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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是美国公民吧?”
“她家几代人一直都在这里生活。马克,我们觉得我们一直在追捕的凶手进入了你们公司的系统。他让一名警探没能通过药检……现在他又让詹妮被捕了。他能办到吗?”
“我可以和他们谈。你在哪儿?”
“我在去皇后区拘留中心的路上。”
“我20分钟后在门口见你。”
“哦,谢谢,老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担心,罗恩。我们会有办法的。”
此刻,罗恩·普拉斯基在移民归化局拘留中心门前踱着步子,等待着惠特科姆。旁边临时贴了一个标志,表明现在由国土安全局提供服务。普拉斯基想起他和詹妮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关于非法移民的新闻报道,那些人看上去惊恐万状。
现在他的妻子遭遇了什么不测?她会不会几天甚至几个星期深陷某种繁琐的程序,备受精神折磨?普拉斯基想要尖叫。
静下来。巧妙应对。艾米莉亚·萨克斯一直这么告诫他。
巧妙应对。
终于来了,谢谢你,上帝,普拉斯基看到马克·惠特科姆带着急切和担忧的表情,大步向他走来。他不很清楚对方能帮他什么忙,但是他希望与政府有关系的合规管理部能去国土安全局走走后门,把他的老婆孩子释放出来,至少在这件事得到正式解决之后。
惠特科姆气喘吁吁地走到他面前,“你有没有找到其他的消息?”
“我大约10分钟前打了电话。现在他们就在里面。我什么也没说。我想等着你来。”
“你没事吧?”
“不,我心慌得很,马克。谢谢你。”
“没问题。”这名合规管理部的助理真诚地说,“不会有事的,罗恩。别担心。我能帮上一点忙。”然后他抬起头注视着罗恩的眼睛。这位SSD合规管理部的助理只比安德鲁·斯特林高一点儿,“只是……对你来说,把詹妮解救出来非常重要,对吗?”
“哦,是啊,马克。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好吧。这边来。”他带着普拉斯基绕过建筑物的拐角,走进一条小巷,“我要请你帮个忙,罗恩。”惠特科姆低声说。
“随便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
“真的吗?”他的声音异乎寻常地柔和、平静。但是他锐利的眼光却是普拉斯基从未见过的,好像他之前都是在演戏,此时才展现了真正的自我,“你知道,罗恩,有时候我们必须做自己认为是错误的事,但是最终会证明是上上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一章
艾米莉亚·萨克斯在市区的滚滚车流中缓慢地行驶着。这辆日本车的引擎噪音大,马力小。
声音听起来像制冰机,马力也和它差不多。
她给莱姆打了两次电话,但是两次都是直接转成语音邮件了。这样的事情极少发生,因为林肯·莱姆肯定不怎么离开家。警局大楼也出了怪事:朗·塞利托的手机失灵了。他和普拉斯基都不接手机。
这也是522幕后操纵的吗?
这为她立刻追踪在家中发现的那条线索,提供了更充足的理由。她相信这条线索是可靠的。也许是决定性的线索,谜团中缺失的一环,能让他们最终结案。
这时,她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就在不远处。萨克斯谨记着卡玛洛意外失踪,她也不想让帕米的车遭遇不测(如果522正如她所猜测的一样是汽车被收回的幕后操纵者的话)。她绕着街区兜了一圈,发现了曼哈顿最罕见的一个现象:一个未被占用的合法停车位。
这意味着什么?
也许是个好兆头。
站在皇后区一条荒凉的小巷里,罗恩·普拉斯基低声问马克·惠特科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杀手没有回答,“听我说。”
“我原以为我们是朋友。”
“这个嘛,很多事情往往和想象的不一样。这就是人生。”惠特科姆清了清嗓子。他好像很紧张、很不自在。普拉斯基想起萨克斯说过凶手感觉到了被追捕的压力,这会让他无所顾忌,也会让他变得更危险。
普拉斯基开始呼吸沉重。
惠特科姆迅速地环视四周,然后看着这名年轻的警员。他的枪握得很稳,显然他知道怎么开枪。“你他妈的在听我说吗?”
