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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用伞兵刀斩断了缠在四肢上的藤条,趁老树还没伸出新的藤条袭击我们时,我们三个赶紧趴在地上快速向草地边爬去。
等爬出了草地,远离了那些树木,三人方才停下喘了口气。我顿时觉得后背、胳膊、大腿等贴在树干上的部位疼痛难忍,好像全被腐蚀了一样。转身去看胖子和Shirley杨,也在吸着凉气,显然伤得也不轻。我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伤口处的衣服已经全都腐烂,露出了皮肉,伤口处的皮肤也腐蚀掉了一些,正往外渗着黄色的液体,露出粉红色的皮下组织。
Shirley杨检查完伤口说:“咱们的伤口看来都伤势不轻,需要去医院进行消毒和包扎。这林子古怪太多,我看咱们还是尽早离开才好。老胡,你知道刚才缠住咱们的是什么树吗?”“是桫椤树。”我答道。“这桫椤树是什么鸟玩意儿?”胖子追问道。
“桫椤树是一种食人树,类似食虫草或者食虫花之类的植物。它会利用藤条绑住经过的野兽,然后用树干上分泌的腐蚀性液体慢慢将猎物腐化,再通过树皮吸收养分,往往将猎物腐蚀得连骨头都不剩。这种树一般生活在严寒带或者寒带,经常捕猎老虎或者黑熊等身形壮大的生物。大概这燕山脚下气候寒凉,所以这里也生长了一些。我以前在昆仑山当兵的时候见过几棵,十分罕见。”我刚才回想起树的形态和捕猎方式,突然想起了这个树名。
“他妈的,这树太邪恶了,胖爷差点儿就折它手上了。我从一进这林子就觉得脑子不清楚,稀里糊涂地就走了进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妈的捆树上了。”胖子边骂边用树枝抽地上的草泄愤。
“这桫椤树通常分雌树和雄树,雌树会散发出一种扰乱猎物神经系统的香气,让猎物神经麻痹,跌撞进雄树的包围圈。雄树便用藤条缠住猎物以吸收养分。”我解释道。
“妈了巴子,我非一把火烧了这鬼林子不可!”胖子说着就要起身去烧树林。Shirley杨赶紧制止胖子:“千万不可,在树林放火很容易演变成森林大火,到时候咱们也都会被烧死在这里的。”
“那怎么办,就让咱们仨吃这闷亏?胖爷我可差点儿把命搭在里边,你们要是再晚来一点儿,我估计我就变成那大树的美餐了。想想我就来气。”胖子愤愤道。“算了吧小胖,咱们三个什么大亏没吃过,差点儿送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说了,你这一身肥膘看着也有碍美观啊,这不正好帮你减减肥了嘛。”
Shirley杨无奈道:“你们俩真是什么时候都能开得出玩笑。对了老胡,你说这地方出现这种树,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种在这里,想要保护某些东西?你不说这地方是块风水宝地吗?”
我答道:“没见这树以前这地方还有可能是风水宝地,但是既然有这树就绝对不可能了。”
“为什么?”Shirley杨不解道。“这桫椤树性属极阴,又性情凶残,人称地狱之树,民间都说它是地狱中魔鬼的化身。但凡宝地都讲究阴阳调和,这树至阴至残,是最邪恶的象征,你想谁家会在自己的墓地种这种树,那不是破坏风水祸及子孙嘛!”
