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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腔抱负,再美的女人,对沈复来说都如草芥一样微不足道。
时间一长,沈复对感情已经麻木。
现在苏锦回来了,短暂的激荡过后,沈复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一时的得失已经不再重要,他图的是一世。
倘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至少,沈复要得到一个。
。
闻着苏锦的发香,萧震几乎一夜没睡。
好不容易熬到他平时晨练的时候,萧震立即悄悄坐了起来,看眼内侧面朝他的苏锦,睡颜娇美,萧震神色复杂地离去。
苏锦醒来时,萧震那边已经凉了,不过之前萧震起床,苏锦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太困才没理会。
腊月下旬,朝臣都已经休假,阿彻前天晚上出宫,今早吃完早饭却又要进宫去了。苏锦没再睡懒觉,洗漱打扮一番,早早去了堂屋,等着儿子来给她请安。
阿彻来了,手里牵着妹妹,哥哥难得回家,昨晚阿满耍赖跟哥哥一起睡的,左右阿满还小,兄妹之间暂且无需避讳。
“娘,干爹呢?”阿满扑到娘亲怀里,好奇地望向内室。
苏锦笑道:“他去练武了,对了阿满,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喊侯爷干爹,要叫爹爹。”
娘亲让她叫什么阿满就叫什么,但她不懂,眨着眼睛问:“为什么不叫干爹了?”
苏锦柔声道:“因为娘嫁给侯爷了,往后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阿满似懂非懂。
哄好了女儿,苏锦心情复杂地看向阿彻。
阿彻明白母亲的意思,浅笑着道:“娘,我知道该怎么做。”
冯实就是阿彻心里的亲爹,唯一的爹,但萧震对母亲对他们兄妹太好,甚至不惜用假成亲的办法维护他们,这样的恩情与照拂,阿彻若连一声“父亲”都不叫,未免太不近人情。就算不考虑人情礼法,阿彻也心甘情愿改口了。
娘仨聊了会儿,苏锦一手牵着一个,去前院找萧震。
萧震刚换完衣袍,听到阿满的声音,萧震呼口气,挑帘出来。
“爹爹!”阿满甜甜地唤道。
萧震呆住,小丫头叫他什么?
阿彻正要行礼,就听旁边母亲吃了亏似的提醒妹妹:“现在还不能改口,得敬茶了才能叫。”
阿满又糊涂了,阿彻悄悄收回已经到了嘴边的称呼。
萧震也终于明白过来,咳了咳,一本正经地去主位落座。
苏锦坐在他旁边,示意丫鬟们准备垫子、茶水。
堂屋门外,徐文尽忠职守地朝萧震使了个眼色。
萧震猛地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找借口去了内室,翻出徐文提前为他准备的给阿满兄妹的改口礼。东西藏进袖子,萧震再一脸威严地出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阿彻、阿满并排跪在萧震面前,阿彻先敬茶,恭声唤道:“父亲请用茶。”
萧震胸口一热,阿彻的认可对他意义非凡。
接过茶碗,萧震一仰而尽。
“爹爹请用茶。”阿满还是喜欢喊爹爹。
女娃娃活泼可爱,萧震神色温柔下来,笑着接茶喝。
喝了茶,萧震从袖子里取出两个封红,兄妹俩一人一个。
阿彻双手收下,阿满攥着爹爹给的好东西,习惯地跑到娘亲面前,让娘亲帮她拆开。
苏锦教导女儿:“往后别人再送阿满礼物,阿满不能马上拆开,人家走了才可以看。”
阿满呆呆地张着小嘴儿。
“娘先替阿满收着。”苏锦自然而然地将女儿的封红放进袖口。
萧震见了,鬼使神差地记起,苏锦还试图骗取过阿满的胭脂盒。
胭脂盒……
萧震若有所思。
第56章
早饭后,萧震送阿彻去宫里了,临走前,萧震当着苏锦的面,让徐文将侯府的账簿交给苏锦。
萧震再次将他的宅子交给苏锦打理。
这一次,苏锦再也不跟他分你我了,兴致勃勃地检查萧震的家底。
萧震拥护正德帝登基,立了从龙大功,事成后,正德帝封萧震为武英侯,爵位世袭罔替,还一口气赏了萧震千两白银与成箱成箱的珠宝绸缎,与这笔赏赐相比,萧震每个月的俸禄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苏锦看完账簿,又去库房逛了一圈。
徐文早已命人将库房的箱笼打开了,白花花的银子、珍珠玉石首饰,看得苏锦眼花缭乱。可惜萧震还不肯与她圆房,少了那层关系,苏锦不好对这些首饰下手。苏锦有时候脸皮挺厚的,但涉及到金银,苏锦也懂得矜持。圆房之前,萧震给她什么她就收着,萧震不给,苏锦便绝不会自己从库房拿东西。
大略清楚了萧震的家底,苏锦牵着女儿去逛侯府了,至于侯府的下人,统共就那么十来个,大半都是辽东来的老相识,苏锦直接当家便可。
娘俩正在花园里晒日头,春桃突然小跑着找来了,喘着气对苏锦道:“夫人,门外来了一大家子,说是您在扬州的亲戚,家主叫苏兴旺,自称是您的大伯父,这会儿正在门口等着呢,门房叫我赶紧来问问您。”
大伯父一家?
