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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图-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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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窗户,哦不,那是他的拳头;他老婆的宝石戒指刮擦着玻璃;钥匙也不知怎的滑进了点
火装置里;发动机轰鸣起来;仪表盘亮了,亮起了彩色的小灯;查特·贝克(注:(19291988)
美国爵士乐歌手。)正在唱那首《让我们迷路吧》;威瑟斯还在抓着门不放,使劲砸着;霍切
奇斯两口子蜷伏在车前灯的灯光里,像艾尔·格列柯(注:(15411614)出生于希腊的西班
牙画家,作品多反映宗教主题。)画里的罪人;我把越野车调到一挡,但是它却在打弯不往
前开,原来手刹还没松;奥罗拉之家被照得像是《第三类接触》(注:斯皮尔伯格 1977年执
导的关于人类发现不明飞行物的电影。)里的不明飞行物;以前我也曾经经历过许多次这样
的时刻,但我毅然打断了这个想法;我松开手刹,撞到了威瑟斯;调到二挡;霍切奇斯夫妇
也没说快淹死了却在挥舞着双手,然后他们就跑开了,再然后我们就发射升空了! 

我开车绕过池塘,朝离大门更远的方向开,因为霍切奇斯夫人停车的时候就是冲着那个
方向。我看了看后视镜——威瑟斯和霍切奇斯夫妇在我们后面像突击队员一样在奋力奔跑。
“我要把他们从大门那儿引开,”我对厄尼脱口而出,“给你争取时间把锁撬开。你需要多长
时间?我估计你有四十五秒。” 

厄尼没听到我的话。 

“你开锁要多长时间?” 

“你得撞开大门。” 

“什么?”

 “一辆好的大型越野车以每小时五十英里的速度应该可以做到。 ” 

“什么!你说过你睡觉的时候都能把锁撬开! ” 

“高科技的电子玩意儿?不可能!” 

“如果我知道你撬不开锁的话,我不会把诺克斯锁在屋里还偷了辆车!” 

“对,没错,你有点胆小,所以你需要点鼓励。” 

“鼓励?”我大叫,恐惧、绝望和愤怒的感觉三分天下。车子飞快地穿过灌木丛,后者
则撕扯着车子。 

“真是太刺激了!”维朗尼卡激动地喊道。 

厄尼说话时像在讨论一道自己动手解决的难题:“只要中间的柱子埋得不深,门就会在
撞击下分崩离析。” 

“那如果它埋得很深呢?” 

维朗尼卡表现出性格中狂躁的一面:“那么我们就会被撞得分崩离析!好了,把油门踩
到底,卡文迪什先生!” 

门冲我们飞过来,只有十个,八个,六个车身的距离了。我的骨盆底传来父亲的声音:
“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你现在的麻烦,孩子?”于是我听了爸爸的话,是的,我听他的,我
踩下了刹车。妈妈冲我的耳朵发出尖厉的嘘声:“让它去死吧,我们的蒂姆,你有什么可损
失的?”还有最后两个车位的时候我的想法是不踩刹车而是踩油门,还有一个车位了,嘭!

竖着的栅栏躺下了。 


大门也从折页上被撞下来。 

我的心脏像在蹦极,从嗓子眼儿跳到肠子里,弹回来,又弹回来。越野车在路上老是打
滑,我用尽全力才把我的肠子关好没漏出什么东西,刹车迸发出刺耳的尖叫,但是我没把它
开到沟里,引擎还在工作,挡风玻璃也还完好无损。 

安稳地停住了。 
前灯的光束中,雾气时厚时薄。 
“我们真为你骄傲,”维朗尼卡说,“不是吗,厄尼斯特?” 
“是啊,宝贝,我们的确如此!”厄尼拍拍我的背。我听到威瑟斯就在后面不远处大声

叫骂着他的判罚和愤怒。厄尼把窗户摇下来,冲着奥罗拉之家的方向大声喊:“蠢~~~货~~~! ”
我又踏上了油门。轮胎摩擦着沙砾,引擎发动,然后奥罗拉之家消失在夜色中。该死的,你
父母要死的时候,他们要搬去和你一起住。 

