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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沉思,直到有小厮过来提醒,“侯爷,一个时辰到了。”方唤回琏二,让他去耳房沐浴,泡药浴。
贾琏也是服了,过去二十年,常常心里埋怨父亲对自己不理不睬,就想什么时候父亲能像二叔待珠大哥哥一样教导自己。现在父亲是早晨半个时辰,晚上半个时辰,盯着他练武功,每天还要写半个时辰的大字。好容易有个休沐,还要和琮哥一起听四书五经,还要背诵给父亲听。
虽然背不下来,贾赦也不打手板,但是看琮哥流畅背下来,那比打手板还臊人,好不好?于是贾琏越发努力背书。就是在衙门,没事儿闲在那里,也是捧着四书在背。同屋的丁主事,和他处的久了,不那么排斥他了,有一次好奇问他,“贾大人,你这么用功背书,是想去考状元吗?”贾琏擎不住了,就说了贾赦在休沐日抽查的事,那丁主事点头赞许贾赦,“贾大人有个好父亲啊。” 于是再见他背书,还指点他断句,给他讲解。贾琏觉得自己除了睡觉,就没一分钟得闲的。
贾琏哪里知道,贾赦就是要他累得睡觉都没闲心。贾赦太知道王熙凤的秉性了,那就是一妒妇,没一点点琏儿母亲的贤良品性。但那时候自己避居荣国府东院,老二家的常接王熙凤过来玩,虽说有说不出的心思,但这也是贾琏最好的婚配对象了。得幸琏二入了王熙凤的眼,自己心里也落了块大石,琏二能长大成人的几率更大了。
贾琏泡了药浴,收拾整齐了,要和贾赦辞行,小厮拦住他,“世子爷,侯爷说了,要你包裹严实了,直接回去睡觉,明早记得按时来。”还殷勤地帮贾琏带上风帽,递上大氅。贾琏的几个小厮都手提着点好的羊角灯,簇拥贾琏进了二门。
贾琏院子的门还没关,守夜的婆子听着脚步声,二人赶紧擎着风灯来迎贾琏,低声请安,“世子爷回来了。给世子爷请安。”贾琏入了院子,小厮把散了回去,守夜的破总也关了院子门。只有堂屋的灯还亮着,这是凤姐吩咐的留给贾琏的。
平儿听了动静,赶紧从东屋大炕上起来,下来伺候贾琏脱大氅,更换衣服。“二爷,这都快子时正了,奶奶等了好一会儿,才睡安稳了。”
贾琏点头,说一句,“明早老时辰喊醒我,要去老爷前院。”就进了里间。看凤姐睡的一脸香甜,轻手轻脚搂了凤姐,挨了炕,才发觉一身筋骨的酸累,没一会儿也就会周公去了。
贾琏是一夜无梦,睡的酣畅。不知道这京城多少人,反转辗侧,不得入睡,尤其是今晚去了北净王府的那些旧日勋贵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上承宗嗣,下绵子孙,也是□□几千年的文化传承宗旨。才有五胡乱华后,汉族的再统一,才有了元的十室九空后,迅速增加的汉族人口数量。
也算是种族内在的基因密码吧,生生不息。
☆、红楼54
54
侍郎程荫等人还在北净王府的时候,已经就有欠银的勋贵进了北净王府。待这遭收欠银的侍郎们一走,北净王得了信,就请他们到正堂见面。勋贵来的越来越多,都问起北净王归还欠银的事儿。
北净王府这二代人已经没了兵权,现任北净王有心在朝堂重新取得一言九鼎的话语权。可太上好不容易收回的兵权,他又不是今上的心腹,看来这重回祖上风光有些艰难。
理国公柳公爷问道:“王爷,今日大朝,提起要欠银的事儿,您怎么看?”
“户部今年花钱的地方多,朝廷没钱啦。” 这话就不用北净王说,这事儿大家都清楚,,朝廷一年入多少出多少,就是不看户部的帐本,心里也能有个大概。
就有人说:“都是荣国府那个混账贾赦带累的,不然今上怎么会想到收欠银!”
