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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吾道清狂-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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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自菩提灵界的玉符入境,但谁也不知道界峰本身的入界口在何处,而尚有大半的师兄弟重伤未愈,半数劫后余生的师父犹在闭关,一旦外界发现菩提灵界重新开启,或有外人误入,便是一件极为危险之事,因此他与迟弦郁须得留在此处守界,而昊蚩也须得留下来为大家炼制丹药,助众人尽快恢复元气。
  至于牧庭萱……顾怀曾问过她是否要一并前往,但她默然许久,只说“杀父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小师兄,你若再遇见他,不用为我心软。”
  故而此次与他同行者只有二人,一是夏黄泉,二是闻枫落。
  夏黄泉是钟寂界的引路人,自不必说,闻枫落却是因顾怀想到同样失踪的吴江冷,于心不安,将他于乾元门卧底,后来却一直杳无音信,可能已落入魔爪一事告诉了对方,才会与他同行,希望能自钟寂界中查到魔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也将他救出来。
  顾怀再次拜别了众人,在司空磬等人一片“记得早些回来!不回来也要传讯!”
  “小师兄,你的仙丹带了吗?”“燕师弟,我们等你回来!”嘈杂又热切的叮嘱声中,与二人一并消失在空中。
  在夏黄泉的引领下,三人很快便寻到了位于南柯崖深渊的钟寂界入界口。
  夏黄泉是回自己的界峰,顾怀与闻枫落皆是登天榜上之人,可任意选择七界峰之一入界,故而三人一跃而下,十分轻易地便入了界。
  下坠之时,顾怀望着下方如夜色沉寂的深渊,却仿佛瞧见犹有光芒深藏其间,还以为奋不顾身,纵身一跃,很快便能找到要找的人。
  直到十年过去,莫说钟郁深,连柳寸芒也未能见到,他浑身是血地结束又一场厮杀,浑浑噩噩立在峰柱之顶,上望着仿佛无穷无尽的千重峦障,血自春秋笔端滴落,洒向下方无数被踩在脚下的山峰,才骤觉风冷心凉,第一次尝到绝望之感,在一片叫好声中,颓然坐倒,阖目隐去了身形。
  二十年,以无情冷心著称,一言不合便抹杀人存在,却从不报上姓名的无字君在钟寂界中声名鹊起,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无人不畏,却竟也有了一群指望他一路打上去,掀翻钟家的拥簇者。
  他已升入合体期,取出山神传承中的神灵钰,依照记忆里那四大凶兽的模样精心捏造了四具驱壳,将那四缕留在傀儡身中的残魂放了进去,却在望见那四个怪物凝聚出真身时蓦然间放声大哭,吓得飞骨展开巨大的翅膀,飞旋着将一座峰柱生生削做两截。
  而传讯符上的“等”字已被他摩挲得快看不清,不敢再碰,用一块晶石打磨了一个透明的罩子,放在内府中,小心翼翼让元神靠在上面。
  三十年,踏入大乘期的无字君势如破竹,一路杀上第八重峰柱,吓得上层家族瑟瑟发抖,钟家已不能再无视他掀起的波涛,不断派人追杀,他隐身在峰柱里,一面修炼,一面静悄悄地,疯狂地作画,画第一次相遇之时,令人惊艳又惹人讨厌的小坏蛋,画他躺在草地上,望着幻色飞鳞游过黄昏的天空,画他站在乍然绽放的百花之中,唇间是一句无声的风歌,画落英缤纷的黑水林,画两人合力拉开的轩辕弓,画坐在昙花里的慕容毓与谢琀……而后封存了这些画作,开始闭关。