“道路地图呢?”厄尼在储藏柜里摸索着。他只找到了太阳镜和沃纳太妃糖。 
“不需要。我都把路线记下来了。我了如指掌。任何逃跑计划的十分之九是后勤保障。 ”
“最好不要在高速公路上开。它们现在都有电子眼或是诸如此类的玩意儿。” 
我盘算着自己以后不干出版商了改行做偷车贼算了。“我知道。 ” 
维朗尼卡模仿着米克斯先生——像极了:“我知道!我知道!” 
我告诉她模仿的效果真是出奇的像。 
顿了一下。“我什么也没说。 ” 
厄尼转过身,惊讶地大叫一声。我往后视镜里一看,只见车最后面米克斯先生在扭动着。


我差点开到沟里去。“怎么会——”我先说话了,“什么时候——谁——” 
“米克斯先生!”维朗尼卡温柔地说,“真是个惊喜。” 
“惊喜?”我说,“他打破了该死的物理学定律! ” 
“我们不能打个 U形弯回赫尔, ”厄尼说,“而且把天气太冷也不能把他放下来。早晨之

前他就会冻成冰块的。” 
“我们已经从奥罗拉之家逃出来了,米克斯先生。”维朗尼卡解释说。 
“我知道。”这个迟钝的老家伙懒洋洋,像只绵羊一样,“我知道。 ”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对吧?” 
米克斯先生发出一声傻笑,吮吸着太妃糖,然后哼起了《英国掷弹兵进行曲》。越野车

呼啸着向着北方飞驰而去。 

一个标语牌——请在苏格兰十字区域谨慎驾驶——在前车灯照射下闪闪发光。厄尼在我
们的路线计划图这个地方画了个大大的红叉,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了。一家通宵营业,为 A
级公路服务的加油站——旁边挨着一家叫“吊死的爱德华”的酒吧。午夜早就过去了,但是
还亮着灯。“在酒吧那儿停车。我去弄罐汽油,这样就没人会发现我们。然后我提议简单来
杯酒庆祝我们干得漂亮。约翰斯这个傻瓜把他的夹克落在车里了,而且在夹克里——特拉拉
(注:唱歌时用以表示欢快的叠句。)。”厄尼突然抽出一个跟我公文包大小的钱包,“我相信


他愿意请我们喝一杯。” 

“我知道!”米克斯先生乐开了花,“我知道! ” 

“一杯苏格兰威士忌苏打,”维朗尼卡打定主意,“会非常不错。” 

厄尼五分钟后拎着一个罐子回来了。“非常顺利。”他用管子吸了口汽油引到车的油罐里,
然后我们四个人走过停车场去了“吊死的爱德华”。“一个清爽的夜晚。”厄尼感叹道,向维
朗尼卡伸出了胳膊。天气冷死了,我都禁不住打哆嗦。“一轮漂亮的月亮,厄尼斯特。”维朗
尼卡接着说,用她的胳膊围住了厄尼的。“一个多么美妙的私奔之夜啊!”她咯咯地笑,像是
个十六岁的孩子。我拧紧了我的老魔鬼头顶上的盖子,嫉妒的恶魔。米克斯先生路也走不稳,
所以我一直搀扶着他走到门口,门口的一块黑板上打着广告:“伟大的比赛! ”在温暖的房间
里,一群人在远处荧光笼罩的地方观看电视中的足球赛。八十一分钟的时候英格兰还落后苏
格兰一个球。甚至没人看到我们进来。英格兰对苏格兰,在国外,在三九严寒的日子——世
界杯预选赛又开始了?这真像是《瑞普·凡·温克》(注:美国小说家华盛顿·欧文(17831859)
的名篇,与《黄粱梦》的故事意境相似。)中的黄粱一梦啊。 

我不喜欢电视酒吧,但是至少里面没有“嘭一嘭一嘭”的刺激音乐,而且那个傍晚的自
由是最甜美的。一只牧羊犬为我们腾出了火炉边的一条长椅。厄尼去点喝的去了,他说我的
口音太南方了,他们可能会朝我的杯子里吐吐沫。我要了双份的吉尔魔贡威士忌和酒吧里最
贵的雪茄,维朗尼卡点了她的苏格兰威士忌苏打,米克斯先生要的是姜汁啤酒,厄尼的是一
杯叫“生气的浑蛋”的苦味啤酒。酒吧服务生的眼睛没离开过电视——他完全靠着他的触觉
给我们弄喝的。我们在一间凹形的餐室里刚刚落座,一阵绝望的龙卷风席卷了整个酒吧。英
格兰获得了一个点球。部落意识让观众都非常激动。 

“我想确认一下我的路线。厄尼,请给我地图好吗?” 

