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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日子,神巫早早地带着供奉之物去了小孤岛,得到明儿个才能回来。我急得只差当场将那个带队的民防队员揪出来暴打一顿。等到最后终于弄清楚我的身份之后,天都快亮了。”
大伙慌慌张张地将米袋师父抬进了神巫的宅邸。白眼翁的师父叫嘎苗,是个地地道道的苗家人,当年与苗寨大土司政见不合逃难到了疯狗村。嘎苗老人一见徒弟这个时辰回来深知大事不妙,他招呼村人将米袋师父抬进了屋,然后把白眼翁单独召到了一处僻静地方询问事情的始末。
嘎苗老人对白眼翁说祭神一事关系到整个村子的繁荣兴盛,处理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他命白眼翁立即回小孤岛,将定海珠与神队里的其他人带回来。为防不测,又派了一队民防兵与巨犬配合他同去。白眼翁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奔波于两岛之间,等他们一船人终于赶回小孤岛上的祠堂时,却发现祠堂的门洞大敞,牌位碎了满地,屋子里头空无一人,更别提定海珠了。白眼翁一走进空荡荡的祠堂,整个人几乎要昏厥过去,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才四五个钟头的时间,一切居然都变得面目全非。
“我晓得这次闯了大祸就叫民兵队长将我捆了,亲自去找族长请罪。回到村子以后,大家伙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年纪长一点儿的就叫我是丧门星,更有人提出要拿我去祭湖泄愤。总之一夜之间 ,什么都变了……变了。”
说到此处白眼翁忽然停住了脚步,我和胖子他们听得正入神,不知他为何要停下来。白眼翁抽了抽鼻头问我说:“你看见前头的山坡没有?”
我眺望了一下远处,的确是有一个陡坡在离我们百十来米的山林尽头。
“疯狗村的遗址就在那里,咱们这条路快到头了。待会儿你见了,见了村子莫要奇怪,我没有骗你。”
我心说不过就是一个荒村遗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怎么还扯到骗不骗上去了。他说到了地方,我们自然明白,我也不方便多问,显得自己没有深度。四眼是尊老爱幼的典范,他见白眼翁走了这么久的路,让他坐到板车上休息一会儿。老头死活不肯,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照顾。
此时,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已经越过了山头,我招呼大家加把劲,务必要在日出前将东西送到。白眼翁说的山头看起来很高,但爬起来并不费力。很快我们就爬到了峰顶,一到那地方,我直接傻了眼,乖乖,这哪里是山峰,分明是一个活火山口,一汪碧蓝的湖水如同天上的明镜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这里是疯狗村?您没带错地方吧?这怎么看都是一湖死水啊!”胖子丢下手中的推车,趴到湖边上,将手伸进了水中,“哎哟,还挺凉的。老白你可不能坑我们,村子在哪儿?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我将平板车停在湖边上,望着碧幽幽的湖水发愁,敢情老头子确实疯魔了,拿我们几个小的穷开心。这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头,我急得满头大汗,难道杨二皮他就要因为我们几个客死他乡?我正要找白眼翁讨个说法。就看见胖子大喊一声“小心”。我急忙回过头去,只见翡翠忽然一反常态,如脱笼的猛虎朝我扑了上来。我来不及闪避,被它猛地一撞,整个人朝后仰去,直接落入了深不见底的碧湖之中,落水时还隐约听见了胖子和四眼的惨叫声。
第二十四章 疯狗村遗址
我一落水,口鼻之间就被呛得发酸。我挣扎着想要游上去,却看见头顶上有一道黑影闪过,一个巨大的物体紧跟着我跳落水中。我划动手臂,逐渐适应了水下环境,还未来得及游出水面,就发现刚刚落水的不是别物,居然是翡翠。它将我撞落碧湖之后,不知为何也跟着跳了下来。翡翠在水下的行动迅猛无比,想来疯狗村既然是一座湖岛,那这里的狗儿会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它潜入水中蹿到了我身边,不停地对着我刨动前爪,像是在招呼我跟它一起走。我这一口气憋了半天,如果再不上去换气,随时可能溺毙,但是翡翠并不肯就此放过我。这狗东西相当执拗,见我不愿意跟它走,反倒一口衔了上来,拽起我的衣领直往水底游去。我心说难道它这是打算跟我一块儿死在湖底?这要是个姑娘找我殉情也就罢了,你说你一只狗,这个关键时刻,怎么想出拉我垫背呢?我被它叼着了衣领,水下阻力甚大,我挥动手脚要甩开它的牵制,力道全被水流化去,最后因为缺氧的关系,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等到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恍惚中听见有马蹄铿铿的行进声,接着又似乎看见无数青色的小鱼连成一体在我四周游来游去。我浑身像被车轱辘碾过一样,又疼又酸。我““哎哟”了一声,张开眼睛,看见的却是一片黑暗。那一刻,我差点被吓得再次晕过去,他妈的,怎么下了一趟水,眼睛就看不见了?不过很快我就镇定下来,并且确定自己并不是瞎了,而是四周太黑,我又是刚睁开眼睛,难怪什么都看不见。我瞪大了眼睛,很快习惯了四周的昏暗,我伸出手去,刚到胸前就被一面又平又光的墙面挡了回来。我心中一惊,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知道自己此刻是平躺着。我顺势又朝其他地方摸去,出路全被封死,连坐起来的空间都没有。我慢慢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一处狭小的物体内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并不混浊,有新鲜的空气在流动,这次稍微安心,随后就开动脑筋调查自己的处境。我试着喊了几声,都不敢太大,在这么一个近似于全封闭的空间内,吼得太大,只会伤了自己的耳朵。果然我连喊了几声胖子,声音都是嗡嗡的,被结实的墙面反射了回来。我握拳于胸,使劲地朝上敲打,不见半点动静。我将能试的招式都使了一遍,最后确定,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我是很难从这个密闭的箱形物体中逃出去的。我闭上眼睛命令自己冷静,而后开始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
首先,我是被翡翠拖下水,最后失去知觉的。我自己并不知道期间间隔了多久,但估计时间不会太长。那么然后呢?翡翠拖我下水,明显是有目的性和方向性的,我似乎也听见其他人落水的声音。当时在湖边只有我们和白眼翁而已,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为什么要陷害我们?如果他真的要加害我们,在船上的时候有大把机会,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上了岛,找这么一座奇怪的湖来下手?他一路上讲的故事,真实性有多少?他口中一直念叨的那个人又是谁?