“该死。我听着呢。”
“我不想让这个调查继续下去了。该停下来了。”
“停下?我是个巡警。我能阻止什么?”
“我刚才说过了,暗中破坏。丢失一些证据。误导警方。”
“我不会那样做的。”年轻的警员坚决地低声说。
惠特科姆摇摇头,看上去几乎面目可憎,“你会的。罗恩,你能让这件事变难或者变简单。”
“我妻子怎么办?你能把她从那儿放出来吗?”
“我想做什么事,就能做什么事。”
无所不知的人……
年轻的警员闭上眼,像儿时那样咬紧了牙关。他望着詹妮被拘留的大楼。
詹妮,那个貌似米拉·温伯格的女人。
罗恩·普拉斯基屈从于他不得不做的事。这样做是极其糟糕而且愚蠢的,但是他别无选择。他被逼上绝路了。
他垂着头,咕哝了一声:“好吧。”
“你答应了?”
“我说了我会的。”他厉声说。
“这样做很聪明,罗恩。非常聪明。”
“但是我要你保证,”他犹豫了片刻,望了望惠特科姆的身后,然后又看着他,“她和孩子今天就能出来。”
惠特科姆捕捉到了他的眼神,迅速扭头看了看身后。往后看时,他的枪口稍稍偏离了瞄准的目标。
普拉斯基觉得这一招用得恰到好处,然后迅速出击。年轻的警员用左手把枪推得更远些,然后抬起一条腿,从脚踝上的皮套里拔出一把小型左轮手枪。艾米莉亚·萨克斯教过他,身上始终要留一把枪。
凶手骂了一声,想往后退,但是普拉斯基死死地握住他拿枪的那只手,用手枪狠狠地击在惠特科姆的脸上,打断了软骨组织。
他发出低沉的惨叫声,血流了出来。他蹲下身子,普拉斯基成功地把他攥在手里的枪夺走,可是他自己却没把它握紧。惠特科姆的黑色手枪滚落在地,像车轮一样直打转。他们俩则笨拙地扭打在一起,难分难解。手枪跌落在沥青路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是没有走火。惠特科姆惊慌失措,怒目圆睁,把普拉斯基猛推到墙上,试图抓住他的手。
“不,不!”
惠特科姆猛地用头撞过来,几年前被大棒击中的恐惧又浮上心头,普拉斯基本能地畏缩了。这倒正好给了惠特科姆一个时机。他把普拉斯基的备用手枪甩到空中,用另一只手拔出了格洛克手枪,对准了年轻警员的头。
刚好给他留下时间做了几句祈祷,让他心里想着老婆孩子的样子,带着这个生动的画面上天堂。
终于来电了。库珀和莱姆立刻着手继续调查从马洛伊遇害现场提取的证据。实验室里只有他们俩,朗·塞利托在下城,试图推翻让他暂时停职的决定。
犯罪现场的照片没有揭示什么真相,物证也不是非常有用。鞋印和前几起案件中发现的一样,无疑是522留下的。叶子的碎片来自两种室内植物:无花果和粗肋草,又称广东万年青。痕迹是无法追查的土壤,多半是世贸大厦的灰尘。还有一种白色的粉末,结果证实是咖啡伴侣。布基胶带没有牌子,无法确定来源。
莱姆惊讶地发现图片上的血迹有那么多。他回想起塞利托对这名警监的描述。
他是一个十字军战士……
尽管他一向声明要采取超然的态度,他依然对马洛伊的惨死和凶手的手段之恶毒感到忧心忡忡。莱姆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内心的不安也愈演愈烈。虽然他已经吩咐托马斯把所有的门窗都锁上,并打开了安防摄像头,他还是朝窗外望了几次,好像522随时都会鬼鬼祟祟地爬进来。
约瑟夫·马洛伊谋杀现场
·11码的斯凯奇工作鞋
·室内植物:无花果和粗肋草,即广东万年青
·灰尘,无从查找
·尘土,来自受袭的世贸大厦
·咖啡伴侣
·布基胶带,没有牌子,无从追查
“把植物和咖啡伴侣加到非捏造证据的图标上,梅尔。”
技术人员走到白板前,用笔写上。
“太少了。该死的,真是太少了。”
这时莱姆眨了一下眼。又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托马斯过去开门。梅尔·库珀离开了白板,一只手伸向胯上别着的细长的手枪。
但是来访者并不是522,而是纽约警局的一位高级警监赫伯特·格伦。莱姆看出他是个中年人,仪表堂堂。穿的衣服是便宜货,鞋子却擦得锃光发亮。他身后的门厅里还有其他人在说话。
互相介绍后,格伦说:“我想和你谈谈和你合作的一名警员。”
塞利托?萨克斯?发生什么事了?
