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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剑会沉在清晚镇。刘青山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要来这里捞他的剑?
谁想还没等他站直,水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只见一个黑影被高高抛起,重重落在水边,声嘶力竭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正是方才下水的宋家弟子之一!
刘青山见状,顾不得和纪明尘对峙,赶到那人身旁一看:他的手筋脚筋竟是齐齐震断了!
“怎么回事?”刘青山收敛了玩世不恭,问趴在水埠头着急上岸的几人。
“水底下突然有东西窜出来,刺中了他!好像是……好像是一柄剑!”
刘青山定睛一瞧,他腰间有一道贯穿伤,只是伤口太小,他又穿着黑色水靠,黑灯瞎火得看不分明,自然不如四肢上的断口抢眼:“那他这手脚呢?”
“不知道,没看清!”
“果然另有剑祟!”大石头后面,乔桓崇拜地望向子矜。
子衿却是唇色发青,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冷汗津津。
河水里黑色涌动,冒起了气泡,刘青山招呼众人结阵:“大家伙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水龙冲天而起,仿佛有形之物,从背后刺穿了一名正在上岸的宋家子弟。那水龙上尖下粗,龙头足有碗口大小,穿透他的肩胛将他高高挑起到半空中。大家只看见他在空中被肆意狂甩,惨叫声忽远忽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刘青山从马背上飞身而起,拔剑斩在水龙处。然而黑色的水一经斩开便重新合拢,还毫无顾忌地攀上他的剑,细看像是无数细小的藤蔓。刘青山连忙弃剑。他救不出那弟兄,不出半刻,那人四肢薄弱处竟噗地爆出了一波血雾!惨叫声蓦然拔高,叫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一股冷香扑面而来,真煌出鞘,一举将水龙断成两截!水龙像是断了腕的触手,在半空中摇摆了几下,坠入河中翻搅起一泼水花,看得乔桓拍手叫好:“师父就是厉害!”
宋诗嫉妒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就是剑好。就算让纪子矜这个废人拿了真煌剑,一样想砍就砍。”
子衿从刚才开始就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倒是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反驳道:“灵剑识人。若能拿得起名剑,那必定是心怀仁义。没有仁德的人,就算是把不动尊剑给他,也不配用。”不动尊剑是剑祖嬴左的佩剑,封存着他的魂魄,被高高供起在御剑门不动尊殿上,五百年来,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
宋诗猛地转头,狠狠瞪着林醉,半晌冷笑一声:“指桑骂槐的说些什么呢?这么想给纪子矜当老婆?!”
宋诗骂纪子矜,林醉要出言相帮;骂她自己,她却不作声了,只擦了擦眼泪,离他远一点。
乔桓道:“你成天挂在嘴上有意思么!”说着挨到林醉身边,姐姐长姐姐短地去哄她了。
宋诗看乔桓将林醉逗得破涕为笑,恨得牙痒痒,心想:“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
后半句话还没骂完,一条水龙咚地一声砸在他脚边,哗啦化作一滩黑水,溅了他满头满脸。乔桓在一边幸灾乐祸:“小醉姐姐,你看宋公子,他好香啊!”
