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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又回到那个天雷烈火硝烟的时候,枯骨遍地,一地残骸。
落下万丈深渊时,天边刺破一道白光,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白衣,却如何都看不清他的脸。香味似沉非沉。
心口被撕开。明明看不清他的脸,为何还是那么痛?
那人背光而来,她泪流满面。
“莫邪……莫邪……”
压住她不安乱动的手,石床边的人眸光复杂暗沉。
自己在她心中,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莫邪泪弦19
身后白光越来越强,那个逆行渐近的身影,熟悉得她心口发抖。
莫邪……是你吗?你是来拯救我的吗?还是来宣判我的结局?
犹如溺在水中,浮浮沉沉,几番挣扎,用尽毕生之力,终于挣开颈脖上的魔鬼枳浩。本能用手遮挡住强光,仍被刺疼的眼泪哗啦。看清一旁的人,泪弦一骨碌爬起来扎进他怀里。
“你不生我的气,不会再赶我走了是吗……”否则,他怎会救她。就知道,他会舍不得赶自己走的。努力抓紧他,唯恐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在他淡淡冷漠的注视下,泪弦心一紧,望着他的脸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我以后一定小心,只是……”不要再让我走。他坚定打断她的话:“淋了一夜的雨,有些发热,暂时留在此处将养。养好,就离开。”他转身推门离去。背影清冷,冷漠。
泪弦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袖,他已走远,头都不曾会。
连味觉都苦涩。他,怎么就不留下自己?
怔怔望着门口,直到日落西沉,月上梢头,他没再回来看过她。
一夜无眠。当夜,站在窗边,吹了一夜冷风。暴雨之后的夜空清明如洗,一弯残月挂在中空,和她的心情,很是应景!
凉凉冷风,寂寥冷清,轻而易举伤人肺腑。
一夜冷风吹尽后,她本来未好利索的身子再次雪上加霜。期盼着看他会软下心肠来看她。然自从那日后,再没见过他。一开始的欣喜和侥幸变得失落心痛。
要怎样狠心,才会如此绝情?他当真,一点都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吗?自己有没有在他心目中,有哪怕一点点的位置?
不是不伤心的。
那场伤寒将她折磨的憔悴不堪,直到月余才逐渐好转。
月余后,找遍罗浮沉川,也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若非嫌自己麻烦,择居去了别处?
虽然只是一晃的意识,一个猜测而已,单单这样想,她已经心如刀割。伤心得很。
她等在门前,犹如一个孩子,等待着依赖信任的人来将自己带走。可怜固执,掘犟执着,不罢不休。皇天不负苦心人,当那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涣散多日,没有神采的双眼咻然一亮。起身奔过去,定定现在他眼面前,不敢多说一句话,连大气都不敢出。只那样直直看着他。
她还在?
莫邪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和亮光,来不及捕捉已不见踪影。
“你怎么还在这,不是早告诉你,养好身子就离开的吗。”他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就伤人。
她一愣,忍着掉眼泪的酸涩,开口关心道:“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怎会这般差劲?”他的声音大不如从前,开口尽是沙哑低靡,面色也苍白憔悴得厉害。全然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他是上古遗神啊,不该是这样的!
她想要继续询问,莫邪置若罔闻,开口说出最伤人心的话:“天下之大,你去哪里都可以,唯独罗浮沉川不行,这里,容不下你!”
最后一句话她听懂了,听得非常懂。
容不下我吗?即容不下我,当初又何必救我回来?既将我救回,又如何将我放逐?莫邪,你那里就真的没有一点点我的位置吗?
我不信!
她幻出长剑抵住自己的脖子。她是在做了断。若真没有她的位置,天下亦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这命是他捡回来的,如今,还回去,合情合理。
手指一疼,哐铛,剑直直落在地上,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他直直看着她,眼里丝丝血红,不知道是愤怒还是隐忍。都是有的吧。愤怒她以命要挟。隐忍不发,是对她宽容大度!他这样的上古遗神,兼爱苍生,怎会眼睁睁看着有人在他面前流血,更别提自取性命。他愤怒生气都是应该的!
他紧绷面色,咬碎一口牙齿,吐出的话,全是尖刀:“你如果要死,烦请死远一点,不要死在我的眼面前,眼不见心不烦。我虽活了那么多年,也见过不少世面,这血腥味却是从来都没有习惯过,最是厌烦!着实扰我清净!”
泪弦觉得耳鸣,头晕目眩“你说什么?”
她其实听的清清楚楚,只是不敢置信。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疼!
无视她冷汗涔涔的样子,他长身而立,心硬如石!
第一百六十六章 莫邪泪弦20
“好,我走。”良久,她用尽一生的力气吐出这句话来。
闻言,莫邪身影几不可见颤了一下。可惜,泪弦没有看到。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她是真的伤心了,伤到深处,反而连眼泪都流不出来。退了两步,面如死灰,犹如行尸走肉。
他即如此厌烦于她,想方设法赶自己走,那就走吧。他说,眼不见心不烦,大约是真的厌极了她的!
莫邪虽然侧着身,做出绝情的姿态,然眼角余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她悲恸绝望的样子,被他看的一清二楚。不自觉,手心捏的粘稠,幸好有身上的沉香盖住,没被发现。
嘭嗵声响,膝盖碰地的声音震的他背脊一僵,侧身背对着她的缘故,泪弦理所当然没有看到莫邪血色褪尽的面。他这个角度,刚刚好掩盖一切。
对着他的身影,泪弦郑重磕下三个响头。
每一声声响都敲的他心头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从身体里面抽离。
这个意识让他惊悚。她已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吗?
