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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雪微微皱眉,“你说。”
“我们什么时候同房?”
“……”
“怎么,你打算一辈子不同房?”
顾千雪面颊闪过一丝绯色,而后干咳几声,“自然不是一辈子,但却不是现在!你身体刚刚康复,武功还在恢复,再等等吧。”
“如果当野人的话,以我们现在的武功足够了吧?”某人依旧不甘心。
顾千雪噗嗤一笑,心软了许多,但依旧摇头,“不行,我们两个人太倒霉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简直可以称为以毒攻毒,我们万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任何未发生之事都要向最坏的方向打算,你的武功必须恢复!不说更上一层楼,最起码也要恢复到受伤前的程度,只有武功才是保命的根本!”
宫凌沨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顾千雪急了。
他回过头,皎洁的月光下,他披散的长发将他俊逸的面颊显得很是逍遥,“没说错,只是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口头禅被你抢走了而已。”从前整日叫嚣着用武功来保命的分明是他。
顾千雪面露窘迫,“是啊,还记得很早很早,我们第一次在一起时,你便让我跟着君安学武,我偏偏不信,但经历了种种我才知晓你屡次叮嘱我习武的原因。这个世界呵……武功真的太重要了!为何你一直坚持练武,这样生死之难,你经历过多少次?”问向他。
宫凌沨侧着头,晚风微微吹起他柔顺的长发,看向她的目光真挚,“十次?二十次?想不起来了。还记得我刚刚为父皇办事时,那时我十三岁,有一天晚上我经历了六次暗杀,其中两次险些让我毙命。”
“……”顾千雪无言以对,“他真是你父亲?”
宫凌沨失笑,却未回答。
随后,两人未说话,宫凌沨收回视线,靠在树上看月亮,幽幽地叹了口气。
宫凌沨未发现的是,顾千雪看向他的目光锐利流转,那眼神好似穿透他的皮囊看透他的内心一般。
少顷,她收回视线,也靠在树上看月亮。
顾千雪在想什么?
她在想——他近几日的叹气声,越来越多了。
……
两个月后。
天越来越暖了,两人就这么走了一路玩了一路,一边打猎一边练武,猎来的兽皮越来越多,多到每次“搬家”,兽皮也成了一种累赘。
两人又准备搬家了,宫凌沨一边卷兽皮塞入睡袋一边嘟囔着,“千雪,兽皮太多,我们将旧的扔掉吧。”
顾千雪眼神闪了闪,“或者……兽皮别扔,我们拿到山下卖掉。”
宫凌沨停下手中的工作,维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回头看向她,“千雪,你是什么意思?”
顾千雪笑意盈盈,“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
“你还是牵挂秦妃娘娘,还是挂念你父皇,虽然你自认对他们两人问心无愧,但到底还是你亲生父母。”
“……”
“我们回去吧。”顾千雪叹了口气,实际上她真不想离开这逍遥的野人生活,然而他的叹息声越来越频繁,虽然他自己未发觉。
只要静下来,他便忍不住叹息。
发展到最后,他已习惯性叹息。
他为她做的够多了,接下来应该她为他做了。
然而顾千雪和宫凌沨做梦都想不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想回家但……家却没了。
1196,先皇驾崩
也许只早就料到会有一天下山,自从两人用兽皮做衣服后,两人之前穿的锦缎衣服便被洗干净后小心收了起来。
在这漫长的五个月里,顾千雪抽时间用骨针将两件衣服缝补了一下,所用线便是从衣服碎料里小心抽出。
别问从前做一个荷包都笨手笨脚的顾千雪为什么突然会缝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会了!
人的潜能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平日里不会,并非智商不够,而是没逼到那个非会不可的地步。
两人就这么不分方向的下了山,也不知会到什么国。
在马上要下山,已隐约见到人烟时,两人换了衣服。
宫凌沨依旧穿着他受伤时的黑衣,顾千雪穿者之前浅蓝色的衣裤。
这件衣裤原本是裙子来着,但为了给宫凌沨包扎,后期为了抽线,裙子的布料已经用光。
好在还有很多兽皮。
之前缝补的时候,他选择了一些白兔的毛皮,不仅做了一条穿在裤子外的小裙子,还在衣领处加了点缀,手艺被某人连连称赞,更是被讨要了很久的荷包。
两人穿好衣服,却用土夹了一些树汁薄薄擦在脸上,让皮肤看起来黝黑一些。
有句话叫一白遮百丑,相反,一黑……咳咳。
黝黑的色彩将两人的美貌遮盖了许多,再配合上老气的发型,两人走在人群里丝毫不会令人多看一眼。
下了山,两人找到了集市。
一问之下,竟是鹰沙国的台武县。
台武县已靠近鹰沙国和南樾国的边界,从台武县继续向东南的方向走,穿过国境便是关东城。
背着装满兽皮的睡袋,宫凌沨却犹豫,“千雪,我们……还是别回去了。”
顾千雪道,“你既放不下父母,便是在山上也惶惶不安,既然如此都不如回去,哪怕是看看。”
宫凌沨目光悠远地看向南方,又低头看了看身旁笑意盈盈的女子,思忖了片刻,而后失笑。
他转过身,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对不起。”
顾千雪眉头微动,“为何要说对不起?”