我越想越是烦躁,这破地方又小又暗,简直就是个棺材!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急忙探手沿着墙壁的缝隙去摸索,果真在靠近头部的地方摸到一处弧形缺口。我心中又悲又喜:他娘的,老子被人钉进棺材里了。那道弧线是封棺钉敲进去的痕迹。
也许是出于本能的恐惧,我虽然弄清楚了自己的所在,心情却更加沉重,忍不住再次拍打棺材盖。他妈的,老子不至于是被人当淹死鬼给埋了吧,那他娘的,我是晕了多久,心脏呼吸全停了?我心中默默流泪,也不知道Shirley杨是不是参加了我的葬礼,王凯旋同志是不是遵守了男人之间的约定,将我埋葬在开满小花的山冈。
我脑袋一下子涌进了许多面孔,熟悉的不熟悉,还有一些我几乎要忘记的人。眼下再懊恼也不是办法。想想自己开过那么多棺木,到头来反倒被困其中,这样的经历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也不晓得是不是已经被葬了,还是停棺内堂。不过听外头这么安静,似乎并不是在葬礼现场。我艰难地摸摸了衣兜,发现匕首已经不在了。我身上穿的还是落水时的衣服,一摸到湿漉漉的衣服,我顿时大骂自己昏了头。这衣服分明还是潮湿的,说明我落水之后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更不会有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我当做尸体入棺下葬。可既然如此,我又身在何处,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了微弱的敲击声。我静下心来,将耳朵贴在棺材板上听了一会儿,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声音很低,虽然小却充满了力量,像是隔着很多层东西传过来的。我分辨了许久,确定那是胖子的声音,不禁也跟着大叫起来:“我在这里,胖子是不是你!”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反射共振的,我两只耳朵被自己的声音吵得几乎聋掉。不过总算是与外界取得了一点儿联系。
我喊完之后耐心地等待回复。果真,很快就听见胖子的声音传来:“去他妈的,老胡,我们是不是牺牲了,怎么进了棺材?”
我扑哧一笑,原来这小子跟我一样,被人钉进来了,估计两口棺材隔得还不算远。我用手捂住耳朵,运足了气对他说:“**尚未成功,我们还不能见到马克思呢!这棺材是假的,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老白真不是东西,我是被他推下水的。四眼也是,哎?四眼呢,四眼!你在不在?老胡,秦四眼在不在你那边?”
“我这是单人间啊,没看见四眼的影子。估计他也在哪个棺材里睡着呢!胖子,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老胡,你脑袋进水了吧?现在是什么处境,你就是有十万个问题,也等咱们先逃出去再说不是?”
“不行啊,这个问题很重要,还挺应景的。”
“那你说吧!”
“嗯,你在棺材里挤不挤,能平躺吗?”
“还行。就是肚子有点顶。哎,你扯这个干吗?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吗?”
“我已经问完了。”
“……胡八一,***的,等老子出去弄死你丫的!”
因为这么一闹,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得知自己并非孤身一人,心情顿时舒展开了。我正琢磨着要怎么从这个破棺材里出去,就听见头顶上方出来了“咯吱咯吱”的噪音,随即一道光线透过棺材间的缝隙透了进来。我知道这是有人在外头开棺,不禁有些紧张。以往开棺发财这种体力活都是我来做,别人躺在棺材里头等着我检阅就行了。现在我自己躺在里头,被人家从外边撬进来,那感觉还真别说,是挺郁闷的。难怪各个都要诈尸,要是有人不请自来,二话不说一榔头撬了你家大门,然后把值钱的东西一骨碌卷走,你说你跳不跳。
我正在反思自己以往的行为,棺材盖已经被人从外边给挪开了。一盏亮得有些过分的灯高高挂在我脑门上,晃得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在黑暗的环境里待久了,猛得一见光,很容易刺伤眼睛,我刚才光顾着作自我批评一下子忘了这茬儿,眼睛别提多难受了。
等我好容易能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时,差点给他一老拳:白眼翁!老头子还有闲情换了一身衣裳。他似笑非笑地向我伸出手,我一巴掌给拍开了,两腿一跨飞快地从棺材里头跳了出来。这才发现我们是在一处溶洞中,旁边的地上还停着两口一模一样的黑木棺材。用膝盖想也知道,胖子和四眼就在里头。我懒得跟白老头说废话,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撬棍,开始松棺材上的钉子。老头在一边举着灯说:“听这麻利劲,你倒真是熟练工。”
我叫白老头气得无话可说,只好安慰棺材里的胖子,对他说兄弟这就来救他。胖子听见我在外边倒也没有先前那么担心了,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说这鬼地方我也不认识,待会儿他出来了,咱们得好好审一审白老头。
胖子一出来,先是狠狠地骂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