“那贾赦现在如何了?”
“如何?醉生梦死呗。”
“前些日子,听说荣国府的老太君叫他过去,他就送了俩歪扭的大字:醉梦。人还在卧床修养呢。”贾家现在和筛子似的,随便什么都传的满大街都是,长点心问问,估计连贾政睡哪儿,都能有仆役卖出来。
知道醉梦的人都不由默了默,不知道的人,结合贾赦还在卧床修养,也猜测出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京的只有北净王,南安王领兵在外,西宁王在封地,东平王也领兵在外。四王八公,在京的就只有北京王,其他三家王府也派了人来。
西宁王府来的是西宁王留京的庶子,算是一质子身份,站起来问:“王爷,这欠银您准备怎么还呢?”
北净王皱眉,难怪这小子给西宁王派过来做质子,“本王能如何?还十之一二呗。今上在朝堂那么说了。难道本王敢说家里连十万两银子都没有?激恼了圣上,立即就派兵围了王府,抄出来的就不是十万两了。”
“不还又如何?难道还真能抄家?”
“你西宁王府不在京,今上要抄还得派大军去,让你父王试试不还吧。”
史家兄弟俩史鼐和史鼎一起都过来了,彼此交换下眼光,心里都在想:“自家的姑母,还真是能人,把贾赦逼到那份上,拖累了所有的人。没人挑头还银子,今上还真不好意思开口。贾赦那天说的不错,现在不还,子孙不长进的时候,谁做到圣人的位置,都会拿那不长进的开刀。这银子还是紧衣缩食地还吧。”
贾珍也坐在当中,宁国府越来越没落,也就是在这里才能找到一点儿,昔日四王八公的跺跺脚,京城抖一抖的旧日风光。还了银子,日子肯定会过的拮据,不然就先还十之一二?
缮国公家是还不起的典型了,几代缮国公都是左一个右一个地往府里抬,再加上家里收的丫头,当家主母又没有荣国公府当家主母的手腕——几代人都是只有寥寥几个庶女长大,一个庶子也无。所以,这缮国公府养女人、庶出子女的花费就是个大头,幸好庶女们有几个嫁的还不错,上辈子还有一个进宫晋到妃,可惜没皇子,随着太上退位成了太妃,缮国公府在朝廷的影响力越发下降了。
缮国公世子代表其父过来的,见大家这样,就问北净王:“王爷,圣人今日说兵饷、赈济雪灾,待到夏日说水灾,不用三五载,这银子势必要都归还了才罢。可是这银子有不是先祖全用到自家了。”
众人基本都是这样的情况,全还不甘心,不还还不敢,真要是给今上温水煮青蛙这么要债,也是憋气。一堆祖宗曾威风八方的四王八公的后人,就那么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众人商量许久,没弄出个决断。史鼐就站起来说:“诸位,我看这银子是逃不掉得还了,本侯还是回家扫扫库房,典当点旧物,凑凑银子吧。”
史鼎跟着站起来,抱拳和北净王说:“既然不得不还,还是早还了吧。咱们和今上,都没交情,也就这样吧。” 他是靠自己拼命,立了军功得来侯爷爵位,心里很不屑这些躺在祖宗功劳上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
史家兄弟带头离开,其他人见商量不出什么来,也顾不得北净王留饭,冒着大雪纷纷告辞。
只有西宁王的儿子,在后面慢悠悠说了一句,“我父王不会还的。”
内伺进来禀报:“王爷,忠顺王爷派人来了。”,
北净王摆手叫请进来,他现在实在是太疲惫了。一大早的上大朝,被今上点名追讨欠银,众目睽睽之下,不说丢脸吧,也是不好看。然后就是户部侍郎和吏部侍郎来家里要银子,这是活生生地打脸啊!朝廷欠银管礼部什么事儿?不就是程荫是今上心腹,代替今上来的嘛。还有这群越来越不成事的八公后人,难道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今上的心思吗?
