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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觉得是他的疏忽和大意才害得孩子烧成这样，他本来前几天就带孩子去打流感疫苗，但是因为没请下来假，疫苗的事就一拖再拖，到底把孩子给拖病了。如果孩子有个什么好歹，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向东因自责而变得手足无措。
他突然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个男人，一个上班族想自己带好一个孩子远比他想象得困难。以前他能带好小北是因为小北这孩子皮实很少生病也不需要人陪，后来还有程立……现在他真的有点力不从心。
向东翻出最近通话记录，按了最近一通电话，是刘震的。
“孩子病了，烧得很厉害。”向东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沙哑起来。
“你在家等着我，我叫个车去接你们。”刘震一边说话一边穿衣服出门。
不一会，刘震和他叫的出租车就赶到了向东家楼下。向东上车之后，刘震拍了拍他的手背，自然的握住向东的手，安慰道：“大哥没事，小孩发烧不要紧的。”
“嗯。”刘震的手心很温暖，把向东冰凉手指一点一点捂热，不光是手，连紧张到冷汗直流的心，也渐渐被暖流环绕。
孩子打了退烧针和抗病□□，呼吸渐渐平稳，额头上的热度也渐渐褪了下来。
“大哥，你睡一会儿，孩子的滴溜我看着，放心吧。”刘震看着向东眼睛都熬红了，有些心疼。
“孩子还烧着，我睡不着。”向东何止是睡不着，简直是闲不住，他打了一点温水回来，用软乎的毛巾蘸着温水给孩子擦身降温。
刘震抢过向东手里的毛巾，给孩子擦身，低声说：“你趴着眯一会，小孩发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一直不休息，自己身体垮了怎么办。”
向东拗不过刘震，只好趴在孩子脚边的一小块地方，眯着眼睛歇一会。半梦半醒之间，向东感觉有一件外套落在自己的后背上。
这种踏实的感觉让向东觉得安稳，凭借着这份安稳他还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小时，然后脑子里像有闹表一样，在孩子滴溜快要打完的时候醒过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刘震已经按铃叫护士来拔滴溜了。打完滴溜，孩子的热度暂时退了下去，向东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谢谢你啊，刘震，大半夜的陪着我送孩子来医院。”
“没事，应该的。”
两个人说完这些客气的，见外的话之后，空气突然有一些凝滞，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但是刘震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孩子还病着，这时候说什么向东大概也听不进去。
孩子发烧退烧，反反复复折腾了三天才算痊愈，向东和刘震白天晚上替换着看孩子，倒也照顾的妥帖。
这座北方城市秋天就像女人的青春一样短暂，几场北风刮过，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漫长的冬天。
12月1日，是小北的生日，同时也他母亲的祭日。早晨5点墓地还漆黑一片，小北就和程立一起出现在墓地。
“爸，你活着的时候我们没什么话，现在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给你点棵烟吧。”小北掏出一棵烟，点上，插在墓碑前面的大理石香炉上。
然后他蹲下来，在母亲墓碑前放了一束白玫瑰。照片上的女人还那么年轻，仅仅活了30岁。
1995年，那时候还没有二胎政策，男人是国企工厂的工程师，女人是中学的音乐老师，还有个那么可爱听话的儿子，在北方遍地下岗的大环境下，他们一家三口依然过得很美满。可是不知道是套子漏了，还是节育环松了，女人竟然又怀孕了，而且发现的时候已经怀孕3个多月了。她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她没有评上高级职称，还被单位罚了款。但是看着孩子在肚子里一天一天长大，她心里满是幸福，她总问儿子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儿子说想要弟弟，弟弟可以和他一起玩。
三口人满心期待着小生命的降临。孩子出生了，女人却因为羊水栓塞还没看到孩子一眼就扔下家人离开了。男人独自带着两个儿子生活，时常需要在夜里加班，却不巧正赶上b社会混战，中了一发□□的子弹，扔下两个儿子撒手人寰。
小北常常想，如果当时妈妈做个人流把他流掉就好了。那样他们一家三口会生活得很幸福，妈妈不会死，爸爸也不会死，哥哥不会变成同性恋。就算哥哥真的是同性恋，他也不会痛恨社会人，他和程立会好好的在一起，他依然会幸福。
而自己就像一个天生的反派，一下生就给这个家庭带来灾难，毁掉哥哥所有的幸福。这人设真TM惹人厌烦啊。
“走吧。”小北把燃得只剩一个短短烟蒂的烟头拔掉，又拿起墓前的白玫瑰，准备走人。
“就这就完了？你不跟你妈说句话？”程立也给他家老爷子扫墓，虽然他和他爸感情也不怎么样，但是也会给他讲讲现在道上的形式，不会像小北这样一句话不说。
“我本来也没跟我妈说过话，真不知道说什么。”小北捏着白玫瑰，低头苦笑。
“那你花也不能拿走啊，哪有你这么扫墓的。”程立就没见过谁把祭奠先人的花也拿走的。
