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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喂了六皇子半杯水,才道:“炉子上有粥,我让他们拿来。”
六皇子点头,等粥上来,便随着林琪的动作,一点点秀气的抿。
一碗粥很快见底,林琪搁了碗,又摸摸他额头,柔声道:“好了,现在说说你犯的错误。”
林琪道:“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任性,昨天惊动了多少人?”
六皇子垂下脑袋,散落在鬓角的发丝松散开来,长长的睫毛低垂,罩在他白净的脸上,形成一层颓丧的阴影。
林琪心里一软,想着他年纪小小就承受亲人离世的痛苦,一时接受不了,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也是能理解的。
再说他这会儿还病了,等好了差不多也该拜入师父门下,皇后便是心生不快,也会顾忌一二。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林琪没什么威慑力的说了句,便扶着他躺下。
拉上薄薄的凉被,林琪准备起身。
袍脚微微一紧,她垂下眼,便看到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正紧拽着她袍脚。
因着瘦弱,他又过分用力,手背上的筋骨根根分明。
六皇子见她看来,小小的往回缩了缩。
林琪便重又坐下,含笑道:“我去拉下屏风,你先松开,好不好?”
六皇子抿着嘴,定定的看了她一瞬,忽的闭上眼,隐在被子下的手指又紧了几分。
林琪无奈,只得用力伸长胳膊,艰难的把分量不轻的屏风扯过来,掩住窗口热烈的阳光。
药劲很快上来,六皇子眼皮开始发沉,没等林琪拍哄就又睡了过去。
林琪尝试着想要把衣角扯出,但只要稍动,六皇子便就像要惊醒。
试了几次,都无法,林琪便靠着榻上的屏风,不知不觉也跟着睡了过去。
止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里面没声,便把门开了个小缝。
看到里面的情景,她又将门合拢,只是默记回去定要监督姑娘多喝两碗姜枣茶才好。
傍晚,林琪迷蒙的醒来。
她下意识的摸六皇子脑门,触手便是一手的湿滑。
她忙扯了巾帕,又叫止儿送盆温水进来。
六皇子睡得警醒,才一听到声音就睁开眼。
止儿端着水走到跟前,略一使巧劲就迫得六皇子松手。
六皇子盯着她,眼神冷冷。
止儿装作没看到,假笑着道:“姑娘,这活还是我来吧,真人好像在找你呢。”
止儿动作极快,林琪并没有留意,还笑着道:“你乖乖的,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
第五百一十章 许心愿
六皇子微微点头,目送她离开之后,一把抓住止儿要探向他衣领的手。
细嫩的手指因带汗而冰冷滑腻。
止儿不喜欢这种感觉,略一挣便扯开他幼弱无力的小手。
六皇子紧抿着嘴唇,与她对视。
眼神淡漠冰冷,不带一点活气。
止儿不敌,只得开口。
“殿下这又何必,”她道:“你得的风寒容易传染,姑娘身子又不强健,要是染上了,还不知要缠绵病榻多久。殿下你忍心让姑娘再遭一遍你受过的罪?”
六皇子垂下眼。
从打他懂事,母妃便常年缠绵病榻,他自己也是病怏怏的,这种被病痛缠上的痛苦,他自然不希望林琪受。
但他又实在很想林琪陪在跟前,两种想法不断冲突,最终希望林琪安好的念头占了上风。
止儿见他默许,重又探出手,三两下剥光他衣裳。
等到林琪带着忍冬过来,她已将六皇子收拾清爽。
酉时过半,林琪不得不跟六皇子道别。
再三交代忍冬有事便叫清明通达四人来帮忙,又去请托四位师兄,得了他们满口答应,才悬着一颗心上骡车。
第二天一早,林琪带着被小夜加工好的药丸早早赶来,亲眼见到六皇子无事,且还明显好转,才算放心。
如此几天,便到了初七,也就是六皇子做云阳子记名弟子的日子。
皇帝要来观礼,朝会时只应付了下,便宣布退朝。
归云观里已设坛摆供,点烛挂幔,清明通达四人手捧法器,躬立两边。
一声磬鸣,林琪带着脱冠散发的六皇子进来。
云阳子高冠法袍立在正殿,皇帝与他并肩。
林琪示意的轻推他一下,自己站去慧达下首。
六皇子恭敬的跪在蒲团之上。
云阳子跟皇帝示意了下,上前摩顶,定下皇帝亲命道号“慧浩”,取自浩然正气之意。
慧明将手里托盘敬上,皇帝先云阳子一步将头冠拿起,为六皇子束好。
六皇子抬眸,看面色有些复杂的皇帝,心里一哂。
既然他想自己远离,那远离吧,反正自己也不稀罕那个位子。
依程序参拜完祖师,林琪带六皇子去净室。
从今天起,他住在这里就合规矩了,但也从今天起,作为内侍的忍冬就不得不回芙蕖阁。
皇帝和云阳子去了后殿的净室。
进了门,皇帝便道:“祯儿还不肯说话?”
云阳子摇头,道:“娘娘离世对他的打击不小。他这病在心里,药石无用,只能等他自己想开了。”
皇帝轻叹,道:“好在还有慧渺,有她在,祯儿也有慰藉。”
云阳子瞄了眼皇帝,不着痕迹的扯起道义,主题还是皇帝痴迷的长生,皇帝开始还惦记六皇子,只随口附和,但没多会儿便被彻底带了过去。
傍晚,林琪离开道观,特地去玲珑阁买了对磨喝乐以及蜡制的凫雁和鸳鸯。
因着莲妃一事,今年的七夕节味不浓,往年极为热闹的朱雀门、北门以及马行街一带都少有摊位。
街市上嬉笑玩闹的孩童几乎没有。
也因为如此,骡车行得快了许多,没多会儿便停到小院的二门。
下了车,林琪便往里望去,尚算宽敞的庭院里搭着个小小的花台,周围挂着几盏灯笼,小小的水池里还浮着凫雁等物,一旁支着两三个桌子,上面摆满了瓜果茶点。
止儿将林琪带来的蜡制摆件一并放了进去,丹霞把制作精美的磨喝乐摆上花台。
“琪姐儿,你来了,”顾清菲正从二门进来,看到林琪,她欢喜的跑了过来。
林琪转眸看到紧跟着迈进来的两位表哥以及被小川小乌合力抬来的哥哥。
林琪走了过去,笑吟吟的见礼,又十分随意的道:“嬷嬷送来的点心,可还合口?”
