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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这么肯定,反正,这个人乃是一个针对麦锡、与他作对的阴谋集团中的人,而无论如何,贝弗这个人的嫌疑,不能免除。华府有人与莫斯科的人暗中在勾搭。就是这两批人弄出‘布拉瓦海岸事件’来,使麦锡深信你乃是个苏联的双重间谍——他当初写给我的那张便条上,也讲得很明。我们并不晓得,是否每件合理或不合理的事都说得通,然而我们却晓得,麦锡与那件事绝对无关,贝弗却脱不了干系。我记得麦锡曾跟我提过,他对贝弗那批人不太信任;他认为他们都是最坏、最差劲的机会主义者。所以一旦遇到任何比较敏感的交涉或会谈,他总是尽量想办法支开这些人,免得他们私心自用。他曾经不只一次的指出这群人,专做些吃里扒外、瞒上欺下的勾当,而且常常假公济私,专干些损人利已的事。”哈洛克抽了口香烟。珍娜望着他把烟吸进肺里。“也许现在他又在干这种事了。只有天晓得到底是什么意图……天快黑了,我们可以上路了。先朝马里兰州开,然后再转进华盛顿。”
“去找贝弗?”
哈洛克点点头。珍娜伸手握住他。“他们会把你跟韩德曼的死连上的,”她说:“而且推测出你已经找到我了。而他们一定也晓得,我向你吐露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贝弗。他们一定会派人保护他的。”
“我晓得,”哈洛克说:“先穿好衣服再说。得吃点东西,再买几份报纸,最好买一份有全国通讯网的报纸。等上了车再谈。”
他刚下床去拿自己的皮箱,突然就一楞。“老天,你没衣服穿呢!我没有想到,你没有带额外的衣服。”
“全被柯侯德的人搜走了,他们说凡带有欧洲商标的衣物和行李箱,全都必须没收销毁。这样别人才查不出你是从哪儿来的。”
“算了,别提了。先走了再说。”
“我倒认为路上第一站停下来的时候,最应该买的东西,是急救箱。”珍娜说,“你肩膀上的绷带应该换了。我会换。”
要添的东西,可真不少。
第二十三章
他们看见苏格斯镇外的这家公路饭店中,有个报纸自动贩卖柜放在进口的地方。柜里还剩下的两份下午版的“巴尔的摩太阳报”。他们两份都一起买了,想先找找看报纸上有没有登他们的相片。他们必须先将各种不利的因素予以剔除掉。
等他们分别把报纸一页页的翻完,两个人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没有什么相片。有关的新闻,已经退缩到第三版上去了。等下再细看文章。
“你该饿坏了吧?”哈洛克说。
“老实跟你说,我只想喝一杯酒提提神。这儿应该有酒卖吧?”
“有吧。我来叫。”他瞟了一眼柜台,把手一举。
“我根本没想到吃饭的事。”
“那就怪了。柯侯德说你昨晚根本没吃,你把盘子朝古巴人乱砸。”
“东西其实早被我吃很差不多了。我曾吃;你总是告诉我,在任何恶劣的情况下,有一顿就要吃一顿,尽量吃饱,因为下一顿还不晓得在哪里呢。”
“可真听话。”
“我是听一个当年还是个小孩子,就在山林里打游击的人说的切身经验。”
“那都是历史了。那你为什么要丢盘子呢?想把他赶远一点吗?”
“不是。我摔盘子的用意,是想乘机把那根钢叉搞到手。他们没给我餐刀。”
“你可真不简单,小姐。”
“哎呀,别再损我好不好?”
一名胖女侍走上来,放眼打量珍娜,眼睛里露出既羡且妒的神色。
哈洛克开口叫酒。
“让我们来看看报上的坏消息吧。”哈洛克说着,就翻开报纸。
“在第三版。”
“我知道。你看过了吗?”
“只看到三版新闻的尾巴,说十一版还有。我本来以为会有相片的。”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哈洛克低头开始看,珍娜望着他。
等女侍把酒端上桌时,哈洛克就说,“我们等下会叫东西吃。”他把报纸一合,对女侍说。
等她一走开,他马上又翻到第三版,一直读下去。越读越放心,越读越关心,然后关切就转为警觉和疑虑了。
他看完之后,身子往小隔间的沙发椅背上一靠,瞪着珍娜。
“怎么了?上面说些什么?
“他们把事情掩盖起来了。”他轻声说。
“什么?!”
“他们在保护我……的确是在护着我。”
“没看错吧?”
“大概没看错。”他身子向前凑,手指落到新闻稿的那一栏。
“据国务院宣称,该凶杀嫌犯之姓名,与国务院之职员不符,且现场所搜集之指纹,经核对后,与该涉嫌职员之指纹不符。国务院发言人宣称,仅以有限之传闻,咬定凶嫌为本机构之前雇佣职员之一,殊属不当。经纽约哈曼顿警方,以电脑查询分析后,该凶嫌为前国务院驻外人员之说法,已证明系为误传。唯据国务院之报告中透露,遭人杀害之韩德曼教授,系以客卿身分,为国务院欧洲难民安置司之顾问,该司之主要工作,系安置流亡欧州,曾遭纳粹蹂躏之难民。据国务院某人士指出,曼哈顿警方深信,凶手可能系某一痛恨犹太人之恐怖组织分子。国务院指出,恐怖分子向有在各国行凶后,自称系该国或他国之政府公职人员的前例,以破坏政府威信,或逼其暴乱之本意。”
哈洛克念完,就抬头看珍娜。“就这样,”他说,“把每个人都推得一干二净。”
“难道他们真这么想的吗?”
