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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而迎接英王的袭击,时而敏捷躲避,英王杀红了眼睛,周元昉越战越稳,终于在英王彻底乱了分寸时,周元昉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英王见了,马上挥刀劈砍下来,周元昉却猛地一弯腰,英王的刀堪堪从他头顶掠过,周元昉的枪却快准狠地刺入英王小腹!
秋风习习,两匹战马交错而过,各自跑了一段,再同时刹住调转马头。
周元昉轻轻地喘息着,目光平静,阳光落在他脸上,年轻的帝王英俊、沉着、自信。
英王愣了一瞬,恍惚间,好像在周元昉身上看到了先皇后的影子。
英王从来都不屑幼小的弟弟,但他真心服气先皇后。
他定睛再看,先皇后消失了,对面只有周元昉,只有一个早已长大成人的帝王。
英王低头,看着战甲被鲜血染红,冷意袭来,英王忽然明白,为何父皇要把帝位传给三弟了。
“二哥,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英王中的那一枪并非致命伤,周元昉也不是非要英王死,留英王一命,更能彰显他的仁义。
英王闻言,忽的大笑出声,笑着笑着,他仰起头,对着万丈外高远的天空嘶吼:“父皇,你都看见了吗!现在你是不是满意了!”
眼泪从眼角滚落,英王闭上眼睛,手中长刀挥向自己。
父皇,从始至终,儿臣只是你历练三弟的磨刀石,是不是?
成王败寇,儿臣认了。
英王战败自尽,圣驾凯旋回京。
来时周元昉想着要镇压英王的叛乱,回去之时,周元昉已经在考虑朝廷大事了。
皇帝的马车宽敞豪华,就像一间有桌有榻的书房,马车稳稳地行进,周元昉坐在榻上,默默地看着跪在桌案对面奏事的首辅沈复。
沈复有才,周元昉承认,但,随着他登基,阿彻也将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父子俩这么像,周元昉不想阿彻尴尬。阿彻是他的人,周元昉肯定要用,至于沈复……“咳咳……”
安静之中,沈复突然以拳抵唇,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元昉回神,假意关心道:“这几日沈卿经常咳嗽,还是宣太医看看吧。”
沈复继续咳,过了一阵,他才一边拍胸口一边摇头道:“多谢皇上关怀,只是臣这咳嗽是老毛病了,太医也治不好,只能靠养。”
周元昉心中微动。
沈复喝口茶,看着帝王,他苦笑道:“皇上,实不相瞒,先帝在世时,臣便上书请求辞去首辅一职,求先帝给朕安排一份清闲的差事,臣都想好了,臣想去国子监教书,替皇上培育人才,可先帝不允。皇上刚登基,英王便造反,臣只好继续等,现在英王已死,江山稳定,臣恳请皇上开恩,准臣去国子监养老。”
周元昉觉得这主意不错,调沈复去国子监,既能免了阿彻的尴尬,将来国有大事,他解决不了的,也可随时找沈复商议。且,沈复是聪明人,他主动要求离开朝堂,应该也是为了成全亲儿子阿彻。
心里同意了,周元昉却道:“先生大才,父皇临走前再三叮嘱朕要重用先生,朕怎能委屈先生去国子监?先生还是好好养病,继续留在内阁辅佐朕罢。”
沈复再次恳请调职。
周元昉再次拒绝,第三次时,周元昉终于妥协一步道:“兹事体大,在朕找到能取代先生的大才之前,还请先生受累些,继续担任首辅。”
沈复马上道:“次辅杨昭恭慎谦和,远见卓识,堪任首辅。”
周元昉当太子时的三位老师之一就是杨昭,他心仪的首辅人选也正是杨昭。
沉思片刻,周元昉道:“朕再考虑考虑。”
沈复低头,眼里一片平和。先帝是他的伯乐,伯乐已死,新帝对他有芥蒂,他何必强留内阁?更何况,江山代有才人出,沈复辉煌过了,如今年过四旬,权势于他便如云烟,剩下的岁月,沈复另有所求。
周元昉回了京城,第一件事是昭告天下英王的罪行,第二件便是重定他与阿满的大婚之期。
天子守孝可以日代月,也可以日代年,周元昉选择前者,故而将婚期定在了来年三月,春暖花开。
