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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与你算账?”
文人一张嘴能说会道,刻薄起来比市井泼妇更甚,霍维章再也听不下去,瞪着眼睛反问道:“苏氏年纪轻轻,改嫁是必然,既然嫁谁都是嫁,为何不嫁早已熟悉的武英侯?武英侯早把苏氏的儿女当做亲生骨肉,试问世间还有谁对苏氏娘仨会比武英侯更好?武英侯能让苏氏做风风光光的侯夫人,能让苏氏的一双子女安享荣华富贵,冯实在天有灵,见妻儿这般只会欣慰,难道非要苏氏嫁给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将来在婆家备受苛待,一双子女也遭人排斥,冯实才高兴?”
李济中敢站出来得罪萧震,便是不畏权势的,脊梁骨硬的很,面对霍维章的咄咄逼人,李济中冷笑道:“若武英侯有心,自会为苏氏寻一敬她重她的贤德夫婿,可惜武英侯早就垂涎苏氏美貌觊觎兄弟之妻,碍于名声苦忍多年,现在以为没人记得冯实了,便不顾脸皮,公然提亲。”
如果说李济中前面的话还算客气,此时他直接骂萧震不顾脸皮,萧震能忍,霍维章不能忍,冲上来就把瘦弱矮小的李济中拎起来了。
李济中梗着脖子,眼睛瞪着霍维章,一副“你打死我我也要骂萧震”的架势。
霍维章还真想打死他,但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在呢,纷纷冲上来拉架,硬是将二人分开了。
“胡闹!”底下鸡飞狗跳,正德帝终于发怒,厉声喝道。
大臣们立即齐齐跪地,高呼有罪,请皇上息怒。
只有萧震还站着。
正德帝沉声问:“武英侯,你还有何话说?”
萧震傲然挺立,直视帝王道:“他人要污我,臣只有一张嘴,说不过他们也不屑去理会,但臣与苏氏清清白白,天地可鉴,任旁人如何诽谤,臣无愧于心。”
“好个无愧于心!”正德帝朗声大赞,然后话锋一转,质问李济中道:“若你有位至交好友,夫妻均比你年少,你去他府上做客,将如何称呼他的妻子?”
李济中皱皱眉,道:“贤弟妹。”
正德帝继续问:“此贤弟妹岂能与同宗弟妻相提并论?”
李济中明白正德帝的意思,仰头道:“不可相提并论,然武英侯曾经承诺冯实……”
他话没说完,便被正德帝打断:“武英侯的承诺朕被你更清楚,他承诺会替冯实照拂苏氏母子,难道他娶了苏氏,给苏氏母子常人难给的荣华富贵,不算照拂?难道冯实在天有灵,见妻儿吃得好住得好,他会怨恨武英侯对妻儿太好?”
李济中额头冒汗,撑地的双手微微地颤抖起来,最后挣扎道:“可,兄弟之妻不可欺……”
正德帝气笑了,盯着李济中问:“看来李卿还是以为,冯实死后,萧震给苏氏侯夫人的诰命、给冯实的子女荣华,是为欺?朝廷设御史台,是让你们这些御史监察朝廷、诸侯官吏,若有失职败德、违法乱纪立即揭发告之于朕,你身为御史,却连什么是照拂施恩什么是忘恩负义都分辨不清,叫朕如何放心将监察百官的重任交到你这等人手中?”
说完,正德帝当朝罢免李济中御史一职,让他回家思过去了。
李济中灰溜溜地被驱逐出朝廷,其他御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着脑袋,没有再吱声。
正德帝肃容扫视一圈文武百官,不悦道:“放眼整个大周,外有匈奴、倭寇贼心不死,屡屡犯境扰民,内有贪官污吏欺上瞒下鱼肉百姓,朕要治理天下,没有那闲暇功夫管你们娶谁休谁,以后少拿这等琐事来烦朕,有那心思,多替朕献几道治国良策罢!”
龙颜大怒,众臣包括萧震都跪在地上,齐呼道:“臣等知罪!”
“散朝!”
