筹?地方署也不做生意,他们去哪弄银子回来?”
欧阳辉神情有点尴尬:“这个,省署就不管了——就象洛京总署不管我们经费够不够一样,我们也不管下面的陵署去哪找银子。反正,出了事,他们自己负责摆平,省署是不管的。
镇督大人,您刚才看的只是省署的大账,我们还有一本小账的。”
“哦?小账?”
司库官林四海变魔法般从身上有拿出一本账来,恭敬地双手递给孟聚:“大人,请过目。这是除了大帐以外的省署收入。”
孟聚翻开账本看了几页,眼睛顿时发亮:账本上乱七八糟的一堆收支名目,什么“桩供银”、“户供银”、“月例银”、“茶水银”、“慰劳金”、“罚没金”——名目虽然不清楚,但数字孟聚还是能看懂的,账上总共有银子一百一十万七千多两。
孟聚很欢喜,但脸上却还保持着镇督的矜持:“这个余额,不会有错吧?”
“不会有错,大人,我们都清点过的。”
一百万多万两银子在手,孟聚顿时心下大定,他轻松地往太师椅上一靠,说:“跟我说说,小账上的钱是怎么回事?‘桩供银’、‘户供银’、‘月例银’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东西?”
“大人,这也是历来的惯例了,大帐是给朝廷看的,上面的钱是朝廷拨来的钱粮,小账则是东平省署自筹的收入。”
欧阳辉给孟聚解释,‘桩供银’是各地陵署给省署的进贡——就如孟聚当初知道的,猪拱、大脚罗等黑帮大佬要给靖安陵署进贡好处,同样,靖安署的各种明暗收入也必须给省署提成上缴一部分。
“户供银”则是地方官员送来慰劳东陵卫的银子了——东平是边塞,又实行军管,地方官也不怎么买东陵卫的账,所以“户供银”少得可怜,才不到三万两银子。欧阳辉说,若换在内地行省,地方官吏怕东陵卫怕得要命,一年弄个百来万银子不成问题的。
而“茶水银”则是从刑名司法上收的钱了,东陵卫分管地方司法刑律,缉捕缉盗,老百姓打起官司来自然要花钱的——孟聚也是做过刑案官的,没等欧阳辉说完他就点头了:“这个我懂,这就不用说了。”
“慰劳金”则是地方民间的大户对东陵卫进贡的好处,以换取不受骚扰的保护——这个收入也不高,只有五万两银子。
倒是“罚没金”这块很大,一共有五十三万两银子——林四海副督察解释说:“在叶镇督领导下,省署去年办了几个大案子,尤其是秦家谋反的案子,抄没了他们的家产,所以罚没金这块就上去了。在往年,罚没金顶多也就三二十万而已。”
抄家罚没的钱财可以进省署的私库——这种法律不是鼓励东陵卫去抢吗?
孟聚不以为然,脸上却是不露声色:“那,月例银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到“月例银”,欧阳辉轻松了很多,他笑道:“镇督大人,这是我们东平陵署与几家商行合作的收入,这也是叶镇督给我们留下的德政了。
叶镇督刚上任时,省署的财政紧张得一塌糊涂,连镇标的装备修理钱都拿不出来了,捉襟见肘。但叶镇督上任以后,她人脉广,路子宽,联系到洛京的几家大商家,与商行们合作,商行组织商队来我们东平采购皮毛和出售日杂用品,我们东平陵署则负责给他们安全保护,然后大家平分收入——大人,这个收入,可是清清白白的合法收入啊!”
孟聚冷冷扫他一眼,心想你也知道刚才的收入不清白也不合法啊?
望着账本上的数字,孟聚沉吟不语,两位部下也识趣地保持了沉默,房间里一片寂静。
过了好久,孟聚才问:“我们私下这个小账,总署知道这事吗?”
欧阳辉和林四海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紧张:潜规律毕竟是潜规矩,虽然大家私底下都认可,但真要摆到桌面上说事那还是有点风险的。
欧阳辉肃容道:“大人,小账的事,我们是没跟总署报告过。不过我们私下了解,周边各省陵署暗地里也都是有私下小库的。
全国所有的陵署都这样的,大家都有两套账,来钱的路子也差不多是这些,这差不多是公开的秘密了,总署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