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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长宁-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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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有时是面对最亲近的人,一种不设丝毫防备的心态。
  荆长宁心中微微一暖。
  她望着黎夏,微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个女孩子。而现在你知道了,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黎夏微微皱眉,目光落在荆长宁含笑的眼眸之间,他的心中从失措之中缓过神来,终于接受了郎君是个女孩子的事实。
  可是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了她的女儿身,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所以……
  黎夏目光认真地望向荆长宁,说道:“那我死了,这个问题是不是就算是解决了?”
  没有伤心,他只是这样认真地思考与陈述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第22章 因你对我好

  荆长宁没有回答黎夏的问句,她目光安静地落在黎夏脸容之上,似乎是沉默了会,开口问道:“你记得那天那一百多个人走后,我问你的话吗?”
  没有等黎夏作答,荆长宁微微敛眸,脚尖在地面上划着,说道:“我当时问你,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不过是花钱赎下了你?”
  黎夏会想起那日情景,下意识接话说道:“因为郎君对我也好啊,黎夏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尊重了。”
  荆长宁摇了摇头,“重要的不是因为所以。”她扬起脸容,目光对上黎夏的眼眸。“重要的是你对我好。”
  因为他对她好,所以她忽略了他的问句,虽然从某种程度而言,他若是死了,这个秘密会藏的更好些。
  黎夏神情有些微窘,木讷,还有憨厚。他穿着深栗色的衣衫,嘴唇抿着。
  澄澈的光线轻柔落下,有些朦胧,又有些微凉,像是一层薄纱轻罩。
  荆长宁唇角一扬,迎着温凉月色,忽的绽放出一抹清澈而俏皮的笑颜。
  “哪有什么死不死的,”她撇了撇嘴,“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保密罢了。”
  黎夏只觉心间像是细缓而过一泓清泉,他不知这是什么感觉,像是琴弦被素手撩拨,隐约间,似乎触动着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郎君放心,黎夏以性命起誓,未得郎君应允,绝不会泄露郎君的女儿身份!”黎夏深沉真切说道。
  荆长宁嘻嘻一笑:“搞那么严肃做什么,大半夜的,你就当和以前一样就好。”
  黎夏木讷应声,目光便瞥见了荆长宁身边的那箱黄金,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便听见荆长宁撇嘴说道:“正好你来了,帮我抬箱子,好重,我都抬不动!”
  黎夏面色里的犹豫隐去,他朗声一笑,应道:“好!”
  荆长宁望着黎夏的笑颜,目光安静。
  或许,从最初在他面前露出娇憨之态起,她就没有想过要在他面前隐瞒她的女儿身。
  这里是荆府,这里也算是她半个家了,人总不能一直遮掩着活着,那样会累。
  她需要瞒易禾,瞒石业,瞒孙慎……甚至以后还会瞒好多好多人,乃至整个天下。
  可是那是因为需要,她必须带着一层面具遮掩。
  荆长宁望着黎夏,唇角蕴着浅淡笑意。
  他没有利益冲突,而且他对她好。
  所以……他不需要瞒着。
  知道了便知道了。
  这样也挺好。
  ……
  清晨,一处医馆。
  “李郎中,你……确定我没有中毒吗?”赵方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一个小老儿。
  那郎中装扮的人捻了捻花白胡子,说道:“郎君年纪轻轻,身体极好,怎么可能中毒?”
  赵方握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面露狰狞兀自语道:“那个臭娘们,居然敢这么耍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她!”
  ……
  “什么?”曾里惊呼,“那十个暗客都被杀了?”
  他捂着胸口,只觉心中一阵绞痛,旋而摇头说道:“一个粗俗丫头,这不可能!难道背后还有什么其他人?”
  一个裹在黑衣里的人恭敬答道:“那大人打算怎么办?”
  曾里咬了咬牙,说道:“既然没有丝毫破绽,那便只能先将一切压下来,只是这个亏,决不能白白咽下,想不到我终日打鹰,却叫鹰啄了眼!”他目光冷然,“放出风去,就说我手中有那荆郎君的四幅水墨画,明日当众拍卖,价高者得!至于来路……记得暗中从言辞中透露是从一个小丫头手里买来的便好!”
  他的目光落在那四幅意境斐然的水墨画上,心想着先静观其变,那小丫头当日说的有一句话没有错,这件事若是捅了出去,对她来说的确是搭上命的大事。
  他也有些好奇,那荆郎君会如何处理这件事,不过无论如何处理,这件事炒作起来,对于他手中的四幅画而言,反倒是一种极好的抬价手段。
  ……
  “郎君。”黎夏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是不敢看面前的青衣少年。“我们今天还去孙大夫那里吗?”
  荆长宁嘻嘻一笑:“干嘛那么拘束,我又不会咬你。”她侧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今天的话,我得出去一趟,就不见什么人了,不过有件事得让你帮我去做。”
  黎夏疑惑望了过去,只见郎君眼眸闪烁定定颜色,不同那狡黠与顽泼,但是十分认真。
  他点了点头。
  荆长宁从袖中掏出一张卷起的纸条,递到黎夏手中,说道:“避开四周的人,帮我交到对面公子禾的手中。”
  黎夏心中又是疑惑,郎君什么时候认识上了公子禾?难道是乔迁新居时的那次拜访?可是看郎君这样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初识。
  “另外,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荆长宁从袖中又是掏出一个卷好的纸条。
  黎夏问道:“这又是?”
  “这是给你的。”荆长宁说道,“若是发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再打开看。”
  黎夏从荆长宁手中接过那折叠起来的两张纸条,纸条上还有些温度,黎夏忽的就想到郎君是个女孩子。
  这样传递物件竟有一种热恋男女暗中偷递定情信物的感觉。
  黎夏面色一红,点头应是,然后将这样荒唐的心思按了下去,问道:“那郎君要去哪?”
  荆长宁想了想,说道:“我要去易国。”
  黎夏垂下眼睑,有些沉默。
  易国,公子禾,郎君一个女孩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荆长宁静静望着他,思虑片刻道:“不用担心我。”
  黎夏低声问道:“我和郎君一起去可以吗?“
  荆长宁摇了摇头,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而且这里的事也挺重要,得靠你去做。”
  黎夏没有作答,他默默退后了两步,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只一会儿,从屋里取出一件大氅,安静走回到荆长宁面前:“郎君终归是个……”他顿了顿,“秋深露寒,郎君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黎夏……等郎君回来。”
  荆长宁伸手接过那氅衣,氅衣无袖,极是宽大柔软,靛青色布面下是厚厚的棉缎,领口处是一围积白胜雪的细蓬兔绒。
  荆长宁轻声一笑,伸手将氅衣在清风中一扬,潇洒地披在了肩头。
  “那我走了。”她转身扬手说道。
  