日子挑好了,了却一桩心事,周元昉单独将阿彻叫到身边,问阿彻想要什么官职。若依周元昉的意思,他想直接将阿彻放进内阁,可阿彻太年轻,没有资历,他一下子重用阿彻,反而容易让阿彻陷入难以服众的局面。
“吏部郎中如何?”周元昉退而求其次,想先安排阿彻进六部,怕阿彻有顾虑,周元昉又对阿彻说了沈复的决定。
阿彻看着周元昉的眼睛道:“皇上,您初登基,朝局仍未稳定,首辅不宜换人,何况他在内阁多年,最熟悉朝务,有他辅佐,皇上才能尽快掌握朝务。”
周元昉盯着他:“那你怎么办?”就算没有阿满,周元昉也不会叫他的心腹受委屈。
阿彻早有计划,偏首,望着窗外道:“臣一直陪在您身边,见识有限,所学多从书中所得,并不知人间疾苦。现在皇上左右有文臣武将辅佐,臣想去地方历练,从知县做起。”
周元昉张嘴,阿彻及时堵住他后面的话,笑道:“待臣历练归来,臣相信,臣能更好的为皇上效力。”
周元昉顿时无话可说了,从小到大,阿彻始终都是考虑最周到的那个,他总是学阿彻。
“皇上,您为君,我为臣,今日起,咱们各有各的路要走。”阿彻笑着道,桃花眼清澈澄明,好似一位正要离开学堂,去游历天下的书生。
周元昉受他感染,重重地拍了一下阿彻的肩膀,朗声道:“好,你安心游历,朕也会学好明君之道,等你游历归来,咱们再同朝治理天下。”
阿彻郑重点头。
转眼就到了阳春三月,阿满要出嫁了。
宫里派了女官来主持帝后的婚事,苏锦想帮忙人家还不用呢,于是闲的没事干的苏锦,就在旁边看着女官为女儿打扮。
阿满十六岁了,出落成了水灵灵一朵娇花,什么都不用说,只需静静地站在那儿,便艳丽逼人,苏锦一边沉迷于女儿的美色,一边忍不住地骄傲,她苏锦做的包子好吃,生出来的孩子也是男的俊秀女的漂亮,全都是京城顶尖的。
明日女儿就要出嫁了,苏锦翻来覆去睡不着。
萧震也睡不着,苏锦转来转去闹得他更心烦,便将小妇人拉到怀里,不叫她翻身。
“你说,以后皇上会不会变心?”苏锦担心地问。女人当了娘,就没有一日不需要担心的,哪怕孩子出嫁了,母亲也要操心女儿的婚后事。
萧震沉默片刻,才闷闷道:“现在说这个有何用?”当初先帝赐婚,娘俩都开开心心的,他才说一句周元昉将来欺负阿满怎么办,苏锦就骂他乌鸦嘴,不许他乱说。如今女儿都要出嫁了,小妇人倒来问他了。萧震忍不住哼了一声。
可是低头,瞧见苏锦皱着的细眉,好像女儿已经被欺负了似的,她比女儿还难受,萧震就又心疼了,将苏锦抱得更紧,他亲亲她额头道:“阿满像你,皇上一定舍不得叫她难过,放心吧,别整天胡思乱想。”
苏锦一时没转过弯来,还当萧震说女儿与她一样聪明,不由叹道:“阿满是不傻,可,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这样老实啊。”
萧震握住她手,看着她依然美丽的脸,低声道:“我老实,内阁有不老实的,还不是被你迷了一辈子。”
苏锦一愣,终于明白,萧震是说女儿像她一样美,男人动了心,一辈子就忘不掉了。
想到老光棍沈复,苏锦觉得萧震的这个安慰确实有点道理,不禁有点得意。
小妇人嘴角高翘,仿佛被沈复念念不忘是多美的事,萧震脸色一变,突然就翻到了她上方。
萧震四十一了,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脸庞越刚毅,锦帐里看起来就越叫女子着迷。
苏锦是很喜欢萧震,可明天要早起呢,她就不乐意陪他胡闹,躲来躲去不叫他如意。
“怎么,想你的老相好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袭来,萧震故意绷着脸将苏锦脸朝下摁在那儿,然后在她耳边问,那语气带着一丝轻佻、一丝惩罚,一点都不像萧震。
与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苏锦第一次被萧震用话弄红了脸,莫名其妙就红了。
第二天醒来,看着床边一本正经穿衣的萧震,苏锦回味一番昨晚,身心舒畅,媚眼如丝地望着他。
萧震看她一眼,提醒道:“再不起来,阿满都要化好妆了。”
苏锦听了,噌地跳了起来。
一刻钟后,苏锦来到了女儿的闺房。
睿哥儿、胜哥儿都在,霍温清抱着虚三岁的六斤,也在。
“祖母!”六斤兴奋地叫道,小胖手指着梳妆镜前的姑姑:“姑姑好看!”
