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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硒对这个冯嬷嬷倒是有些印象,福州那边来信,特地提了这位老得耳聋眼花,手脚打颤,但却极为滑头的老嬷嬷,虽然她什么也干不了,可在林记的威望却是很高,若是没有她的配合,即便林记被接收了,在管理和操控上也会很困难。
之前崔硒下令说要善待忠心之人,他们也不好用强硬的手段,结果现在反倒束住了自己的手脚。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崔硒索性问林琪的意思。
林琪便把冯嬷嬷和顾氏的关系讲了,又道:“嬷嬷是个忠厚和善的人,家人也都很好,你若是方便,就等以后跟迟大叔他们一块送过来吧,我现在也开了几间铺子,总能找到地方安置他们的。”
“也好,你跟前的人虽然忠心,可大多经历少,有个把老人帮着掌舵,总是好的。”
崔硒在林琪遇险之后,将顾家内宅里里外外调查了个遍,林琪开店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些,那个小掌柜做生意的确是把好手,只是脑子太过活络,变数太多。
崔硒素来不太喜欢这样的人,特别是他觉得林琪还小,怕她被人蒙蔽,觉得还是放些忠心的人在跟前比较稳妥。
林琪并不知道崔硒的担心,她脑子里现在全是躲在背后想要暗算她和林记的人。
崔硒也知道,并没有藏私,只是把有些事情遮掩起来,只说是京都里面传出来的话,福州那边也只是听吩咐办事。
林琪一听顿时激动起来,她撑着桌子,身体无意识的往前靠,“是不是苏家?”
崔硒抬眼,被她眼里熊熊燃烧的火光吓了一跳。
他抬手压住她要暴起的举动,难得放柔了声音道:“不管如何,这件事都过去了。那个伤了人的人我已经找到,也处置了,至于那边的知州,我已安排妥当,日后自有惩处他的机会。”
林琪抿了嘴,用力的喘着气,许久她低低的道:“那又如何,那人也不过是听人办事的,便是死了又能怎样,主使的元凶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崔硒心知她气性大,但这件事实在不是她一个小娘子能参与的,他担心她莽撞冲动,反而伤到自己,便轻轻摩挲她颤抖着的拳头,劝慰道:“如今政局不稳,有些事不能预料,且等着看吧,以后未必没有机会。”
林琪听他说得云山雾绕,根本搞不清他说得什么,可隐隐的又似乎听懂了,知道这事崔硒并没打算就此了结。
崔硒见林琪眨着水润氤氲的大眼,懵懂的样子,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真是魔障了,竟然跟个孩子说起朝政。
他将林琪攥住的拳头掰开,正色道:“总之,你听我的,这件事我自会给你个交代。”
林琪点头,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她从没有如现在这一刻这般的痛恨苏氏和苏家。
林琪觉得,每一次她觉得自己恨到极致时,下一刻,苏家人就会让她知道原来她还可以更恨。
林琪用力的吸了口气,微微阖眼,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在脑子里缓缓成形。
初秋时的微风不似炎夏那般炽烈,吹到脸上,好似肌肤的温度一般熨帖,就是牵动发带也是轻柔和顺的,白生生的小团子乖顺的垂着头,细碎的鬓发随风轻摆,好像特别无害。
崔硒眼眸微闪,把目光落在林琪重又握起的拳头上。
他抿了抿唇,暗忖回去就吩咐阿七多留意顾家的动静,不管如何,他总要护得她周全。
阿六去而复返,蹲在花架后,看自己主子脸板得跟个冰块似的,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崔硒察觉动静,拧眉望来。
阿六咧了下嘴,又打了个手势,然后期待的看自己的主子。
崔硒抿着嘴,把靠自己最近的一小碟翡翠豆糕推了过去。
林琪抬头,有些诧异。
崔硒扯了下嘴角,之前随手而为,并不觉得什么,现在刻意讨好,反倒别扭,他转头望向别处。
林琪也跟着转头,被明晃晃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她这才惊觉时间不早。
她急忙起身,崔硒道:“你去哪儿?”
林琪道:“自然是去赴宴。”
崔硒侧头,阿六无声的告诉他开席的时间,崔硒拧眉,拦下她道:“这会儿前面已经开席了,你这会儿过去,只会惹的人猜疑,不如等到散席之后,偷偷过去,大家也不会注意。”
林琪想了想,点点头。
今天来崔家的人不少,大家有许多都是不认识了,除了几个跟她亲近的,旁的人也不会在意她是否在场。
崔硒朝后面比了下,阿六一个晃身闪了出去,没出半刻钟,就有两个打扮十分体面的丫鬟提着食盒过来。
两人垂着眉眼,麻利的摆完饭菜,恭敬一礼便退下了。
林琪眨巴着眼瞧着两人远去,问:“硒哥哥,你和这崔家什么关系?”
崔硒侧眸,“你觉得呢?”
林琪猜测,“是同宗吧?”
崔硒姓崔,又是京都人士,而他眉眼间跟崔十一娘有些相似,听说江宁的崔家百年前才从京都那边分出来,这也就不奇怪他能随便指派这边的丫鬟了。
崔硒不可置否的垂下眉眼。
林琪见状也就放下心了,既然这样也就不担心走漏风声,她笑着问崔硒,“你能不能帮我跟崔九姐姐传个话,就说我身体不适,先回船上了。”
崔硒点头,他看了眼身后。
正坐在阴凉地方准备歇口气的阿六瞟了眼旁边,阿七装死的做木头状,阿六叹了口气,谁让他打不过呢,只能认命的把裹着白霜的甜糕胡乱包一包,塞进怀里,起身奔了出去。
崔硒给林琪盛了碗羹,又把放在林琪跟前的糟蟹和醉虾挪开,把素炒的鲜笋和莴苣摆过来,又夹了块捏成狮子样的五色花糕,放在碟中。
林琪低声道谢,喝了两勺羹,暖暖稠稠的,很是舒服。
崔硒见她吃得合口,微翘嘴角,只是没等笑意达到眼底,就见林琪在吃完花糕之后,就搁下筷箸,又捧着石榴汁的杯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第二百六十六章 牙掉了
他皱眉问:“不合胃口?”
