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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雪淡笑,选了一根发簪,“还说这些做什么?如今不是苦尽甘来吗?”心底却是有些怨的,但并不是怨他,连她自己都不知在怨谁。
宫凌沨伸手拿下发簪,插在她发髻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我发誓。”
……
一个时辰之后,厉王府车队抵达顾尚书府。
依旧是君安护卫,然而君安早就没有了之前的青涩骄傲,周身莫名散发气质沉稳,眸子也满是思绪,却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变为满腹心思之人般。
“王爷,尚书府到了。”君安恭敬禀道。
车夫摆放车凳,车厢门打开,用金丝刺绣的纯黑色马车帘撩开,厉王率先下车,紧接着去接随后的顾千雪。
顾千雪身着一袭淡红色的披风,其内是同色系衣裙,若一株芙蓉,为冬日添了一丝春意。
下了车,顾千雪想放开手,然而手却依旧被某人攥在手心,紧紧不得松开。
顾千雪挣扎了几番也没得到自由,最终无奈,便听之任之。
顾府家丁上前请安,有人跑去通知顾老太太郑氏。
虽然千雪郡主回来不用这般兴师动众,但却还有厉王,亲王驾临,谁敢怠慢?何况是厉王殿下。
顾府虽不算小,但与厉王府比却也不大,入门再走几步便有个交叉口,左转是牡丹院,再走远些便是听雪院,然而顾千雪却没有回去的打算,而是拉着厉王直走,那里是满福院。
郑氏本在念经,用念佛经的方式平复内心的烦躁。
也别怪郑氏心情不好,近两年她便事事不顺,每一次稍有改善,随即情况便又有了变化。
听说厉王和顾千雪回来,郑氏只气得咬牙切齿,“这个不省心的,我们顾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个傻子回来又生了个疯子,还好有千意……”顿了下,“还不知道千意以后怎样呢,一想到千意是从那女人肚子里爬出来,我就心凉,没了期望。”
若是平日,孙嬷嬷少不得说几句好话哄哄郑氏,但“千雪郡主”一个耳光打在她老脸上,那情景历历在目,最后也懒得为其说好话,只闭口不言。
然而抱怨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厉王。
于是孙嬷嬷等下人快速为郑氏整理了下,紧接着扶着郑氏便赶出房门外。
刚走到房门外还未出院子,就看不远处两抹身影牵手而来。
却见一身黑衣的厉王身材高大,尊贵气质逼人。而其身旁一身淡红色的顾千雪,则褪去从前锋芒,面容柔和若懵懂少女。
但顾千雪的眼神和气质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虽然郑氏和孙嬷嬷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见郑氏除外迎接,顾千雪便要快步迎过去,却发现手还被某人牵着,便忍不住白了一眼,“放开,我要去迎祖母。”
厉王只挑了下剑眉,手拉得更紧了。
顾千雪苦笑不得,“尊贵的厉王殿下就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
厉王冷哼,“好像某人说过,以后再不说本王不喜欢听的话。”
“……”顾千雪哭笑不得,只能柔下声音,“厉王殿下,能让开我,让我去迎祖母吗?”
“厉王殿下?”厉王微微凝眉,“不觉得见外?”
“敬酒不吃吃罚酒?”顾千雪横了一眼。
厉王无奈,只能松开手。
顾千雪快步而去,冲到郑氏面前还未说话,却伸手将其抱住。
所有人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孙嬷嬷瞠目结舌,心中担忧不已,警惕地看向正缓步而来的厉王,心道这千雪郡主又耍什么花样?
郑氏也是吃惊,“你……”
“能再次见到您,真的太好了!”顾千雪紧紧抱着,垂着眼,只觉鼻尖一酸。
本来大家就懵,因为顾千雪的一句话,大家更懵了。
顾千雪闭上眼,闻着老人衣服上的熏香,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我真的以为我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您了。”
这是实话,而非虚话。
当时在罗兰宫,顾千雪将南樾国短暂的经历反复回想,却不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思维惯性还是因与在楚炎国离奇换魂、面临生死的对比下,从前在南樾国度过的每一天都是甜的。
虽然郑氏、顾尚书、赵氏不是她的家人,但最起码他们却没想过要她的命。
与其说想念郑氏,想念这个从前鄙夷的顾府,还不如说是对安稳生活的眷恋。
得到时不觉美好,失去时才想珍惜。
郑氏目瞪口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前几天这丫头不还像发疯似得发脾气、打骂下人吗?怎么这功夫却来这种久别重逢的场面?
正是看了一眼面容平淡的厉王,心中暗道,搞不好又是诡计。
郑氏伸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顾千雪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面天冷,进房说话罢。”
“好。”顾千雪放开怀抱,亲自搀扶郑氏进入房屋。
却不知是心态变了还是郑氏真的老了,她只觉郑氏略有蹒跚。
六十岁的年纪放在现代不算什么,但在古代,却真是头发雪白的老年人了。
众人进了厅堂,郑氏坐在上位,按照道理这位置应是厉王的,但厉王却非要坐在下位。
身份便是身份,不是尊老爱幼能改变,别说对郑氏,皇子便是对自家外公,该怎么坐位置也是要怎么坐的。
而厉王不顾身份坐在下位的原因很简单——他只是想和顾千雪坐在一起罢了,仅此而已。
郑氏战战兢兢,却不知道那疯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静观其变。
顾千雪道,“祖母最近身体可好?”
