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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打包收拾的事儿不用何氏操心，仲秋节的事务也有袁雨霏从旁协助，不过在仲秋节之前，何氏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办。
那就是带方何以和王秀英去拜望方何以的外祖母，何氏的亲娘徐氏。
在得知何氏姐妹无缘嫁入宁国公府以后，徐氏带着两房媳妇就进了京，目的嘛自然很明确，就是来京城会阵盯着何氏替两个侄女儿谋个好的姻缘。
对于娘家不信任自个儿，何氏最多向身边的嬷嬷诉两句苦，她心里的苦水连向枕边的宁国公都不会吐露一言半语，更别说儿女媳妇。
当然以宁国公对岳母大人的了解，他自是清楚妻子心里的苦处，因此虽说他在内院后宅的事情上帮不了何氏多少忙，却也替何氏收罗了些京城未婚的世家弟子和有前程的寒门学子，宁国公的体贴自然令何氏大感安慰。
说起自个儿那亲娘徐氏，何氏都不知道该如何评判，说她不疼爱她，何氏打小是徐手掌中宝，可是说徐氏心疼她，这些年向她提出的要求还有做出的事儿，桩桩件件令何氏无法接受。
人老了真能如此倚老卖老，不再替她考虑一二了吗？
想当日何氏带着儿女跟随宁国府返京，本就因老宁国公夫妇双双病重一路赶得急，在路经何氏老家凌州的时候，徐氏没能留得归心似箭的一行人在凌州多住几日，却非让何氏带上了何琳琳和何媛媛，其用心何氏又岂能不知。
若两个侄女儿的确是好的，儿子也愿意，何氏倒也不反对亲上加亲，偏偏两个侄女儿她一个都看不上，更别说儿子们了。
再说，大儿子方何笙在回京前就已经由老宁国公做主与袁雨霏定了亲，小儿子更是个主意正的，哪里能看得中肤浅的何家两姊妹？
这不自个儿看中了王秀英，又亲自在圣上那里求了赐婚圣旨。
何氏让两个侄女报考女学，既是为了提升两个侄女的个人素养，方便在京城找个好的姻缘，二也是为了在徐氏面前有个说法，至少别让亲娘和两位嫂子有太多的话说。
想想当初长子方何笙成亲，亲娘和嫂子们都没进京来参加婚礼，偏偏这次却赶来了京城，而且进京的日子居然就挑在了方何以成亲的前一日，何氏心里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何氏本就因为府里几多事集中在一处忙得脚打后脚跟，原本可以帮她搭把手的袁雨霏又有些胎相不太稳当，幸好方何敏因订下了亲事从女学待嫁，多少能帮上一把，若不然何氏一个人掰成两个用都忘记悄过来。
不过何氏就算再忙，在得知老太太和两位嫂子要来京城长住，还是抽出人手将原来的何府里里外外好生收拾了一番，以便老太太来了可以直接住下。
老太太来京城那一日，何氏又让两个儿子特地迎出城外五十里，给足了老太太面子。
见到第二日就要成亲的小外甥特地迎出城那么大老远，老太太心头的那口怨气总算淡了许多，等到进了何府到处都令人满意，老太太对闺女的埋怨更是无从说起。
只是一看到两个孙女儿一个都进不了宁国公府，老太太心里总归还是不开心的。
方何以的大舅母，也就是何琳琳的娘，本就对何琳琳嫁入宁国公府不抱多大的希望，看着连窗纱都是新换的府第，何大太太的心里比老太太还要满意几分。
等到何大太太见到女儿，看着的何琳琳气色不知好了多少，小脸红润细嫩，再看何琳琳的言谈举止已经有了几份京城贵女的风范，何大太太的心里对何氏不只是满意更多的是感激。
何二太太的心里可就不一样了，何二太太看不见何媛媛红润的气色，看不见何媛媛变圆了的小脸，看得到的只是何媛媛因未能如愿而流下的眼泪，心中对何氏升起了说不出的怨怼。