忠顺王府来的是一个长府官,向来被忠顺王依为心腹,进来看北净王脸色不好,赶紧跪下见礼。“拜见王爷,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你家王爷有什么事儿?”
“我家王爷想问王爷怎么看今上追欠银?还有想请王爷聚一聚。”
北净王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聚一聚,聚什么,你个宠妃的儿子,最后没登上大位,我世袭的铁帽子王和你搅合一起,我傻了麽?没权利就没权利,只要我不参合谋反,今上也不能废了我的王位。
但得罪了忠顺王爷也没必要,太上还在,今上都还得看太上的脸色呢。
“如此,就请你家王爷,有空过来喝茶吧。”就端起了茶盅,那长府官见端了送客茶,赶紧起身辞别,由内伺送了出去。
北净王捏着攒到一起的眉心,小内伺轻手轻脚地递过来热巾子,北净王接过敷在眼睛上。这百万银子啊,还清了,这王府可怎么再维持体面啊?!也摸不清今上说的十之一二是真是假。
感觉毛巾不热了,问小内伺:“去把还银子的叫过来。”
北净王府的几个属官,今天都没敢离开王府,这一天惊心动魄的。听到王爷传唤,立即就上殿去拜见北净王。
“你们去还银子,见到户部尚书了吗?”
“没见到。只有户部主事清点了银两,然后给了尚书和侍郎盖印的收条。”
“那个荣国侯府的贾琏,你们见到没?他可说了什么?”
“贾世子倒是见到了,他混在一众户部主事里,也没说什么。”
北净王无奈,让人都散了。自己也无心再听什么小曲,想想偌大的京城,飞雪连天的,又无处可去。内伺过来问了几次在哪里摆饭,北净王无心吃饭,随便对付几口,就又愁起来。
这十万两还得对不对?够不够?想了又想,叫人传来王府长吏。
“你明天去荣国侯府上,给他送点将养身子的药材,听说他最近待孙女挺亲的,再送点小姑娘的穿的戴的。就说谢谢今日贾琏的话。再问问他今上意图。”
长吏应声而去。
别人不知道,自己可知道的,那贾赦年轻的时候,对上书房有名的小透明主子和伴读,没少伸手帮忙。说不得程荫就会和贾赦透露一二,不然贾赦好好的,怎么会闹分家,还什么银子。
凤姐见贾琏睡的不知人事了,轻轻从贾琏怀里挪出来,闪身进了自己的空间。喝点泉水,又琢磨那小篆。这些日子这身子调养的干干净净的,头脑也越发清楚。借着原主记忆力就很棒的底子,记东西越来越快,也牢实。为难就是自己把这本书都记下来了,也不知道讲的是什么啊。看来还得去找贾赦想办法。
怎么才能从贾赦哪里打开学习篆书的口子,凤姐想了又想,始终没法子。最后决定明天白天练字的时候,把“九”、“经”字的小篆,多写几页,夹在练字纸里。推脱是以前看到的,记了下来,希望贾赦能问吧。
最好能问。自己这是捧着金碗没饭吃啊。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有些远》
昨晚更了二章,内容少,跨度比较大,亲们可以去看看。
谢谢收藏。
☆、红楼55
55
凤姐夜里打定主意了,白天就把“九”、“经”的小篆字画了几大页,夹到每天的声律启蒙练字纸里。反正凤姐原身顶着文盲的名头,现在的学习就是抄写声律启蒙,把跟女儿唱会的一遍遍写下来,既认了字也练了字。
中午,只要不是贾琏的休沐日,迎春照例是来和凤姐吃午饭,顺便说说管家理事的。一个月管下来,迎春虽然还是温温柔柔的那个姑娘,却不再有瑟瑟缩缩的,不敢说话的样子。凤姐心里感慨,给谁个机会,都能脱胎换骨成新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