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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迎春在家时日无多,每日到王府来与公主黛玉相伴,嫣红气焰尽失。
此时林黛玉听迎春已到,移步出了房,姐妹二人摆好棋盘,执棋对奕。林黛玉见迎春面上依然藏着不快,一种隐忍的委屈,看着棋盘掷下一子道:“二姐,姐妹中我还是敬你的棋的,你是输少赢多,按你的性子,一向谦让,不生事端,棋上若也如此,如何能赢呢?”
迎春本温和可亲的面容,嫁了半年多,已见了冷意,对黛玉微露笑容,笑容中有着悲伤,说道:“棋上自己的领地不去争,不是要拱手送人,要得失相权,否则岂不是全盘皆输?那还下什么?”
黛玉明眸闪亮,直视着迎春道:“二姐说的好,自己的尊严也要自己来争得,你只想着受辱不怨,可人家想的是你软弱可欺。”
迎春陷入深思,她这十几来事事顺长辈的意,凡事只讲逆来顺受与委曲求全,可在家人心中,她却被忽略了,可有可无,她的存在不过是为爹爹还了五千两钱债,没有得到过家人的怜惜。
有谁问过她开心于否,有谁问过她平安与否,有谁想到过她也有心有泪? 爹娘不疼,自己也不爱惜自己吗?
自信自尊自重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才能为自己赢来尊严。
她压抑着自己,委屈着一生是个死,说不定落得个活该如此的下场;不如挺起身来,为自己一争,就死也死得明白。
迎春抿口一笑,脸上的忍辱表情却淡了。
迎春索性与黛玉战个痛快,那林黛玉从水溶那里学来的棋法心得施展起来,迎春便有些招架不住,不由细心琢磨,暗想,林妹妹近日竟精进了。
二人战得兴浓,直至日近午时,印菊笑着跃进来,几步到了近前道:“姑娘,你猜谁来了?”
黛玉举棋回首问道:“我还有故人不成?”
印菊点头道:“就是姑娘的故人。”
已听见门外俏语莺声,湘云人未到,唤声已入门道:“林姐姐,云儿来了。”
随后探春、惜春、宝钗也先后进来,俱都是笑意盈盈。史湘云快步进门来,就要扑向黛玉,却听薛宝钗沉吟一声,湘云急收身煞步,与探春、惜春、宝钗一起忙匍匐在地,口称:“参见公主。”行下大礼。
原来薛宝钗在路上一再嘱咐不要只顾着亲热,而坏了规矩,言道当如何守礼,进王府要把该拜见的先拜见到,说笑有度,莫要王府的人说我们贾府姑娘不知礼仪,有失礼数。
却被探春抢白一番,探春不客气道:“二嫂子最知礼数,谁该敬,谁该弹压,谁该贬辱,在谁面前该露,在谁面前该藏,心中极有数,我们是学不来就是了。”
惜春瞥一眼二人,不急不缓道:“二嫂子真正敬过谁呢?只怕你心里只有自己最完美,最有才学吧。”
这二人当年都曾领教过宝钗的本事,当初惜春依老太太的心意画园子,宝钗当着姐妹的面把她几乎贬得一文不值,她们有教养,给予宝钗尊重,却对宝钗只有敬而远之。
宝钗面上尴尬,却发作不得。她本不伏低,有热毒在身的她,从来要占上风才觉心中舒胆,如今却不能,她们已不是当年所知不多的小姑娘,早已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也不是那个把客居当主人的身份,也不容她冒犯她们。
见姐妹们来此,林黛玉心上欢喜,轻盈盈起身欲离座,却见姐妹们行此大礼,心上一顿,相处十来年的姐妹如此相见,情何以堪?生分之情已要现了。
黛玉急着伸手拦了,一手扶起湘云,一手扶起惜春,又搀起了探春,斜了一眼宝钗,淡淡道:“二嫂子,起来吧。印菊,二哥、二嫂子坐过的那只椅子,你扔在了哪里,取来请二嫂坐吧。” 印菊本要扔掉的,先弃在了杂物房里,还没有来得及扔掉,此时取回来,仍给宝钗使用。
黛玉方展颜面对湘云三人,笑着拉过湘云,二人上上下下细细看,湘云眼泪一对对落下来,黛玉眼睛也湿润起来。
湘云抹干泪,笑道:“听说你病了,少王爷派人接我们来看你。”
