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妍咬着牙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长宁……姐姐去了哪里。”
冷汗浸湿后背,话语伴着疼痛断续从唇齿间吐出。
愚生将手一甩。
“最好,你没有骗我。”他说道。
话音未落,匆忙间夺门而出。
小妍揉着手腕冷笑。
“去吧,去找吧。”她说道,“反正你也找不回她了。”
……
……
荆长宁停下步伐,目光微微一凝。
这里半腐的枯叶尚有被踩过的痕迹。
这里,她一个时辰前走过。
荆长宁的心已经静了下来。
“是迷路了吗?”她自语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荆长宁垂眸想了想,认准天边渐渐黯淡的夕阳走了过去。
每走百步,便在地面上落下一枚铜板。
直到最后一缕阳光被地平线吞没。
只见在不远处,落着安静的一枚铜板。
荆长宁眉心轻蹙。
“看来不是迷路啊。”她顿了顿,“是迷阵。”
……
与此同时。
距离荆长宁约莫两里之外,有一座陡峭崖壁。
崖壁之上有水流断续留下,若不是冬日水枯,想必这里应当会有很大一片瀑布。
即便是水枯,依旧有水帘遮掩在崖壁前方。
隐约,有光。
透过水帘,其间掩盖了一道约莫一人宽窄的山洞。
视线越过山洞落入其后。
一个身穿栗色长衫的少年立在山崖间,原本微带稚嫩的面容似被打磨出了冰冷的棱角。
不过数十日而已。
一身穿麻布衣衫的人快步而来,弯身行礼。
“报告黎将军,有人闯入迷阵。”他说道。
深栗色的长衫微微动了动。
弯身低头的兵士恭敬没有抬头,只安静等待眼前的人的指令。
是的,恭敬,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
在军旅中,唯一令人恭敬信服的,是用生命碰撞的鲜血。
他从未见过这样坚韧的人,即便浑身浴着致命的伤,步伐却一直坚定向前,似乎永远都不会倒下。
转眸,那是一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容。
黎夏的眉峰沉寂。
“楚地的乱星阵,没有引路之人,绝不可能活着走出,便不用管闯入之人了。”他平淡言道。
他那日也差点死在乱星阵中。
乱星阵是当局者迷,除非有知晓阵法之人在外指导与引路。
他便是这样出来的。
……
荆长宁怔怔地望着地平线的方向。
“走不出去了吗?”她喃喃道,“早知道我便先吃了晚饭再出来,有些饿了。”
她叹了声,眉心微蹙。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迷阵?”
荆长宁揉着空空的肚腹,从怀里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夜色下,一堆亮晶晶的玉石。
“我还真是和玉有缘。”
萧嵘的南红玛瑙玉,愚生的羊脂白玉,还有被她当了一对还剩九对的玉璧,那是从血刃寨中顺出来的。
都是价值不菲啊。
荆长宁拿着两只玉璧相互敲着玩。
“所以,再过两天我若是走不出去,可能会饿死在这里。”她自语道。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晃。
“既然是这样,那以前一定也有人死在这里。”她自语道,“可是一路绕过来,并未曾见到白骨或是遗物。”
她伸手将一堆玉石装进布袋收好在怀里,然后伸手在地面上扒了扒。
“果然。”荆长宁恍然。
泥土之下,经过荆长宁的拨弄,露出几块白骨。
星光之下,一个秀美的女孩子从土地里挖出几块白森森的骨节对着天空仔细端详。
有种诡异的美感。
——“嘶”
一声马嘶惊破夜风。
“你是在玩些什么?”一道温润的话音悠悠扬扬。
荆长宁手持白骨,转头望了过去。
“你居然会找我。”她望着面前含笑静立的愚生说道。“还能想到带它来。”
马的嗅觉很灵敏,他想必是靠着枣红马引路,才找到的她。
枣红马挣脱愚生的手,朝着荆长宁跑了过来,望着荆长宁手中的白骨,以为是她以往给它喂的麦草,张口便要咬。
荆长宁笑了笑,安静地递了过去。
枣红马咬着白骨极是开心,荆长宁顺着马鬃,动作轻柔。
愚生微微笑着。
真是……诡异的美感。
“你怎么会来这里?”愚生笑着问道,“九雨峰,是村子里的禁地,据说踏入者没有能再走出来的。”
荆长宁怔了怔。
她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她不是只会哭,她是在争啊。”荆长宁莫名其妙地念了一句,“可是她居然想要我的命,想得真是太好了。”
她笑着摇头,目光落在了愚生的脸容之上。
“我不知道,小妍说她爹留给她的镯子丢在了山里,我来帮她找一下。”荆长宁目光定定地望向了愚生,开口问道,“你是她的表哥,那你知道她爹真的给她留过镯子吗?”
荆长宁目光闪烁望着愚生。
愚生怔了怔,心中一瞬明白了什么。
他思虑片刻。
“我不知道她爹有没有给她留过镯子,但是她那天晚上绝对没有进山。”他顿了顿,“所以你猜的是对的,她在骗你。”
☆、第99章 杀声无觅处(四更!)
如果说荆长宁的问句是试探与怀疑,那么愚生的回答便是肯定。
他望着荆长宁,目光散开在四处,隐约能瞥见被她翻开的土壤里,还裸露着白骨。
她不怕的。
什么样的人才会对白骨平淡到如此?
因为她有足够平静的心去看待死生。
又是什么样的人能对死生平静到如此,更何况她还是个不大的女孩子。
她大概是个杀伐果断之人。
所有,她知晓了这是一场算计,她会怎么对小妍呢?