于是何二太太就在徐氏面前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话里话外都是对何氏的埋怨。
何二太太心疼女儿没有错，偏偏忘记了老太太也是个做娘的，而且何二太太埋怨的还是老太太打小护在掌心里疼到大的女儿，何二太太的埋怨刹那间激发了老太太护短体质。
老太太自个儿可以对何氏不满意，说也好骂也好甚至打何氏几下都使得，因为她是何氏的亲娘。
如今何二太太毫无顾忌地说道何氏的不是，老太太哪里能容？
再看何媛媛那要哭不哭的哭丧脸，老太太更觉不喜。
当日何氏勉强带了两个侄女同行，却也在启程前将话在老太太和兄嫂面前说了个明白。
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在宁国公府还是得讲究两情相悦，若夫妻不能相敬相爱以宁国公府的家规，两个没有情谊的男女几十年相对那该有多苦闷？
何氏自然不会愿意自个儿的儿子受这般苦处。
“嚎什么丧！你们的眼界就只宁国公府那一块地？！人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若女儿家真是个好的，又何愁没有好的姻缘？！”面对何二太太的哭闹和何媛媛的眼睛，老太太用力一拍桌子怒斥道。
显然何二太太母女这一声哭闹，起到了反作用，非但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令老太太更可怜何氏的不容易。
何二太太还待分辨，却只老太太转向何琳琳问道：“琳姐儿且说说，你们姑母对你们可好？”
何琳琳垂了垂眸，片刻之后抬起头来，脸上是深深的笑容：“姑母对我们极好，一切吃穿用度都与表姐妹们一般无二。若非姑母托了人，孙女儿也不能进女学，如今孙女儿只希望自个儿能够在女学多学几年。”
何二太太一听，气得指着何琳琳骂道：“不过一个女学就让你如此喜形于色，真是个眼窝子浅的！”
第312章 外祖母（下）
这下子别说老太太不高兴了，连一直没说话的何大太太也生了气：“二弟妹这是什么个意思？琳姐儿一心向学倒是眼窝子浅的，像媛姐儿这般一心攀高枝才是眼窝子深的？哼，想攀高枝也得攀得上才能攀！
如今两位外甥子都各自有了好姻缘，难不成你这个做舅母的还要拆了外甥子的姻缘不成？
又或者想送媛姐儿给外甥子作妾？！
可是就算你们想，人家宁国公府的家规也不允！”
被何大太太这一顿抢白，何二太太气得扑上去要撕了何大太太的嘴。
屋里一阵混乱，幸得何大太太身边有两个得用的丫环跟着，若不然何二太太的利爪可就真的招呼到何大太太的脸上了。
何媛媛倒被一个妾字给说愣在那里半晌没有缓过劲儿来。
她愿意去做二表哥的妾吗？一想到方何以那张比女人还要俊俏三分的脸，何媛媛的小脸不由浮上红润。
只是一想到宁国公府的家规，何媛媛又焉了。
难不成她要等到二表哥三十以后？
可就算她能等，谁又能保证王秀英生不出儿子来？
这样一想何媛媛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哪里还顾得上正与何大太太撕扯的何二太太。
眼见着两房媳妇闹得不成样子，老太太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喝道：“都给我消停些！老二家的，明日你也别去观礼了，就能我待屋里抄写《女规》，抄好十本再说！”
老太太这一怒直接禁了何二太太的足，连去宁国公府的机会都没有。
方何以成亲那日，何家只来了老太太、何大太太和何氏姐妹。
自家那二嫂是个什么人，何氏心里再清楚不过，故而当老太太说何二太太身体不太爽利，就没让她过来，何氏也只笑笑什么都没说。
