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静恒:“免费更换芯片?他们都注射了这种芯片。”
“是啊,不然就凭这帮小混混,人机匹配度怎么可能那么高——他们平均值至少80%以上,自从我们被自卫队那帮小崽子们拖低了平均值以后,我都很旧没见过上八的数字了。幸亏他们操作不行,而我们人多。”图兰说,“问询之前不是得先拆卸芯片么?啧,真惨……什么麻药也不管用,晕过去的能给活活疼醒,鬼哭狼嚎的,根本不用严刑逼供,他们自己就疯了。这芯片带来的快感和力量感难以想象,比伊甸园可厉害多了。”
伊甸园毕竟是有监管的,调节激素水平也好,刺激感官也好,都是需要经过严格的医疗评估,确保安全和健康——当年叶芙根尼娅向林静恒发公开表白,夹带了微量的荷尔蒙刺激,后来经人举报,因为略微超出了管委会规定的量,叶芙根尼娅、营销公司和区域伊甸园监管部门各自支付了五千万罚款……当然,他们都是一伙的,这笔罚款究竟有没有落实就不好说了。
但民众对伊甸园的依赖,归根到底是心理性的。
林静恒问:“你是说这种芯片会破坏大脑结构,产生不可逆转的依赖性?”
图兰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会,前一阵弄那个变种的彩虹病毒,老陆先生不是请来个医疗队吗?我请他们给看了一下,那边刚才回复我,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但是恐怕这个芯片比市面上现存的毒品危害都大。我们抓的俘虏中,最短一个使用生物芯片的才用了一个星期,已经产生了非常严重的戒断反应,将军,这样下去,就算将来伊甸园恢复,那些染上‘鸦片’芯片的人也不可能摆脱这东西了。”
林静恒一皱眉,他突然想起来,陆必行拆卸芯片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第一次看得出来有点不愿意,但也没有实质性的反抗,而身上的伤都是他在使用芯片期间遭到的外力打击,情绪也说得上很稳定,事后他被放在医疗舱里全身体检,医疗舱也没有成瘾示警。
他想起独眼鹰和他说过,陆必行小时候有过一定程度的空脑症症状……
“他们到第八星系推行这种东西,打的旗号就是‘伊甸园’,反正八星系的人没见过真伊甸园是什么样,”图兰接着说,“第一次植入芯片是免费的,但差不多一个月要更换一次,之后怎么定价,对方说他们上头还没有通知,等着看八星系的推行结果。”
林静恒沉吟片刻:“伊甸园里的医疗系统能检测出这种生物芯片的危害,一旦伊甸园恢复,没碰过这东西的人会重新回到‘保护壳’里,幕后的人能从中取得多大利润,取决于伊甸园缺席多久……所以这个人会不会是个能影响伊甸园修复进程的人?比如在管委会里会有一定话语权。”
图兰立刻说:“明白,七董事以及他们的近亲属。”
她说者无心,林静恒心里却忽然掠过一层阴影,想起了据说被第一批被送往天使城要塞的林静姝。
这时,他们俩已经来到了休息室门口,林静恒心不在焉地伸手一推门,门锁立刻通过了主人的身份,自动弹开,一缕光却从屋里流泻了出来。
门口的两个人同时愕然地站住了。
本该昏暗的房间里,一束投影光打在墙上,将冷冷的白墙打出了暖光的效果,凌乱的线条和数字歪歪扭扭的挂在墙上,底下有几行近乎于胡言乱语的笔记,看不清写了什么,意外点缀了空无一物的墙面,整个房间的色调都柔软了下来。
而床头的小冰箱上面,不知是谁放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水晶玻璃球,上面是晶莹剔透的星空,穹庐似的笼罩着雕刻的山水与楼宇,被投影光源一照,水晶球里的星星和小石雕一起熠熠生辉起来,影子斜斜地拉在雪白的床单上,一片流光溢彩。
林静恒往前走了两步,找到了光源——陆必行搭在膝盖上的手腕,而他本人已经蜷着腿,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水晶球里反射的光也有一部分流过他的侧脸,很久没顾上修剪的头发垂在耳畔,发梢上像是缀了一片星星。
图兰一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心里大呼上当,她居然还以为此人是个纯情技术宅,还毫不吝惜地想跟他分享泡汉子经验!
怪不得陆必行当时一脸正人君子地拒绝了她,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民间高手!图兰偷偷瞟了一眼林静恒的表情,心里感慨出了一串排比句:“将军,歇菜了,轻敌了,栽了。”
图兰二话不说,掉头就撤,临走还替他们带上了门,跑出老远,仍然心有余悸,感觉自己反对固定配偶的人生观都遭到了撼动,非得离他们远点不可了。
林静恒听见门一声轻响,才回过神来,发现图兰已经跑了。他像个在陌生地方迷路的傻子,呆了一会,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缓缓半跪下来,抬起的手犹犹豫豫地悬在半空中,手指伸出去又蜷回来,反复几次,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起他十岁生日那天——他和静姝的生日有一点特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真正的生日比在伊甸园登记的日子早半个月,因此每年都会在错误的日子被伊甸园和周围的人吵得一整天不得清净,正经生日那天,反而只能和妹妹交换一张电子贺卡,已经习惯了。
只是那一年,他刚和妹妹分开,林静姝那边不知是什么情况,个人终端联系不上了,每年例行公事似的贺卡也送不出去,他想起再也回不去的家和追逐着他的女孩,茫然又不安。可是在别人家里,还要强忍着,该干什么干什么,佯作若无其事,于是他一整天都无精打采,拒绝了伊甸园四次要为他调理情绪的请求……直到晚上回房间,打开门,迎面撞上了屋里一个仿真的机甲模型——比成年人略高一点,和星际机甲的比例一模一样,小孩子可以在里面躺着,甚至有一张仿真的安全精神网,连上以后可以玩游戏。
林静恒记得,他当时愣愣地站在门口,忘了应该迈哪条腿,难以置信地想:“这是给我的礼物吗?”