黛玉拭着泪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已经没事了。”
心中却想道,师兄怎么可能请了宝钗前来,必是她自己跟来的。原来水溶本只下了贴子请湘云与惜春来,恰赶上探春锦衣华服回府,一同前往,宝钗自然不愿放过与黛玉交好的机会,自己装扮妥当,一同上了车。门上人只得了口信,有贾府女子来府,便也没拦。水溶倒忽略了宝钗为人“浑厚”。
紫鹃笑道:“云姑娘,好好的又招我们姑娘眼泪,要是某人看到了,只怕又有事了。”
黛玉白紫鹃一眼,紫鹃一笑走开。
湘云、迎春、惜春不解,宝钗却是心一动,暗自留心。
迎春也走出厅来相迎,湘云道:“有一阵子不见二姐回家,原来在这里呢。”
迎春温和一笑道:“我每日都来的。”
探春、惜春仰头欣赏着梅花,惜春却是有意,远观近瞧,把梅的形,梅的韵,梅树的风骨一一看遍,记在心里,便有手痒欲画之感。那贾府的梅开在栊翠庵,看的多是墙外风采,她虽常进庵,却碍于妙玉的孤僻,不得细品,如此近观,实是难得。
探春看罢,回身说道:“林姐姐,我方才进来看时,北静王府比南安王爷还要阔大些,气派却不张扬。”
宝钗笑道:“你能嫁入王府,能有如今的场面,该好好感谢我才是,是我家为你牵的好姻缘。南安王妃又是一个温柔贤德之人。”
探春风光出嫁,对宝钗来说,不得不说如刺在喉。
探春脸上一顿,一字一字道:“又与你何干?当日你是要嫁与老王爷为妾的,如何和我相同?”
从前探春在贾府处处维护宝钗,自识透了宝钗为人,早对她不耻,尤其现在身份早不同,她不必再委屈着自己。
“我又怎么比得你如意呢?你可是娘娘赐婚,与正室并列的当家主母!”探春一笑道。
如今探春在南安王府,可谓得意!那探春嫁时,早知南安王妃出身高贵,与南安少王爷夫妻恩爱,不免心中忧虑,是水濛的一番话,带来南安王妃的心意,她才安心嫁了过去。
新婚那夜,夫君南安少王爷送罢客人,自顾先去了南安王妃寝宫。他每夜要先到了南安王妃这里来,夫妻叙了情话,他亲自换上一支特制的一米半高的长烛,才去别处。
那南安王妃怕黑,夜里起来又多有不便,南安少王爷在房中央放了一张玉石桌,燃起一支长烛,足以支持到天明。
今夜不同,是他娶侧妃。探春与一般闺中女子不同,才志清明心自高,虽然是南安少王爷品评过探春为人,老王妃与南安王妃亲自相看,首肯了的,南安少王爷依然顾及南安王妃的心情,宴罢先到王妃处来。南安王妃正等他,与他言笑晏晏,情意款款,又恐他误了良辰,推他出来进了探春的新房。而南安少王爷不知,他走后,躺在床上的南安王妃泪湿枕边。他对她有深情,可他的身边不只有她。饶是她温柔宽厚,她的心不可能没有一丝半点伤情。
新房里,探春羞怯着与南安少王爷完成夫妻礼节,一夜无话。次日,那南安少王爷便立了规矩,家中还是以南安王妃为重,凡事要与她商量。若她不守本份,不安于现在的身份,休怪他无情。
探春依次向南安老王妃,南安王妃敬茶,老王妃倒是极喜欢她,南安王妃含笑与她姐妹相亲。
回门那日,南安少王没有陪她回来,不过却是礼仪尽到,极尽风光的,贾府倒也并不挑剔。回王府后,老王妃便把家中诸事交与她,但也特意嘱咐她,要与南安王妃禀报,尤其对南安王妃调理身子之事,不能出差错。
探春的心难免有些失落,南安少王看似多情,家中的几房姬妾,俱都是有才有貌的女子,他对她们也是用了心,她与她们想比,稍厚一些罢了。而南安王妃却能宽厚的接纳和她分享夫君的女子, 因为她知道唯有她才是他心上最重。
木头人似的迎春会因为孙绍祖的乱淫而伤心哭泣,而南安王妃的姬妾却都相安无事,只因为南安少王爷对她们也都用了情,没有厚此薄彼,却严令她们安安分分,若有谁想越过了南安王妃,不容分说撵出府去。
探春便也不奢求南安少王爷的用情,一心在王府家事上,探春本精明强干,王府正可有用武之地。
面前已是侧妃的探春顶了宝钗,甩袖走开,不愿与宝钗多说,走到迎春身前道:“二姐,你现在怎么样了?”