苏锦难以置信地望向侯府正门,想到六年未见的所谓亲人,苏锦发出一声冷笑,吩咐春桃道:“将人带到厅堂,我一会儿就回去。”
苏锦太了解大伯父苏兴旺一家的德行,从老的到小的,全都不把她放在眼里,随便哪个都想把她当丫鬟使唤,使唤不得就明着暗着在街坊们面前编排她的坏话。这样的一家子,如果苏锦见都不见,他们肯定要在侯府门外吵起来,那不如先看看他们为何而来,苏锦再见招拆招。
“娘,大伯父是谁?”阿满仰头,疑惑地问。
苏锦笑道:“是娘的大伯父,娘小时候,他们对娘又打又骂,可坏了,娘特别不喜欢他们。”
故人沈复,苏锦不会给女儿解释,但扬州的亲戚,苏锦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早早让女儿明白大房一家不是好东西,将来大房想蒙骗女儿占女儿便宜这条路就堵死了。
阿满最气有人欺负娘亲了,一听来的是坏人,阿满生怕娘亲会被打似的,立即扑过来抱住娘亲大腿,着急地出主意道:“娘快让他们走,我不要坏人来咱们家!”
苏锦抱起女儿,一边摸女儿脑袋一边哄道:“阿满不怕,有徐文徐武帮娘呢,你先跟秋菊去后院,娘见完他们就去找你。”
“我也跟娘去!”阿满抱住娘亲脖子,怕她不在,坏人会欺负娘亲。
苏锦亲了亲女儿脸蛋,哼道:“我们阿满这么漂亮,不能让坏人看,不能便宜他们。”
阿满眨眨眼睛,忽然觉得娘亲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阿满乖乖跟着秋菊去后院了,苏锦领着如意,慢慢去了前院厅堂。她刚跨进正院,厅堂里便一窝蜂似的涌出一大家子来,领头的正是苏锦的大伯父苏兴旺、大伯母潘氏,夫妻身后,是苏锦的堂哥苏万里与堂嫂小潘氏,以及苏锦的侄子,走在最后面的,是苏锦的堂妹苏绣,今年十八岁。
这么多人,苏锦只多看了侄子清河一眼,当年苏锦离开扬州去彰城,侄子才刚出生不久,现在都七岁了,男娃面皮白净,继承了苏家人的凤眼。
苏家人长得都好,或许正是如此,苏家的包子铺才生意兴隆,也算是镇上的殷实人家,穷的只有苏锦。
苏锦只看侄子,苏家众人却都在打量苏锦。曾经只配给他们当丫鬟的二房侄女摇身一变成了尊贵的侯夫人,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连那张狐媚子的脸蛋似乎也与十七八岁时没有太大变化,依然骚发发的勾人,大伯母潘氏的眼睛都要嫉妒红了!
这么好的事,为什么没落在她女儿苏绣身上!
