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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夫人摇摇头道：“你没看到二郎当时的表情，那绝不是委屈不委屈的事，倒像是……”她筹措了下语言，道：“像是害怕。”
“就像是有什么他没有预料的事情发生在他跟前，而他却还茫然无知的恐惧，”她道：“而且他那番话也说得太顺溜，太周全了，二郎要不是遇到大事，根本不会这样。”
曹嬷嬷道：“会不会是二老爷今天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触景生情，想到素馨，才过来的？”
不得不说，曹嬷嬷的脑子还是挺够用的，只一琢磨就才个八九不离十。
顾老夫人却是比她更精明，她道：“浣洗房那边的人怎么处理的？”
曹嬷嬷道：“昨儿牙婆来了，应该是被卖了。”
顾老夫人道：“明天你去问问，人卖去哪儿了。找到人，问问床帐是怎么回事？”
曹嬷嬷讶了下，道：”难道二老爷是因为这个？“
顾老夫人摇头道：“如果担心那么点子香料，他今早就不会把素馨送去落桐院了，”她道：“我倒觉得是有人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有点不着天高地厚了。”
曹嬷嬷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
二老爷早上才把人送过去，晚上就急匆匆的换了地方，若说这里面没有人搞鬼，那是谁都不信的。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这顾家一共才这么点人，若是你算计我，我盘算你，这个家迟早要散。”
她看了眼曹嬷嬷道：“你总说让我放手，可你瞧瞧，我才松开点，就有人忘乎所以了。”
她越说声音越高，明显动了气。
曹嬷嬷心里叹了口气，道：“好好，都是我的错，你消消气。明儿我就去查，一准把人找出来。”
顾老夫人被她扶着躺了下来，片刻，她又伸手道：“不行，我有点喘不过气，还是坐着缓缓再说。”
曹嬷嬷心里顿时一涩，扶着老夫人半坐半靠，又摘了香牌，熏了起来。
一缕隐带着清冽的甜香缓缓弥漫开来，顾老夫人深吸了两口，总算觉得舒服了些。
曹嬷嬷伺候着喝了两口水，顺了气，才扶她重新躺好。
等到熄了灯，她才摸索着坐在被褥上，耳边就传来顾老夫人略带疲惫的声音。
“算了，你也不必去查了，明天你去找老大媳妇。告诉她，素馨的定例从这边出。”
曹嬷嬷默了默，如果二老爷态度的转变，真的是因为床帐的关系，那么希望把事情摊在二老爷面前的人选就只有那么几个。
第一个自然是身怀有孕，却时刻担心被苏氏磋磨的素馨，第二是看似安分守己的严姨娘，第三个就是因为五娘子的事情心生不满的大夫人。
三个人里，曹嬷嬷最倾向于大夫人，素馨和严姨娘因为身份的原因，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次院门，二老爷的具体行踪，她们很难掌握，而具有内院和外院掌控力的大夫人则不然，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想来老夫人跟她想到了一处，所以才放弃追查，转而警告。
翌日清晨，曹嬷嬷才服侍老夫人吃过早饭，素馨就过来请安。
顾老夫人等她磕了头，给了她个院子里做粗使伙计的小丫鬟绿儿。
素馨郑重谢过，带着绿儿走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探心思
曹嬷嬷吩咐素云扶着顾老夫人在院子里多走动一会儿，便顺着夹道去了陈氏惯常理事的花厅。
