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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复印件呀!原件在哪里?”
“这个嘛,我这里只有这件。”
“这是初诊病历,其他病历在哪儿?”
“大概让蓝泽先生拿走了吧!”
“那位大夫在这诊所吗?”
“当然不在。说来这可是27年前的事呀!”
“27年前?”
真梨子情不自禁地嘟哝了一句。
“你知道他如今在哪里吗?”
“还是一起吃饭去吧!我会慢慢给你说的。”
“谢谢,可我没有时间。请你告诉我,好吗?”
“说真的,一起吃顿饭怎么样?我知道一家好餐馆!”
“求求你,请告诉我!”
青木叹了口气,从白大褂中掏出张纸条递给了真梨子,纸条上写着东京都内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好像是某个制药公司的研究机构,大概研究员只有蓝泽一人。”
“我现在就去拜访。谢谢你!”
“鹫谷医生!”
青木把转过头正欲出门的真梨子叫住了。真梨子站在门口回过头来。
“我可不是一直憋在这种地方的人,这一点你也明白吧!”
“是的,我也觉得你不是呆在这种地方的人。”
真梨子说。
“谢谢你啦!”
青木咧嘴一笑,竟露出了紫色的牙龈。真梨子感到一阵恶心,脖子上起了鸡皮疙瘩,但她仍笑脸道别,随后走出房间。
出了诊所,她叫了辆出租车,告诉了目的地后,便重新看起那病历来。
住院记录:
对于发育迟缓的2岁幼儿初诊结果。
在妊娠9个月时引产,出生正常。无任何并发症,分娩时体重3700克。
关于发育过程:因一出生吮吸母乳的力量就极弱,故用哺乳瓶授乳。过了8个月仍不能独立坐起,18个月后仍不会爬,所以接受诊察(在到本院就诊前曾到小儿科、内科等科接受过治疗)。运动能力明显发育迟缓。大小便不能自理。
血型:O型(Rh阴性)
病史及全身状况:
1岁时患过腮腺炎,此外无特殊记载。
理学检查:
头围46。6厘米,后头部稍突出。颅内无杂音。步行状态无异常,无巴彬斯基反射或其他病性发射。知觉检查均属正常范围。脑神经检查及眼底状况也正常。
印象:
该幼儿显示不出有目的的行动,且运动机能经常不伴随方向性,属被动型。例如,把他的手抬高后,他就永远保持这一姿势。当撑起他的腰让他直立并推他后背时,他就往前走,但一松手他就停下。
行动欠活泼,也不表示不满,也不生气。作为幼儿,可以说极不自然。
语言方面,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也不胡言乱语。虽然可以排除脑神经系统变性疾病的可能性,但难以单纯诊断为孤独症。以前的经历显示出十分特异的模式,必须极其慎重地采取对策。
为什么蓝泽主治医生只留下初诊病历而将其他病历全都带走了呢?为什么从病历上消除了患者姓名呢?而且这位患者的双亲如今在哪里呢?
各种各样的疑问接踵而来,在脑海中卷起了漩涡。真梨子的目光从病历上移开,抬头眺望起窗外的景色。大道上寒风劲吹,摇晃着街树的枯枝。
18
出租车在山手线的巢鸭站前停了下来。
因为山手线的巢鸭站和品川站正处于东京市区的对角,所以车子开了近一个小时才横穿东京都中心。
真梨子一下出租车,就在地藏街寻找公用电话。上大学时曾到这一带来过几次,所以真梨子能分清东南西北。如同记忆中的一样,这条街有杂货店、屋檐下挂着裤子和夹克的洋货店,以及玻璃柜里摆着手工制作的家常菜的副食品店,大概因为寒风凛冽的缘故吧,到商店街购物的顾客稀稀落落。
在洗衣店前找到公用电话,拨了号。线路接通,能感到对方的电话铃在响,却没有任何人来接。五次,十次,十五次。正当真梨子以为没有人在而心灰意冷想挂断电话时,听筒里终于传来对方拿起电话的声音。
“喂!”
