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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日比野一起离开了水田,我频频回首。
“很怪吗?”日比野担心地问。
“不会,”我回答。我是真心那么想。稻草人优午泰然自若地说著超乎常识范围的事。事实上,稻草人会说话本身就已经非一般常识了,但那顶多只能算是我所知道的常识范围。管他什么镇国、支仓常长的庆长遣欧使节船和混沌理论,我已经不在乎了。说到“真实感”,我现在站在这座岛上的感觉就是真实,我开始放弃一般人所谓的真实,或许应该顺从这种感觉;瘟狂与包容;疯狂近似于包容。
我想起了静香,她是我半年前分手的女友,大我两岁,今年应该三十了,我们交往了五年才分手。她在我之前任职的软体公司总部工作,属于站在工作伙伴中鹤立鸡群的那种优秀员工。
交往之后没多久,我就发现她有精神衰弱的间题。
“我从前是个乖宝宝。”
“我想也是。”
“我母亲是学校老师,我小时候她几乎不在家。”
这种情形很常见,但似乎她没有做出要母亲在家里陪她之类的无理要求。因为她知道那么说的话,母亲会很困扰,而且她自己也不觉得特别寂寞。
“可是我一上中学以后就理所当然地不去学校,甚至做出类似出卖肉体的事。”她还说,我知道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她自我分析,我果然还在忍耐,每个孩子在小时候,都需要父母的关爱,就像喝牛奶一样不可或缺。静香已经习惯母亲不在身边了。尽管习惯了,心里却蓄积了不满。那是一种失去情感的压力,在无意识间蓄积了不满的情绪。静香的对应,就是在进入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期,一吐之前不断地淤积在心底的不满。
我认为,荻岛上的所有居民一心认为“不能离开这座岛”。他们对此不曾感到怀疑,不过他们的身体和内心深处说不定都存在着不满。他们一定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并且对于无法那么做而感到不满。
或许那一点一滴所累积的压力,让岛上的年轻人感到焦躁不安。这种情况就像人被关在没有时钟的房间里不与外界对话,最后都会发疯一样,毫无例外。
那个名叫轰的男子似乎是单身汉,而且似乎是年纪老大不小的中年男子,还长得像头“笨熊”。
走在没有岔路的柏油路上,没有人与我们擦肩而过,也没有一辆车从我们身后疾驶而去。我问日比野,这座岛上有车吗?他回答,大概十辆吧。他说是轰运进来的,我难以立即相信。
“应有尽有耶。”听到我这么佩服地一说,他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问我:“这座岛还少了什么?”我感觉好像被他用生锈的小刀硬生生地捅了一刀。
不知道,我轻描淡写地说道,耸耸肩,没想到他竟然露出一脸沮丧的表情。
他仿佛想说,你别装傻嘛。但我不懂他为什么失望。
这时候,我看见—名少女!她躺在地上,朝左倒躺着,正在睡觉,看起来约莫十岁,躺在一栋平房前面。
“那里就是轰的家,”日比野鼻尖朝上,简直就像一只狗正在用鼻子嗅闻。
“不过,有一个小女孩耶。”
“轰没有小孩。那是若叶。”日比野指著前方的少女。
少女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也不起身,只是嫌麻烦地一个翻身,将身体转向我们。
“你在做什么?”
“我在玩呀。”长发及肩的她,有一张可爱的脸蛋,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
“轰大叔呢?”
“嗅,叔叔在河边。”她说,依旧不打算起身,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懒得起身,感觉好像躺在地上很重要。
“你在做什么?”日比野问。
“我在听声音。”她语焉不详地回答。“听噗通噗通的声音。”
日比野一脸错愕,一副在问“你又在听心跳声啊”的模样。
“我特别喜欢这里,”
这个叫若叶的少女似乎经常在玩这种游戏。在这座没有娱乐的岛上,这些岛民或许会有质朴却古怪的习惯。
“那个小女孩在听心跳声吗?”离开那里之后,我问日比野。“还有那种游戏啊?”
“只有若叶会干那种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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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轰的男人果真长得像头熊。他捡到了逃离警车的我,自作主张将我带回这座岛。诚如若叶说的,他正河边,河的另一边是大悬崖,不知道是不是自然崩塌,能够清楚地看到地层的颜色,他顶著一个五分头,体态圆壮,身高和我差不多,但他的体型看起来比较结实,脸上啮著短髭。
他在河边捡拾水泥砖,右手拿著灰色水泥砖,扯手迩在找其随东西,河面波光粼粼,阳光就像光线照在银纸上般产生漫反射(注:当平行光束射在平面上时,光线会朝四方八面反射,这种反射称为漫反射。)让人误以为河川本身在发光。河川不深,清澈见底。
“你拿水泥砖要干什么?”日比野问。
轰说,这个可以用来当作那个,然后抓著水泥蹲,正在想该怎么解释,他看起来四十开外,使劲拼凑词汇的模样,怎么看都感觉不出威严。
“是优午要我拿去的。”轰花了相当常长的时间才回答。
“优午?拿去哪里?”
日比野一口气问了两个问题,蠢又陷入沉默。他让我想起了不管怎么敲键盘就是没反应的老旧电脑。
“我带伊藤来啰。”等得不耐烦的日比野向他介绍我。
喔……。他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尾音拖得长长的,慢吞吞地走向我,
“你好。”我低头行礼。
“喔。”轰举起一只手致意,但迟迟不说话,大概又在想该怎么开口了。他那张嘴似乎比身体遗要笨重,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发出低沉的嗓音说:“你那时走路摇摇晃晃的。”
我跟他解释,其实是因为我坐的车发生车祸。不过,我没有说那是一辆警车,也没有提到我是遭警方逮捕、坐在后座的抢犯。
“有没有人追我?”我把心一横,试探性地问道。我很担心那个浑身充满恶意的域山会不会追来。
“不,没人追你。”轰缓缓地摇头。他的声音像在笑,好像是发白喉咙以外的某个部位,他让我想起在迪上尼乐园里演奏乐器的熊。
接著,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频频望著身旁的日比野,向我一个人招手。我顺著他的手势向前跨出一步,他凑近我问道:“你要回去吗?”
