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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没死的,比如黄居,比如被朱义凯照顾的那个。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用?”一人颤声道,就算能不被摔打致死,又能如何?挣不脱飞不走,只是为了抢到那些人扔来玩乐的肉吃吗?
“黄居你这样抢了一次,他们就不会来了。”有人跟着怯怯说道,那些人又不是真正要送肉给他们吃,只是为了取乐,没了乐趣他们怎么会来。
旷野里一阵沉默,只有摔在地上的两人的呻吟哭声。
黄居道:“我不知道。”转过身不再看这些孩子们,“那你们走吧。”
孩子们迟疑一刻悉悉索索将躺在地上哀哭的两个受伤的孩子背起走了,脚步声锁链声远去,旷野上恢复了安静。
黄居独立一刻向前跑去,锁链声,风声,人体和地面相撞声混杂在夜色里。
薛青看着夜空里跃起的人影,不知道摔打了多少次才能如此。
“这有什么意义呢?”她说道。
当然问的并不是一次次的冲撞逃不开的界线行为,而是这些人的存在。
笃道:“秦潭公用来愚弄民众的,恶灵之说,以此让民众相信皇后和帝姬的死是意外,而朝中其他大臣虽然知道这是荒诞,但不能让皇后和帝姬背负被雷火劈死的名声,所以顺水推舟让秦潭公行事。”
至于这些失去了家园还要被当做恶灵的民众,蝼蚁一般,顾不上在意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大黄牙那般的导游能存在,以皇后帝姬之死来谋利和作为乐趣本该是犯禁的,但因为被夸张被当做故事,过往的悲惨被掩盖,正是朝廷乐见其成的。
薛青默然一刻,这世上的真相永远有你想不到的悲惨和无奈。
笃道:“走吧。”
薛青嗯了声转身,二人在夜色中而去。
飞扬在夜空中的黄居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大力,他可以借助这力气飞起,但也必须受控这力气落下。
有什么意义呢?脚上带着镣铐的鸟,就算能飞起最终也只是骗自己而已,他的神情有些茫然,忽的看向一个方向,那边有人。
不是骑马的禁卫,也不是鬼鬼祟祟找乐子的闲人,两个黑点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他们没有像他这样飞扬在空中,而是在地上奔走。。。。他们的速度奇快,如同利箭划破夜幕,没有翅膀却比鸟儿还要自由。
黄居看的有些痴了,忘记了动作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剧痛在全身传开,但却没有让他蜷缩,而是如同一块顽石,砸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便一动不动,任凭沙土如刀如锤砸入赤裸的肌肤。
。。。。。。
。。。。。
七月初八,君子试终于到来了。
当清晨第一缕光投在大地上时,守在城门前审核禁卫文吏全部消失了,从这一刻起再赶来的考生就失去了考试的资格。
城门被清除了障碍,禁军守住了大路,在乌泱泱的围观者注视下,穿着统一黑色长袍的考生列队鱼贯走出城门向皇后陵而去,在考试前要进行一场祭祀,而皇后陵也是第一科的开考地点。
薛青站在队伍中向前看去,这次因为代表天子来拜祭先皇后,规格是天子的大驾,当然规格小了很多,但对于薛青来说已经足够震惊了,以往只在书上画上见过这种场面,今次能够亲眼跟向想象中不一样啊,一路行走后号角齐鸣终于到了皇后陵。
白日里的皇后陵孤立在一片旷野上更添威严,阔朗的陵前有身着祭祀服的乐师们,一排排大鼓长号摆开,笙旗烈烈。
官员们身着官袍,考官们亦是统一的儒衫在陵前肃立,随着吉时到,鼓乐齐鸣,隆隆声震耳,众官员随着礼官上前一步一礼,众考生们也随之而动,原本的生疏紧张随着礼乐以及庄重的步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仪式的感染力,所有人都沉浸在肃穆庄严的气氛中,薛青除外。
薛青的动作随着众人,也恭敬的低着头,但耳朵竖起倾听鼓声,从高亢的鼓声幽沉的长号声中可以听到异动,咚,咚,咚,地面也似乎随之而颤抖,但没有人注意这一点,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随着乐声踏步,向天地神明表达自己的虔诚。
虔诚啊。。。。那位被祭拜的真凤的地宫正在被打开,用的手段是捶砸甚至火药。
薛青轻轻摇头,俯身叩拜。
足足半个时辰,祭祀礼结束了,昨夜没睡好又一番疲惫的考生们略作休息,等候即将开始第一科考试。
“今日考的是五礼,分别进行,考生们分别报名,可以单选也可以都参加。”
“你选哪个?”
“我还没想好啊,我吉礼还好一点,军礼什么的都记不清了。”
“。待会儿会抽签。。。每五个州府一场。”
不可能四百多考生一同进行,倒不是场地不足,而是考官们看不过来免得影响了评分,所以分成五个州府一场,抽签决定分队以及次序,此时每个州府的带队文吏都上前抽签去了。
薛青晃动着肩头缓解疲惫,听到人群中响起欢呼声或者哀叹声,那是抽签结果出来了,有的满意有的不满意,不过什么叫满意呢?
