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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就是天阙的水,她爬过去看,形容狼狈,双脚几乎难以并拢——水面上印出一张苍白的脸,她在水中看到自己的眉心多了一个黑色的诡异印记。
她几乎是瞬间便认出了那是什么——那个只有书里才出现过的黑暗烙印。
被黑暗烙印的人,去不了极昼之地。
她再也回不了善见城了。
回头,他半靠在巨木上,脸上的情潮还未完全散去,“不是喜欢夜晚吗?”他半眯起眼朝她优雅微笑,“那就永远呆在这里。”
她静静看他,那样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剧烈的情绪,良久,她艰难的站起了身子,被扎破的手扶着路边的树,模样狼狈的慢慢往回走。
背影孤独萧索。
直到走出那一片森林。
他始终没有拦她,因为他毁她毁得彻底——折断了她的翅膀,强占了她的一切,他知道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了。
……
后来的太阴果然在永夜之地的边境处搭了一个小房子,不大的洒满月光的庭院,长满了漂亮的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屋子里收拾齐整,干干净净,虽然里面并没多少可用的东西。
这是一段只有她自己的岁月。
直到永夜之地向善见城发兵。
太阴在永夜之地看见匡玉的时候,不可谓不震惊。
因为她是眼看着匡玉曾被善见城的诸神流放的,他能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是那个人把他救出来了。
匡玉看到她时也很震惊,他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永夜之地遇到一个没有神力的神。
而且这个神还参与了当初流放他的全过程。
说起来永夜之地那时早已战火连天,却唯独这里像一片没人敢打扰的世外桃源一般,匡玉看了看她眉眼的印记,只略作思量,便猜出个大概。
“没有心的人,也能爱人吗?”他沉寂半天,哂笑,“也是,没有心的人,毕竟还有灵魂。”
她的血在夜风里嗅起来甘美而香甜,匡玉的瞳孔亮了起来。
他想,有这个女人在,永夜之地怎么可能翻得了身。
大概羌无座下那几位魔神也是这么想的。
否则后来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
战火逼近善见城的时候,除羲上之外的四位主神均在历劫,其余诸神力量尚不足以保全极昼之地,羲上只得向外界的灵族求援。
随着越来越多的族群加入,战火推了十几年,羌无没有再踏入幻夜森林一步,他麾下九位魔神骁勇善战,尽管对方的外援越来越多,但被夜色笼罩的族群还是几次兵临善见城下。
直到羲上召唤四位主神之后,差距才逐渐拉开。
羌无放出了匡玉,不死国的子民加入这场战争时,局势发生了倾倒性的变化,善见城被攻破,匡玉带着他的子民屠了城。
天阙的水被染成红色,他们来到城中央可以一览下界的天台,扶桑树下流经而过的天阙水中升起一个幻影。
是曾经在这里折叶写字面色迷茫的神明。
羌无看着那道幻影,表情奇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匡玉也看着那道幻影,鼻尖却梦境般的传来曾经夜风中那一缕清甜的迷人血香,他想起了那个夜色边境的单薄身影。
指尖探入水中触到那个幻影,他轻轻舔舐唇角的血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五位主神,死了三个,还有两个。”
羌无看着他被水雾浸湿的手,不自觉眯起眼,仿佛看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寂静良久,垂眸说了一句,“羲上和太阴,一个你杀不了,一个,你不能杀。”
“我不杀她。”匡玉笑了笑,指尖滑到了幻影的脖子上,在水流中轻轻拨动那个看不见的血管位置,“我要她。”
羌无没说话,匡玉转头,发现他的眼底笼上了阴影。
“这么和你说吧,我在你的地界见过她一次。”匡玉把手伸回来,极昼之地的日光落在他如白玉雕刻的脸上,他看着羌无,缓缓道:“她很对我的胃口。这些攻下的疆域我都让给你,你什么都可以拿走,我只要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羌无嗤的一声就笑了,语气像此刻天阙水面上的湿雾,冷而轻,说出的话让人琢磨不透,“自由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你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匡玉的脸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误会匡玉小哥哥,他不喜欢女主,只是看到了喜欢的食物,嘴馋。。。。另外我卡文了。挠头。。
☆、前尘篇完
善见城的日光很快被黑夜压下去; 极昼之地彻底沦陷了。
天阙的水因外力飞扬而起; 落下时一个人影被狠狠按进去; 羌无扣着他的脖颈,眼底一片阴郁。
匡玉是淬不及防被他按到水里的; 鼻腔里忽然进了水; 他下意识想挣开他,结果越挣扎对方按的越深; 他感觉自己的后脑甚至磕到了水底的岩石上。
虽然杀不死; 拥有永恒的生命,但被溺在水里终归是不好受的,匡玉在水下被逼红了眼; 挣扎着浮出水面时; 一根黑色水晶打磨的无柄剑身迎面穿透了他的脖子,将他钉在水下的一个石盘上。
匡玉起势一缓,身子又重重的跌进水里。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第五根剑身接踵而来,接连穿透他的四肢将他毫无死角的彻底钉在了水底的石盘上。
原本就已经变红的天阙之水此刻已是血红一片; 水面上只能依稀看见他的长发和衣角。
“你还想要她吗?”