她是他一把手教出来的,其中倾注心血,倾心呵护,她早占据他生命大半!
如今,她终于要离去了,他感觉身体某处被人强行剥离,心头,很疼啊!这感觉,真是不好!
思及此,他越加背过了身,努力让自己生冷无情。
见此,泪弦苦笑。
他,真真是厌极了她啊!连最后一拜,他都不愿意接受!
忍着胸口处的疼痛,努力磕完最后一个等身头,定定看着他,要将他看个够。
原先以为自己会在罗浮沉川一辈子,守在他身边永生永世!他是她的信仰啊,是她一直以来存活的意义和依赖!如今这般,也算是应了那句浮生若梦,人世无常!她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养育教育之恩,无以为报,也必然是没有抱的机会了!他厌极了她!
她用三个等身长头,磕尽一世亏欠,感谢他的养育教导之恩。
莫邪,莫邪……
看着他孤身而立的背影,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他们之间,还需要说什么,他亦不会想听什么!
泪弦起身,向罗浮沉川结界外飞去。红色的身影,形单影只,犹如孤雁,可怜又忧伤,此去经年,一去不返!
良久,莫邪僵硬地转过身,她已远去,看不清身姿。远远一个红色,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红点,消失不见。
罗浮沉川,静的可怕!
喉头有热流上涌,随即红色的东西从嘴角流出。莫邪抬手用衣袖擦擦,而后若无其事放下,盯着红影消失的地方,眸底薄冰破解,露出潭底一池哀伤,暗沉无光。
久久立在原地,似灵魂出窍,雪白的衣袖一角,红色触目惊心,那是雪色里的红梅,冷冷苍凉。
罗浮沉川外,一个红衣白发的女子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看到这里,菩提心堵的慌。莫邪泪弦他二人的故事,虽说不上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却也是五味尽尝。若就如此结局未尝不好。虽然天涯两端,到底各自安在!偏偏命运不善解人意。
离去后的泪弦,看着茫茫淼淼天地,切身感受到,凤凰绕枝千年,仍旧无枝可栖的哀伤。
这世上,她其实无路可去!转了半天,又回到原地。当抬头看见罗浮沉川的入口时,猛然一个激灵,还是又回到这里了。
说什么放下,其实最放不下的人是她。放下他,等于放下她的生命。终归还是要回到他身边!
他即不愿再看到自己,那么,她就不会出现在他面前。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是好的!见与不见,都不重要了!
泪弦选择就近的白鹄山停栖暂居。
罗浮沉川与白鹄山两地相邻,这样也算守在他身边,只要知道他在里面好好的,她,已心满意足,别无所求!或许,他会来白鹄山采栀子,届时她还能躲在看不见的地方望着他。这是她稍稍贪心一点的贪念,求神宽恕!
泪弦离开后,莫邪不再饮栀子茶。一向深居简出的他更是足不出户。连走出罗浮沉川结界口都没有过,更别说去白鹄山采栀子。
是也,即便是毗邻而居,三年他们都没有相见过!
她曾经亲手种的花草倒是有在打理,琴也在弹。却每每总是月下清辉的时节,一个人或对清风,或对流云,孤影独弹。音色寒凉,犹如江雪独钓,月影寒潭映下冷月花魂,伤人肺腑!
泪弦每天遥望着罗浮沉川的结界口,望眼欲穿,总希望那里走出她心心牵挂的人,然每次都是失落。
莫邪更不知道,她,其实隔他很近,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足足三年!
罗浮沉川恢复往日的平静,甚至比她来此之前还幽僻。平静的过了,有些许苍凉萧条的意味。莫邪在收拾整理东西的时候,将她曾经献宝的东西全部整理了放在一个大箱子里面封锁在一株桃花树下,那是她曾经练剑的地方。
那里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桃花林,花开的时候,煞是好看。每次她练完剑,都会不经意带回一些桃花瓣。有时是衣襟上,有时是头发上……而今,那片桃花已春去红谢,绿油碧翠一片,青涩的桃子挂在上面,大小不一。
还记得她初到罗浮沉川那年,正是春来花开时节。小小的她触花凝望,明明那么喜欢,却不伸手折下!他看出,她是惜花之人!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发觉她与众不同!
她小心翼翼问他,待得花谢桃熟时,她可以亲手摘下做成桃蜜饯吗?问询中带了一点期许,小心又可爱,那是小孩子的无害和天真。
如今,几百年都过去了!她红衣白发,不再是当初的孩子模样!
她在外面,可好?
看着桃树下翻开又填上的新土,莫邪收回思绪。那里面的东西,就让它永远埋在里面,年复一年,桃花封藏!
从此,他未再踏足出罗浮沉川!
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此后三年,不曾相见。明明隔的那样近,却又那么远!
第一百六十七章 莫邪泪弦21
这过程,着实令人揪心,让人扼腕长叹,命运之捉弄于人!有人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能活着,就是这人世间最大的幸运。比起那些相爱相杀,你死我亡的,他二人好得太多了。
但,命运一向没什么原则,喜欢将人翻弄于鼓掌之间以显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