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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胡一夫一脸凝重,“赶紧回房睡吧,小心一点!”
这条标有年代的狭长通道,终于到了尽头。前方依然红光闪闪。众人出了洞,才发现这个通道连接着两条鸿沟,面前横着的裂缝底下,依旧岩浆滚滚,热浪翻涌,只不过,前面还有一个约莫五十米宽的平台。
平台的中央有块石头,厉果一抬头,看到了应该就是黎昕口中所说的“老师”。
然而——
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年人,闭着双眼。
这就是“他们”?厉果无法解释眼前所见。
1938年?难道这个老人就是那时候来到这个洞里的?那么黎昕一行三人又是谁?“他们”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老师——”黎昕叫了一声。
未料冯成才和白景松也虔诚地叫了一声:“老师——”
当年共同落水的五人,死了三个,还剩下他们两人,想必二十年前,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厉果回想着自己是如何落水的,若不是偶遇黎昕,也许就要活活饿死在地下王国里,或者被那条蛇吃了。落入这个漩涡里的人,还远不止在场的这些,只不过,他们都已经消失在这个地下迷宫里了,所以“他们”才能“隐藏”到现在?那么当年的那五人,是怎么找到这老者的呢?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让他们彼此相遇,然后他们才又回到了上面的那个世界?二十年后,黎昕为什么又要不遗余力地把他们都杀了呢?现在,白景松和冯成才明知黎昕要杀害他们,为什么又乖乖地跟着来到湖底呢?而且,这个地下王国,究竟来自哪里?还有神户丸,它的沉没和“他们”有关吗?
厉果终于看到了“他们”,但是无数个问题却涌了上来。
千里迢迢,一路艰辛赶来,原来设想的“他们”现在确认了。不是类人物种,也不是人类进化的分支……然而,这些猜想全都错了。原来“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
“老师”微微睁开了眼。
“老师!”黎昕走在最前面,几乎带着哭腔,“二丸快不行了!”
她被平放在地上,老者走下来,蹲在她的身边,抚摸着她的脸庞,查看伤势。
“怎么样,老师?”黎昕紧张地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全都是因为你们!”黎昕突然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众人,双眼通红。
众人浑身一阵冷战。
老者站起身来,拍着黎昕的肩膀安慰:“这是迟早的事。”随即也转向了众人,“景松和成才都来了啊!”他又看见了厉果、李壮、张晟、姚静曼和徐曼妮这五张陌生的脸孔,“这几位是?”
黎昕附在老者的耳朵旁说了几句话。
老者皱起了眉头:“还是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们的存在?”
“我想是的。”
老者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席地而坐。黎昕和土豆偎坐在他的身边,冯成才和白景松也坐了下来。
其余人看着他们,好奇地围成了一圈。
“你们记起我们了?”老者问道。
“是的。”白景松小心翼翼地说,“有个叫石建国的教授,为我们恢复了部分记忆。”
老者的脸色微变,他转头看了看黎昕,又看了看众人。
黎昕说道:“石建国失踪了,至于其他有关的人,我已经都把他们带来了!”
老者又叹了一口气:“既然大家都来了,围过来吧,我想你们一定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邹叶平发现了那个神秘的风衣人。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都红着双眼,经过这段“小插曲”,谁都没有再入睡。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彼此谁也没有拆穿谁罢了。
两岸已出现了人家,炊烟袅袅,离城市不远了。胡一夫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应该就到达目的地了。
甲板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许多心急的旅客已经整理好了行李,安静地等在下船的通道上。胡一夫转身回了房间,“都整理整理东西吧,我们也事先准备起来!”他吩咐道。
“先生,昨晚受惊了,没掉什么东西吧?”尹琳顺势问道。
“应该没有,幸亏叶平发现得早。但我想,他不仅仅是个贼吧?”胡一夫显得有些不安。
“那会是谁?难道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行程?盗墓的?”邹叶平问道。
胡一夫没有说话,在船舱门口停了片刻,似在思考:“我也不知道是谁,但终归来者不善,这次出行,可能和以往会有些不同!”说完,胡一夫进房去了。
众人收拾好了行装,船笛接二连三地鸣了起来,远处已经看得到九江港了。
又过了一会儿,船开始驶离中心航道,慢慢朝着岸边靠去,“咯噔”一下船的边缘靠上了码头,到了。
二等舱离下船的通道很近,就隔着一扇铁门。下船的时候,船务员开启了这条路,胡一夫一行反而比其他的船客更便捷。混在人流中,胡一夫四人下了船梯,上了岸。
虽说行李并不多,但一些勘探用的设备必须随身带着,颇有些重量,邹叶平的箱子最重,走了几十米,他喘着粗气,一路跟在众人身后。
“歇会儿吧!等会儿换我来!”黎航看着邹叶平满脸通红,有些不忍。
“没事,我还能坚持会儿!”
“歇会儿吧!”胡一夫笑笑,他知道那个箱子的分量。
邹叶平不再逞强,放下箱子,搓着被勒得乌青的右手,他伸了一个腰,转头一眼看见了船尾正在排队的人群中,昨晚的那个风衣人!他依然戴着帽子!“先生,”他靠到了胡一夫身边,“昨晚就是他!”
胡一夫顺着邹叶平的手指望过去,那风衣人正盯着自己。看见胡一夫望过来,眼神竟然毫不避讳,直勾勾回应过来。
胡一夫皱起了眉头,这张脸似乎从未见过。
“看来我们得多休息会儿了!”胡一夫做了一个决定。
尹琳明白先生的意图,他这是要等着那个风衣人,摸清他的身份。
那风衣人倒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排在人群中,下了楼梯,上了岸,然后在离胡一夫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妈的,我去问问!”