宫凌沨垂着眼,浓密的睫毛掩住眸中的爱意,“这一次,我不想听你的。我们来卖些兽皮,买些生活用品再回去吧,五个月的时间,他们怕已接受我们的噩耗,便不回去惊扰他们平静的生活罢。”
“但秦……”
宫凌沨低头,却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去说。
周围人来人往,吃惊地看着这对男女在大街上就亲吻,一时间沸沸扬扬。
这种拥吻放在现代,也会被人指指点点,何况是民风保守的古代?
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头,越发加深这枚吻。
四片唇瓣相碰,满是热烈。
有人已经骂了起来,“这是哪儿来的两人?真是伤风败俗!”
“臊死了,街上还有孩子呢!”又一名女子喊了一句,赶忙捂住身旁小童的眼睛。
顾千雪震惊,她第一次拥吻竟然不是发生在开放的现代……这宫凌沨真是个疯子!
用力将他推开,顾不上责骂,拽着他便跑了起来。
宫凌沨非但不觉得害臊窘迫,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声音本就清朗好听,若吟唱一般。
终于,顾千雪将他拽到集市的角落,这才松了口气。“宫凌沨,你是不是欠揍?”
宫凌沨挑眉道,“好像你能打得过我似得。”
顾千雪眯眼,“如此说来,你要打我了?”
“不不不!不打!不敢!”宫凌沨戏谑地回想当年想打就打的时候,只感叹那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了,以后他还敢打她?只要顾千雪不揍他就不错了。
顾千雪自然不知晓宫凌沨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厮越来越不像话了,或者说,越来越像个孩子了,任性,太任性。
就好比现在,说好了来卖兽皮,他倒像没事人一般。
顾千雪找了个位置,将毛皮一一铺开,想着一会如果有税吏过来,她再补上一些税就行了。
却在这时,一名身材圆胖,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逛着过来,当看见顾千雪铺着的兽皮时,吃了一惊,冲了上来。
“姑娘,你这……这是虎皮?”
顾千雪点头,“是的,如假包换。”
那商人立刻上来翻看。
因为顾千雪是在集市的角落,周围并没多少人。
“这个是熊皮?”那商人又问。
“正是。”顾千雪道。
那商人吃惊地看向两人,“你们怎么有这么多皮?”
顾千雪微笑地回道,“我们家祖辈都是猎虎,所以攒了许多皮,这些皮都是货真价实的猛兽皮,外面很少见的。您看着虎皮,适合做垫子、护腰,尤其是老风寒最应用这虎皮护腰了。熊皮厚实能做马鞍,还有狼皮。”
一旁的宫凌沨一愣,轻笑着嘟囔,“真会做生意。”
他声音不大,外人听不清,但两人耳中有母金,以如此小的声音交谈全无障碍。
顾千雪瞪了一眼过去,“要你管?”
宫凌沨又痞痞地扭头看风景去了。
商人眼神闪烁,对这些毛皮有了兴趣,但商人为奸,不会表现出来,“小姑娘,要不然这么办,这些毛皮我用五十两买了。你放心,这银子价钱很高了,整条街都没人能出这么多银子。台武县临近群山,猎户不少,我这是要拿到关东城卖,所以给你抬了银子。”
顾千雪和宫凌沨皆一愣。
顾千雪追问,“关东城?你是南樾国人?”
那人道,“是啊,我就是做走商的,往返南樾国和鹰沙国,小姑娘要不要卖?实在不行,这些兔子皮我不要,我只要这虎皮、熊皮和狼皮,给你五十两,不少了。”
“等等,”顾千雪道,“大叔你放心,这买卖我和你做,但你先回答我问题。”
商人一听,立刻乐了,“你问。”
顾千雪僵住,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开问,“关东城……还好吗?”
商人叹了口气,“关东城曾经好,现在生意又难做了,自从先皇驾崩,新皇……”
“等等!”顾千雪厉声打断,“你说什么?先皇驾崩?哪个先皇?”
宫凌沨也是惊愕地看去。
商人浑然不知,“还能哪个先皇?自然是南樾国的先皇了,不过也是怪,之前听说身体好好的,突然就暴病驾崩。”
1197,最亏欠之人,却在身旁
顾千雪依旧难以相信,“大叔,真的是南樾国的皇帝吗?您说的是不是其他国家?是不是鹰沙国?”
中年人道,“嗨,姑娘啊,这先皇驾崩的事还能开玩笑?我记错不了,如果你实在不信就去关东城问问。”说着,语调一转,笑嘻嘻道,“姑娘,这皮……要不然就五十两卖了吧。”
顾千雪叹了口气,眸色迸发锐利,“一百两,所有皮都给你,大叔你应该知道,我这价钱不低,这可是三张虎皮!”
商人本还要还价,但见顾千雪面容严肃,赶忙掏了银子,“好好好,小姑娘真会做生意,给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商人抱着皮就屁颠颠的走了。
商人自然是赚,而顾千雪和他讲价也不是为了多赚钱,这些是赶往关东城的盘缠。
顾千雪一回头,却见宫凌沨愣愣地看向南方。
南方,是南樾国的方向。
“宫……”
顾千雪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到宫凌沨噗通一声跪向了南方,低着头,宽厚的臂膀微微颤抖。
她知道,纵使皇上当初利用宫凌沨,如何将其不当人用,但对于宫凌沨来说,皇上依旧是父亲,在一个人一无所有时,一个信念也是十分宝贵的,哪怕是一个坏的信念。
顾千雪走到他身边,静静陪着他,却未下跪。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精神崩溃,但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