再过不久就是八月十五，陈氏忙着打点送去各府的节礼，还有送去密州的东西，正和顾氏与管事们说话。
沉香瞧见曹嬷嬷过来，忙朝陈氏使了个眼色。
陈氏会意，用最快的速度把管事们都打发了，就了请曹嬷嬷进来，问是不是老夫人有什么事。
曹嬷嬷笑了笑，说老夫人好着呢，她来就是说一声，素馨去了那边，大厨房以后不必把份例送去落桐院，老夫人这边直接就管了。
陈氏一愣，嘴唇忍不住抿紧。
她现在手把内宅大权，顾博文去了福寿堂后，又去落桐院接人的事，她早在昨晚就知道了。
曹嬷嬷掌管内院多时，应该知道这事，若是怕她疏忽，只派个小丫鬟只会就是，何必亲自过来？
陈氏不由得想得更深了些，难道她做的那事被老夫人知道了，曹嬷嬷这次过来是警告？
陈氏心里一阵憋屈，都说她是顾家的长房长媳，夫婿能干，儿女孝顺，日子过得不要太顺。
可谁又知道她头上始终压着座大山，她就是略动一动都不行。
曹嬷嬷见她这样的表情，心里有了数，也就没再多说，问顾氏关于林琪的情况。
林琪这两天被郑娘子好一番折腾，好在她按摩手法独到，肩背的酸痛的确好了许多，起码现在可以起来简单的活动，而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痛感了。
卷翠每天都过去好几趟，虽说都是挑好的说，可也不敢太离谱，所以顾氏对林琪的情况还算了解。
陈氏坐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得知林琪好转，便无心再留。
顾氏正说得起劲，见她要走，也没有在意。
曹嬷嬷好似无意的看了陈氏一眼，便继续跟顾氏聊了起来。
陈氏回到端玉苑，叫来裘嬷嬷，把曹嬷嬷的话说了一边，然后问她，“你说曹嬷嬷特地过来一趟是什么意思？”
裘嬷嬷把曹嬷嬷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几遍，然后道：“我觉着，老夫人应该猜出来了，只是为了求稳，才不声张。”
陈氏想了一下，便明白过来，忍不住有些生气：“让处置的是她，不想处置的也是她，到底要人怎么做，她才满意呀。”
裘嬷嬷道：“估计是二老爷去那儿说了什么，老夫人心疼了，才会这样。”
“她儿子她心疼没错，我女儿我心疼就错了？”
陈氏气得用力摇着团扇，薄薄的丝绢被她扇得呼呼作响。
风将她耳边的鬓发蛮横吹散，可就是这样她还是觉得热，热得她好想放肆的大叫，或者用力的将屋里的摆设摔烂。
裘嬷嬷朝沉香示意，没一会儿沉香端来镇过的酸梅汤。
陈氏接过带着水珠的小碗，几口喝干，又长吐了口凉气，才总算恢复些许冷静。
裘嬷嬷道：“其实依老奴看，曹嬷嬷今天的举动明着是帮二房，其实却是表明了老夫人的态度，“她道：”虽说尤婆子那事老夫人没有表态，可凭她让咱们放开手脚换血，就能看出，她已经彻底厌弃了苏氏，就是对三娘子，只怕也没多少慈爱之心了。今天这事，只是老夫人被二老爷勾起来感触，以后咱们只要注意一点，老夫人那边就不会再过问了。”
陈氏仔细想了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她摆二房的这一道，就是在苏氏和顾博文中间狠狠的插了一刀，老夫人看破却不说破，不就是默许的意思吗？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还是嬷嬷眼睛毒，能从细节发现问题。”
裘嬷嬷笑了笑，倒也没有居功。
这样的事情等陈氏消了火，自己也是能够想到的。
陈氏道：“菲姐儿呢？”
裘嬷嬷道：“姑娘去芝兰院找林娘子去了，说是晌午过后再回来。”
顾清菲受了伤，学里请了假，可她却是个闲不住的。
这几天，她一睁开眼睛都跑去芝兰院，一直要等吃了午饭才肯回来。
陈氏道：“也不知道那儿怎么就那么好，引得她都不想回来。”