  这时候,他已明白,什么线索什么真相,那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只有一样,那就是说话的人是谁。
  五十年,天雷轰动,雷云绵延千里,笼罩了整个钟寂界,所有峰柱之人纷纷躲入洞府之中。千山俱寂,他独自坐在峰顶,手中缓缓转动着碧血珠,眸光微暖,想起那个遥远的黄昏,他们站在玉兰树下。
  骤然间万道天雷齐下,银光如瀑,仿佛长空塌陷,雷声轰鸣了数日,光芒方才散去。他拂袖起身,坐在银羽背上,越过最后数十个峰柱,向至高之处的一座峰柱飞去时,垂眸淡淡向下望了一眼,重重峰峦落于脚下,云烟中渺小如蝼蚁尘埃,圆满期的威压充盈在一瞥之间,那些不自量力追来的人,眨眼睛便惨叫着落了下去。
  五日之后,钟寂界彻底改朝换代。峰主燕顾怀昭告天下,钟家与魔狼狈为奸,少主钟无笙与魔勾结,陷害出泉宫,原峰主钟郁深纵子行凶,助纣为虐,业已伏诛,其余钟氏余孽及牵涉此案之人,如能提供魔的线索,或是凌容与下落,可免于一死。
  一时间,修仙界震动,却也无人敢反对钟寂界重建出泉宫。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旧未能找到想找的人。
  —————
  千山覆雪,玉碾乾坤。
  黄昏时分,忽又起了一场暴风雪。狂风夹杂纷纷扬扬的大雪,在万年积雪的山头来回呼啸,仿佛一头无形的巨兽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天色暗沉,风雪模糊了视线,依稀可见许多隐在山间林中的酒旗在狂风里疯狂地招展摆动,眨眼又被冰雪冻实。
  雪地中的人很快便散了个干净,纷纷跑进了最近的一家酒馆中躲避风雪。
  “日升月落,云起云散,自钟寂界易主,这几十年来,修仙界可谓风谲云诡,瞬息万变。钟寂界重开界门,明夷山下放弟子令,出泉宫重建,乾元门式微……细算来,怕只有咱们东灵雪山这一片茫茫白雪,仍旧一成不变,万古如斯。”老板话音一落,温暖而混乱的酒馆之中便响起一阵应和的大笑之声。
  这家东灵酒馆依山而建,一层是酒馆,上层却在冰壁上凿了许多洞府做客栈,已在东灵雪山开了数百年,比许多门派都要古老,四角火盆中火声噼啪,冰砖砌就的四面墙壁莹澈照影,映出幢幢人影。
  “自钟寂界易主?哈!”坐在角落里一个修士嗤笑一声,饮尽了杯中酒,朗声道,“要说这近百年里修仙界遽变,岂可不从出泉宫灭门之事算起?”
  另一个人应和道:“不错,要说起因,还得溯至钟家打错了算盘,竟与魔合作,若不是出泉宫惨案,钟寂界未必易主!”
  一个醉汉拍着桌子嗤道:“你这话可说的太早了,依我说,究竟出泉宫是否被冤枉,真相如何,已是近百年前的一桩悬案,非你我可知。如今出泉宫得以重建,无非是无人敢招惹修仙界中唯一一个圆满后期大能罢了。”
  “莫说钟家,谁又能料到?世上竟有这样的人。”一人不知是羡是嫉地一声长叹,“寻常之人,百年间可上一境便已堪称天生仙骨,他这十年一境的速度,简直不是人。”
  一人却冷哼道:“的确令人惊叹,但谁知他这般一日千里之速是如何得来?他入圆满境后,所有人都以为他十年后便会飞升,但至今……已三十几年了吧?要我说,欲速则不达,要么是修炼法门出了问题,要么,这并不是靠他本人的实力。”
  “这位兄弟,你莫不是姓钟吧?!”一人故作惊讶地瞪着他,嘲讽道,“燕峰主为何数十年不飞升,这修仙界中竟还有人不知道么?”
  哄堂大笑中,却听一个声音奇道:“为何?”