“绝不可能。第一,国务院有上面的人,晓得我是为‘秘行局’工作的。他们一看到‘哈瓦拉奇’这个名字,马上就必然会联想到我。第二,韩德曼家里,到处都有我的指纹;他们的档案中,也存放有我的指纹。最后一点,韩德曼根本与政府机构无关。他只是替法国外交部做中间转运的掮客,假定他与美国政府有牵连的话,法国人不可能雇用他。”
“那你的看法到底如何?”
哈洛克靠回沙发标伸手拿杯酒。“根本是胡扯,狗屁不通。”他玩味道,举杯就唇。
“那么,是个陷阱啰,”珍娜说,“他们是想引君入瓮——猜你会去找贝弗——然后逮住你。”
“而‘无可救药’的说法,是指定要我死;死了就开不了口了。找到贝弗并不难,把他弄出来问,却不可能……除非我用计把他诱出来,叫他来找我。”
“他们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保护他的人,一方面保护他,一方面却是在盯你。只要看到你,就会当场宰了你的。”
哈洛克又喝了口酒,他心底有个想法在猛挠他,可还是一时还抓不住,“盯着我,”他重复她讲过的话,边把酒杯放下。“找寻我……但是,除了那些搞我们鬼的人,并没有其他人在找寻我。”
“那群你说的‘骗子’。”
“对,我们需要外援,我想我们两个人,都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我们的人了。我们想找的人,现在都已经对我们避之唯恐不及了。而现在的情况又变了,他们好象取消了对我的追捕。”
“别傻了,米海。”珍娜岔断他的思维。“这仍然是陷阱的一部分。追捕我们的命令早发出去了,而追捕你的指令是‘明令’,毫无暧昧不明可言。你就是你,上了黑名单的人,哪个又不是有价值的一流工作人员?现在你政府里的人,还有谁,你是可以寄予信任的?”
“一个也没有,”哈洛克同意,“而且谁也不愿意跟被判了‘无可救药’的人搭轧的,即使是我曾经很信任的人。”
“你是在说那个人?”
“就是那个当初我曾经告诉过你的一个人,”哈洛克眯起眼睛,边讲边想。“我那次打电话给查伦斯基时,他曾经跟我说过,因为找不到麦锡来下棋,他后来只好去找那个他和麦锡彼此都相好的人,外号叫‘亚历山大大帝’的人,雷蒙·亚历山大。这个人不但跟麦锡很要好,跟我也十分亲近。也许他可以。”
“怎么说可以?”
“因为他是站在‘政府’以外的人。虽然不是公务员,可是又跟政府有搭轧;华府需要他,而他需要华府。他是替《波多马克政论杂志》写文章的专栏作家,比任何我遇到过的人,都还要更了解我国政府。他门路很多;有时也要靠我透露一些消息给他。而假如报纸上有把我的真名登出来的话,他当然也会躲得我远远的;可是目前,我并没有上报。”
“他能怎么帮你?”
“我也不太有把握。或许可以找他帮我把贝弗诱出来。他常邀政府官员做深入的访问,而被他访问过的人,也都会感到身价提高了许多。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保护贝弗的人,也许会用坦克车送贝弗去接受访问,可是等进到亚历山大的住宅之后,却不会;他们会守在屋外。我会先以某些内幕的消息,去吊住他的胃口,暗示国务院最近内部可能有人事大调动,把中心人物扣在贝弗身上。然后怂恿他去邀贝弗来接受他的访问——而我也会留在屋里听,以便证实贝弗说的话全是真的。”
“屋里?”
“他向来是在家里工作的,这是他故作神秘的伎俩之一。就跟时代杂志的詹姆士·雷斯顿一样,假如有哪个政客,吹嘘曾到过他家去做过客,那就表示他马上就要变成新闻人物啦。雷蒙·亚历山大的住所,是在维吉尼亚州的‘狐洼’,正好位于华盛顿之西,很近。我们一个半到两个钟头,就可以开到那里。”
“他会干吗?”
“很可能。我说不上他会干的原因,可是却认为他很可能会帮忙。我们是朋友。”
“大学的?”
“不是,不过有点关连。我是经由麦锡才结识他的。自我任职国务院之后,麦锡为了要拉拢这些在政治论坛上,深具影响力的痞子,所以常常跟这些人吃饭,有时候,我常会突然接到麦锡的电话,叫我临时赶去参加他们的饭局。本人从未拒绝过,除了身为国务院的一员,必须奉召参加的原因之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些吃饭的地方,以本人的收入,平常是根本没机会——也没这种勇气——去吃它一顿的。”
“麦锡对你真是照顾。”
“可是以他这么聪明的人,叫我这么做,却也不太聪明。因为我从事的工作,是越少人认识我,才越安全的。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他人对我的注意。我曾把这种顾虑,私人告诉过亚历山大。他听了也觉得好笑,说麦锡大概也没想到过这点,太过于爱屋及乌了。”
“你到过亚历山大家去吃过饭?”
“常常。他也是个不愿意时常被大众看到他的人。”
“这么说——你们是好朋友啰。”
“照理讲,应该是。”
“而他颇具影响力?”
“当然。”
珍娜伸手抓他臂膀。“米海,为什么不把每件事都告诉他呢?”
哈洛克眉头一皱,用另一只手按住她伸过来的手。“我不以为他想听这些事。他最怕听这种事;逃都来不及。”
“但是他是个作家啊。又在华盛顿。你凭什么敢这么说?”
“他只是个分析家,一个评论家而已。并非是一名专爱挖新闻的普通记者之流;不是个哦恐天下不乱的文化流氓。他不喜欢踮着脚趾头去挖内幕,只喜欢听听各个方面的意见。”
“可是你所必须告诉他的事,全都是很特殊的内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