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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从山坡上扔一条绳子下去,再回到山坡下用绳子系住邵小兵,最后再次回到山坡上,把邵小兵拉起来,拉到顶时,解开绳子,让他掉下去?”
陈法医想了想,摇头道:“这不可能,把一个一百六十多斤重的人拉高二十多米,一个人办不到的,至少需要两个人,山坡上只发现了一个人的脚印。另外如果那样做,一个人加上邵局的体重,合起来都三百斤左右了,必然会有脚印特别深的,我们没找到这样的脚印。”
高栋吐了口气,躺进椅子里说不出话。
陈法医宽慰道:“老大,照我看法,邵局确确实实是自杀。”
高栋看他一眼,冷哼道:“他老婆不见了怎么解释?”
“应该是他杀害王宝国被他老婆知道了,准备告发,他杀了他老婆,然后觉得事情肯定藏不住,畏罪自杀了。”
高栋怒喝道:“这种事情就是你们无凭无据臆想出来的!”
陈法医尴尬地低下头:“他们……大家都是这么看的。”
高栋立马拿起电话,喊来了张一昂,厉声道:“你马上去查,邵小兵11月25号晚上在干嘛,只要排除他杀王宝国的嫌疑,咱们才能一个方向找凶手!”
张一昂一进门就看到高栋发火,不知所措地低声问:“老大,都一个多月了,现在怎么查?”
“你有没有脑子啊?他考勤记录干嘛用的?公安局门口监控看不到他几点下班?他家小区监控看不到他几点回家?”高栋顿了顿,收拾了下情绪,缓声道,“对不起,我有点过了,你就按我说的先去查一下吧,辛苦了。马上元旦了,这个假期估计大家都要加班。”
张一昂理解地点头退出,他们也都知道,这个案子压力最大的就是高栋。高栋极少发脾气,以往办案遇到再大的压力,他也总表现出一幅信心十足,游刃有余的样子,这一回案子实在闹得太大,破案又显得遥遥无期,高栋毕竟是个人,总有爆发的时候。
张一昂走后,高栋看着一脸紧张的陈法医,拍拍他的肩,苦笑道:“大概年纪大了最近也没睡好,脾气有点不好,不要往心里去。对了,老陈,你有没有注意到悬崖边上钉了一个二十多公分长的铁钩?”
“铁钩?”陈法医想了一下,小心地说,“哦……我知道了,那个……那个铁钩有什么问题吗?”
高栋拿出今天拍的铁钩照片,递过去:“你看,铁钩是新的,上面几乎没锈蚀,这又不是不锈钢,在海边风吹雨淋的,哪能不生锈呢?”
陈法医点点头:“说明这铁钩是最近钉上去的。”
“现在我们不知道这铁钩和案件是否有关,假设这铁钩和案子有关,那么你觉得这能做什么用?”
陈法医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只能摇头道:“想不出来。”
高栋道:“还记得胡海平案子六楼墙角的那块铁皮吧?”
“记得。”
“那块铁皮,再加上这个铁钩,两起案子的案发现场,我们都发现了这类看似与案情无关的东西,有点巧吧?”
陈法医点头:“是有点巧。”
“之前胡海平案子,如果不是由于发现了五楼是伪造的案发现场,就不会去调查六楼,继而也不会发现那块石板是有人在星期天特意搬上去的,那么自然就当成一起意外处理了。这案子有异曲同工的地方,表面上看是自杀,一定有什么线索能否定自杀的,只是我们还没找出来,或者找出来了,但还没注意到。”
陈法医低头沉吟:“照这么看,恐怕胡海平和邵小兵两个案子可以并案。”
“对,感觉上是可以并案,”高栋摸摸额头,“只不过我没证据嘛。两个案子都伪造成非谋杀,手法有一定相似度,应该是同个凶手干的。”
“那王宝国呢?”
“王宝国案子手法完全不同,一个凶手的作案手法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差别,极有可能另有其他凶手,杀害王宝国后,另一人再搭车设计杀害胡和邵。至于两个凶手间有没有联系,还是单纯搭车杀人,没办法判断。”
陈法医脸上皱纹都挤到了一起:“老大,若真是这样,咱们这案子可实在不好破呀,现在一个凶手都抓不到,更不用说抓两个凶手了。”
高栋摇摇头:“王宝国案子的凶手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后两个案子的凶手。”
“为什么?”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不光是破案,也要提防下一起案件发生。你觉得哪个凶手更难对付?各单位通知已经下发了,相信这些头头脑脑最近上下班出门一定会多加注意,并且全县二十四小时巡逻布防。王宝国案的凶手想再来一次背后割喉杀人,很困难了。唯独后面两个案子的凶手,让人防不胜防。你下班回家时,你能想到头上突然掉块石板把你砸死?邵小兵到底如何死的,我也压根没有主意。这个凶手才是最难对付的!”
陈法医点头表示认同,又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查?”
“重点两方面,一是查清犯罪经过;二是查出犯罪动机。急事须缓行,尤其邵小兵案的详细经过现在还根本没法还原,咱们要一步步调查过去,首先把他家查个水落石出。其次,公检法一把手死了,犯罪动机很明显,凶手必然是遭受了司法不公,咱们要把这几年所有的冤假错案全部翻出来,过一遍。这回顾不上哪些是他们县的敏感点,不能动,涉及任何级别岗位的案子,都要查!”
“恐怕……恐怕他们县不会配合。”
高栋点头:“我知道,现在江伟是代局长,他有这个权限。我也是只查案,不翻案,如果谁还有意见,江伟摆不平的,直接来找我。这动机只是一方面,旧案翻出来后,也是大海捞针,需要一个个嫌疑人排查过去,关键还是在你这边!只有犯罪经过清楚了,凶手的身份轮廓才能清晰,这时候再结合动机一起查,才能立竿见影!”