正德帝冷声终止了这场闹剧。
。
下午忙完政事,正德帝揉揉额头,想起萧震这事,他皱皱眉,去了皇后的凤仪宫。
皇后出来迎接,见帝王眉头微皱似有烦心之事,不由关切道:“皇上又头疼了?”
正德帝一直有个病症,遇到难题便会头疼,越是难以解决,越是头疼欲裂,年轻时发作的次数少,这两年渐渐严重了起来,不过一般都是小疼一会儿就过了,只有威胁到江山社稷生死存亡,正德帝才会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正德帝摇摇头,笑着安抚道:“只是有点累,你帮我按按。”
皇后放了心,扶正德帝到榻上,然后让正德帝躺在她在腿上,她温柔地为其按揉额头。
正德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操劳一日下来,他也挺累的,谁说皇帝好当?
躺了会儿,正德帝睁开眼睛,好笑道:“今日有人参了武英侯一本,理由你绝对想不到。”
皇后面露疑惑:“武英侯犯事了?”
正德帝简单地解释了一番。
皇后错愕,呆了会儿才想起继续为正德帝捏额头。
正德帝叹道:“武英侯是难得的将才,朕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罚他?只是,朕虽然免了李御史的职,但武英侯此举,确实欠妥当,天底下好女人千千万万,他想娶媳妇,朕马上可以为他赐婚,何必非要与苏氏纠缠,凭白招惹闲言碎语。”
皇后没说话,只安静地服侍丈夫。
正德帝来找她抱怨,就是希望得到回应,见皇后目光柔柔的,用一种看孩子的眼神看着他,正德帝奇怪了,握住她手道:“你不这么想?”
皇后点头,在正德帝不解的眼神里,她轻声问:“如皇上所说,天底下的女人千千万万,可在武英侯被人诬陷贬官没收家财时,是谁与他坐在一辆驴车上,冒着风雪从彰城赶到了凤阳?在武英侯卖力气扛米的时候,是谁照顾他一日三餐?在武英侯被皇上重用,是谁苦劝他别退了皇上安排的婢女?在武英侯随皇上出征,前途未卜时,是谁在家中为他忧心忡忡?”
看着皇后温柔似水的眼睛,正德帝突然说不出话了。
皇后继续手上的动作,幽幽道:“世上的好女人千千万万,但与武英侯同甘共苦的,只有苏氏。武英侯的性情皇上比我更熟悉,我猜啊,武英侯可能早就对苏氏动心了,可他记着冯实,在凤阳那么久就不肯跨出那一步,直到来了金陵,见到沈大人,他那根木头才慌了,这才匆匆去提亲。”
似是亲眼瞧见了一般,皇后轻轻笑了,四十出头的女人,这一笑,竟流露出几分小姑娘才有的娇俏。
正德帝怦然心动,坐起来将皇后抱到怀里,佩服道:“还是你懂,朕险些误会了武英侯。”
皇后靠着他肩膀,低低道:“那也是皇上慧眼识珠,挑了阿彻为昉儿伴读,我一看阿彻那孩子,就知道苏氏、萧震一定是正派之人。
脑海里冒出阿彻少年老成的模样,正德帝笑了,他看人的眼光,从未差过。
重华宫,周元昉也在与阿彻聊这件事:“武英侯要娶你娘,你不生气?”
阿彻疑道:“为何生气?”