如果没有十岁那台机甲形状的游戏机,林静恒或许不一定会进入乌兰学院,终身与机甲纠缠不休,他可能会变成一个学者、某个政府部门里平平无奇的工作人员……或者早早离开沃托,去荒凉的星际流浪。
近四十年过去,林静恒看着眼前的青年,心里涌起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
他想:这是给我的礼物吗?
这时,陆必行可能是一个姿势不舒服,忽然动了一下,靠在冰箱门上的头滚到一边,打破了平衡,眼看要向一边倒下去,林静恒连忙伸手托住他,冰冷的手指裹住他的侧脸,陆必行激灵一下醒了过来。
他有点睡懵了,一时忘了自己在哪,看着眼前的林静恒,脑子里一片空白:“呃,我……”
林静恒把自己的手从他脸上挪开,手心里沾染的温度似乎有粘性,粘着他,让他不想放开:“嗯?”
陆必行无端紧张起来,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语无伦次地解释说:“我来送点东西,呃……那、那个门一推就开,你……”
他一口气突然噎在喉咙里,因为林静恒离开他侧脸的手搭在了他身后的小冰箱上,突然凑近,远看时周正深刻的眉目骤然逼人起来,那双虹膜里经年不散的灰色雾气仿佛搅起了风暴,要把他吞噬下去,陆必行听见他用一种很低沉、但难得不冷淡的声音说:“我设置了你的通过权限。”
陆必行垂在一侧的手指紧绷起来。
林静恒的目光微微垂下,落在他嘴唇上,随即又滑开,这个人很破坏气氛地问:“我这个人不太好相处,对你也不怎么样,为什么会选择我?”
陆必行:“……”
你很煞风景啊大哥,需要就此交一篇论文吗?
于是陆必行反问:“先给通过权限再面试——将军,你们白银要塞的人事任免程序是不是有点问题啊?你既然想亲吻我,为什么要忍着?”
林静恒沉默了片刻,严丝合缝的衬衫与军靴笔挺而束缚,将他横平竖直地限定在某个区域内,即使是在北京β星上穿奇装异服的时候,这身卡着喉咙的军装与手套也隐隐地箍在他身上,永远三思,永远忍耐。
为什么要忍着?
他心里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话,忽然上前,含住了陆必行的嘴唇,闭上眼睛,像是从万丈高楼间的钢丝绳上失足掉了下去,不断下坠、不断失控,穿过星球地心,又沦陷到更空旷的宇宙中去。
他的灵魂失重地飘了起来,混乱的色彩倾盆泼落到过往黑白相间的岁月里,夺目得让他眩晕起来。
第88章
陆必行找不着北地看着林静恒; 梦游似的说:“我让你亲你就亲……我、我一定是不太清醒。”
林静恒略微退开一点; 轻轻地把手附在了他的头上,如愿以偿地摸到了他的头发; 原来那头发只是天然卷; 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柔软; 有点凉,只有发根处沾染了体温。林静恒是个讨厌和别人肢体接触的人; 并不知道怎么控制“抚摸”的力度; 他的手指尖带着茧,由于太过小心翼翼; 非常轻; 像微风若有若无地撩过头皮; 陆必行哆嗦了一下,藏在真皮里的神经末梢好像集体破土而出,敏感过了头,方才苏醒的身体缺乏自制力; 立刻产生了一些不怎么文明的反应。
陆必行在黑灯瞎火中慌里慌张地一收腿; 动作太快; 几乎产生了古老传说中“扫堂腿”的效果,在这么个狭小的空间里,正好扫了林静恒一个趔趄,林静恒伸手撑了一把,又好死不死地按在他的大腿上,陆必行明显地抽了口气; 活虾似的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弯着腰抱起旁边的空礼盒,缩成一团,半天不敢喘气。
林静恒:“……”
陆必行的脸暴露在水晶球幽幽的光下,从脖颈一直红到了耳根。
林将军——虽然惯常装得人模狗样,但终日与图兰之流为伍,听过的荤段子大概比陆校长吃过的营养膏都多,再怎么“出淤泥而不染”,也纯洁得有限,立刻回过味来,他讪讪地缩回手,干巴巴地说:“卫生间在那边。”
陆必行崩溃道:“别说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白色缎带的大包装盒,面面相觑。
林静恒本就不是个擅长聊天和调节气氛的人,如果不让他出言不逊,他基本就不大会说人话了,此时搜肠刮肚、左顾右盼半晌,试图没话找话地强行聊天:“呃……水晶上那团冰箱球是哪来的?”
“是我自己做……噗……”陆必行话说了一半,才发现对方这个紧张的口误,他像个蹩脚的喜剧演员,包袱没来得及抖出来,自己先笑了场,“我自己……哈哈哈……我自己做的‘冰箱球’。”
林静恒:“……”
片刻后,他终于也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在陆必行小腿上踹了一脚:“笑什么,不要脸了?”
陆必行一边笑一边脸红,一边不要脸一边羞涩,手肘抵在膝盖上的包装盒上,双手搅成一团抵在额头前,挡住脸,他垂死挣扎似的解释:“我是因为刚睡醒,晨……那什么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早啊陆老师,”林静恒短暂的尴尬过去,舌头终于利索了,熟练地挖苦道,“天还没黑你就起床了,越来越勤快了,真是为人师表的典范。”
陆必行就遮遮掩掩地从胳膊和礼盒缝里看他,目光有点贼,像是跃跃欲试地准备耍人生中第一个流氓,是个充满好奇的小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