宋诗气得浑身发抖:“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别闹!”一直神游天外的子衿喝止吵嘴的二人,带着三个小的躲入背后的老庙。庙里供奉的是土地爷,打扫得还算干净。月光透过门栅栏,将狂魔乱舞的水龙投在墙上。方才纪明尘斩落一条,顷刻间便有几十条探出水面,别说是林醉,就是乔桓也吓得小脸煞白。
门外与水祟直接对垒的宋家众人更是分外倒霉。顷刻间已是连毙三人,统统是一击透心,筋脉齐断。“果真邪门。”刘青山的眼神落在自己的马褡裢里,而后又不由自主地转到云中君身上。
只见他在半空中腾挪转移,出手既稳且快,真煌出剑、断水截流!此时水面群魔乱舞,宋家众人自保不及,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水龙挑上天,但有云中君出手相帮,没有人再受过筋脉尽断之苦。
“多亏了他……”虽然谁也不曾说出口,但都在心中如此作想。
这时,云中君救下最后一人,轻巧地凌空连踏十几条水龙而不出一剑。身后坠着不知多少魔物,只与他一带相隔,看的众人心拎到了嗓子眼。只见他足尖一点,踏过那条咬得最凶的水龙,嘴里呼哨一声,冲天而起。剑灵化形,顺着他方才所过之处流光溢彩地穿身而过,竟是在水龙之间燃起一条火丝带。随着云中君轻巧落地,半空中凤鸣铮然,轰地一声在河面上炸开。老庙前火影重重,水花四溅,众人敛袖遮面,那光芒竟不可逼视。片刻之后,黑色的水夹杂着臭鱼烂虾瓢泼而下,再看湖面,哪里还有水龙的影子!
只是一片白月光洒在遍是涟漪的黑水上。
乔桓忍不住鼓起掌来:“好!好!”神气地向宋诗示意“这是我师父”。
纪明尘耳清目明,朝着土地庙的方向探了一眼。但是因为宋家子弟中也有几个性格直爽的在那里啪啪鼓掌,他便没有多留意,走过去问刘青山:“你既是来斩剑,那你知不知道水底里沉的是哪一把名剑?”
“不知。”
“胡说八道!”纪明尘大怒,“我看你心里清楚得很!”
刘青山嘿然一笑:“我清楚什么了?云中君,大敌当前,还是不要自相残杀为妙。我看这水里的东西煞气逼人,大家先把它逼出来看看再说,怎样?”
说罢拍拍手,两个宋家子弟抓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从树后走来。她一身红衣嫁妆,脸色苍白,满眼泪痕却连哭叫都不敢,被人提在手上仿佛一只挨了霜的小鸡。纪明尘认出她是早上被迫嫁给河伯的小姑娘,当即把真煌顶出一寸:“你做什么?!”
“水祟好色,那就投其所好。”
庙中众人齐齐望向宋诗。
“你们玉龙台好歹也是道上喊得出名头的名门世家,怎么尽干些缺德事?!高阳君是死了么?!”子衿愤愤。
宋诗无所谓道:“刘青山办事自有他的分寸。再说了,只要能擒住水祟,死个把人算得了什么。总比整个镇上都被毁个精光好。”
外头,刘青山对纪明尘笑吟吟道:“云中君息怒。不过是投个人饵,有云中君你坐镇,总不会让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出事的,对吧?”
“巧言令色。”纪明尘冷冷道,“把人放开!”
话音刚落,月下突然一声怪叫。一个青白色的身影从水底下窜起来,分不出是淤泥还是死水的东西从它脸上缓缓滴落,咆哮声响彻云霄。乔桓头晕目眩,连退三步:“是水犼!”
宋诗好奇地往外张望。那只水犼就算是站在水里,也跟岸上的诸人一般高大,身高何止是九尺!兴奋地弹了弹腰间每啄,心想若是砍了这玩意儿回去玉龙台,孟孙无忌肯定要夸他的,连叔叔也不会追究他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
他正要往外闯,却被子衿用力拉住:“别去!”
只一眨眼间,那水犼便猛地跃上了河岸边,落地之处蛛网遍布,竟是把地面砸出了个尘土飞扬的大坑。玉龙台弟子对付水犼自有一套,当下绕着它站成六道封魔阵法,每人一剑刺入它上身,分别洞穿锁骨、琵琶骨、蝴蝶骨,将它牢牢架住。刘青山做了个手势,六人一起施力,直把他压跪在地上。
“不好!”子衿脱口而出。
下一刻,水犼左手一抹,六柄长剑齐齐夺入怀中,仰天长啸。河岸众人只觉得一股气劲排山倒海而来,离它最近的六人当下就像断线的风筝,斜斜飞出。
宋诗看得目瞪口呆:“我叔叔的内劲也不过如此!”