“地图最后在你那儿。” 

“哦。肯定是在……”我的房间里。非常近的特写,神啊,我的导演,拍的是卡文迪什
意识到他的致命错误。我把地图落在床上了,留给了诺克斯护士。用水彩笔标明了我们的路
线。“……车里……噢,上帝。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快点喝完继续赶路吧。 ” 

“但是我们这轮才刚刚开始。” 

我是有苦说不出。“关于那,呃,地图……”我看看表,计算着距离和速度。 

厄尼开始有点明白过来了。“地图怎么了?” 

我的回答淹没在整个部落的悲痛声中。英格兰追平了。就在那当口,我可没说谎,威瑟
斯在往里面看。他那双盖世太保一样的眼神落在我们身上。好像不太高兴。约翰斯·霍切奇
斯在他旁边,看见了我们,但是他看起来的确非常高兴。他拿出来手机召唤他的复仇天使。
跟他们一伙的还有第三个人,是个笨家伙,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但是看起来诺克斯护士
已经说服了约翰斯·霍切奇斯同意不让警察掺和到这件事里来。对那个油腻腻的笨家伙的身
份我一点都没印象,但是那时候我明白:游戏结束了。 

维朗尼卡无力地叹了口气。“我曾经那么希望能看到,”她像是在歌唱,“荒山上的百里
香,遍布盛开的石南花,但是这都远去了,姑娘,远去了……” 


未来是一种被下了迷魂药、半死不活的监禁生活和白天的电视节目。米克斯先生站起身
要跟我们的狱卒们走。 

他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大吼。(神啊:把镜头从外面的停车场不断拉近,穿过人头攒动
的酒吧,径直到米克斯先生腐烂的两个扁桃体中间)看电视的人停止了交谈,酒水也洒了,
只顾看着。连威瑟斯也立马停住了。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家伙跳上吧台,像正当年的阿斯泰尔
(注:美国著名舞蹈家。),然后向他全世界的兄弟们发出了紧急求救的呼号:“这个屋子里
有没有真正的苏格兰人?” 

一个完整的句子!厄尼,维朗尼卡和我都目瞪口呆。 

让人惊心动魄的戏剧性场景。所有人都一动不动。 

米克斯先生骨瘦如柴的食指指向威瑟斯,然后吟诵着下面古老的诅咒:“那儿的那些英
国……佬正在践踏上帝赋予我的权,权利!他们一直用最可怕的手法对待我和我的朋友们,
我们现在需要一点帮助!” 

威瑟斯冲我们吼道:“老实点过来接受你们的惩罚。 ” 

我们的追捕者的南方口音暴露无遗!一个海神波塞冬一样的大块头站了起来,活动着关
节。一个吊车司机站在他旁边。一个穿着一千镑套装,长着鲨鱼下巴的男人。一个女伐木工,
她的伤疤能证明她的身份。 

电视关了。 

一个来自苏格兰高地的人轻声说:“好的,老弟。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 

威瑟斯一看这架势,转而发出一声“说真的!”的傻笑:“这些人是偷车贼。 ” 

“你是条子吗?”女伐木工走上前去。 

“那给我们出示你的警徽。”吊车司机走上前。 

“噢,你这家伙净扯淡。”波塞冬吐了口吐沫。 

那天我们或许头脑不够冷静,但是约翰斯·霍切奇斯踢了一个致命的乌龙球。他发现自
己被一根台球杆挡住去路时说的一句话为他开启了痛苦的大幕:“你睁大眼好好看看,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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