“哈,哈。”
庞安和张双桐从人群中挤过来满面欢喜,他们挤到前边跟随文吏打探到第一时间的消息。
“好消息,好消息,我们跟西凉人分到一组了。”
四周的考生听到了顿时投来羡慕的视线,上古传下的五礼对于异邦人来说哪有大周的学子们深入骨髓,这一科对于异邦考生来说可以忽略不计,那被分到一组的自然就平白少了一个对手,除了这一点对于长安府的考生来说还有更多的一个欢喜。
还有什么比正面赢过仇人更令人快意的。
庞安握拳:“太好了。”
薛青微微皱眉,道:“太巧了。”
第五十七章 临阵
抽签是为了公平,但薛青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这场考试就是为了某一个人举办的,那么抽签依照一个人的意愿来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至此跟西凉考生见了一次面,却已经交手三次,不管谁输谁赢都每一次表面上都云淡风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从这一点上来说,西凉人不可小觑,并非真的表现出来的那般骄横无礼一击即中,不中便退,不急不恼不怒,安静的等待下一次。
她一直安抚庞安说在考试中击败西凉人是最有意义的,那么西凉人定然也会这样想。
来者不善,来势汹汹啊。
“五礼我们都学了,听起来复杂,其实做下来也不难,何况有些我们日常中也都有简化。”庞安还在激动的说道,“就算得不了高分,也肯定比西凉人要做得好。”
张双桐甩袖道:“怎么也要比过那些蛮夷,否则岂不羞煞人,看来我也并非过关无望。”又看柳春阳,“春阳少爷,你祖父的钱花的值了,你也有机会了。”
虽然考官根据各自的表现打分,但在糟糕的对比之下普通的表现在考官眼里也能变得漂亮几分。
长安府的考生欢悦不已,就连持重的那些年长的考生神情都愉悦了几分,考试嘛,到底是水落石出的多,水涨船高更适用于日常的学习中,其他同分到这一组的考生们也同样欢喜,人群中几个地方一阵骚动。
“三次郎你皱什么眉。”张双桐怕她肩头,道,“当初教的五礼你是不是都忘了?”
行前长安府进行的考前集训自然有五礼,虽然繁杂但比起琴棋书画这种需要日久天长浸润的技艺,还是最简单的,只要死记硬背熟练就好。
薛青道:“怎么会,我过目不忘的。”不过她当时发懒没有看也没有记既然目的不是考试,有两三科能拿出手的就足以,当个全才没必要了,太出众影响做正事。
抽签很快就结束了,长安府这一组序列在正中,原本是最好的位置,这个应该也不是巧合。
皇后陵前外搭着长棚,铺设了座椅供考官和国子监的官员们入座,陵外也搭了长棚给考生们歇息的地方。
因为是在陵前开放的考试场地其他人可以围观,不过大多数考生没有围观,这个五礼考试也没什么可看的,祭祀礼已经很累了抓紧时间去歇息,。
张双桐打着哈欠向长棚冲去,准备抢占好的位置,回头却见薛青没有跟来,反而向考场那边走去。
“三次郎你干什么去?”他问道。
薛青道:“我想看看怎么考试的。”
张双桐嗤声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蹴鞠。”
薛青摆摆手示意他自去,见她迈步,柳春阳迟疑一下也跟上,薛青便对他点头道:“你也来看看,再熟悉一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柳春阳心道这五礼最主要的还是靠练习,那些动作步骤只看的话眼花缭乱看了临阵怕是不快也不光了他嗯了声低头跟着。
五礼看起来很美,老老少少的统一着黑袍的男人们随着大乐做出吉礼、凶礼、宾礼、军礼、嘉礼当真是仪态端庄优美,但五礼又很枯燥,尤其是一连看了三场,原本围在四周看的其他考生都渐渐散去,场边零零散散只有七八人。
柳春阳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浆糊了,再看下去都要看晕了,到时候怕是都忘了忙转开视线,却见薛青依旧专注的看着场中。
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莫非他不会?柳春阳迸出一个念头,但旋即又否定,不会吧,现学啊,那怎么可能妖怪的心思都是古怪的,猜不到。
柳春阳再次看向场中,这次不看他们的动作,而是看乐子,说礼科简单只相对于其他五艺,实际上当然也不简单,虽然这次考的是最简单的,但五礼做下来也令人手忙脚乱,也总有人选择弃考,每一礼的位次上总有缺席的,而参加的考生也不断有出错,跟错了大乐,迈错了步子,一个错还会影响到旁边的考生,肃穆端庄中不时的一阵小骚动当看到一个考生迈错了步子挥错了胳膊,旁边两个都跟着做错,歪歪扭扭很是滑稽时,柳春阳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还真一直看呢。”张双桐的声音在后响起,“那边有吃的喝的,去垫垫肚子吧,早上可没有吃饭呢,吃好了就要轮到我们了。”
薛青转过头道:“不要乱吃东西,小心拉肚子,我让子安准备了吃的送来。”
张双桐道:“你可真小心谨慎,难道还有人会在吃喝里下药?”
柳春阳看着他眨眨眼,是的。
薛青笑了笑:“人多没好饭天又热人又累。”
张双桐拉着她胳膊道:“是了是了,你的子安小弟送吃的来了林秀才正抱怨你骄奢,再不去就要把子安赶出去了。”
薛青看了眼场中还在进行的考试,这一场五礼已经进行到最后一礼,她再看了两眼转身迈步。
长棚下考生们聚集,一半闭目养神一半议论说话,西凉考生们也换上了黑袍,一眼望去倒没有看清在哪里。
国子监的小吏们正派送简单的茶汤点心,免得考生们因为饥饿晕倒,长安府这边郭子安按照薛青的吩咐送了茶汤点心来,薛青劝说林秀才等人这是依照长安府的口味做的,如此重要的考试还是吃些习惯的口味最好,林秀才等才接受了,一众人吃喝完歇息片刻便听到礼官来通知下一场就轮到长安府。
端坐在陵前长棚下的官员和考官们看向场中再次列队而入的考生们,其中一队很是显眼,穿着黑袍大袖在几百考生中或许不那么显眼,但当只有几十人时他们白皙的肤色俊美的面容便格外的引人注目,尤其是他们这一队全部都是十七八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