“他们手上用的都是灵剑。徒手夺灵剑,这在活人身上几乎闻所未闻!那水犼不但劲大,出招也巧,恐怕生前来头不小。”子衿道。
宋诗问:“他出招哪里巧了?!”
一直安静不语的林醉小声道:“它一直没有用右手,好像攒着什么东西。”
乔桓一拍脑袋:对啊!若是蛮力所为,空手夺剑自然是双手齐出。宋诗蹙起了眉头,站在一旁上下打量着林醉。
“这个水犼可能还留有一丝神识。”子衿道。
四人说话间,那水犼已将几柄长剑惯在地上,朝着小女孩杀奔而去。押送她的两个玉龙台子弟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剩那病怏怏的小姑娘独自倚在树下瑟瑟发抖。她身上罩下一个偌大的黑影,视线中那青白色的皮肤遍布田螺和藤壶,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尸腐之气。她颤颤巍巍抬头,对上了一张满是白毛的脸,张着嘴却叫不出声。
水犼朝她探出右手,五指上尽是长达一寸的黑色利爪。小姑娘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忽而感觉眼前一暗,是挂在东天的满月上被一个小黑点遮蔽了。那黑点顷刻间变得十分巨大,竟然是一个手按佩剑的剪影!水犼猛地回头,那人剑鞘正掼在他胸口,将偌大的怪物生生逼退三步。随即伸手一抄,揽过小姑娘就掠出十丈远。
“是云中君!”有个宋家子弟大声喊道,正是方才鼓掌最响亮的那个。
“小心!”子衿大喊一声!
纪明尘心念一动,条件反射般将小孩推至旁人怀里,而后一个旋身,堪堪避过直刺他心尖的剑锋,只是手臂上已是鲜血淋漓。子衿自悔莫及。以纪明尘今时今日的功力,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背后暗剑。若他没有多此一举,纪明尘从容应对,保得了孩子也保得了自己。
纪明尘却一脸喜色,深可见骨的伤口也不理,落地便往庙中跑了两步,又近乡情怯般在原地停驻,喊了一声“阿檀”。然而河埠头上已是一团乱。玉龙台众人方才捡起地上的灵剑,此时个个比着格挡剑式,虎视眈眈地望着他背后。
纪明尘见势不对,翩然飘出两三丈,这才转身。
河底下的剑祟终于浮出了水面。剑身通体裹挟在黑色流水中,云山雾罩,不显真容。
纪明尘再问刘青山:“此为何剑!”
刘青山依旧道:“不知。”
纪明尘道:“你再不说,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这里!”
刘青山笑:“我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云中君么?纪檀近在咫尺,云中君好自为之!”
窗下,子矜骨节抓得青白:“宋诗!这个刘青山到底是什么人!”
宋诗道:“他是我家一个门客。”
“他什么来历?跟我云中阁有何仇怨?!”
宋诗据实以高:“他来我家也有七八年了,武功不怎样,平日里酷爱喝酒赌钱,没听说与云中阁有什么交集。”
“那他要明尘死……”子衿怒道。
宋诗看不出来:“他哪有这个意思?”
子衿道:“那柄剑,那个剑主,功力犹在纪明尘之上。刘青山有私心,断不会帮他的!”
宋诗一愣,然后恍然:若是云中君打得过,恐怕刚才就反手一剑,断剑散灵了!他第一反应却是避其锋芒,可见一剑交手,已知高下。
而乔桓从方才开始便惴惴不安:他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厉害的水犼和剑祟!然而他一直觉得自己师父是当世最厉害的剑仙,这点惴惴不安深藏于心间不曾说出来。此时见师叔断言真煌不如那魔剑,一口气泄了大半。
“真煌在《天下名器谱》上排名第七,云中君的修为也配得起真煌剑,若是此剑犹在真煌之上,那该是……”两人俱是在心中默背《天下名器谱》,想要识出个子丑寅卯。
子衿却走到土地公前,找了个蒲团盘腿坐下。这一出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