没来才好，没来何氏心里少担好大一份心，只要让两个女儿看紧着些两个侄女，娘家这边说闹不出什么蛾子来。
将亲事好生办妥当了，事后老娘怎么责备何氏觉得她都能承受下来。
方何以这门亲事，何氏心里是满意的，更何况还有圣上的赐婚，自然不愿意生出不好的事情来，哪怕只是何氏姐妹对王秀英有所不敬，何氏心里也不愿意。
虽说方何以放下一切出城五十里亲迎何家老太太，不过在启程去南疆前，无论如何也得带着王秀英去何家走一遭，拜拜那位老祖宗。
再怎么着那也是何氏的娘家，那里还有何氏的亲娘方何以的外祖母！
因方何以和王秀英启程去南疆的日子已经定下，因此去何府认亲的日子也就拖不得，于是就安排在八月十二这一日。
这日前往何家认亲说起来是为了王秀英，其实也是为了袁雨霏，虽说袁雨霏进门已经几个月了，不过也还没正式见过何家人。
虽说何府只来了几个女眷，不过这日宁国公还是亲自陪着何氏带着儿女媳妇们一起收拾了两大车礼物浩浩荡荡地前往何家。
宁国公府住在东城，何家却在北城，仅仅路上就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宁国公带着两个儿子给老太太见过礼，就由着管家带着去了外院喝茶，只余下何氏带着两个媳妇与两个女儿陪着老太太说话。
“听说已经快有三个月了，如今可还喝得下？夜里睡得可好？”老太太拉着袁雨霏的手，一番询问下来端是和蔼可亲。
“谢外祖母关心，这些时日已经好些了。”因是第一次怀孕，袁雨霏还有些不太习惯与人说肚子的事，略有些羞涩却依然落落大方。
老太太对袁雨霏相当满意，拍了拍她的手，让身边的嬷嬷取了个红封送到袁雨霏手上：“外祖母身边没什么好东西，这是外祖母的一点心意，你且收下，给孩子买些细棉布做几身衣裳。”
长者赐不可辞，袁雨霏恭敬接过并起身谢过老太太，这才重新落座。
老太太的目光转向王秀英，刚才方何以带着王秀英已经给老太太叩过头。
原本以为以方何以的容貌，再好看的姑娘在他身边也显不出什么来，让老太太没想到的是，王秀英站在方何以身边并会令人忽视，这大概就是因为小姑娘那通身的气度抬起了原本不如方何以的容貌，让她足可以与方何以比肩。
想想自个儿那两孙女，虽说在凌州也算数得上的美貌和气度，可与方何以站一起，在别人眼里必定只剩下方何以，再看不到何琳琳和何媛媛。
偏偏面前这个外孙媳妇，就算容貌谈不上倾国倾城，站在方何以身边依然不会令人忽视。
罢了罢了，如今这小姑娘都已经是她的外孙媳妇，家世也不错到哪里，容貌上也是个俏生生的小佳人，再说这还是自家外孙亲口在圣上面前求了赐婚圣旨的，就刚才给她叩拜，外孙对这小姑娘都是极为照顾的。
想必外孙对这姑娘极为满意。
再看何氏看王秀英的眼神，哪里是看媳妇，整个就像是在看心肝宝贝一般，生怕自个儿亏待了这个小媳妇。
老太太对着王秀英伸出有些枯瘦的手，脸上涌起慈祥的笑容：“快过来外祖母这里，让外祖母好生看看。那日你们成亲，外祖母人虽去了，却没能见上。”
王秀英缓步上前，先给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这才将手交到老太太掌心。
“多娇嫩的小姑娘！听说你要跟着以哥儿一起去南疆？”老太太先夸了一句，尔后问道。
“是，外孙媳妇托夫君的福，可以出京去看看这大好河山。”王秀英先是羞涩地微微低下头，尔后抬起头来认真地对上老太太的脸，展颜一笑道。
来何家之前，方何以和何氏都给王秀英说起过一些老太太的往事，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老太太心里最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