“……”整个房间都弥漫在一众诡异的气氛中,因众人都知,两人几天前还见面,为何装出一众久别重逢之感?
“还好。”正是很礼貌的回答,却不像是回答自家亲人,而是外人一般。
1152,大家一起不要脸
顾千雪察觉到郑氏的敷衍和隔膜,饶是从前两人撕得正欢的时候,郑氏也没这般冷淡过,不过转念便明白了过来。
“那样便好,”顾千雪道,“虽然祖母身材略有消瘦让人担心,但千金难买老来瘦,还是不错的。”
孙嬷嬷暗暗瞪了一眼——装,真会装!从前还真是瞎了眼认为千雪郡主爱憎分明,如今才知道真是个婊,在背后嚣张跋扈,在男人面前却一派的温柔。
郑氏只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顾千雪突然觉得头疼,她伸手揉了揉额角,心中哀叹,她和安塔娜还真是半斤八两,两个人的烂摊子都不小。
相对来说,她的烂摊子还好一些,毕竟没被烧个半死。
想到这,顾千雪的心情又平衡了些,“今次我来,是有件事要与祖母商量。”
若不是厉王在,郑氏真的想破口大骂出来,强忍着怒火,阴阳怪气道,“如今千雪郡主深得圣宠,还用和我这老太婆商量?自己做主便好了罢。”
顾千雪哭笑不得,“祖母万不要这么说,千雪永远是顾家子女,也是您的孙女,怎么能自己做主呢?凡大小事都要与您商量,您若同意,我才去做。”顿了下,“当然,您若是不同意,千雪也会想办法让您同意。”
“……”众人。
厉王忍着笑意,端茶抿了一口。
郑氏愣了一下,毕竟经历了一生,还是有眼力的,因这句话,竟发现顾千雪不像前些日子的顾千雪,却好似之前的顾千雪。
虽然绕来绕去,但那种感觉却不会错。
郑氏与孙嬷嬷相视一看,孙嬷嬷也是略有惊奇。
郑氏又问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顾千雪正色道,“若祖母同意,过几日,我要去一趟关东城,一晃母亲已经被外公接去好一段时日,我想去看看。”
郑氏肯定了之前的猜测,“从京城到关东城路途遥远,你一名女子去不妥吧?”
前些日子的“顾千雪”从来都没提过其母亲赵氏和弟弟千意,除了她自己,根本不在意任何人。
“祖母担忧的对,我一人确实不妥,所以厉王会陪我去。”
郑氏再次疑惑地看向孙嬷嬷,孙嬷嬷也是吃惊。
倒不是说这些混内宅的女子多么火眼金睛,而是顾千雪前后变化实在太大了,无论是眼神还有气质。
郑氏僵硬的声音稍软,“你母亲离去多日,你去探望也是理所应当。按照道理,应你父亲前往,顺便把你母亲接回来,但这几日北醴国使臣前来,礼部承揽招待使臣之要务,所以一时间走不开。”
声音顿了下,“你若是着急,便可与厉王殿下同去,或者等你父得闲也好。”
顾千雪愣住,北醴国?
北醴国与各国的交往都不太深,唯一一次接触北醴国使臣还是皇上五十大寿时,她还记得,当时北醴国前来的也是一名亲王,席间与苏凌霄时不时交谈,十分熟稔的模样。
苏凌霄……
提起这个名字,心中便疼上一下。
厉王微微侧头,看向她,幽黑的眸子封着薄薄的冰,让人看不出其心思。
顾千雪好笑地看着他,而后道,“我还是不等父亲了,让父亲安稳工作罢。”语调一转,“实际上,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一事要与祖母商量。”这一次,口吻却稍稍硬了起来。
“你说。”郑氏问道。
顾千雪挑眉道,“希望祖母别趁我离开时,为父亲纳妾,否则纳一个,回来我打跑一个,反正我这人从前的名声就不好,后来好容易成了亲却和离,我可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我的态度很坚决,如果祖母非为父亲纳妾,那我便让整个顾府都跟着我一样不要脸。”
郑氏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顾千雪!?”
顾千雪微微一笑,摊手道,“祖母冷静,太激动容易脑梗引发脑出血,最后落一个瘫痪,还如何让孙女孝顺您?”
郑氏更想吐血,这哪是在哄她,分明是在咒她。
然而咒虽咒,却又有一种亲切,因为当初的顾千雪也是这么一脸无辜的气她。
经历了那猖狂到无法无天的顾千雪,郑氏却觉得这种更可爱,虽然随时有可能被其气死。
然而……她怎么又变回来了?郑氏不懂!
郑氏叹了口气,失笑道,“如果你父亲同意,你以为还等到今天?”
顾千雪挑眉。
郑氏懒得与她多说,只摆了摆手,“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你父亲已经认了,老身还操什么心?放心,早就断了纳妾的念头了。”
顾千雪勾起唇,走到郑氏面前,先将衣服整理了一下,而后郑重其事地跪地,“我代父亲、母亲和弟弟感谢祖母,也向祖母道歉。”说着,连磕三个头。
郑氏吓了一跳,“道歉?道什么歉?”心中猜想,会不会是之前撒泼一事?难不成其终于想明白了?
顾千雪直起身,面带淡笑,“无论是从前的顶撞还是今日的无礼,都为单纯表达我顾千雪的态度,但表达自己的态度却不代表对长辈的不尊重,今后我依旧会尊重您。”
“……”郑氏一头雾水。
一屋子的人也是想不明白,总觉得千雪郡主好似打哑谜似得。
厉王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