邹叶平要冲上前去质问,被胡一夫一把拦下了:“没凭没据的,况且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头,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好!”
“难道就跟他这样耗下去?”
胡一夫想了想,说:“我们走我们的。”
四人一挪脚步,那风衣人就跟了上来,不远不近的,像影子一样甩也甩不掉。看来他毫不忌讳暴露自己,这不是跟踪,分明就是监视!
胡一夫又停了下来,风衣人见状也停了下来,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他的表情有些诧异,居然转身后退,朝着船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
尹琳拍拍胡一夫:“先生,你看前面!”
港口的出口处,两个身着军装的人高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重庆胡一夫!
这次出行并没有通知当地政府,更别说军方了!
胡一夫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学生,众人均一脸无辜,没人做过这样的安排。
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行程的?
那风衣人是见了前面的几个军装之人,所以才转身离开的?
搞什么名堂?
胡一夫的三个学生这才真正感受到先生所谓“这次出行和以往不同”的含义。
“怎么办?”
胡一夫想:“躲是躲不过去了!还没到呢,就已经那么多人出动了,现在可是腹背受敌!”想到这儿,胡一夫一转念,回头示意学生们跟上,他率先朝着那几个军装之人走了过去!
刁三太呷着刚沏好的庐山云雾,躺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晒着太阳。日本人近在咫尺,似乎都能听到远方的炮声隆隆。急也没有用,谁都不想当亡国奴,但前方一路溃败,自己区区一个守备团,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传令兵在门口立正,敬了一个漂亮的礼:“胡先生已到!”
“传令下去,备上茶点,他们一定还没吃早饭吧,说我稍后便来。”
传令兵下去了。
三姨太摇摇摆摆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三太,这几个教书匠是什么人,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地招呼吗?”
刁三太冷笑,似是自语:“都这光景了,谁还算得上值得不值得——大鹏人呢?是不是又一宿没回?”
“准是又去逛窑子去了,你们爷俩都是一根藤上的瓜!”三姨太抱怨道。
刁三太摸摸自己的光头,呵呵一笑:“男人嘛,哪能没个三妻四妾!备上我的衣服,我出去会会这个胡先生!”
三姨太迎着进屋来的刁团长,从衣架上取下军服,从背后套在他的身上。刁三太又换上裤子和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靴,顿时神气了不少。
“大鹏回来以后,别让他出去了,说我有事找他!”刁三太拍了拍别在腰间的枪匣子,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前厅,看见桌前正围着四个人,捧着碗喝着刚出锅的小米粥,吃着本地特产的茶饼。为首的是个中年人,个头不高,一身中山装,上身口袋别着一支夕阳钢笔,两边各坐着一名青年,对面是个女学生。
“胡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蓬荜增辉啊!”刁三太大笑着,迎了上去。
听见他的客套,那中年人回过头,站起身来:“未请教?”
“在下刁三太,县城守备团的团长,知道胡先生要来,特地派了下属把你们接到舍下,暂且休息休息!”
“不知道刁团长是如何知道我们要来的?”胡一夫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胡先生声名远播,刁某久仰大名!这次来到本地想必是为了什么大事吧?在下只是一介莽夫,作诗提笔的高雅之事,自然没啥能耐,但到底还有几杆枪,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刁三太没有回答胡一夫的问话,这话里带话的回答,是为了杀杀对方的威风,好为接下来的要求做个铺垫。
胡一夫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但这种情景之下,也不宜刨根问底。
见着胡一夫狐疑地望着自己,刁三太也不作答。
“先生先用餐,吃完饭刁某自有一事相求。”
胡一夫如何还吃得下去,刁三太是有备而来,他对这件事情知道有多少?胡一夫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绝不止自己一个人知道那块半月石板上图案的寓意,否则如何会有人特地拍了一张相片,寄过来?
看来这小县城里藏龙卧虎。那封信和相片都是匿名的,对方也一定知道自己了解这其中的原委,一上船就被人盯上了梢,现在眼前这位刁团长也“不请自来”——
有一点可以肯定,刁三太和船上的那个风衣人不是一伙的,这其中可不能有何差池。可是民族兴亡的大事,人心叵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刁三太坐在不远处,看着四个人。
“刁团长不用一点?”胡一夫喝完了碗里的小米粥,放下筷子。
“我已经吃过了!”
“呵呵,真是客气,有话不妨直说,胡某但凡能够为刁团长效劳的地方,自当义不容辞!”
“爽快!”刁三太又大笑起来,“明人不说暗话,胡先生此次来,是为了鄱阳湖边上的那几块石头吧?”
胡一夫没有吃惊,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刁团长也知道这事了?不瞒您说,这正是胡某来的原因。原本这事应该上报政府,做个备案,可是国难当头,敌军压近,想必兄弟们都忙于抗战救国,胡某想先去探个虚实,确定之后才回来麻烦团座,未想团长早就知道了,我也不必隐瞒。”
“实话实说吧,刁某受人所托,协助胡先生对那几块石头的出处,做一个考察。兵荒马乱,难免会有些不怀好意之辈捣乱。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况且日本人什么时候打到眼鼻子底下,还真不好说,有我那几把枪守着,胡先生的工作也能快点完成。我读的书少,可也知道那是文物,可不能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