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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也有不少香客从很远的地方专程前来,还在这里过夜呢!」
「老师,那爲什么要叫灵媒(ITAKO)呢?」
「这个嘛,有一说是源自爱奴语汇里『依托』(ITAKU)这个字的讹转;还有一说则是认爲,可能是因爲神主牌在东北地区被称爲『ETAKKO』,所以才由此而得称。还有人说,是因爲放护身符的盒子叫而得名,总之有很多种说法就是了。」
「还真是众说纷纭呢!不过,要是有这么多幽魂聚集到这座山里来,那这里不会乱成一团吗?」
「超心理学当中,有很多事是无法解释的。」
「那还真是了不起呢,老师,竟然有这么多懂得超心理的人聚集在这里!」
「不对……妳这个说法有点瑕疵。所谓的『超心理』,是指研究超常心理的一门学问,也就是超心理学。换句话说,它所研究的是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和『超』人、『超』能力的『超』,意思不太一样。」
「……喔?超心理学的『超』是指『无法解释』的意思吗?那么其实,老师,我们的工作也用得上这个字呢!超时工作的『超』也有『无法解释』的意思吧?」
「公司应该要瞒着员工的老婆们,偷塞一点超时工作津贴给员工,才合乎人情唷!」
明子一脸大开眼界的样子,环顾着整个寺院。
「老师,你看,那里有一个背着行囊的男灵媒!」
「……那个不是。那种打扮得像修行者的人,是被称爲『祈祷师』(OGAMIYA)或『敬神者』(KAMISAMA)的人物,和灵媒是不一样的人。灵媒通灵问事的时候,穿的是普通的服装。」
「老师,请看那位男的灵媒。他的肤色黝黑,还有个像外国人似的鹰钩鼻,看起来有点奇怪呢!」
「——嗯嗯。」
「那个人和普通的灵媒也不太一样吧?」
「……是呀。不过,他看起来却也不太像祈祷师或是敬神者呢!」
「既然『无法解释』的话,那应该称之爲『超』灵媒吧!那个人看起来还有空档,我们就过去请他帮我们通灵问事吧!」
明子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蹲下,摄影师也紧追在后。
「喂喂,男灵媒先生?」
那名一直动也不动,教人怀疑是否还在呼吸的男子,缓缓地张开了眼睛。他的眼神非常锐利,从略脏的衬衫底下,露出一双看起来宛若肌肉标本般的健壮手臂。
「我们想拜托您通灵问事。」
「喔……你们想跟谁通灵?」
「这个嘛……」明子若有所思地唸了一声之后,望向摄影机说道:
「该找谁呢?这个嘛……家喻户晓的人物,而且最近死于不幸身故的……对了,就找歌手美鸟那那吧!上个月她死于空难,大家真的都爲之哀恸不已呢!她搭乘的那架巨无霸客机,在太平洋上空断讯之后,目前就只找到机翼的残骸,但却尙未寻获任何遗体。那那小姐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呢?我们就请这位男灵媒来帮我们通灵问一问吧!灵媒大师,我们想请您召唤的是,一位名叫美鸟那那的年轻歌手。」
「好,我知道了。那么,我现在立刻开始着手进行召唤。」
男子坐直了身体,摆出一副坐禅的姿势,嘴巴也开始微微动了起来。明子怀疑地看了一会之后,转向摄影机说:「对于那那小姐的婚礼,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彷彿就象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当时,她在众多好友,及有关的电视台、公司围观注目下,身穿豪华美丽的新娘礼服;那只不过是两年前的事而已,真教人不胜唏嘘哪!那那小姐对人世,应该还有很多眷恋吧!」
明子身旁的男子发出了一声「嗯哼」,她这才慌忙地转过头看着他。