裘嬷嬷笑道：“黄嬷嬷的手艺极好，听追云说，那药膳飘出来的香味能把人的馋虫都勾出来。”
陈氏有些惊讶，“真的这么好？”
裘嬷嬷笑道：“这我哪儿知道啊，估计是追云没尝过好东西，乱说的吧。”
陈氏笑了笑，追云或许见识少，菲姐儿可不是没见识的，她能厚着脸皮天天跑去蹭吃蹭喝，必定是真的好吃。
引得她都有些好奇了。
而此时被两人讨论的美食正被顾清菲塞在嘴里大吃特吃。
林琪不忍直视的推了茶盏过去，道：“喝点甜水顺顺。”
顾清菲不客气的端起了喝了一大口，等到把香甜的核桃糕咽下去，她道：“这个太好吃了，待会儿我要带回去一点给阿娘尝尝。”
林琪笑着看向黄嬷嬷。
黄嬷嬷却是已经把其他的都打包让儿子带去通判府里，听到顾清菲这话，她招手叫来紫霜和豆蔻，让两个人赶紧去剥核桃，待会儿她再蒸一屉。
林琪吃了一点便罢了手，她觉得这糕太香了，只吃一小块就觉得很饱。
顾清菲解决了自己的，两个眼睛贼兮兮的看着林琪面前那碟核桃糕，道：“你怎么不吃？”
林琪把盘子往前推了推道：“你要吃？”
林琪右手手指还没好，左胳膊因为拉伤的缘故，还抬不高，丹霞把糕切成拇指大小的小块，然后用筷子插着吃。
林琪只吃了一小块，余下的她动也没动，所以才有会这么问顾清菲。
顾清菲是看着林琪吃的，也就没有嫌弃，反而嘿嘿笑着把碟子拽过来，不客气的下了筷子。
林琪摇头道：“你不是说要苗条吗？照这么吃下去，你的秋装可能要大一点了。”
顾清菲已经咬了大大的一口，她含着甜糕，迟疑的看看自己的腰身。
似乎、大概、真的好像胖了一点。
她开始纠结，嘴里这口到底吃呢，还是吃呢。
林琪见她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喷笑。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下帖子
顾清菲这才反映过来，用力瞪林琪。
林琪笑着摆手道：“你也在长身体，多吃点好，不过待会儿午饭可要少吃点了。”
顾清菲看着还有几块的核桃糕，有点不舍。
丹霞便道：“早上我瞧着嬷嬷在弄茯苓和菱粉，想是要做菱粉糕和茯苓糕。”
顾清菲扁了下嘴，她也喜欢吃软糯的菱粉糕，可是核桃糕也很好吃。
林琪见她这样，无语的摇头，却又有些羡慕她的胃口，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么喜欢吃东西的。
顾清菲三两口解决了核桃糕，揉着饱饱的肚子道：“今天午饭吃得晚些好不好？”
林琪对吃饭这种事没什么讲究，便跟黄嬷嬷说了声。
顾清菲见黄嬷嬷没有反对，很是高兴，招呼摆棋盘，兴致勃勃要杀几局。
林琪现在使不得力，什么也不能做，便顺着她的意思，跟她双陆打发时间。
黄嬷嬷见两人玩得正好，便准备去小厨房，刚出月洞门，就见一个小丫鬟过来，看到黄嬷嬷，她快步跑到跟前道：“嬷嬷，王二郎在二门那儿，说是有事找你。”
黄嬷嬷皱了下眉，王正琨今天去通判府，按道理，这会儿不该回来的。
她的心忽悠一下，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她给了小丫鬟几枚铜板，急匆匆的去二门。
王正琨正站在门口往里望，瞧见黄嬷嬷过来，他赶忙招手。
黄嬷嬷跟着他去了僻静的地方，道：“你这是怎么了？”
王正琨递给她一个帖子，黄嬷嬷打开一看，见落款是沈震，便有些诧异。
王正琨无奈的道：“韩小少爷闹着要来，韩大人不许，小少爷就去闹沈大人。沈大人拗不过，只好写了帖子来。”
黄嬷嬷道：“姑娘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小少爷来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