“我不想让我哥知道我来过。” 以前小北总是奢望向东能原谅他，现在他也想明白了，他的这种奢望只会勉强向东，成为他的负担。他是开心了，但是向东不会痛快。倒不如他彻底变成一头狼心狗肺，六亲不认的白眼狼，让哥哥恨个痛快。
程立了解小北的心思，也不再劝他，而是让他等一下。“我第一次来，给叔叔阿姨鞠个躬。”程立在墓前站定，把自己的身体弯折到极限，给墓碑前两位很年轻的“老人”鞠躬。
两个人走出墓地，小北才问程立，“没想到你竟然是第一次来。”
“嗯，你哥以前没带我来过。”
“哦。”
两个人都知道向东是不愿意让父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他总是固执的相信着父母在天上会看着他陪着他。他对父母的眷恋远比小北要深得多。
车上，小北靠在椅背上，突兀的开启了话题。
“其实当初我可以选择离开的。”
“那我就制造一场车祸干掉赫铭。”
“我卷着钱，带着赫铭走，每天跟赫铭一起，你能撞死我吗？”小北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条路，他卷钱走了，扔给程立一个烂摊子，顺便把赫铭也带走，两个人在B市开始新生活，天子脚下，程立没胆子撒野。他不是无路可走，他没有选择鱼死网破，因为他舍不得程立这张网。
“那你为什么没走？”
“钱没挣够。”
“不信，再说。”
“因为我坏，我白眼狼。”
程立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转过身体，定定的看着小北。
“因为你喜欢我。”程立摸着小北的脸，说得非常坚定，“还有，我爱你。”
第81章 再战三十年
“行了，赶紧回家吧，我还想睡个回笼觉呢。”小北亲了程立一口，又把他推回到驾驶座，让他继续开车。
“嗯，回家你就睡吧，给你订了蛋糕，中午能送到。”程立也不想继续腻歪，就系上安全带，继续开车了。
“谢谢。”
“呦呵，今天怎么还来客气劲儿了。”程立笑着逗他。小北一贯都很心安理得，这猛一跟他客气，他心里还真没什么底。
“平时你就是你，今天你替我哥，当然得说谢谢。”小北笑着回答，一派坦然。他和程立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行，那我就接着了。”他知道小北是很想向东的，以往的惯例今年是没办法实现了。
两个人回到家，补了觉，睡醒的时候，蛋糕也暗示送到。
两个人其实都不爱吃甜，配着黑咖啡，才每人吃了一块。
“定的太大了，浪费。”小北看着还剩下多半个的蛋糕，舔了舔叉子上的奶油说。
“没事，这奶油还有别的用。”程立勾起嘴角，抹了一把蛋糕上的奶油往小北脸上抹了一把。
“卧槽。”小北被糊了一脸，也回过神来，把自己装过蛋糕的盘子直接糊到了程立的脸上。
“你这小子，就是比我狠啊。”程立也顾不得脸上还糊了个纸盘，又抓起一把奶油巧克力朝小北糊了过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奶油大战，又升级到rou ti 大战。大战完毕，程立还意犹未尽，把余下的奶油涂在小北后背的纹身处，一点一点的舔咬。
“我说大哥，你有完没完？”小北觉得程立五行也不缺肉啊，为什么一天天这么爱咬人啊，他是磨牙的小狗吗？
“没完，吃不够。”程立又把小北转过来吻他，甜腻丝滑的奶油在唇齿之间流动。
小北吮吸了一下，把口水和奶油一并咽了下去，然后再度张开嘴，主动吻了上去。
吻到呼吸不够用了，程立才放开小北，耐心的端详着他因为□□和缺氧涨红的脸。
“小北，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小北哪知道这是程立第一次做出“一辈子”这样的承诺，本能的就跟他较劲说“不好”。
“我还小呢，一辈子太长，没想过。”他是真的没想过。他总觉得他这种反派应该没有多长的命，早晚要让老天爷收拾掉的，活一天算一天。
“怎么着，还准备找下家呗。”程立也不生气，依然乐呵呵的拥着小北。
“对呀，谁也不能保证下一秒爱谁。”爱情不过是荷尔蒙上脑引发的冲动，维系爱情就是权衡利弊了。他和程立也是因为生意才紧紧的捆在一起，再加上深层次的安全感需要。小北对这段关系一直保持着冷静。
“那你调头之前提前通知我，我好变成你喜欢的下一个样子。”程立知道跟小北这种人，赌咒发誓是没有用的，他不会信，倒不如跟他就事论事，一起冷静。
小北眼睛变得晶亮，闪烁着狡黠的光，他笑着问程立：“我要是哪天喜欢大学教授了，你也能变？”
“这个真是地狱难度。”程立也笑，学历是他最短的一块板。小北常常说大哥你那不是短板，是木头渣子。
“还好我还是喜欢社会人”小北就是故意刁难程立，其实他也很想试一试，向着一辈子努力看看。
“对了，张教授让我读他的研究生。”小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跟程立商量。
“你本科都没怎么上学，还念？”程立倒不反对小北读书，他跟所有家长一样，恨不得自己的孩子念到博士才好呢。只不过他有点担心小北的精力跟不上，毕竟现在公司的事越来越忙了，也没个得力的人帮小北，就他自己撑着摊子每天也很辛苦。
“在职研究生，平时不用去，就考几个试，写个论文就能过。我这实践经验多，写论文不愁。”
“那就念，以后说出去听着也好听啊。”
之后的某天，程立和小北包了个体育馆单挑，先得50分者胜。最后程立50：37赢了小北。
小北把球一摔，直接躺倒在地板上，仰望着程立说：“你就不能放点水，显摆你牛逼啊。”
“就比你牛逼。”程立躺在小北身边，用手摸了摸他汗湿的头发，他就是喜欢看小北跟他较劲的样，喜欢他不服输的劲头。从小到大，程立跟小北踢球或者打球都从来不放水，他比小北大七岁，现在他还可以比较轻松的赢小北10多分，可是再过5年，再过10年，等到他40岁步入中年的时候，小北才30出头，依然是小伙。从来什么也不怕的程立忽然怕老了。
“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