☆、第23章 君之罪至死

  四日后。
  易国都城岁新。
  荆长宁将氅衣紧了紧,整个脑袋埋在雪白色的绒毛里。
  “本来不该这么赶的。”她自语道,“可是还有两个多月就是长至节了。”
  她从毛茸茸的绒毛里抬起脸,望向岁新城的街道。
  易国是个小国,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在九州七国之中,易国是最小的国家,国力也是最弱的,荆长宁从丹国这一路赶来,便极能深切地感受到其间的落差。
  丹国虽然也不算大国,但东临枯海,贸易极其发达,百姓生活还算富裕,而眼前的易国街市,人烟稀少,身上所穿也皆是最低廉破旧的麻布衣衫,甚至在深秋时分,多的是身穿单衣的百姓。
  易国向西北接壤景国,东北接壤丹国,南边则是文天子之国。皆是国力远甚于自己的国家,但易国之所以能在乱世中存在,则是因为易国是少数依旧服从文天子之令的国家,天下七国,如今还能尊崇文天子之令的便只有易丹两国。
  除了地处险要,濒临三国,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外的缘由致使三国不敢轻易攻打易国,或许便是文天子之令对丹国有着制衡的缘故。
  总之,易国在九州大地之上便是处在这样一个局势之中。
  马车悠悠停在一座府邸面前,荆长宁从伸手理了理有些疲倦的面容,抬眸望了过去。
  洪府。
  洪府的主人是易国宜良王后的弟弟毕春君洪盛。
  这座府邸极其奢华,此刻正是白日,门口立了约莫有七八个人,有的穿着麻布衣衫,看起来很是落魄,亦有人身穿襦衫,年纪有些大,一眼望去便是读书人的模样。
  毕春君作为宜良王后唯一的弟弟,官居易国上大夫之位,权势可算在易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骏马盈厩,美女充庭,门客皆是在易国身居高位,或许这便是毕春君最真实的写照。
  荆长宁理了理青衫,紧上氅衣,从马车上走下,很是安分地排在队伍之后。
  “这位小郎君看起来也是富贵人家,也是冲着毕春君的名声而来的吗?”一个约莫半百年岁的老翁,转过头望着荆长宁问道。
  荆长宁笑了笑:“再过富贵,终究不过一介白衣,总归想谋些官位名声。”
  老翁捻了捻花白胡子,言语微酸说道:“富贵不知愁,年少总疏狂,好好享受富贵多好,却偏要削尖脑袋走仕途。”
  荆长宁听得此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接话。
  闲散富贵,年少疏狂,不过是一纸浮华,知者自明,不知者何扰?
  她肃整容颜上前,对着门前的侍从递上自己的拜帖,便恭敬地立在一侧。
  当目送着那拜帖进入洪府之后,荆长宁忽地便想起了那日在石业府邸前递入的那首《佳人歌》。
  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呢?
  ……
  “大人何故忧愁?”孟姬对着面前那约莫三十岁,身穿圆领襦衫的男人糯声问道。
  毕春君接过门前侍从递来的一摞拜帖,长长叹息道:“爱姬可知,每日前来我府邸前递送拜帖想成为我门客的人有多少?”
  孟姬妩媚一笑,眉眼间皆是风情流转:“少时约莫四五十,多时也有过百。天下有才之士皆慕大人贤名呢!”
  毕春君摇了摇头,随意翻过一张拜帖,道:“爱姬可知世子修门前每日几可罗雀,有才之士皆投到我的门下,这是荣光,却也是将我放在火上炙烤!”
  孟姬依旧妩媚娇笑,说道:“大人毕竟是宜良王后的亲弟弟,何况大人手下的门客在易国也是身处要职,有才之士想要投奔到大人门下也是无可厚非。”
  毕春君听得孟姬言辞,伸手揉了揉眉心,摆手将凑近的孟姬推开,说道:“你先下去吧。”
  也罢,他怎么能指望一个姬妾真正懂他的忧虑?
  便在这时,他的手指翻开在一张雪色的宣纸之上。
  墨汁浓郁饱满,字迹却极是犀利,一如其间言辞,如兵似刃!
  “君之罪至死,君知之乎?”
  ——荆长宁拜言。
  拜帖上只此一句。
  毕春君却觉指间一颤,心头愁思仿佛一瞬间炸开,血淋淋铺洒在眼前。
  君之罪至死?
  君之罪至死!
  谁人大胆至斯?
  他兀地从座椅之上立起,怒声斥道:“来人,将那叫荆长宁的狂生绑来见我!”
  ……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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