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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凉的眉心渐渐缓开,露出面具的半张脸容苍白如纸,汗珠零落,碎开在枯草间。
他捂住心口,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蜷缩。
这是身体快要接近极限下意识地反应,毕竟就算意志可以支撑,但人体的素质终究有一定的极限。
可是墨凉露出面具间的目光却平静冰冷。
他其实可以让自己昏过去,他给自己减了剂量,只服了半颗所谓的解药,痛楚一直绷在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之处。
可是他的意识无比清醒。
他只是想试试。
痛楚的确能崩溃意志,但他可以试着习惯,试着将身体调整到能够承受为止。
一点一点来。
他,不急。
……
……
安静阖上门扉。
荆长宁的心已经完全静了下来。
“郎君。”南宫落月唤道,“在想些什么呢?”
“我在想,什么情况下一国监狱会在短时间内急于处死一批犯人。”荆长宁敛眉说道。
南宫落月想了想:“急于处死犯人,一般都是为了掩盖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可是最近林国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她望着荆长宁肃穆的神情,有些想缓解此时略微压抑的气氛,她笑着说道,“难不成是监狱住不下了?”
荆长宁脚步一顿,目光一个闪烁。
“或许真的是这样。”她目光亮亮地望向南宫落月,“可是那样就麻烦了。”
南宫落月眉心微皱。
“郎君是说……”
“我倒是低估了林王的野心,本以为他只想要他国承认林国的盟主地位,如今看来,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南宫落月沉默。
公主的意思是……
只一思,南宫落月便觉得心头不对。
难道是……腾出监狱,那关进去的……是此时在林国还未离开的这些人吗?
荆长宁点了点头:“在林王看来,所谓的臣服远远比不上,真正掌控。”
若他扣留下此时还留在在林国的人。
景华……羽眠……易禾……
有景华在,景国便落入了林王手中;有易禾在,易国落入林王手中也是早晚之事;而羽眠,足可以抵得上羽国三分之一的城池!
荆长宁唇角一勾。
冷冷一笑。
所谓会盟,真是可笑到了极致!
会盟的臣服,天下一半的人心落在了林王手中,苟且求存。
可是,若林王掌控住此际前来的这些人,那不止是虚与委蛇的会盟,林王会将他的战火燃烧到半片九州!
那是改政权!毁宗室!灭传承!
若是景国易国落入林国手中,林国借此对因羽眠而国力削弱的羽国动干戈。
再往下想……整个西北都会落入林国彀中,丹国文国独木难支,文国被孤立在东北之处,林国势必席卷天下!
好深的算计!好狠辣的手段!
若不是今日墨凉酒醉吐露了些端倪,谁能一时想到林王竟有这样的野心?
荆长宁长吁一口气,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怕。
她伸手,在燃着檀香的香炉上拂了拂,轻烟摇曳,丝缕成絮。
荆长宁的神情渐渐安定了下来。
好在,此时她已经知晓了。
此时看来,因为易禾的缘故,林王若想真正掌控住易国,就算要扣下众人,也一定会先瞒住口风,一定会等到四个月后易王宾天,易禾顺利成王。
才会真正昭告天下,染着诸国血腥,踏着众人骸骨,一匡天下。
好在,此事并不是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别忘了,她刚对林王下了鸩羽。
有鸩羽之毒在,一个月后林王的死必回引起一场乱动,但林国公子蔚然与公子津皆是手段狠辣之辈,平定下林国只是早晚之事,根本动摇不了林国的根基。
若想彻底毁了林国的计划,终究还是要从易国开始。
荆长宁紧了紧氅衣。
“我去见易禾。”
说罢,她推门而出。
南宫落月紧锁眉心,紧随着荆长宁的步伐而出。
此际,事关生死成败。
动辄乾坤逆转。
……
夜深。
易禾的房间之外依旧围着层叠的禁卫。
荆长宁推门而入,倒是没有受到太多的阻拦,毕竟林王此时还没有对易国翻脸,只是加了些警惕,并没有有太过分的举止。
夜深,屋里灯火依旧燃着。
灯火被门带动的风一晃,四处暗色的物影摇了摇。
真正迈步进了易禾的房间,她的心头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易禾裹在棉被间的身形动了动,从棉被间探出一个脑袋。
“先生?”他迷离眼神问道。
荆长宁安静迈步上前:“我来找你有事要说。”
随着荆长宁的步伐,易禾迷离的眼神很快清醒了过来。
然后目光闪了闪,面容极快地浮现一缕红色,话语仓促。
“先生且慢,易禾……易禾还未着衣。”
☆、第77章 没什么不同
还未着衣?
荆长宁愣了愣。
三更半夜,一声不吭推门而入,好像……的确有些不方便。
可是现在这些好像不太重要,和接下来要面对的天下大事而言,只能算是微末的小事。
身后的门被风带上,关得紧实。
易禾有些尴尬地说道:“儿时有些孤苦,便习惯了夜里点着灯睡觉,倒也不怪先生,想必是见着屋内有灯,以为易禾还未安睡,只是三更半夜,确有些别扭,让先生见笑了。”
荆长宁从愣怔中缓过神,闻得此言,绷紧的神经渐渐缓了下来,她扬着唇,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无奈地笑了笑。
然后她继续向前迈步。
“你不用着衣,裹在被子里便好,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件事想同你说。”
夜间,易禾的眸底划过一丝亮亮的弧度,暼着一步步走来的女孩子,只见她的目中全然是平静与安定。
他知晓她是个女孩子的。
深更半夜闯入,听闻他未着衣,难道不该羞恼转身吗?