格伦平静地说:“他名叫罗恩·普拉斯基。你是他的同事,对吗?”
哦,不。
那个菜鸟……
普拉斯基死了,他的老婆孩子在拘留中心的官僚主义地狱里。她该怎么办?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格伦朝身后望了望,打手势示意其他两个人进来。其中一个人头发花白,黑衣黑裤;另一个年轻些,个子矮些,穿着打扮差不多,只是鼻子上蒙着一大块纱布。高级警监介绍了这两名SSD的员工,塞缪尔·布拉克顿和马克·惠特科姆。莱姆注意到布拉克顿在嫌疑人名单上,不过他显然有不在奸杀案现场的证据。惠特科姆则是他所在的合规管理部的助理。
“告诉我普拉斯基的事!”
高级警监格伦继续说:“恐怕——”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格伦压低嗓门说话时,看了一眼布拉克顿和惠特科姆。终于他挂断了电话。
“告诉我罗恩·普拉斯基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就想知道!”
门铃响了,托马斯和梅尔·库珀引领着更多人走进了莱姆的实验室。其中一个人身材魁梧,脖子上挂着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身份徽章,另一个人是罗恩·普拉斯基,戴着手铐。
萨克斯曾经说过布拉克顿经常去华盛顿。这就是原因所在了。
“那为什么要撒谎,说你们是SSD的员工?”普拉斯基脱口而出。莱姆从来没见过这个年轻人发脾气。现在他确实生气了。
“我们要保持低调。”布拉克顿解释道,“你们明白为什么石油管道、药品公司和食品加工商会成为恐怖主义分子的绝好的靶子。好吧,想想要是某个人得到了SSD掌握的信息会做些什么。如果他们的电脑遭到攻击,经济就会瘫痪。或者说刺客从innerCircle得到了高层管理人员或政治家的具体行踪或者其他个人信息,那该怎么办?”
“是你把朗·塞利托的药检报告改了吗?”
“不是,肯定是你们的嫌疑人522干的。”高级警监格伦说,“而且让普拉斯基警员的妻子被捕。”
“你为什么想让调查停止?”普拉斯基冲动地问,“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危险吗?”他是在对着马克·惠特科姆说话,但是这位合规管理部的助理继续盯着地板,保持沉默。
“我们分析认为他是个异常值。”格伦解释道。
“一个什么?”
“一个异常现象。他是个一次性事件。”布拉克顿解释说,“SSD已经对目前的情形做了分析。剖析研究和预测模型表明,像他这样极端反对社会的人随时都会达到饱和点。他不会再继续行凶。他只会默默走开。”
“可他还没住手,不是吗?”
“还没有,”布拉克顿说,“但是他终究会的。程序从来没出过错。”
“要是再有一个人遇害,它们就会出错了。”
“我们必须现实点。这是重心。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SSD对恐怖主义分子来说是多么有价值的攻击目标。我们也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