「喔乌搜哩喔乌搜哩,阿逼拉乌坑捜哇咖……呜呼念哉,承蒙您的供奉;吾乃受您所供奉的挚友,美鸟那那是也。」
「……真的是美鸟那那小姐吗?」「正是。施主您一切平安,真是太好了。」
明子转头看了看山本黑说:「好像有点奇怪,完全不像那那小姐呢!」
山本黑回答说:
「不,这个没问题。灵魂只是借灵媒的口而已,所以自然就会顺着灵媒讲话的调调说下去,但内容是绝对是那那小姐说的没错。请大家要先有这个认知,再继续听下去。」
「再怎么有认知……这个感觉和那那小姐差太多了吧?总之,就先姑且听听看吧!」
明子又再次转向通灵的男人,开口说道:
「那那小姐,事发当时妳受了很大的惊吓吧?」
「呜呼,岂只是惊吓而已哪!吾被『咚』的声音所惊醒后,只见四下充满白雾,氧气面罩降下来,手提行李漫天飞舞。」
「……哇,好可怕!」
「呜呼,吾之身体彷若被风吹走,深感耳鸣、目眩。呜呼,吾就要这么死了吗?早知如此,当与我良人更享鱼水——不,吾尙有话要向良人交代。吾想写字,然手却抖得不听使唤。」
「良人……是什么呀?」明子问山本黑。山本黑告诉她说:「良人就是指那那小姐的丈夫。」
「那鱼水就是……这我可以想象。她的心情我很能体会。那那小姐,那妳现在有什么话想和妳的良人说吗?」
「呜呼,且听我细细诉说:吾若死去,良人便会随即迎娶年少娇妻。每思及此,吾便难咽这口气,即便死也难瞑目。」
「……没想到妳生前虽是个有虔诚信仰的人,却还蛮爱吃醋的呢!难道死后,人的个性也会跟着改变吗?」
「——且代吾告诉吾之良人:结发不过两年,吾便离世,着实令人不胜唏嘘。但请莫忘吾之忌辰,并供上吾爱吃的红烧鲶鱼。」
「奇妙的食物哪!没想到那那小姐竟然爱这个。话说回来,可以把这种充满臭腥味的东西供在佛坛上吗?」
「这是对惨死之人的祭祀。呜呼,吾还有很多话想说,然在彼岸之世尙有许多事未尽,且让吾就此返回弥陀净土吧!」
「……这样就结束了吗?」「是的,那那小姐回到冥府去了。」
男子张开了他的大眼。明子把手贴在额头上,转向镜头。
「是、是的。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议,越听越觉得像那那小姐的声音呢!各位观众,您刚才所听到的是美鸟那那小姐的访问:听起来,她好像在彼岸世界里过得相当好呢!」
表演完名人的通灵问事之后,男子身旁旋即出现了,条由香客所排成的人龙。
「接下来,我们再爲您访问那边的行者大师……」
明子一手拿着麦克风,蹦蹦跳跳地走向一位修行者。山本黑与摄影师紧追在明子的身后,还有几个看热閙的人也跟在后面跑。
——当刺眼的阳光逐渐减弱,地上的影子也渐渐开始拉长之际,寺院境内的香客一个又一个地消失无影;最后,人潮终于散去,只剩下灵媒们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和美鸟那那通灵的那个男子,刚结束一位小姐的通灵问事,回头说道:「哎呀,下一位贵宾,让您久等了!」
一对男女站在他的身旁,男子一看到他们,便当场露出一副很尴尬的表情。
「甘地老师,您什么时候开始学人家当起灵媒啦?」出声说话的是一位颈部被长发和胡须掩盖住、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他身上穿的衬衫只扣了一粒扣子,从中袒露出胸前的肌肤,还有卷曲的胸毛。
「哎呀,这不是不动丸先生吗?没办法,我被冒冒失失的记者误以爲是灵媒了。我爲了不让她丢脸,就顺势帮她通灵问事,没想到后面客人就一直上门来,门庭若市呢!」
站在不动丸身旁的小姐,递出一盘炒面和一罐果汁给甘地。「老师,您还没吃午饭吧?我们从刚刚就一直在等你结束呢!」「哎呀,美保子小妹,这还真是不好意思呢!我说了太多话,还真是有点口干舌燥了呢!」在甘地隔壁的灵媒,也总算等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于是便趁没有香客的这时,把手伸到眼球上,将一副奇妙的白色隐形眼镜取下来,装进了玻璃容器里,再把玻璃容器藏进口袋之中。这位帮六乡通灵问事的灵媒,拿掉隐形眼镜之后,看起来长得一脸福相。灵媒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反覆打量着身旁的三个人;当她收好佛珠和坐垫之后,用很清晰的语调对甘地说:
