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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里不能断人,他们五人需得轮换。
明清通达已经累得不行,听了云阳子的吩咐,如闻仙音,都想赶紧回去歇歇。
林琪比他们年纪都大,便让他们先走,她等他们回来换班。
慧明有些不好意思,不好让辈分最小的师妹单独留下,就让三个师弟回去,他陪着林琪一道。
就这样,云阳子带着三个徒弟走了。
内侍们见重量级的不在,便也都换班了。
待会儿还有一场法事,他们得赶紧补充体力。
偌大的厅堂很快安静下来,林琪觉得她都能听到水滴落下的声响。
慧明脸色有些发白,看了眼明晃晃的太阳,才略定了些。
林琪跪坐在堂前的蒲团上,与垂头低泣的青萍一起往铜盆里添纸钱。
慧明本想也跟着一起,林琪却道:“师兄,你外面的廊下歇歇。”
慧明看看她,又看看青萍,转身走了。
林琪将手边的纸钱烧完,等火苗几近熄灭,才道:“六皇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六皇子是莲妃亲子,今天这样的日子,他该过来哭灵的。
青萍抿了抿嘴角,哭了出来,“娘娘离世,殿下伤怀过度,烧得人事不知。”
“什么?”
林琪一惊,想起莲妃和崔硒的顾忌,便道:“他在哪儿?”
青萍道:“皇后娘娘跟前的女官把他带去别处。”
“你,”林琪急得脸色涨红,“你怎么能让人把他带走?”
青萍哭道:“我当时正忙着,逢儿直接把人带走,忍冬来跟我说时,已经瞧不见人影。”
林琪烦躁的起身踱步,好一会儿她下定决心道:“你别担心,待会儿我过去看看。”
“多谢你了,”青萍十分感激。
林琪微微点头,久久的望着随风轻拂的帐幔,想着那张虽然病着却还是有着怯弱丽色的女子。
内苑后面的莲池边,皇帝望着随风摇曳的含苞花朵,眼前不禁浮现起第一次见到莲妃的情景。
同样是这样的一个夏日,她蹲在池边,伸着纤长的手指去够开在池里的莲花。
莲花怒放,随风摇曳,姿态格外动人。
她人矮手短,几次都擦着花梗滑过。
女官岁数小,紧张得不行,两只手紧拽着她,不停的劝她回转。
她不甘心,充耳不闻,只咬着她粉嫣嫣的嘴唇,一点点往池边挪蹭小脚。
就好像笨拙的小熊努力伸着短爪去采香甜的花蜜。
他瞧在眼里,觉得十分有趣,便停了步子。
瞧着她终于抓到花梗,只是不等摘下,脚下的泥土就已往池里滑落。
她和女官都惊叫一声,她用力掰开女官的手,在将要落水之前把人推开。
女官跌坐在地,惊慌的去拉奋力扑腾着的她。
她明显不会水,扑腾两下就往下沉。
他忙冲到跟前,将她从水里捞出。
经过这么多年,他还记得她一手环在他肩头,一手狼狈的拨开头发,顽皮的弯着乌黑的眸子朝他粲然一笑的样子。
风带来淡淡的芙蕖香,皇帝眼神微晃,很快又回到现实。
他站起身想要离开,不想才一抬步,脑袋就是一晕。
他踉跄了下,被来喜和旺儿扶住。
来喜不敢轻忽,让旺儿去请太医。
皇帝摆手示意不用,靠着来喜缓了一会儿,才重又迈步。
芙蕖阁里,清通达三人吃饱喝足的回来换班。
林琪走到半路便让慧明先回去。
慧明不放心林琪,追问林琪又不肯答,于是便紧跟着她。
林琪时间紧张,只得带着个尾巴,一路遮遮掩掩的溜到坤宁宫附近。
此时酉时将近,坤宁宫里这个时辰都开始传膳了。
林琪和慧明两个,一个乳臭还没干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两人对着瞪了会儿眼,只得悻悻回道观。
这会儿就体现出止儿的重要了,因着要行法事,林琪今晚肯定要留得很晚。
林琪便让艺高人胆大的止儿溜去坤宁宫一探。
本来是打算把人偷回芙蕖阁,但后来一想不成。
这几天,芙蕖阁人来人往,六皇子又病着,万一来回折腾,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且皇后既然公然把人带回坤宁宫,那就定然不会在里面使坏。
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便是她贵为皇后,也担当不起。
因此,她只让止儿过去看看,只要人没事便可。
至于其他就只能看皇帝的意思了。
夕阳降沉,晚霞漫天,磬钟低鸣。
法事再度开始。
皇帝在天边最后一点光线消失之前踏进了芙蕖堂。
与他一同过来的还有身着素锦的皇后与神情略淡的贵妃。
三人各自拜祭之后,只做短暂逗留,便都离开。
林琪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止儿机灵,这会儿已经去了坤宁宫。
止儿也的确如林琪所期盼的,一早守在坤宁宫外,本打算入夜潜入,但看到皇后带人离开,便改为立刻翻墙。
坤宁宫占地不小,止儿又是第一次来,在里面转悠许久也没找到六皇子。
好在院子里还飘着一点药香,她便循着味道找到后殿边上的一间耳房。
她趴在窗棂下面悄悄往里望。
一个扎着丫髻的圆脸宫人正从炉上端下瓦罐,将里面的药汁小心倾倒出来。
止儿左右四顾,趁着已经沉下的夜色躲进廊下的花丛里。
第五百零七章 愿照看
很快,圆脸托着药碗从里面出来,转去相隔不远的一间屋子。
