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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长宁呢?”他目光陡然冷了下来。
何立笙被云襄的目光一扫,周身忽的发冷。云襄一向待人宽厚,这样冰冷的目光他还是第一次见。
何立笙硬着头皮道:“荆长宁扮作公子引开了大部分围困的官兵,我们才得以救公子出来,但公子不用担心,她说了她自有办法脱身。”
云襄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一袭被血染的发乱的青衫。
云襄捏着那青衫的衣摆,指节一寸寸收紧。
何立笙低头有些不敢看云襄。
一众人还在向前走着。
“停下!”云襄忽道。
何立笙咬牙:“如今虽然追兵还没有追过来,但并不能代表脱离危险,公子,我们不能停。”
云襄目光冷冷掠过:“你们不听我的?”
“停下!”云襄声音嘶哑,有些像是从喉咙里传出的低吼。
随着话音,他握紧掌心的那袭青衫,从马车上跃下,迷药的后劲还没有褪去,他步伐有些踉跄。
随着云襄从马车上跃下,一行人再不能向前走,皆是停了下来。
“公子!”何立笙话音带了恳求,“这里不安全,我们不能停。”
云襄稳住步伐,目光望向不远处的紫朔城。
“我必须回去。”他话音定定。
何立笙一惊。
“公子,好些兄弟拼命才救出了公子,公子不要说笑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云襄目光冷冷掠过。
“我要回去。”他重复道。
说罢,他伸手夺过身边最近的一个人手中的匕首,挥剑斩断了马车的车辕,翻身间跨上马,双手握紧缰绳,一个用力扭转了马头。
何立笙几步上前挡到马前,随着何立笙道带动,一行五十余人皆是挡到了云襄的马前。
何立笙沉声恳求道:“公子不能回去!此时来路上定然聚集着数队官兵,公子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再无脱身可能!”
“所以呢?”云襄眸光凝在何立笙身上,“所以你就同意荆长宁一个人引来追兵?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就连你们都有如此伤亡,她一个人孤军奋战,让我堂堂七尺男儿苟且偷生?”
云襄将荆长宁的青衫披到身后,两袖搭在身前系紧。
“她是圣谷弟子,谋算无双,她一定有办法脱身的。”何立笙咬牙道。
“这就是你的理由?”云襄目光掠过云襄,冷然落在面前站定的众人身上,“这就是你们的理由?”
他冷笑一声。
“她是谁?你们不会不知道。”云襄笑了声,话音转沉,“他是阿嵘喜欢的人……”
“我们……”众人低语犹豫着。
他们的确不知道荆长宁是谁。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荆长宁,再加上为了救出云襄,于他们而言哪怕是牺牲,那是大义。
“圣谷弟子?”云襄又是冷笑,“于我而言他只是阿嵘喜欢的人,今日我若是走了,不仅无心苟活,更无颜再见阿嵘。”
云襄一振马鞭。
“你们让开!”他说道,“你们可以走,今日,我必须回去,我不知道她有多大的能耐,但我不可能用阿嵘喜欢的人的性命去赌。”
何立笙重重跪下。
“公子!”他恳求道,“公子不能置兄弟们的性命于不顾!”
“兄弟?”云襄嗤笑,“何为兄弟?云天会以义结会,我虽贵为公子,但只要诸位有难我豁出性命也定会相助,同样,此刻荆长宁有难,我决不能畏缩不前,你们,拦不住我。”
四下的私语声渐渐安静下来。
“我冯蒙愿随公子回去!”一声喊声传来。“且不提那是嵘公喜欢的人,一个姑娘能有如此义勇,我冯蒙用一个姑娘家的性命换下半生的苟活?”
云襄目光怔了怔。
“他娘的!”忽地人群中传来一声斥骂,一个大汉将手中大刀重重一杵,“老子随公子一起回去,我媳妇前段日子在告示墙下被那群狗娘养的给绑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张路是谋逆的反贼,我不想逃!人生于世活地窝窝囊囊,不如回去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
“你们……”何立笙话音犹豫。
“这才是兄弟。”云襄笑了笑。
“我的老父也被他们抓了起来,”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人握剑的手还在颤抖,他身上有不少处伤,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个惯用刀剑的人,此刻,他话音悲戚,“我李意成寒窗十年一心报国,却最终落得一个不忠不孝的下场,忧愤苦于心,不如仗剑成潇洒!”
“说得好!”人群中一声喝彩。“忧愤苦于心,哪如仗剑成潇洒!我平日最看不惯你这姓李的说话酸溜溜的,今日忽觉顺眼了!我明番孤家寡人一个,向来以义行天下,兄弟有难怎能袖手旁观,要杀回去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还有我!”
……
萧嵘放下手里的干净衣服。
“最坏的结果就是这样。”他望着荆长宁,话音顿了顿,“我得回去。”
荆长宁沉默片刻。
“如果真如你所猜测,那云襄此时应当已经出了事。”她说道。“而你回去,也只是白白再搭进去一个人。”
萧嵘重新拿起剑,握紧。
“那就在搭进去一个呗。”他耸了耸肩,“人多了最后一起呆牢里也热闹。”
说话间,他别开脸有些不敢看荆长宁。他好不容易和她再聚,好不容易带着她逃出来,现在却又要为了云襄重新回去。她会不会怪他?她若是执意要拦他,他该怎么做?