周元昉哼了哼:“武英侯与你爹兄弟相称,现在却……”
阿彻闻言,正色道:“殿下此言差矣,侯爷光明磊落重情重义,他若重色轻友,早在凤阳便可娶了我娘,正因为侯爷记得他与我爹的情义,才会默许我娘搬走改嫁。现在他去提亲,其实是为了给我撑腰,以免我不肯认祖归宗,被人诟病不孝。”
周元昉这才记起阿彻的身世,可不是,如果阿彻上面没有父亲,沈复要认他,阿彻怎么拒绝?轻易答应了,太憋屈,凭什么那么便宜沈复?不答应,朝廷那帮御史肯定有话说,搬出一堆父慈子孝的道理逼迫阿彻。
“这样看,武英侯还挺好啊。”周元昉若有所思地道。
九岁的三皇子,对经常被二皇子拉去切磋武艺的萧震,终于有点好印象了。
然而二皇子的生母淑妃,也就是当初的辽王府侧妃陈氏,却因为萧震与苏氏的结亲,心存不满。
这晚正德帝来她宫里,一番缠绵后,淑妃闲聊似的提到了萧震,不赞同地道:“冯彻是三殿下身边的伴读,武英侯身为他的义父,苏氏身为他的母亲,更改谨小慎微做出表率,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耻笑,冯彻也成了笑柄。”
一个笑柄,就不适合再做皇子伴读了。
淑妃将没有说出口的话,用眼神传递给了宠爱她的帝王。
正德帝却发出一声冷笑,盯着脸上残留红晕的女人问:“你是说,武英侯德行有损,朕不该再用他?”
淑妃早被他骤冷的神色吓到了,慌不迭爬下床,跪地请罪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
只是想将阿彻逐出宫,断了阿彻与三皇子的关系,也断了萧震与三皇子的关系。
正德帝连帝位都夺了,能不懂一个妃子在想什么?
他是宠爱这女人,但他绝不允许后宫干政,更不允许一个妃子自作聪明地那他当枪使。
当晚,正德帝连夜离开淑妃的宫殿,只过一晚,这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皇后得知后,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正德帝却最不喜别人忤逆他,既然他默许萧震的婚事还不足以堵住某些人的嘴,冬月十六萧震正式向苏锦下聘,正德帝便提前一日赐了萧震两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以示他对这桩婚事的支持。赏赐的圣旨上明晃晃说了,萧震铁骨铮铮重情重义、苏氏贤良淑德教子有方,二人成亲,乃天作之合!
圣旨一下,皇后笑了,苏锦也笑了,只等出嫁就是。
第52章
九月里苏锦与萧震定下婚事,因为御史一封奏折,这事便迅速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金陵的百姓们不满武英侯吗?肯定没有,武英侯年轻英俊,魁梧健硕,见过武英侯随帝进京的百姓都夸他好,都恨不得把自家女儿送给武英侯当妻子,然而官民都惦记的好事,却落到了一个生了一双儿女的寡妇身上,还是个没有贤名只会卖包子的寡妇!
这下看热闹的人们不乐意了,御史弹劾武英侯罔顾兄弟道义,百姓们不把这当回事,只一致地谩骂卖包子的寡妇不守妇道,利用美色勾引了刚正不阿、英武非凡的武英侯!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犯错”可以原谅,但一个寡妇臭不要脸勾引人,那就不能忍了!
这世道便是如此,男人犯错可以轻易原谅,女人绝对不行!就算爷们们不骂,同为女人的妇人姑娘们也要沆瀣一气骂死她,只有骂了不守妇道的骚寡妇,才能彰显她们身上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妇德。
纵使正德帝下旨嘉奖苏氏与武英侯乃天作之合,也堵不住百姓对苏锦的唾骂。
扬州离金陵很近,有来扬州经商的商人将这门婚讯带回了扬州,很快,苏锦老家的街坊们听出武英侯要娶的寡妇正是他们认识的包子西施,顿时津津乐道起来,争先恐后地、添油加醋地讲述他们眼中的苏锦。
商人再把这消息带去了金陵,如此,在金陵百姓们眼中,苏锦身上便又多了一桩背着冯实在外养野汉还生了个野种的骂名。而流言传回来时,武英侯府刚把聘礼送到苏宅不久,再过一个月,也就是腊月十八,武英侯与苏氏就要大婚了。
一个嫁过铁匠又背着铁匠偷人、分别为两个男人生下子女的寡妇,简直是天理难容!
有那莫名义愤填膺的百姓偷偷地往苏宅门口泼粪扔烂菜叶子,才扔一次,第二天晚上再有人去,就被武英侯派来的埋伏在墙头的侍卫给抓住了,一抓抓俩,正好作伴,一起蹲牢房去吧。杀鸡儆猴最管用,百姓们虽然还在议论,至少没人再敢到苏宅门口撒泼。
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