「我好像不常在这里看到您吧?」
「呜呼,吾乃是第一次来这恐山参拜哪!吾等刚好来到附近,而这位美保子小姐说务必想来看看灵媒,所以便绕到这里来瞧瞧了。」
「您的通灵手法相当古典,令我想起我的师父。您是跟谁学的呢?」
「呜呼,真不好意思,吾乃是自成一派,只是把以前在戏里看过的东西学起来罢了。」
「就算是这样,以第一次执行通灵的人来说,表现得很出色呢!对了,美保子是您的千金吗?」
「不是,我们是在旅行途中,偶然同座认识的。不过大槪刚好有缘,所以她便主动地又找上了我。」
「我想也是,毕竟你们一看就长得完全不像嘛。那么,那位大胡子呢?」
「这个男的自己说要拜入我门下爲徒,现在正跟着我云游四海。」
「这么说来,您是老师囉?您是哪方面的老师?」
「约吉……我是瑜珈的修行者,偶尔也做一点诡异的通灵术。」
「原来您是大师哪!我还想说,要是有机会的话,让我来教您正统的通灵问事呢!」
「不了,感谢您的好意,我也很忙呢。接下来我们就得离开这里,去做一场黑魔术的演讲。」
「是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既然您忙的话,那也只能作罢了。」
「不过今天看您表演了难得一见的生灵通灵,来这一趟也算是値得了。」
「……您看到啦?」
「嗯,我耳朵很灵,刚好听到了。」
听到生灵的通灵,美保子的眼睛顿时一亮。「婆婆,您真的可以召唤活人过来吗?」「我可是灵媒,这点功力我还是有的呢!」「应该很困难吧?」「哪里,今天的是小事一桩。因爲有了这个嘛!」灵媒从口袋里拉出了红包的一角。
「这是有故事的。昨晚深夜在我下榻的地方,有个男人前来造访:那个叫做六鄕的人说,他隔天会来找我帮过世的老婆通灵;他拜托我,要我在他前去时,说他的枕边人还没死,还活在世上。」
「婆婆,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管是真是假,他们的事情,听了实在让人觉得很悲哀。六乡的老婆——就是那个叫蓝子的——是东京人,她父母有好几栋大楼,有钱得很;但六乡却是个穷上班族,所以蓝子的父母很反对他们结婚。然而,尽管如此,蓝子却毅然选择了离家出走,跟六乡在一起。那个蓝子,前些时候在寒几温泉的一场大火当中被烧死了。这样一来,妳说会怎样?蓝子的娘家,理所当然不会将家族的遗产分给六乡了,对吧?」
「……所以,六乡就因爲这样,所以才要说蓝子小姐还活着?」「没错。因此,只要蓝子还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个地方,那六乡就有机会分到蓝子家的遗产。幸好——虽然这样说有点缺德——,寒几温泉的火灾,在延烧过程当中曾经发生了一次气爆,所以罹难者的遗体几乎都没办法辨认了;要辨识罹难者的身分,就只能靠现场遗留的少许物品当做线索。刚好,现场找到了一本破烂的书,据说是蓝子的东西,所以家属也就因此而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是……虽然这样说对婆婆您很不好意思,不过蓝子的娘家那边,会因爲灵媒的几句话,就相信蓝子逃过一劫,现在还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吗?」
「就是会相信,所以六乡先生才大老远跑一趟来津轻呀!蓝子娘家那边的人都很信这些。,这次原本六鄕好像也不太有兴趣来,是蓝子的哥哥一直劝他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