荆长宁抬了抬眸。
“如果他真的回去了,那边是为了我,”荆长宁说道,“你要回去,算我一个,人多,热闹。”
☆、第260章 一笑轻掷之
萧嵘微怔,旋而笑了笑。
“我不能看你再陷入险境,我一个人去就够了,阿襄性情耿介,有我在他身边才能多有照应,若不然真的入了狱,他很容易会意义用事,一旦真的坐实了谋反的罪名,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萧嵘沉声道。“如今云天会在朝堂陷落,只剩下军中还可以制衡,除了海哥儿,便是我,我去,他们会有所忌惮,方可在必要的时候保住阿襄他们,而你不必要的。”
荆长宁亦是沉默。
“你说的有些道理。”她说道,“可我有些不放心。”
萧嵘望着荆长宁绷紧的神情,心里软了软。
“所以你才不能去。”他说道,“不能所有人都陷进去,你留下,才能救我们出来。”
荆长宁沉默片刻。
萧嵘不是云襄,云襄会为了大义头脑一热往回赶,但萧嵘行事并不鲁莽,从目前而言,萧嵘的确必须回去。而她留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除了算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似也开始做一些无谓的事了。就像当初让丹雪误会,以及去救云襄。
荆长宁忽然想到当初师父说的话,人生于世,总归与人情冷暖无法割离。
她好像开始懂一些了,那抹隐藏在她内心的黑暗好似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荆长宁深望了一眼萧嵘,是因为他吗?
是因为他吧。
“要我听你的不是不行。”她扬唇浅笑,“不过,我可以不站出来,但我必须随你走一趟。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不会让你分心。”
萧嵘沉默片刻。
“那就走吧。”他说道。
……
陆存续望着被围在人海中的云襄,颇有些憨厚地笑着。
“老天待我不薄啊。”他笑着自语道。“刚让两条小鱼跑了,结果又回来一条大鱼。”
云襄被围聚在人海之中,四围皆是森然的刀剑。
他抬了抬头,隔着刀光剑影望见了陆存续那张憨笑着的脸。
云襄手中的剑攥紧,一剑劈开前方的两个官兵,朝着陆存续的方向便冲过去。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路掀翻过去,挡者辟易。
陆存续露出慌张的神色,连忙向后躲去。
人群如水,被掀开后又是一波朝着云襄汇涌过去。
“公子小心!”不断有喊声此起彼伏,云天会众人努力朝着云襄那边汇聚过去,然而剑光相阻,遥遥难至。
几把剑落到冯蒙的剑上,重重的力道压得他单膝跪倒在地面的血水间,未回过神,几把剑架到他的颈项间。
云襄瞳孔中映着冰冷的血光,眼看冲出重围无望,手猛然一扬。
长剑脱手而出,遥遥朝着陆存续而去。
随着长剑脱身,身后几把剑光带起血花。
云襄一个踉跄朝着地面摔去,手臂、肩头、腰腹上皆是落了伤痕。然而他的目光只凝在飞掷出去的那把剑上,眼神死死地目送着。
一种恨意从胸口里滚烫地迸发。
他想杀了陆存续。
很想很想。
陆存续目光惊恐,旋而重重地拉过身边的一个官兵。
长剑穿透那人的胸口,直直擦着陆存续的脖颈,带起一道浅浅的血痕。
云襄拼死的一击没有成功,他映着决然的目光黯了下来。
没有希望了。
手中已无剑。
他抱歉地回头望向还在浴血奋战的那些兄弟。
旋即感觉冰冷的剑锋贴到了颈项之间。
“好在,她应该没出事。”云襄苦涩一笑。
……
“已经开始收兵了。”萧嵘沉声道,“看来阿襄已经出事了。”
收兵,意味着已成定局,云襄定然是凶多吉少。
转过一处巷口,荆长宁利落地放倒两个将士,瞥了眼萧嵘。
“换上他们的衣服,行事会方便些。”荆长宁说道。
萧嵘点头。
两人靠着衣服的掩饰,混乱之中很快向前穿行着。
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怀疑,但只是短时间。
又转过一处巷口,前方已然是公子府的门前。
有领头人吩咐着清理尸体,萧嵘和荆长宁默默地凑过去搬运着。
一抬眸,萧嵘的神色冷了下来。
一种刺骨的寒意穿透眉目,若冷冷剑光。
荆长宁不安地望过去。
陆存续低头望着被压着跪在面前的云襄,伸手重重按在他肩上的伤口处。
“公子。”他憨笑道,“好久不见,您躲猫猫的本事不错啊。”
云襄面色惨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很疼吗?”陆存续颇有些不忍,手下力道却更重了些,“可是谋逆啊,您怎么能谋逆呢?谋逆这种事做不得的啊,这是要杀头的,你让小人也不好办啊。”
云襄啐了口。
“别假仁假义,我看着恶心。”他讥讽道。
“恶心?”陆存续揉了揉脸,手上还粘着云襄的血,抹得满脸都是,再一笑,颇有些狰狞。
“我也觉得恶心,”陆存续道,“一口一个小的喊得我浑身难受,可惜小的习惯了。”话音未落,他继续憨笑道:“不过公子既然这样说了,那小的也就不客气了。”
陆存续直了直腰,做了个手势。
身后一个将士恭敬地递过来一卷名册。
“该办的事还是要办。”他认真道,“云天会……嗯……云襄、何立笙、木连……哦,木连死了,还有冯蒙、张路……你们几个过去点点,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什么的。”
一众人被压着跪到近前。
“脸呢。”陆存续道,“把他们脸掰起来。”
一阵挣扎的乱动。
“真是,怎么就不听话呢。”陆存续恨铁不成钢,“只能先教训一顿了。”
顿时一片痛声。
萧嵘握紧了拳心,指节一寸寸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