嫉妒归嫉妒,潘氏携家带口来金陵却是为了与苏锦修好的,只有与苏锦与侯府打好关系,她们一家才能沾光!
思及此处,潘氏眼睛一闭,再一睁,望着苏锦的时候,潘氏的眼泪就哗啦啦落下来了,颤抖着问苏锦:“你真是锦娘?我没看错吧?那年你一声不吭就去北地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们家锦娘……”
声泪俱下,潘氏快走几步,伸手就要抱住苏锦。
苏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从小就是看着潘氏演戏长大的,还不懂潘氏的路数?
避开潘氏胳膊,苏锦走到徐文身边,冷眼问潘氏:“说吧,你找我何事,少扯那些用不着的。”
潘氏抿了抿唇。
潘氏的丈夫,也就是苏锦的大伯父苏兴旺咳了咳,然后以长辈的口吻教训苏锦:“锦娘怎么说话呢?你是我们亲手带大的,大伯父大伯母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得知你回金陵了,我们立即赶过来看你,你就这么招待我们?”
苏锦堂哥,相貌俊美的苏万里也文质彬彬地道:“锦娘,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就别再计较曾经的不愉快,我们到底是你的娘家人,日后若你受了什么委屈,直接来找大哥,大哥替你撑腰。”
然而整个苏家,苏锦看苏万里最恶心!只因苏锦十四岁的时候,大她两岁的苏万里居然往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试图偷看苏锦洗澡,幸亏苏锦耳朵好使,刚扯开衣带就听到声音了。那时苏锦还不知道偷窥的人是谁,抓起门栓气冲冲跑出去,竟见苏万里做贼似的飞快溜回了大房!
连亲堂妹都不放过,苏万里简直牲畜不如!
因此苏万里一开口,苏锦就使劲儿呸了过去:“别读过几本破书便来给我讲道理,为何过来,你们比我清楚,那我就丑话说在前头,早在我嫁给冯实那天起,我就与你们断了关系,我落魄时你们诋毁我,现在我发达了,你们也别想沾光!”
说完,苏锦高声喝道:“徐文,送客!”
徐文马上挡在苏锦面前,沉着脸看着苏家众人:“诸位请。”
潘氏刚想再跟苏锦说几句好听的,忽见走廊那边有道特别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其实潘氏一家腊月初就到金陵了,故意没露面,耐心地等到苏锦顺顺利利嫁进侯府,潘氏这才做主,领着一家人来认亲。昨日萧震迎娶苏锦,潘氏在人群里把萧震瞧得清清楚楚,此时萧震一出现,潘氏顿时认了出来。
心念电转,潘氏突然拿出帕子,抹着泪大声哭诉道:“锦娘你怎么能这样?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生病,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喂你吃药喝汤,连你妹妹起痘我都没顾得上……我知道你现在是贵人了,身份高了,怕给你丢人,昨日你成亲我们都没敢来,今儿个才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并没有向你讨要什么的意思啊。”
苏锦背对萧震,并不知萧震来了,只面无表情地看潘氏演。
十八岁的苏绣瞥眼渐渐靠近的武英侯,她低头走到母亲身边,扯了扯潘氏袖子,委屈巴巴地道:“娘别说了,既然姐姐不想认咱们这些穷亲戚,咱们还是走吧。”
娘俩同时演戏,还是无法打动她的戏,苏锦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回头。
萧震跨下走廊,扫眼苏家众人,皱眉问苏锦:“他们是谁?”
没等苏锦开口,大伯父苏兴旺抢着朝萧震跪了下去,叩首道:“草民苏兴旺,扬州人士,是锦娘的嫡亲大伯父。”
一家市井小民,在苏锦面前横惯了,见到萧震这位皇帝面前的红人顿时丢了分寸,苏兴旺带头后,潘氏等人也哗啦啦跪了下去,堂妹苏绣还欲语还休地深深地看了一眼萧震。
萧震眉头皱得更深了,看向苏锦:“怎么回事?”
被大伯父一家反诬忘恩负义,苏锦心头蹭蹭蹭地冒火,反问萧震:“侯爷问的是什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