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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克·威廉。你怎么不坐呢?我们是居委会的负责人。”
“见到你们很高兴,但是,因为我不是——”
“我本来打算在您用早餐时再作自我介绍,但今天上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们未能保
护您。”
“既成事实,覆水难收了,卡文迪什,”戈登·沃劳克·威廉粗声粗气地说,“没人会再
提及此事的,老兄,这你尽可放心。”威尔士口音,对,他准是个威尔士人。
本丁克斯女士把身体往前倾了倾:“但您要明白,卡文迪什先生:请别在这捣乱。 ”
“那就把我赶走吧!我求你了!”
“奥罗拉公寓不会驱逐任何人。”假仁假义的母牛像煞有介事地说,“但是,如果您的行
为举止有些过激的话,我们会考虑给您用药。”
不是个好兆头,不是吗?我和一个蠢材一起看过《飞越疯人院》,她是个富裕的寡居女
诗人,我曾一边读她的作品集《任性诗集》一边做注解,唉,我并没觉得她有一开始说的那
样孤寂地过着守寡生活。“你看,我敢肯定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士。 ”我这口是心非的话得到
了默认。“所以,请看清楚我的口型。我不应该在这里。我之所以登记入住,是因为我误把
奥罗拉公寓当成了旅馆。”
“啊,这我们知道,卡文迪什!”温德林·本丁克斯点了点头。
“不,你们根本就不知道!”
“一开始,每个人都会闷闷不乐,但很快你就会发现,你的亲人以对你来说最好的方式
行事,不亦乐乎。”
“我所有的亲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还有的在 BBC工作,除了我那位胡闹的哥哥!”你
看到了,对吗,亲爱的读者?我现在被困在了这个精神病院里,像是在拍一部低成本的劣质
电影。我越是咆哮发火越是反应激烈,越证明我就应该待在这里。
“这里会是你从未住过的上乘旅馆,老兄! ”他的牙齿又黑又黄,跟饼干的颜色差不多,
让人恶心。如果他是一匹马,肯定卖不出去。“这里的服务堪比五星级酒店,看看您受到的
待遇吧。提供膳食,不用自己洗衣服。还有很多活动,从编织到门球,应有尽有。您不会收
到令人费解的账单,家里的年轻人不会偷偷驾着您的汽车去兜风。美好时光尽在奥罗拉公寓!
您只要遵守条例,别再和诺克斯护士发生冲突就好。她其实一点也不残酷凶悍。”
“‘无限的权力掌握在有限的人手里就会导致残忍暴政。 ’”沃劳克·威廉奇怪地看着我,
以为我在胡言乱语地说什么天方夜谭。“前苏联作家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说的。 ”
“对于我和马乔里来说,位于雪墩国家公园东侧的贝兹考德风景区已经相当不错了。但
是,看看这里!刚到这里的第一个星期,我和您感同身受。只和一个人说过话,呃,本丁克
斯女士,那时我成天绷着个脸,还牢骚满腹,是不是?”
“那时,沃劳克·威廉先生就是个非常讨人嫌的家伙!”
“但我现在无忧无虑,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知道吗?”
本丁克斯女士微微一笑,酷似活生生的笑面夜叉:“我们来这里帮您重树航向。据我所
知,您从事的是出版物经营业务。真可悲——”她拍拍头,接着又说,“伯金女士写居委会
会议记录的能力大不如前了。这对您来说,可绝对是个加入我们的大好机会!”
“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做我的出版工作!你们看看,我哪里像该在这里的人啊?”难以
容忍的沉默。“哦,给我滚出去!”
“真令人失望。”本丁克斯女士望着落满树叶的草坪,上面有星星点点的蚯蚓粪。“奥罗
拉公寓从现在起就是您要待的地方,卡文迪什先生。”她敲了一下门。不知道是什么打开了
门,让折磨我的人走了出去,又砰地一声把门在我面前关上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裤子拉链竟然都没拉上,整个采访过程中,我都前门大开。
看看你的未来,年轻的卡文迪什。你可以选择不申请入会,但是年老会把你吞噬。你现
在已经无法跟上世界的步伐。岁月的流逝会让你皮肤松弛,骨质疏松,头发花白,记忆衰退,
你的皮肤会变得昏黄暗淡、毫无生机,蓝色的静脉几乎显现不出。只有在白天,你才敢冒险
出门,周末和学生放假时都会闭门不出。语言的能力也会慢慢消失,说话变得语无伦次。无
论你是去乘坐自动扶梯,还是走在主干道路上或超市走道里,人们会纷纷把你超过。美女对
你视而不见。就连商店安保也不会注意你。推销员只会把你当成升降轮椅或欺诈性保险政策
的推销对象。只有婴儿、猫,还有吸毒成瘾者会承认你的存在。所以,大好时光,不可等闲
度过。还没等你开始害怕的时候,你会站在护理院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想,你
是个外星人,并把自己锁在柜子里,足足两个星期。
一个看不出性别的“机器人”端来了午餐。我并没有要羞辱它的意思,但我真的分不出
他或她到底是男是女。它似乎留着小胡子,胸部却微微凸起。我想把它击倒在地,让它不省
人事,再来个史蒂夫·麦奎因式的猛冲,那样我就可以自由了,但我手无寸铁,只有一块肥
皂,也没有把它捆起来的东西,我的皮带当然不能算。
午餐是快凉的羊排。马铃薯就像淀粉做的手榴弹。胡萝卜罐头令人作呕,因为胡萝卜本
来就很难吃。“嘿,”我开始乞求这个机器人,“至少给我送些法国第戎的老牌芥末吧。”它好
像没有会意。“我要粗粮,或者中等粗的。我不难伺候。”它转身要走。“等一等!你——说
——呃……英语吗?”它已经走远了。只剩下我的晚餐在那盯得我直发窘。
我的策略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曾试图大声呼救,逃离这荒唐的地方,但那些已经在
这住惯了的人就不会这么做。奴隶主就喜欢在众人面前修理偶有反抗的出头鸟。我读过的所
有监狱题材的小说,从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到布莱恩·肯南的《罪恶摇篮》,再到
《饱以老拳》,在其中,只有通过讨价还价才能得到权利,并且越精明权利越多。犯人的无
理抵抗只会让监禁者施加更残酷的禁锢措施。
现在是托词横行的时代。我早该集中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去寻求解决我最终赔偿的办法。
我早该对那个黑脸诺克斯以礼相待。不过,正当我拿着塑料叉子使劲戳冷豌豆时,我的脑袋
里突然响起一连串的鞭炮声,曾经的世界戛然而止。
星美451的记录仪
我代表我的部门,感谢你接受最后的采访。请记住,这不是盘问,也不是审判。关于真相,
你的陈述是唯一的版本,别人的叙述都无关紧要。
真相只有一个,各种“版本”的真相都不是真相。
……很好。通常,为了让公司国将来的历史学家了解背景,我会先让犯人回顾他们最早的记
忆。
克隆人没有最早的记忆,档案员。在宋记,每二十四小时为一个周期,每个周期都一模
一样。
那来说说这个“周期”吧?