Shirley杨点头道:“难道说明朝百姓因为有这桫椤树在这儿都不敢到这儿来,自然也就查不出这里的地形,因此才在地图上空白出这一处?”我说道:“也有可能是那时的人民难免迷信,认为这里是不祥之地,所以没有在地图上标出。”
胖子不满道:“闹了半天这儿没大墓?害得胖爷我还受了伤。咱们仨真是出门没看皇历走背字啊!”我说道:“小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只信仰老马一人,往多了说再加上老恩,怎么能动不动就提那些封建迷信的调调呢?”胖子反唇相讥道:“我呸,你个摸金校尉还敢提唯物主义,那你盗墓的时候点什么蜡烛、带什么黑驴蹄子啊!”我辩解道:“我那是遵循盗墓传统,承接祖辈形式,绝不给组织丢脸。”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贫了,我看你们真是伤得太轻。咱们还是趁天没黑赶紧去县里处理伤口吧,去晚了万一伤口恶化就麻烦了。”Shirley杨催促道。
我们仨起身向林外走去,走了大约半小时便来到入林的地方,却发现马车不见了。胖子骂道:“他妈的这死老头,答应得好好的说在这等咱们,这怎么没影了。这庄稼人不是应该老实巴交的吗?怎么这么奸猾,时代真是变了。”
第四章 洗尘寺
眼见没了马车,天又快要黑了,我们三个只好徒步朝县城走去。背上的伤口越来越疼,看来是毒液没清理,因此一直腐蚀着我们的皮肉。可这树林离县里至少还有二十公里,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到,我们又都饥肠辘辘的,身上还带着伤,眼看快要撑不住了。
又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照我们三个的速度也就走了三四公里,天已经黑透了,估计走到县里也要后半夜了。这时,Shirley杨一指前方道:“你们看,那里有个寺庙,还有灯火的样子。不如我们先去那里借宿一晚吧,先把伤口简单清理一下。”
胖子赶紧附和道:“杨参谋长说得对,我这疼得快挺不住了,而且饿得也没劲走了,咱们先去那庙里歇歇吧。”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于是三人向庙里走去。
走到庙前仔细一打量,庙并不大,看样子很有些年头,庙门上方悬着一块匾,上书“洗尘庙”三个大字。我见着这庙名有趣,说道:“一般出家人讲究的是出世,心无旁骛,追求至幻至虚的境界。这庙的名字听起来却挺入世,大有涤尽天下尘埃之感。难道说这庙还管民性善恶、社会治安?”
Shirley杨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概这庙里最早的住持本是一介热血中人,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落发为僧,虽说遁入空门,却还一心想着匡扶正义、惩恶扬善。”胖子在旁边鼓掌说道:“胡司令、杨参谋长真是悲天悯人、心系天下苍生,这危急时刻还能抽空探讨出世入世的问题。此等宽大胸怀实在是值得我等在午夜梦回之时认真审视自己的灵魂,寻找我与二位的差距。但是我想,此时此刻,我与二位最大的差距就是受伤的程度。”说着转过身让我和Shirley杨看他的伤口。
胖子确实受伤比我俩重很多,从背到腿几乎全都露出了红肉,衣裤也被腐蚀坏了,露出半个大白屁股一颤一颤的。Shirley杨看见胖子荤素不忌地就转过身来向我们展示他的屁股,顿时红了脸,低头快步走上台阶去敲门。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位小沙弥开了门,探出半个脑袋,一见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赶紧低了头念“阿弥陀佛”。
Shirley杨也双手合十对小沙弥说道:“小师傅别见怪,我们是北京社会科学考察学院的,下午去树林里考察地貌,却不料被林子里一种食人树伤到了,现在又没有车回县城,所以想今晚借宿在这里,容我们清理下伤口。还请小师傅为我们通传一声。”小沙弥上下打量了Shirley杨几眼,终于犹犹豫豫地进屋去通传了。
就在胖子马上不耐烦得要骂人的时候,庙里出来了一个年老和尚,大约七十多岁,虽已老态龙钟却精神良好,双眉长垂于眼角,看起来很有些慈眉善目的味道。老和尚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笑呵呵地说道:“我是这庙里的住持释然,三位施主快请进。听闻三位受了伤,还请进庙处理伤口并用些斋饭。”胖子一听有斋饭二话不说就要进去,被我一把拉住。我也双手合十鞠躬,说道:“释然方丈,我们三个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深夜叨扰,多谢收留。这里还有一位女施主,还请见谅。”