刹那间,我无法回应,“我回得去吗?”
“你如果要回去,我就带你回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问题是他有船吗?在这之前我一心以为再也回不去了,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但同时也觉得胃抽痛了一下。回仙台被严阵以待的警察逮捕,也就是遭到城山逮捕的这件事与轰无关,纯属于我个人的问题。
“对了对了。”轰想要继续说,但他只是茫然地看著我,似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不发一语地喘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譬如说,对了,就说是捡到稀奇的贝壳好了?”
他缓慢的语调很可爱,我忍著笑意,点头称是。
“那种东西在伊藤住的地方可以轻松卖掉吗?”
“稀奇的贝壳……吗?”
他在说什么?
“如果卖这座岛上小有的东西会发财吗?”
“像是怎样的东西?”
“像是……,鸟怎么样?”
“鸟,鸟吗?”我勉强忍住想笑的情绪,只说:“鸟不怎么稀奇喔。”
“也是。”轰皱起眉头,看起来更像一头熊了。“算了,你还是在这医岛上待一些时日好了。”
“是,是啊。”
推迟时间,不去解决问题或许是人类才有的劣根性。
1111
祖母曾说,人类不好的部分就是所有不同于动物的部分。
父母车祸双亡之后,我那一阵子老是在听音乐,或许是想感受无形的抚慰,或许是什么都不想思考,总之当时我房里的音响总是开着。
只有人类才会听音乐什么的。祖母像是责备我似地说道。“动物才不会听那种玩意儿。”
话虽如此,当她看见侧耳倾听留声机的狗儿样时,却又面带笑容地说:“好可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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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优午了吗?”轰问我。
“刚才见过了。”我虽然觉得困惑,还是回答。跟个稻草人哪有什么见不见过的。
“优午很喜欢伊藤。”日比野不知为何,骄傲地说。“他和大步之前带来的曾根川完全相反。”
“喔,他呀,他……”轰似乎总是话说到一半,在空中分解。
“曾根川甚至连话都不跟优午说,讲来讲去就只有一句胡说八道。”
我心想,我地人大概都是那样吧。
“那个男人,喔,对喔,给人的感觉的确是那样。”轰花了不少时间却只讲了这么几个字。
“话说回来,若叶在大步家门前睡觉耶。”
轰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好像又在听心跳声。”日比野接着说。轰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红一阵。“那家伙为什么会在……”他咂嘴,担心地频频往自家方向望去。
我们简单打声招呼就离开了,两人并肩走在河堤上时,日比野想起来似地说:“果汁机的比喻很有趣。”
“咦?”
“到目前为止,没有人会像那样解释优午。”
“那是他自己先说的喔。我只是从中想起了混沌理论。”
“优午很少会那样解释自己的,他一定认为伊藤是那样的人。不,他是知道。”
“那种人是哪样的人?”
“就是托付讯息的人啊。”日比野若无其事地说。“优午知道伊藤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非常相信你喔。”
“稻草人非常相信我?”
说起来,稻草人是不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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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名叫草剃的表年在我们身后喊着:“日比野先生。”
我回头看见一辆蓝色脚踏车,一字形的龙头,配上纤细的车体,那和我看惯的脚踏车开关有点不同,感觉不太对劲。仔细一看,前轮加了一个架子,模样很怪异。
青年大概二十出头,发长及耳,蓄须也许是为了掩饰他的年轻,但整理干净的落腮须反而更透露出他的年纪。他穿着格纹针织棉裤,上半身穿了一件灰色针织衫,外罩藏青色制服,感觉有点紧,就像是不良少年变成大人,个性磨去了棱角。日比野替我介绍。
草剃报上姓名,说自己是邮差。我再次看着他的脚踏车,后座的货架上挂着黑色包包,或许是因为邮件量不多,包包干巴巴的。他的制服胸口上有一块写着“草剃”的小名牌。
“这座岛上也有邮局吗?”我赞叹道。日比野说:“这世上哪里没有邮局?”我猜他没有恶意,但那说法令人不舒服。他肯定是属于那种没有心眼,但不知不觉就伤到别人的人,这种人为数不少,拜他们所赐,活着得经常面对痛苦的事。
日比野指着草剃说,这家伙结婚了,妻子的年纪比他大,名叫百合。草剃没有脸红,反而显得有些洋洋得意。
“你会寄信到岛外吗?”日比野对他说。
“岛外?”草剃侧首不解。
“伊藤是从岛外来的。”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被岛上的居民知道的话会引起大骚动。”没想到发出这句警告的他竟然泄漏了我的事情,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
“你说岛外!?”草剃瞪大了眼睛。“他和曾根川先生一样。”
“他跟那个不和气、令人生气的男人不一样。”
“听你这么一说,我家百合也很讨厌那个曾根川先生。”
“因为那个曾根川一脸下流,你家夫人是个美女,他该不会对她起了歹念吧?”
草剃的表情霎时僵住了。“他说他不会那么做。”草剃的眼神发出利刃般的闪光。
假如曾根川真的对草剃的妻子起了歹念,这名在邮局工作的青年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