宝钗并不理会,笑道:“是呀,二姐,你还好吗?”
迎春正要回答,想起孙绍祖嘱她远离宝钗,她不明是何道理,不自觉地按他的话去做,忙避过宝钗的目光,对探春道:“他不常在家,回家他也不再闹了,许是怕林妹妹告诉少王爷吧,或是怕林妹妹向她发难。” 她不知道,孙绍祖的恨怨虽未减轻,却是水溶责备于他,把不满足迁怒于一弱女子,非男子汉行为。
他也有些惧林黛玉见迎春不舒心,以公主身份治了他的罪。
那边厢黛玉与湘云、惜春聚在一处,说着别后之话。黛玉问到湘云她叔叔婶婶的消息,湘云脸上一黯,唯有摇头,眼圈却红了。黛玉便劝了,心中却有了此事。
紫鹃、雪雁端上茶水来,姐妹们悠闲地说着趣事。
宝钗柔声道:“林妹妹,你还是回去吧,这样在王府住着,人家怎么讲究贾府呢?我们家的女儿却住到王府去”
探春也觉有理,道:“是呀,王府虽好,与你非亲非故,虽说有皇上圣旨,终究贾府才是你的家呢。”
不过她知道贾府对林黛玉情薄,林黛玉心已寒,但贾府是她的娘家,怎么说与她休戚相关。
湘云瞪一眼道:“还提什么贾府是家,当初贾府人是怎么待林姐姐的,林姐姐又是如何出的贾府?当初嫌林姐姐不祥,现在知道人家是公主,又要人家回去,什么天理呀。林姐姐为什么就这么回去?偏不回去。”
惜春也道:“好容易出来的,为什么要回去,我倒想着我借了什么缘故能离了那里。”
唯独迎春不语,只看着他们微笑。
宝钗忙劝,道:“林妹妹不回去也有道理,王府原是比贾府要好,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这里更适合林妹妹。再说林妹妹在这里,我们也和王府的关系能更近一层。”
宝钗虽压抑着往日威风,尽量放低身架,不自觉还是露出了话中真意。
黛玉心中一惊,她的用意果然在此。
宝钗走来,靠近黛玉,想要拉起黛玉的手,与往日一般亲热,却见黛玉起身走开,只留了一个背影于她,宝钗少不得又走来,低低的声音道:“林妹妹,不要把我说的事放在心上,我哥哥也该受些教训,不然没人能制住他。不要因为我哥哥,影响了我们姐妹的感情。我还是把你当妹妹来看的。”
黛玉冷着脸道:“我当不起,二嫂子还是省省吧。”
探春也挨近身来道:“林姐姐,我也没有能力请你到王府来玩,还是你多下贴要我来看你吧。”
黛玉笑道:“你都是嫁出去的人了,不安分在家,总想着往外跑。”
探春摇她身子道:“忙不完的事,闷死了。”
湘云不解道:“那不是正趁了你的心,你还抱怨什么?”
探春撇嘴道:“现在整日做起来,方知不省心。”
黛玉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