愚生微微沉默,有些担忧地望着面前的女孩子。
过了良久,荆长宁才望向愚生。
“既然知道这是禁地,你为何还要进来寻我?”她微微一笑,问道。
愚生微一错愕。
她又那么快就把话题转过去了?
他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你若走了我就娶不到媳妇,如此太亏。”
荆长宁微一错愕。
“陪我一起死你就不亏了?”她问道。
愚生笑了笑:“这不是找到你了吗,而且我也没死啊。”
……
“黎将军,又有人闯入迷阵。”身穿麻布衣衫的兵士弯身道。
黎夏眉一抬。
一人是巧合,短时间内又来一人。
难道是他们盯上了九雨峰?
“不用管这些。”黎夏沉声吩咐,“继续督促三军练兵,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兵士沉声应道。
山谷中,身穿麻布衫的男人们排成兵阵,手握竹棍扁担锄头。
“杀!”整齐却压抑的喊声随着棍棒农具的破风声一齐宣泄。
“杀!”
“杀!”
“杀!”
黎夏攥紧手心。
望着整齐的动作,带着杀气的顿步,他的心头澎湃荡漾!
这是若敖军!
即便手里只剩农具,即便没有兵甲,他们还是当年跺一跺脚天下都要抖上三分的若敖军!
可是……
“杀”声是压抑的。
兵士的压抑的喊声被风卷拍打在四周的崖壁上削残,直到殆尽。
没有人知道山间蕴藏的热血澎湃。
黎夏手心越攥越紧,目光沉沉望着山间齐整的步伐。
又有谁来带他们走出这深山?带他们重新放声呐喊!踏入雄伟壮丽山河!用抛扬的头颅,用滚烫的颈血!将天下搅个翻覆!
谁来!
谁……
……
“有练兵的声音!”荆长宁转头望向愚生,“你听见了吗?”
愚生摇了摇头。
“你是饿坏了吧。”他有些无力地扯了扯唇角,露出有些艰难的笑意。
第三天了。
从最初盲目在山中绕着,到第二天勉强分析,直到现在,饿得好像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看,长宁都出现幻觉了。
“不。”荆长宁的眼眸睁大,“的确是练兵的声音!我听见了!和当年听见的一模一样!”
“当年?”愚生扯了扯唇角。
真的出现幻觉了吧?
当年……
……
……
“宁儿,你听,这是父王在检军。”男孩子拉着女孩子的手坐在墙头上。
“哥哥,你怎么不去?你是世子,你可以和父王一起去宫城最高的摘星楼上,亲眼看着若敖军的。”
男孩子揉了揉女孩子的脑袋。
“傻宁儿,难得父王忙得顾不上我,我才有时间和你玩啊。”他撇了撇嘴,“再说了,听起来比看起来,要有气势得多。”
“听吗?”女孩子喃喃。
“若敖军首将萧峰领三军叩见吾王,吾王万岁!”
“若敖军左将穆离领一万五千将士叩见吾王,吾王万岁!”
“若敖军中将何正领两万将士叩见吾王,吾王万岁!”
“若敖军右将莫百忠领一万五千将士叩见吾王,吾王万岁!”
“……”
“宁儿,你听。”男孩子兴奋喊道。
听,步伐齐整如战鼓雷雷!
听,呐喊之声如海涌浪翻!
听,这是楚国的军!
“哥哥,我听见了。”女孩子眼睛亮亮,仿佛其间有一颗最亮的星。
……
只见女孩子的眼眸亮起。
愚生轻缓地笑着说道:“我在想,若是明天还走不出去,要不要把你的马烤了吃掉。”
荆长宁的眼眸依旧亮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愚生的话。
她俯下身,将耳畔贴在枯草间。
“是的,我听见了!是练兵的声音!”她亮着眼睛兴奋喊道。
愚生皱了皱眉,伸手去拉了拉荆长宁。
荆长宁目光亮亮地望向一个方向。
光线在四周扭曲着,四周的方向她们都试着走过,然而都没能成功走出去过。
“要再试一次吗?”愚生问道。
荆长宁重重点了点头。
她一把拉过愚生的手,朝着一个方向便跑了过去。
步伐不快,但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
愚生怔了怔,反手握紧荆长宁的手,随着她的步伐跑了起来。
那就,再试一次!
……
“黎将军,他们好像找到了破阵的方法,正朝着我们隐龙涧这边过来。”兵士俯身,对黎夏道。
黎夏眉心一皱。
这不可能!
“杀!”山间的喊声依旧连成一片,即便是压抑的,依旧有排山倒海之势。
难道,是练兵的声音被听见了?
所以当局者迷有了局外的指引?
可是,怎么会被听见?
明明离得足够远,声音也被四壁的风崖削减得低沉。
黎夏握紧的手心缓缓松开。
“收兵!”他迎着风朗声喊道。
练兵之声止息。
黎夏又转头望着那穿着麻布衣衫的兵士。
“将阵法更改一下。”他说道。
改阵法?
兵士怔了怔,这是下定了心思……要困死他们吗?
……
林间,荆长宁前冲的步伐一顿。
“不对。”她亮色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下来。“怎么没有声音了!”
她松开愚生的手,俯身紧贴地面,青色襦裙经过几次伏地被染的脏污。
愚生微敛眸,有些失落地望着被荆长宁松开的掌心。
“没有就算了,说不准真的只是幻觉。”他说道,伸手似乎是想安慰荆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