释然方丈微微一笑说道:“施主何必拘泥,出家人慈悲为怀,救死扶伤乃是修行责任,更何况只是为女施主提供片瓦遮身呢。”我听方丈这样说便放了心,拉着胖子和Shirley杨赶紧进庙。
胖子一进庙里便嚷着肚子饿要吃饭,小沙弥便带着我们去了斋堂用饭。斋堂十分破旧矮小,看样子也就能容纳十几个人,看来这是座小庙。不一会儿小沙弥就端上来素面和黑糊糊的馒头,我们三个都饿坏了,二话不说接过就吃。胖子三下五除二就将他那份吃完,趁小沙弥不注意偷偷对我说道:“这庙也太穷了,面条里就漂着几片葱花,连点香菇菜叶的影子都没有。住在庙里就这点不好,只能吃素,可是胖爷我今天受伤出血,得需要吃点儿肉补补。”说完趁我不注意将罪恶的黑手伸向了我还没吃完的馒头,被我一筷子打了回去:“快吃吧你,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要嫌滋味不够就从自己腿上片点儿肥肉吃解解馋。”
待我们三个吃完,赶紧去安排好的屋里处理伤口。Shirley杨被安排在庭院的东侧小房间里,我和胖子被安排在庭院的西南角房间。方丈听说我们是被桫椤树所伤,特意送来了庙里自制的药膏,并对我们说道:“二位施主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这片树林自从老衲来这出家开始就没有人进去过了,那桫椤树的厉害老衲还是听我师父说起过。这是庙里自制的药膏,很老的方子,配制好后也很久没人用过了,二位施主快处理伤口吧。另外,我让人给那位女施主也送了些。老衲告辞。”
我赶紧说道:“请问大师,您在山海关有多久了?”
“老衲出生在这里,今年虚岁七十有六。”方丈慢慢答道。
“那您有没有听说过无量山?”我问道。
“无量山?没有,从没听说过。不知施主打听这无量山是有何贵干?”方丈一脸茫然,显然不是说谎。“没事,我们来这里之前听说过一些关于无量山的传说,所以好奇就向您打听一下。看来传说不可信啊,哈哈。”我见方丈不知,就不再追问,毕竟这种事不声张的好。
方丈走后我和胖子赶紧给对方上药,这药也真是奇特,擦上之后一股清凉之感取代了之前的灼热疼痛,顿时感觉好了很多。肚子也不饿了,伤口也不疼了,疲惫感便涌了上来,没多久我和胖子就睡着了。
晚上吃的面条干货太少、汤太多,灌了个水饱半夜就被尿憋醒了。我起身准备上厕所,发现睡在旁边的胖子不见了。这荒郊野外破庙古寺的,胖子一个大活人不见了,我顿时睡意全无,穿上衣服就去敲Shirley杨的门。Shirley杨睡觉一向很轻,听见我敲门立刻警醒地问:“是谁?”
“是我。”我悄悄地答道。Shirley杨疑迟了一会儿没做声,过了一会儿打开门问道:“老胡,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间干什么?”我暗自好笑:“漫漫长夜无心睡眠,特来邀你一起赏月。”Shirley杨不屑道:“你要是有赏月的闲情雅致你就不是胡八一了,我看你只有吃月饼的时候才有兴致。”我见被她识破,赶紧正色道:“不开玩笑了,胖子不见了。”
Shirley杨大惊:“你俩不是睡在一个屋子里吗?他什么时候不见的?”我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刚才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他不见的。”Shirley杨点点头说道:“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不方便打扰方丈,咱们还是先自己找找吧。”我和Shirley杨便一起去找胖子。
这寺庙并不大,入门一个小庭院,庭院北边是佛堂,东西两边都是厢房,厨房在东北角,西北角便是厕所。夜深,整个寺庙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儿灯火,只有头顶的月亮投射出一点点光辉。不一会儿我们就找遍了院子佛堂和厕所,都没有看见胖子,我们便向厨房走去。刚进厨房,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Shirley杨一把拉住我,我点了点头意思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