第五十章
顾远按照约定,隔三天来到快餐店,叶援朝若没事则不来,但今天叶援朝却来了,这让顾远有点不安。
“怎么样,他们还在调查你吗?”叶援朝在对角坐下后,顾远马上开口。
叶援朝摇摇头:“没有。”
顾远瞥了一眼他的表情,眉头不展,似有心事,低头轻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叶援朝犹豫了一下,道:“你把邵的枪也拿走了?”
“嗯。”顾远应了声。
“为什么这么做?”
顾远笑了笑,淡然道:“看到后,顺手拿了,以后也许有用。”
“你还要……”
“不,应该用不上,看情况,以防万一,我希望永远用不上。”
“已经三起命案了,如果再有,我……我倒没关系,就怕你……到时,恐怕动机就会很明显了。”
顾远点头道:“叶叔,我知道,你放心吧,不用担心。死了公检法的一把手,按正常逻辑,凶手遭遇过司法不公,或者心理仇视社会。现在最坐立难安的,应该是政法委,公检法上头就是政法委。当然,姓沈的也一定有所警觉,但只要姓沈的安然无恙,犯罪动机就不够怀疑到你这边。加上王案你没留下实质证据,胡案监控中的人与你体形不符,邵案你更有十足的不在场证明,他们更没道理怀疑你。只要沈家不出事,警方不会查过来。”
叶援朝眼神复杂地说:“那你呢,你有多少信心不会查到你呢?”
顾远笑了一下:“只要没怀疑到你,更不会怀疑到我,叶叔,你放宽心好好生活吧。”
叶援朝心颤抖了一下,忍住眼泪道:“你……你为我做了太多,背负太多风险,我……我……有点我始终想不明白,你阿姨和叶晴以前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
“那些我都已经忘记了,并且,我不是为她们报仇,而是为了叶叔你。”
叶援朝惊讶道:“你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你阿姨和晴儿,都……都是为了我?”
顾远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吃了口饭,微笑道:“悲剧发生了,任何人都无力回天,对我来说,叶叔,你好好地过完下半辈子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仅仅是为了报仇,我为何要找胡和邵,直接找沈家不就行了?但那样做,动机太显著了,他们肯定直接把你带走调查,怎么办?没有办法,我只有先处理了胡,可是他们依然怀疑你,幸好他们跟踪你了,邵死那天,你有十足的不在场证明,这一回,他们彻底放弃你了。当然,胡和邵两个,跟王一样,也是间接凶手,也该死。这么做,一方面也是为了祭奠阿姨和叶晴的在天之灵。以后,你就把这一切都忘了吧。”
叶援朝深吸了口气,王宝国被杀后,顾远第一时间找到他,跟他交换了鞋子,又把电脑交给他使用,告诉了他所有以后应对的策略和细节。他那时很犹豫,不想让顾远牵涉进自己家的悲剧,可是顾远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让他没办法拒绝。
那时,他只是勉强同意顾远帮他制造伪证,却从没想过顾远杀人。
当他知道顾远准备杀人时,他试图阻止,不想让顾远越陷越深。
是的,他过去曾经帮助过顾远,却从未想过回报,更没想过让顾远用这种方式回报,也许由于自己心中的仇恨,由于自己的自私,将会拖累这个年轻人原本已经开始走向光明的人生化为乌有。
他强烈反对顾远继续帮助他,帮助杀人。可是顾远却以他根本想不到的速度杀死了胡海平,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宝国案发才两周,顾远就成功杀死了胡海平。
当顾远杀了第一个人,叶援朝也明白了,这场悲剧彻底将顾远这个无辜者拉入进来了,再多的努力也改变不了顾远杀人的事实了。
那么该怎么办呢?
叶援朝想过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亲自动手杀死沈家,然后自尽,警方什么都审不出来,自然会结案,从而保全了顾远。
可是现在,顾远告诉他,杀害胡海平和邵小兵,不单纯是为了报仇,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洗脱他的嫌疑,顾远还告诉他,监控显示胡海平案凶手不是他,邵小兵案又有十足不在场证明。现在即便自己去杀了沈家,然后自尽,警方也知道胡和邵案另有凶手,还会继续调查。
事到如今怎么做才能让顾远洗脱嫌疑呢?
没有办法了,即便自己送死,也没办法了,叶援朝感到空前的绝望。
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暴露自己,才能让警方不会怀疑到顾远。
叶援朝深呼吸一口,劝道:“你把邵小兵的枪埋了吧,找个永远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埋了。”
顾远摇摇头:“不,留着以后会有用的。”
叶援朝惊慌道:“我真的不想报仇了,我想明白了,当初不是我一时头脑发热,找上王宝国,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我答应你,我已经彻底放开仇恨了,也不可能再去找沈家,这辈子都不会,你答应我,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顾远看着叶援朝的表情,放下筷子,抿抿嘴,沉吟半晌,道:“叶叔,你真的完全想清楚了吗?”
叶援朝肯定地点头:“对,我完全想清楚了。”
顾远摩挲了下腮帮,笑了:“叶叔,我答应你。你也要遵守你的诺言,好好地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叶晴和阿姨也一定是这么想的,你说对吗?”
叶援朝叹气点点头:“对。”
“那么,就让日子,回归正轨吧。”
至此,顾远终于彻底放心了,叶援朝彻底想明白了,永远不会再去找沈家报仇了。当王宝国案子发生后,顾远帮他做伪证,并且劝他不要报仇了。叶援朝虽然答应了,但顾远知道,叶援朝那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