好的。早上四点三十分,服务员在空气中的清醒剂的作用下醒来,然后宿舍里的黄灯亮
起。在厕所和蒸汽机中待上一分钟,我们穿上干净的制服,排队进入饭店。监工和助理把我
们集合在老爹的基座周围做晨祷,背诵六条守则,然后我们敬爱的标志人出现,发布训诫。
五点钟,我们操作收银中心的各台机器,等待电梯送来新一天的第一批顾客。接下来的十九
个小时,我们迎接顾客,输入订单,送菜,推销饮料,添加调味品,抹桌子,把垃圾装箱。
清洁完毕后,做晚祷,然后回宿舍,服用速扑。日复一日,天天如此。
你们没有休息时间?
只有纯种人才有“休息”的权利,档案员。对克隆人来说,休息就是盗窃时间。到零点
的宵禁为止,我们必须把每一分钟都投入到宋记的服务和致富当中。
服务员,我是说没有升级的服务员,从来都不对大厅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吗?还是说你们认
为你们的餐馆就是整个宇宙?
噢,我们智力还没有劣等到不知道外界的存在。要知道,在晨祷时,宋老爹会给我们看
乐园和夏威夷的照片,广告片也会展示餐馆外面的世界。而且,我们知道客人和食品都来自
外界。不过,我们确实很少对地上的生活感到好奇。何况,速扑含有除忆素,用来扼杀好奇
心。
那么你们对时间的感受呢?对于未来?
宋老爹会为顾客报时,所以我知道时间。不过,不太确切。我们也能意识到随着年份的
流逝,每年项圈上都会增加一颗星。而且在新年晨祷的时候,有授星布道。我们只有一个遥
远的未来:乐园。
能不能描述一下这个年度的“授星布道”仪式?
在元旦的晨祷之后,李监工会在我们的项圈上别一颗星,然后电梯把那些幸运的十二星
的姐姐们送往宋记的方舟。对于出去的人,这一刻无比重要。其他人在这一刻又羡又妒。后
来,我们就看到脸带微笑的星美们、幼娜们、马尤达们以及花顺们起程前往夏威夷的三维影
像,最后成为戴着灵魂戒指的顾客。这些原先的姐姐赞美着宋老爹的仁慈,号召我们努力工
作,偿还投资。我们惊叹着她们的专卖店、购物中心、餐馆;翡翠色的大海、玫瑰红的天空、
野花;花边、乡间小屋、蝴蝶,尽管我们叫不出这些东西的名字。
我想问一下那个臭名昭著的幼娜939。
我比任何克隆人都了解幼娜939。有些纯种人比我更了解她的神经化学历史,也许后面
会提到他们的名字。我在宋记醒来时,李监工把我分配给幼娜939的收银台。他觉得,让
同一个细胞株的克隆人在收银中心错开,看着舒服些。那一年幼娜939已经有十颗星了。
她看起来孤僻又阴沉,所以我后悔没跟另一个星美搭档。可是,等到第一个星期天,我就发
现她并不是孤僻,而是警惕,她的阴沉背后有种隐隐的尊严。她能明白醉醺醺的顾客要点什
么,还让我小心李监工,他巡视的时候脾气不好。我能活下来,多亏了幼娜939。
你说的“隐隐的尊严”是不是因为她升级了?
研究生金甫叔的研究笔记太简略了,我不确定幼娜939的升级具体在什么时候受到触
发。不过,我想升级只是解放了被速扑抑制的东西,包括抑制所有克隆人的内在个性表达。
据说克隆人没有个性。
宣传这个谬论是为了让纯种人好受些。
“好受些”?什么意思?
奴役人类让你们良心不安,档案员。但是,奴役一个克隆人不会比拥有一辆最新款的六
轮福特更让人不安,我是说在道德方面。你们没法区分我们,就以为我们都一样。但是记住:
哪怕是在一个培育箱里培养的同株克隆人都各不相同,就像雪花,每一片都独一无二。
我承认我错了。你何时发现幼娜939有异常——也许我该说个性。
啊,何时,这样的问题不容易回答。那个地方没有日历,没有真正的窗户,又在地下十
二层。也许是第一年的第六个月,我意识到了幼娜939说话古怪。
古怪?
第一,她话变多了:在收银台空闲的时候,在我们清理消费者的厕所的时候,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