苏锦笑眯眯地走到女儿身旁。
阿满还没有涂胭脂,小脸蛋已经红红的了,水盈盈的丹凤眼透过镜子与母亲对视,既紧张羞涩,又好不舍。
苏锦竟不敢多看,怕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阿满是她在辽东生的,过了几年,她把女儿从辽东带到金陵,又过了几年,她把女儿从金陵带来了北平,娘俩一起走过多少路,当年喜欢捏包子玩的女娃娃,今日就要出嫁了。
苏锦有好多话要说给女儿听,然而屋里忙忙乱乱的,苏锦根本没有机会。
“娘……”吉时已到,礼部来接皇后了,女官过来帮阿满盖盖头,阿满环视一圈身边的亲人,最后看着母亲,落下泪来。
苏锦吧嗒掉了眼泪,冲动地扑过来,抱着女儿咬牙切齿地道:“阿满别怕,放心大胆地嫁,将来他敢欺负你,娘替你……”
阿满赶紧捂住母亲的嘴,知道母亲担心她,阿满努力憋回眼泪,笑着对母亲道:“女儿会好好的,娘不用挂念我,有空时常进宫去看女儿便是。”
臭丫头这么懂事,苏锦越发管不住眼睛了。
阿满强忍泪意,在女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花轿。
帝后大婚,礼仪繁琐,当夜幕降临,阿满好困,只是周元昉一出现,这困意就被赶跑了。
阿满紧张。
周元昉更紧张,也更想。
“阿满,阿满。”周元昉抱着他的小皇后,全身都热了。
阿满哭红了眼睛,小手掐着他:“周元昉,你答应过我只有我一个的,将来你敢反悔……”
“我敢反悔,叫我天打雷劈。”周元昉喘着保证道。
帝王发了毒誓,阿满却依然很气,因为他嘴上说的好听,可心思明明都在别处!
“你……”
阿满想控诉,周元昉猛地堵住她的嘴。
傻姑娘,两人的新婚夜,她胡思乱想什么?
他周元昉,这辈子都只是阿满一人的。
别的新娘有三朝回门,皇后没有,所以苏锦进宫去看女儿了。
阿满羞答答的,眼角眉梢都是新嫁娘的春情。
苏锦心想,这么美的女儿,真是便宜皇上了。
女儿婚后甜蜜,苏锦放心了,马上又难受起来,因为阿彻要外放去扬州任职了,还要带着媳妇,与她最宝贝的孙子。
苏锦的心就像被割掉了一块儿肉,想自私点留下孙子,又不忍儿子儿媳与骨肉分离。
“好了好了,睿哥儿也快娶媳妇了,到时候你就有孙子抱了。”萧震笨拙地安慰妻子。
“滚!”苏锦气得骂他,睿哥儿才九岁,娶媳妇早呢,当她不会算数?
萧震看着她笑,意味深长道:“要不,你再给我生个女儿。”
他身强体健,苏锦也只三十五岁,能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