是沙哑的男声。
“请问,是山筱综研吗?”
真梨子拿着写有研究所名称的纸条照本宣科。“是的。”
“我叫鹫谷真梨子。蓝泽先生在吗?”
那男子突然沉默了。不可思议的沉默。真梨子等待回答,但过了好长时间,那男子仍然默不作声。
“喂喂,请叫一下蓝泽先生。”
“我就是蓝泽。”
那男子嘟哝一句,真梨子大为吃惊。她着实没有想到接电话的就是蓝泽本人。青木说研究所里的研究员只有一个人,难道蓝泽以外就没有其他职员啦?
“十分冒昧,突然给您打电话。我是爱宕医疗中心的精神科医生,主要想询问一下您在橡木诊所看过的一名患者的情况。”
那男子仍不答话。
“喂喂!”
“昨天,有位叫青木的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终于开口了。真梨子正等着他说下文,他却戛然而止了。真梨子暗忖:至今为止,还没遇到打电话这么别扭的呢!
“哎,刚才我见到青木了。我可以问点情况吗?那些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那男子仍然保持沉默。
“求求你,抽些时间吧!”
真梨子在电话中苦苦央求,同时担心那男子说过拒绝的话后就挂上电话。不过,真梨子觉得既然专程来到东京就不能空手而归,就是遭到回绝也要强行登门。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那男子竟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来:
“好吧,你知道我这地方吧!”
穿过商店街,进入出租车能勉强通过的狭窄小巷,一边看着纸条,一边左转右拐,终于来到了要找的建筑物前。这是座三层小楼,用大谷石【注】制作的院门柱上挂着“山筱药科综合研究所”的牌子,暗灰色的一面墙上爬满了藤蔓。进了院门,真梨子穿过干枯了的草坪,按下了楼上门旁的门铃。
【注】大谷石为一种淡绿色火山灰凝成岩,耐火力强,富于耐久性,广泛用于建筑下水道、石墙等,产于(木厉)木县河内郡城山村大谷一带,故名。
“门是开着的!右边有电梯,你乘到三楼来吧!我的房间在走廊尽头。”
这声音同电话里的毫无二致。这研究所果然只有蓝泽一人吧?真梨子推开门,按图索骥乘上电梯按下了三楼的按钮。这电梯式样陈旧,需用手拉才能关上两道安全门,那缓慢上升的速度真令人怀疑其动力是否为干电池,真梨子后悔起当初没爬楼梯了。正当她叫苦不迭时,电梯终于到了三楼。
下了电梯,沿走廊向纵深处走去。建筑物内的空气寒冷而凝重。周遭没有一声人语,宛似一座无人楼阁。好像长期没有打扫,窗台一任脏污陈积,墙壁上因雨渗和结露而湿漉漉的。真梨子在最里面的房间前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请进。”
真梨子推开门。这房间很宽敞,除正面墙壁开着西日可照射进来的、齐及腰高的窗子外,从地板到房顶均被塞满资料袋和书籍的铁架所占据。正面墙边上有个小水槽,里边杂乱地堆着试管、烧瓶等实验室用品。水槽旁边有台小冰箱,房间中央放只来客用沙发,乍看起来,真难判断这房间是供什么用的。像是蓝泽的男子面朝窗前的桌子坐着,后背对着门口。他似乎个头不高,从椅子后背只能勉强看到他的头顶。
“打搅您了,我就是刚才打电话的鹫谷。”
真梨子对着那男子的后背招呼道。好像那男子听到了招呼声,转椅发出刺耳的摩擦音,慢慢悠悠地转向了门口。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真梨子不禁毛骨悚然。
那男子的身躯犹如在7岁顽童的骨骼上抹满了脂肪,身架上面放了颗几近正圆的脑瓜。因为戴的是高度眼镜,双眼显得特别小。
“我就是蓝泽,让你受惊啦!”