岸边传来一个淡淡的男音,匡玉合上眼; 想回答他,却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不知就这么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羌无回头,就看见了站在扶桑树另一边的羲上。
他看起来很疲惫; 洁白的衣袍上沾满血迹,指着赤红的天阙河水,道:“羌无,你入魔了,被他挑唆引来战争我不怪你,但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你还是不肯收手吗?”
羌无似笑非笑的看他,“你不还活着吗?”
“你想要我的命,可以。”羲上点头,“但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把太阴怎么了?”
羌无的目光落在赤红的水面上,有一瞬间的出神,“你指的是什么?”
羲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垮,“你还对她做了什么?”他顿了顿,“战争之初时我便用神引将历劫的四位主神强制召回,但他们都归位了,只有她没有回来。”
羌无似乎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因为我把她烙印了。”他转过头,看着满目疮痍的善见城,眼睑垂落,“她以后都只能留在黑暗之地,再也来不了这里,也不会看见这些杀戮和血腥。”
羲上难得被气笑了,“她看不见?天阙的水红成了这样,流到永夜之地她会看不见?”
羌无皱了下眉。
善见城的正中有很多神像拔地而起。
羲上指了指那些雕像,说,“看到那些神像了吗?善见城每死去一位神,这里就会多一座神像,我刚刚在这里看见四位主神的神像已经聚齐了。”
……
外面的战火还在烧,九位魔神的杀戮还没有终止,他站在她的小屋前,停驻良久,一把将门推开。
夜色下的小屋里并没有灯点起来,里面一片黑暗,显然小屋的主人并不在。
他绕着屋子走了三圈,最后确认了一件事情——她至少已经离开这间小屋一个月了。
院子里的花灵们在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在那间屋子的小木床上躺下来,被褥上还有她的气息,他轻轻合上眼——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她的死讯。
“那个姑娘想回到极昼之地去,结果走到边境就被光挡回来了,难道她不知道有黑暗烙印的人是走不到有光的地方吗?”
花灵们轻声议论着,言语杂乱无章,暗夜的精灵飞舞在花丛里,默不作声的听着。
“魔神大人们居然会把那些邪修们放进来,那些人要拿她炼丹啊……”
一只花灵惊呼。
“而且还有个女人,说是要给她的道侣报什么仇。”另一只花灵附和她,“不过那些人抓她,她居然就自己跳进了丹炉里,还求那些人用她的力量庇护凡世不受战争波及,这怎么可能呢?那些人那么坏……”
一个花灵瑟缩的低声道:“我当时听到丹炉里的火在烧都觉得浑身疼,你们没有听到吗?”
“我听到了,她的指甲好像在抓挠炉壁……”躲藏在花瓣里的精灵探出头,小小的眉眼拧在了一处,“而且她还在丹炉里喊我们君主的名字……”
“啊,我也听到了,她在喊他的名字,喊了两次……”
……
“羌无,羌无……”他闭着眼,耳边仿佛传来痛苦的女声夹杂着烈火燃烧的声音,睁眼的瞬间,他看着天花板,唇间喷涌的血染红了被褥。
他踉踉跄跄的起身往外走,出门的时候,扶了一下门,手心也已经被他攥出了撕裂般的伤口,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在院子里的花丛上。
那些花灵们被惊动,纷纷回头看他,忍不住惊呼。
他半倾下身,呼吸乱作一团,声音低弱,“她还……说了什么?”
方才说过话的花灵们已不敢抬头。
“别再打仗了……”花瓣下的精灵低声道,“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这个。”
“好。”他点头,强撑着身子往外走,“我知道了。”
花灵们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森林深处,地上的血迹也蔓延到了看不见的尽头,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
森林深处的夜色下,流淌着一条河流,丝带一般耀眼。
他正俯身看着这条河上的倒影,表情极度自厌和自恨。
“是你……都是你。”他缓缓的将手伸进去,五指攥紧,掌中的血晕染在水中,“玷污她的是你,困住她的是你,最后害死她的,还,是,你。”
晕染的血逐渐汇聚,那倒影似乎变成了一个实体,慢慢从水中升了起来。
“就算你把我从你身体里强行剥离,我还是你。”水中那一张妖邪的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恶和欲是不会消失的,抵抗不了,就只能顺从。”
……
远处的天空,善见城在坠落,无数断墙残垣从高高的空中砸下来,因为惯性大半没入了红褐色的土壤中。
羲上来到幻夜森林的时候,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从战地被召回的七位魔神的尸体。
他处决了他们。
战争也在那一刻止歇。
本来应该有九位魔神,但最小的那一位魔神和另一位刚从凡世归来的魔神并没有参与进这场战事里,也不曾参与过放邪修进永夜之地的事情。
他们幸运的避过了这次祸事,不发一语的站在一边,树下的阴影里,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羲上看到了两个羌无。
他们面对面站在月光下,一个在岸上,一个站在河面的浪花里。
动作,姿态,表象,所有的一切,除了眼神,完全就像是复刻出来的一样。
他们沉默的对视着,彼此之间好像在照一面镜子。
也不知道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久,羲上发现了水中那个羌无的指尖在滴血,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他自己的血。
再略微扫过地上那七位魔神的尸体,他忽然就明白过来——处决他们的,不是岸上站的这个羌无,而是水中的这一位。
怎么会这样。
答案就在嘴边,羲上敛眉看着水中那个人影,终于,低声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