林琪摇头,“我胃口小,吃一点就饱了。”
崔硒眉头拧成川型,不管多小的胃口,也没道理比鸟吃得还少。
他夹了个梅子馅的芝麻椒饼放在她碟中,略有些强硬的道:“再吃一个。”
林琪皱眉,很是不愿。
崔硒微挑弧度微翘的眼尾,轻而柔的‘嗯’了声。
不知为什么,林琪情不自禁的缩了下肩膀,她眨巴眨巴眼,见崔硒还坚持的盯着自己,只好乖乖夹起了杏子大小的小饼,放在嘴边一点点啃。
崔硒满意的翘了嘴角,低下头喝羹。
林琪很是不甘,觉得自己真没出息,竟然这样就被吓到了。
她忿忿的呲着一口小白牙,用力咬着小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幼稚的不满。
忽然一声细微到听不见的‘咯嘣’声突兀的响起,正在咀嚼的两人都停住了动作。
半晌,崔硒缓缓的,缓缓的抬起头,乌黑澄澈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问询。
林琪脸蛋通红,白嫩的小手捂着嘴,一脸悲催的盯着她,大大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里面除了指控就是埋怨。
“怎么了?”崔硒抬手想要查看。
林琪霍然起身,躲避的往后退了半步,而后闷不吭声的扭头就跑。
崔硒叫了一声,见林琪头也不回,他急忙出了花架,叫了一直远远候着的丫鬟,让她跟着。
丫鬟见到崔硒难得皱起眉宇,从来清浅如画的眉眼顿时鲜活起来。
所谓活色生香,也不过如此。
她不知怎么,脑子有点蒙,竟一时没缓过神来。
那丫鬟这些日子曾有幸给崔硒奉过几回茶,在她印象里,这位本家来的公子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即便跟老夫人和大老爷说话,那也是不急不缓,从不会乱半点分寸,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担心的样子。
崔硒见她傻愣愣的没有反应,一双浓墨相宜的眉毛又皱了几分,他厉声喝道:“你是傻了吗?”
崔硒这一喝夹杂了内劲,丫鬟只觉耳鼓一震,脑子嗡得一声,人直接往后栽去。
阿六从后面赶来,见崔硒气得脸色发青,忙道:“主子不必担心,我适才过来遇见了林娘子,瞧见有个丫鬟跟着,像是她的贴身丫鬟。”
崔硒也知道自己适才失态,他吐口气,又恢复淡定的模样。
“她到底怎么了?”
阿六摇头,“不知道,我瞧着脸色有点不好。”
崔硒扭头来到桌边,把林琪吃了一半的小饼掰开,里面是剁得碎碎的梅子馅料,并没有什么砂砾,如果咯牙,只有可能是梅子核没有剥净,混在了里面。
崔硒将小饼放回碟中,大马金刀的坐下道:“去把厨下的人叫来。”
阿六惊讶,“现在?”
“不然呢?”崔硒抬眸,眼神危险。
“我是说现在只怕不太合适,前面的宴席还没结束呢,万一有个什么,咱们也不好跟老夫人交代不是?”
阿六陪着笑脸,心里却暗自嘀咕,虽然知道主子这样,出发点是为了他那个所谓的先生,可这么在意是不是也有些太过了。
崔硒想了想,觉得阿六说的不错。
这里和京都,不论是族田还是宗祠都分开了,人家给他脸面,说还是一家,可事实上,已经不是了,这事放在他的地盘或许不是个事,可是在这儿,或者在别处,只会让人心里膈应吧。
崔硒轻轻叹了口气,“你跟过去看看,要是觉得不好,就赶紧请郎中过来。”
阿六看出他眉宇的郁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崔硒朝他摆摆手,转身循着小径下了山,出来赏玩的心思瞬间荡然无存。
阿六懊恼的一拍脑袋,耷拉着肩膀,没一会儿便到了阜头,又轻车熟路的找到顾家的船。
船娘正在船尾的小舱室里,阿六轻巧的避过,转到中间的舱室,头一个是他之前经过的,他听了一耳朵,像是不满意定下的亲事,这会儿倒是静了。
阿六好事,又站住听了会儿,见没热闹看,就往里走。
又过了两间舱室,他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是盥洗的样子。
他顿了顿,忙转个方向准备避开,却听到里面传来林琪的声音。
他赶忙转回,并靠在舷窗边,把耳朵伸过去听。
屋里,王嫂子正在洗棉巾,丹霞这会儿手脚已经好了,正小心翼翼的把林琪才刚掉下来的牙收好,准备回去埋到门槛底下。
林琪歪靠着床柱,瘪着嘴,不时的用舌头舔门牙边上的大洞,然后哀怨的哼哼。
王嫂子把棉巾搭好,回头见林琪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姑娘别怕,这是好事情,说明姑娘正在长大,等过些时候,边上的牙掉了再长好,姑娘就该说亲了。”
林琪微张了下嘴,又迅速拿手捂住,含糊的道:“我不想说亲……”
她话说一半,又迅速闭嘴,努力避免说话漏风。
王嫂子和丹霞吐字不清,都咧着嘴直乐。
林琪翻了白眼,不好跟王嫂子发火,就用眼神指控丹霞,当初她掉牙的时候,自己可没取笑她。
丹霞忙抿住嘴,努力把笑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