至少也该有些慌乱的神色。
荆长宁不知晓易禾此际心间乱思,她坐在易禾床榻边上,目光对上裹在棉被里的少年。
“林王想要将众人扣押下来。”她开口说道。
一开口,便是这般严肃的话语。
易禾扬眉:“林王不是一直都想扣下我们吗?”
荆长宁摇了摇头:“不止我们,还有景华和羽眠。”
易禾心中一震,所有旖旎的乱思一瞬隐去。
荆长宁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此刻,他们抉择的,很有可能便是天下的存亡。
“先生需要易禾做些什么?”他问道。
荆长宁神色宁静,没有慌乱,却也没有露出十分的慎重。
“我们该走了。”荆长宁说道,“离开林国。”
易禾点了点头:“的确不能坐以待毙。”
荆长宁接着说道:“只是如何离开,有两种方式,最安全的方式便是现在就走,我去唤两个林国禁军进来,以我的身手不发出一丝声响地拿下两人不难,然后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有落月接应,逃出林王宫的可能性在九成以上。”
易禾安静地听着。
荆长宁顿了顿,眉眼低垂:“可是这样一来,与你一同前来的百余人势必逃不出林国的馆舍,下场不过一个死字。”
易禾闻言,温雅的眉梢抬了抬,目光落在荆长宁低垂的眼睑之上。
此际,事关天下。
她还在想着随从他一起前来的百余侍从,是心细如发?还是妇人之仁?
“景华和羽眠还未曾知晓此事,我会再三日之后再告知他们。所以,另一种方法便是,你在接下来的几日内,以种种理由将百余人遣散开,约定三日之后分散离开,林国临秋城外向东三十里处有一片山林,地势险峻,约于那里相会。出了临秋城,向东是云国之境,有山林相阻,再加上羽眠和景华必有所动作,林国没有心思也没有可能大张旗鼓举兵追袭,但是,”荆长宁顿了顿,“百余人太多,提前安排极易打草惊蛇,若这般做,我们能安全逃出的可能性,只有五成。”
“五成吗?”易禾喃喃,微微一笑,“还有五成呢。”
他对上了荆长宁的眼眸。
“先生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赌一把。”他温温一笑。
荆长宁一怔。
她还未曾做出决定,他此言是何意思?
易禾将棉被角向上拉了拉,闲适地靠在床边:“先生从来不是个多思之人,既然有更好的选择,先生便不会再去想第二种可能,但先生还是想了,九成和五成差距很大,先生却依旧将两种方法摆在了一起,说明先生从心里还是倾向于选择五成。既是这般,先生也不用多做犹豫,五成,也不算少了。”
所以,便这样做下决定了吗?
荆长宁笑了笑,没有否认:“忽然觉得你比我更懂我自己。”
易禾扬了扬唇角:“或许是旁观者清。”
荆长宁侧了侧脸容:“那你呢?”
他看出了她内心的选择,他还没有言说他的选择。
他愿不愿意舍弃求生的可能陪她赌这一场。
易禾笑了笑。
“舍命,陪君子。”他说道。
荆长宁沉默了一刻。
“我从来不是君子。”她说道。“此行若成,易国人心与气运尽皆凝聚,归国之后,你登位成王便水到渠成,易如反掌。”
算计,早就入了她的骨髓。
她不做无益的傻事。
易禾闻言,望着女孩子慎重的模样。
“其实那没有什么不同。”他叹了声。“夜了,先生早些回去休息吧,也莫要担忧太多。”
“好。”荆长宁答道。
说罢,她起身,望了眼裹在棉被间冲她浅笑的易禾,转身迈步离开。
易禾依旧微微笑着。
“的确没什么不同,只是你放不开罢了。”他重复念道。
无论初衷与缘由,做了同样的选择,同样的抉择,结局终究都是救了他们,却偏偏要用算计去解释。
你是不是太过偏执了?
说是无情,倒不如说是,你不敢轻易动情。
的确,这样会凝聚人心与气运,只是以如今形式而言,他根本就不差这样的人心,有金沙与治国之策在前,再加上四月之后父王宾天,没有这样的人心,他登位成王依旧是水到渠成。
倒像是……一个有些……可爱的借口。
就像女孩子都会有的小心思,明明喜欢漂亮衫裙,却担心穿的太漂亮会被人指指点点太过虚荣。
有些小小的窘促。
易禾扬着唇角。
然后棉被滑下了些,棉被之下,他的衣衫穿得极是齐整。
他儿时孤苦,养成的习惯不仅是伴灯而眠,还有和衣而睡。
“其实没什么不同,或许我也是有些放不开。”他叹声说道。
望着她一脸严肃地走过来,他忽然想逗逗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说他没有穿衣服,她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呢?
他那时忽的便好奇了。
于是他裹着棉被,红着脸装作没有穿衣服。
可是那女孩子一丝失措的模样都不曾有。
其实,真的没什么不同。
原来他在她面前,穿不穿衣服都一样啊……
☆、第78章 狗洞的故事
临秋城东三十里处。
草木茂盛,有山地起伏。
此处名叫凡华山。
此际,自山路间走来一队人马。
为首之人一生绛身长衫,浅摆处滚出一路墨色繁复的云纹,眉眼不羁,斜身骑在马上,正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