男子说道,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
他那孩子般的脸蛋上深深地印有额头纹和鱼尾纹,交叉放在腹前的双手极小却肥圆。因他30年前便一直做医生,如今当有五十出头,可外貌却怎么也不像这把年纪。
“实话实说,初次见我这副模样的人都会大吃一惊的。好,你有什么事?”
“就是电话中所说的,想打听一下您在橡木诊所诊治过的一名患者的情况。”
“我在那里工作已是四分之一世纪以前的事了。”
“对,我知道。”
“你想打听我的患者情况,其理由是什么?”
真梨子认为不能随意泄露自己正在做刑事案报告的精神鉴定,但不知应该向蓝泽挑明到何种程度。
“您诊治过的患者,也许是我现在诊治的患者。”
“‘也许是患者’,这可是过于嗳昧的表现啊!”
“我现在诊治的患者经历完全不明。”
真梨子答道。蓝泽双眉紧蹙,瞥了真梨子一眼。
“连姓名也不知道吗?”
“虽然他自报了姓名,但已判明那是假的。”
“多大岁数?”
“正确的年龄还不清楚。他自报29岁。”
“你对患者的状况真是一无所知啊!你知不知道他有无家庭,从事什么工作,以及其他有关情况?”
“就我所了解到的情况而言,他没有家。工作嘛,他曾经营一家小规模报社。不过,只知道他开业三年,而那以前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真梨子说到这儿停顿下来,看了看蓝泽的脸。
“对不起,我怎么能让客人一直站在门口呢!请坐。”
大概是误解了真梨子目光的含义,蓝泽指着沙发说道。真梨子不敢违迕,只得遵行,走到房间中央。“请继续讲。”
真梨子一坐到沙发上,蓝泽就催促道。
“因为患者自己什么都不说,所以我想是否能从症状查出他过去的纪录。他的病症毕竟是罕见的……”
“你说的罕见,极端地讲都是哪些症状?”
真梨子暗忖:自己尚未问上他一句,倒让他问这问那的。不过,倘若自己不坦陈己见,就无法确定铃木是蓝泽27年前诊治过的患者。
“我怀疑患者幼年时得过严重的孤独症。之所以说严重,是因为他不是通常的情感障碍,而是根本没有情感。”
或许是无意识吧,蓝泽将在脚腕处交叉的双脚前后摇晃起来。他的鞋子距地板有相当大的距离。真梨子默默地凝视着他。不一会儿,蓝泽将视线移向真梨子,问道:
“那位患者现在表现出什么症状?比如,是孤独症那种症状吗?”
“不,他的外表、日常行动同健康人毫无二致。从他类似情感欠缺的情况来看,再加上当时的状况,我只是觉得他有可能被怀疑为孤独症而接受过诊治。”
“就是说,那位患者可以极为普通地过日常生活?”“唉。”
“说话怎么样?”
“当然也能说话。”
“能说话?”
真梨子不明白蓝泽惊愕的缘由。
“这就是说,没有情感的人可以毫无障碍地生活工作,甚至能像普通人那样谈天说地!你是怎么考虑的?你觉得这种现象有可能发生吗?”
“我认为他是经过一番学习的。”
“经过学习,能行?原来如此,这倒耐人寻味喽!”
“蓝泽先生,能不能谈谈您所诊治过的患者呢?”
蓝泽的脚停止了前后摇晃,盯着真梨子说:
“好吧!事到如今也不必隐瞒,再说不让我外传的人也已作古啦!我在开谈之前问你一件事——那位患者的智能指数是多少?”
“120左右。”
真梨子答道,但对蓝泽的唐突提问却不得要领。
“噢,120!那他难道有一种特殊能力吗?”
“您说特殊能力?”
“指的是记忆力强啦,五感【注】比一般人敏感啦,等等。”
【注】五感指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种感觉。
“我认为他不具备这种特殊能力。您说不必隐瞒了指的是什么事?还说不让您外传的人已经作古,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一说你就会明白。可是,我有话在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