林珵点头,片刻又道:“有些甜了。”
“那我跟她说一声,下次少放些崖蜜,”林琪眼眸弯起。
她口味最近几年有些变化,黄嬷嬷为了迁就她,做的吃食一律都偏甜口,哥哥习惯了从前的口味,吃起来自然觉得不很顺口。
林珵道:“也不必改,这样挺好。”
他道:“人生百样苦,吃得甜些,才觉得日子好过。”
林琪一怔。
从没想过有一天儒雅和顺的哥哥会说这样负面情绪的话。
顾明旭见两人大眼瞪小言,便出言打圆场:“五妹这几天一直念叨你,都被我拦了,没想到你倒自己来了。”
“我要不来,不然那以后可不敢登五表姐的门了,”林琪明了他的好意,笑着打趣了句,转去顾清菲和陶氏跟前。
顾明晙望着林琪背影,笑道:“表弟这话极有哲理,只是也太沉重了,你也不怕吓坏表妹。”
林珵微微蹙眉,他其实也不想的,只是那话一看到她就不自觉的从嘴边溜出来。
陶氏见人已到齐,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张罗几人入座,她带着林琪和顾清菲登台,焚香祈福。
三女双手合十,对月默许愿望。
林琪如今别无所求,只愿哥哥恢复往昔开朗乐观的性情便好。
顾清菲偷眼瞄了瞄左手边的清雅侧影,嘴角羞涩的弯起,用她最为虔诚的态度祈求。
愿花好人更好,月圆情也圆。
陶氏则希望官人春闱顺利得中,让寒窗苦读多年的他能得以施展抱负。
明亮的月光里,三位年龄不同,高矮不一,心思又各异的女子娉婷而立,青烟不断蒸腾,缓缓飘散入天际,似乎要将三人愿望送达。
顾明旭等人看了片刻,便笑着摆起棋盘。
待到陶氏三人下来,棋局已难舍难分。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顾明旭棋艺一日千里,如今也能堪堪与林珵僵持。
顾明晙自认不如兄长,便坐在一旁做看客。
草浦和巧月将茶炉抬来。
林琪自动自发的为众人烹茶,巧月丹霞等人将她点出来的茶端到每人跟前。
顾明旭和顾明晙自然都是好意头的金榜题名,林珵的则是他们幼时嬉闹玩耍在香樟树下的情景。
小小的女童跋扈的在桌边指挥,少年坐在桌边,苦闷的奋笔疾书。
林琪有心让他回忆起来,特地花了大力气让茶油浮动。
林珵本来已占据上风,但看到这盏茶后,他有些愣神。
顾明旭把握机会,奋起反击,没几个回合便一扫颓势,还有余力反攻。
林珵心不在焉,索性棋子认输,而后盯着茶盏,眼神飘忽。
第五百一十一章 隐斗着
七夕过完,没几天便是中元。
这天起来,林琪谎称要帮师父准备法事,天黑没亮便离开韩府。
孟大郎催车离开小巷,一转弯改道去了小院。
陶氏一早就帮着准备了祭拜祖先的物什,林琪陪着哥哥祭拜完先人,又急忙赶去道观。
祭祀正要开始,皇帝带着皇后、贵妃以及三位皇子和一位正在芳龄的福雅公主,面对着先人的画像,垂手而立。
林琪掂着脚,从侧边的小门进去,悄没声的站了过去。
云阳子斜了一眼,便转开视线。
慧明绷着小脸,立在供桌边上,轻轻敲响磬钟。
皇帝一撩衣袍,跪倒在蒲团之上。
身后,皇后以及众人都跟着跪倒,末尾的则是身着素净道袍的六皇子。
林琪貌似端肃的垂首,视线一直盯着跪在大皇子旁边的三皇子。
看他人模狗样的一起一伏,她眼前出现的是满府白幡,枯瘦瘫倒在床,辛苦挣扎,最终不甘撒手而去的太婆,还有阿娘日夜痛哭,恨不能以身追随的种种情景。
往日历历在目,她恨得浑身发抖,若此时她手持匕首,若她身无牵连,那她定毫不犹豫的用半尺刀锋割断他掩在洁白罗绢领抹之中,细皮嫩肉的脖子,以他的血祭奠林家亡灵。
她用力咬紧牙齿,努力想着善良柔弱的阿娘、记忆全失,身体有恙的哥哥,还有关心她,爱护她的所有人,提醒自己不要冲动。
但她到底恨得实在太深,便是极力隐藏也还是难免绷紧面皮。
六皇子跟着三拜九叩,起身时他瞟向林琪。
看到她那样的脸色,不由微微一怔,而又循着视线看到三哥。
六皇子聪慧,极快垂下眼。
皇帝今天无事,有心与云阳子长谈。
贵妃虽有不甘,但知道分寸,尤其还有皇后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就更加不能不懂事了。
皇帝温和勉励大皇子几句,略带几分温柔的道:“晚些时候我与你一同用膳。”
贵妃美目含情,柔柔点头。
皇帝这样明晃晃的表露宠爱,当真是半点也不顾及皇后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