  众人回眸看去,只见一行人掀开门前厚重的暖帘,自风雪中走了进来,皆是一身鹤氅,里面月白束袖,衣襟袖口一圈云纹,衣摆处则是白浪纹,分明是七界峰中流舒界之人。
  众人忙不跌收回光,堂中骤然一静,只剩下自斟自饮的声音和火焰燃烧之声。
  这酒馆中本已坐满了人,此时又一股脑涌进来数十个,纷纷站在堂中,顿时便将狭小的屋子里挤得一丝周转的缝隙都没有。
  为首那人望了一圈,却竟笑道:“这里倒没什么人,老板,来些酒菜,要二十间上房。”
  话音一落,酒馆里静得落针可闻,众人面面相觑,渐渐便有人敢怒不敢言地站了起来,拎着未喝完的酒冲进了风雪中,一眨眼,便散了个干净。
  空荡荡的厅堂里,发问的人拉开一张长凳,随意倚着冰墙坐下,五指闲敲着桌面,眸光微动:“你把人都赶走了,谁来告诉我?”
  那人递给他一壶酒,勾唇道:“不相干的事,何需在意?”
  风雪呼啸间,被赶出去的人一个个面色铁青,一人含怒低语:“七界峰的人便了不起么?哼,不过是仗着钟寂界不会来此,若是燕峰主在此,他们还敢如此嚣张?”
  “算了,走吧,惹不起。毕竟是山河会,让他们七界峰的人自己打去!咱们这些下界之人还是站远些,以免殃及池鱼。”
  说话间,众人渐渐四散开去。
  夜色中风雪渐停,一轮明月悬于高空,映照得满地白雪泛起银辉。
  酒馆中火光自冰墙中透出,隐隐绰绰可见数个饮酒的人。
  空中忽卷起一阵疾风,一行御剑之人落在雪地上,四顾之下,举步向东林酒馆而去,为首一人手中拎着一盏风灯,在前引路。
  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踏雪无痕,沉默地跟在其后。
  他身后,容貌昳丽的女子扯了扯身侧男子衣袖,低声道:“司空师兄,小师兄不是恼了你,不过是有些伤心罢了。”
  “我知道。”司空磬拍了拍她的肩,轻叹一声,“我亦舍不得你们。”
  “那你不走,不行么?”他身后,昊蚩眼眶微红,闻言忍不住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泉宫就要建好,你却要走……你这一去,咱们永远都不能再见了!”
  “昊蚩,别说了。”顾怀停下脚步,回眸望着众人,月光下眉目仿佛覆上一层霜雪,“天寒地冻,我们先住下吧。”
  东灵雪山的山河会十年一度,是七界峰展现实力,类似军演的集会,但他执掌钟寂界已数十年,却从未亲自来过,总是让闻枫落带人前来。直到今日,司空磬要自此处的舍身崖回到人间界,他才第一次踏足此地。
  闻枫落引着众人踏进酒馆,早已与他相熟的老板笑着迎出来,并未认出他们方才谈论的人,向众人递了个眼色,无声地说了句:“流舒界。”
  顾怀四顾之下,果然便见角落里坐着几个流舒界涅槃期的修士,亦正抬眸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其中一人啃了一半的果子僵在手上,神色躲闪,面色有些难看。
  七界峰中,流舒界与他们素无往来,这人如此警惕,难道是在闻枫落手下吃过亏?
  不论如何,众人仍是在这酒馆中住了下来。
  再过数日便是山河会,但司空磬明日便要离去,众人无人入睡,在房中喝了一夜的酒。
  顾怀回忆起来,上一次这样为一个人送别,还是当年送他入黑水林的时候,但那时他心中清楚,他一定会回去,纵然分离,也尚可重聚。而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司空磬再也不能回来了,虽是生离,无异死别。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由有些暗悔——若不是他偶然得到凡间镜,司空师兄便不会得知下界之事,也就不会因为司空家即将亡国而决心舍弃仙根,下界救国。
  “多少年?”踏过东倒西歪的师兄弟,司空磬端着一碗酒,走近窗边拍拍他的肩头,望着窗外星月映雪的美景,没头没尾地出声。
  顾怀却垂眸饮了一杯酒,口中升起一股涩意:“……九十七年。”
  司空磬感慨地点点头,叹息道:“已近百年,你会忘记他么?”
  顾怀竟微微一笑:“司空师兄,难道你没有听过那个笑话?都说寸金难买寸光阴,可修仙界中,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光阴。”说到此处,他声音变得极轻,像是一片落在心间的雪,“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我怎么会因为这样廉价之物,忘记无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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