没多会儿,屋里的灯就亮了。
止儿三两步窜到跟前,又趴着窗子往里瞧。
宫人叫醒昏睡着的同伴,略微说了两句。
那容长脸的宫人似乎不服,还争辩。
而后两人便将挡在床边的帐幔拉起,露出里面昏睡着的小人。
容长脸坐在床边,唤了几声,见他没醒,便舀了药汤,顺着嘴边硬往里灌。
六皇子也是个倔的,竟然紧咬着牙关不肯喝。
淡褐色的药汤便顺着他白皙的下巴流了下来。
那人喂了两下,显然是烦了,一甩袖子起身,把烂摊子丢给圆脸。
止儿见状,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等容长脸转过游廊,她便脚下生风,从身后猛地跑过。
夜晚的风本就带着凉意,容长脸只觉有什么东西从身后刮过,一转头又什么都没有。
她周身汗毛直竖,连骇得没有一点血色,两个眼睛更是瞪得几乎要脱眶。
偏偏今天的灯笼全都换成白色,微微摇晃时,光影忽明忽暗,就像是莲妃飘然而至。
容长脸才刚折腾完六皇子,心虚之下,立时惊得三魂跑了一半。
她连滚带爬的跑回屋里,紧扯着圆脸的袖子,颤声道:“莲妃娘娘来了。”
圆脸正在喂药的手一顿,眼睛往窗外瞟了眼。
空空的廊下,灯光黯淡,光影之下什么也没见。
她小心的捏着六皇子下颌,将药汁一点点倒进去,平淡的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要是待六皇子好些,这会儿就不怕了。”
容长脸战兢兢的盯着门边,道:“我待他也不错,只是刚才守得乏了,打了个盹而已。”
圆脸扯了下嘴角,没有言语。
容长脸显然是怕了,她强硬的接了圆脸的药碗,道:“我在这儿喂药,你再去弄些粥,待会儿他醒了好喝。”
圆脸也不跟她争,直接走了出去。
容长脸学着圆脸刚才的模样,一边喂药一边低声嘀咕:“娘娘,你也看到了,我可是尽心尽力的伺候呢,你贵人有雅量,可莫要跟小人计较。”
止儿守在门边,听她神经质样的念叨,抿嘴憋笑。
容长脸耐性显然不好,喂一会儿就不耐烦了,但她一直忍着把药喂光,又仔细的给六皇子收拾妥当,才起身连连作揖。
周围一片安静,就连虫鸣都没有半点。
容长脸忍耐的等了片刻,还是脚底抹油去找圆脸了。
止儿忙借机溜进去,轻拍六皇子脸颊,低叫道:“六殿下,醒醒,我是林娘子跟前的丫头,你睁开眼看看我。”
大约是林娘子这三个字刺激到他,也或许是药效起了作用,六皇子颤动着羽扇样的睫毛,缓缓睁眼。
止儿见他这么容易醒了,顿时大喜。
长话短说的道:“我是止儿,林娘子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你可还好?”
六皇子转了转眼球,并没有回答。
止儿耳朵灵敏,听到有人要来,便道:“我先走了,这两天姑娘都会留得很晚,我找时间再来看你。”
她猫着腰,好似只灵巧的狸猫贴着墙边就躲进立在窗边的屏风后面。
圆脸和容长脸端着才刚煮好的热粥进来,看到六皇子醒了,忙聚了过去。
止儿便借着这一瞬,轻巧的跳出窗子,很快消失了。
六皇子这时才好似无意的瞟了眼窗外,待到圆脸把粥喂到嘴边,便张嘴机械的喝着。
亥末,法事停歇。
云阳子极为疲惫的带着五个徒弟回道观。
林琪是娘子,不好在观里留宿。
没法子,只能踩着浓重的夜露,一路急赶的回了韩家,止儿便将打探来的消息跟她汇报。
听说六皇子安好,林琪才算放心。
车子疾奔到一半,林琪忽的敲厢板,让他转到去茶楼。
莲妃殁了的事情在朝为官的大多都已知晓,但崔硒不在朝堂,消息肯定滞后很多。
茶楼即将歇业,张掌柜见林琪这个时候还来,有些惊讶。
林琪下了车便问崔硒可在。
张掌柜点头,挑着风灯,迎她往里边去。
崔硒正在喝酒,才酿的新酒味道很淡,便是喝了许多,也没有半分醉意。
张掌柜叩响院门,阿六从里面出来。
林琪心绪不佳,只点了个头,便往里进。
“主子,林娘子来了,”阿六高撩起帘子,往里回禀。
林琪侧目看他一压,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殷勤。
次间里,传来桌椅挪动的声响。
林琪撩了薄薄的竹帘入内。
没等说话,便闻到淡淡酒香。
瞄了眼已打开泥封的酒坛,她皱了皱鼻尖。
崔硒看出她不喜,随手推开窗户,将桌上的酒坛尽数扫到窗外。
几声或闷响,或清脆的响动之后,淡淡的酒香便弥漫开来。
崔硒将窗户合拢,示意林琪坐到靠近书架那边的椅子里。
隔着四方的棋案,两人对坐着沉默片刻。
林琪肯定道:“你知道莲妃的事了?”
崔硒点头,道:“前天我便得了消息,今天听到宫里敲云板,便知道了。”
“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经历,只是有的人早些,有的人晚些,娘娘大抵是受了道君招引,寻大自在去了,你也别太难过伤心,”林琪斟酌着言语,小心宽慰。
崔硒看着她绞尽脑汁,尽量妥帖的安慰自己,心里暖暖。
林琪偷望他一眼,道:“只是六皇子年纪太小,又被皇后娘娘接去照看。我来是想问问你,里面可有妥帖的人,我毕竟不能常进内苑,便是想照看也不能。”
崔硒眼波微闪,定定看着她。
“若他离了内苑,你可愿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