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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一摇一摆地朝着湖中央驶去。
夜空冷清,残月从蝉翼般的云层中透出来,闪着惨白色的清辉。湖上安静得出奇,划水声尤为分明,“哗——哗——”的直逼人心。远处,岸边柳树低沉,更远处的山丘,在黑暗里只剩下一个轮廓,像是一只只蹲着的野狗。山上偶尔亮起的几盏小灯,就像狼眼,曝着莹莹的寒光。
离开岸边有些距离了,宋铁头突然停止了划桨,船慢慢滑过一段水面后,渐渐停了下来。
宋铁头取下了身上的黑色麻袋。
蹲下。
解开。
宋铁头嘴里说道:“我们先做点准备!”
李壮手心捏了一把汗,吃不准宋铁头的路子。宋铁头从麻袋里取出香、鞭炮、稻米、塑料袋里装着煮熟的鱼肉,此外居然还有一只活着的公鸡。公鸡一被取出包袱,唧唧咯咯叫个不停,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宋铁头不由分说地扭断了公鸡的脖子,果断、利落,那鸡就像突然断电的录音机,发出几声难听的声响后,安静下来,看得李壮和徐曼妮心惊。
宋铁头插了香,把鱼肉倒在碗里供在船头;然后扒下公鸡的皮,撑在竹竿上,像一面旗帜;鸡血涂在船身,鞭炮挂在船尾,接着他便撅着屁股三跪九叩——
他转过头:“愣着干啥?过来磕头啊!”
两人虽说一头雾水,但入乡随俗,只能跟着宋铁头一起跪地捣蒜。
“敢问咱们敬的是哪路神仙?”磕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头,李壮忍不住问道。
“是啊是啊!”徐曼妮也在一旁好奇不已。她一个金丝笼里的“二奶”,哪里见过这阵势!
宋铁头站起身,脸色怪异:“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一点都不懂规矩!”
“这——”李壮看着宋铁头。
宋铁头手里握着桨,却没有动,看这架势,两人若不说实话,他貌似不肯再走了。
重要吗?李壮心里嘀咕,从哪来?
“不瞒兄弟说,”李壮嘴里却这样说道,“我有个叔叔——他才是上面的人——得了病,上个月死了,临死前关照我一定要到这个地方来一趟。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这里面的机关,还望兄弟多多指教!”
宋铁头不说话,显然不高兴。李壮赶紧递上一支烟:“不是兄弟有意隐瞒,实在是这事蹊跷得很,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宋铁头接过烟,皱着眉头:“真是的!”
李壮见状,连忙用打火机帮宋铁头点上火,又把剩下的半包烟塞进他的口袋,宋铁头的那张臭脸,才像喷了香水的厕所,稍微有所缓和。
船继续走,一路无话,李壮不敢再节外生枝。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宋铁头说话了:“快到了,你们自己看吧!”
李壮和徐曼妮站到船头,四面依然黑得很,什么也看不到:“这……这是看什么呀?”
宋铁头不说话,兀自摇桨。李壮眼珠子一转,从荷包里又掏出两张人民币,塞进宋铁头的口袋。
宋铁头不耐烦地嘀咕:“看老爷庙!”
远远望去,岸边那座轮廓依稀的庙,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月亮从云层中又探出了一点,照耀着这片区域,两人的视野稍微清晰了一些,可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
李壮偷偷瞥了一眼宋铁头,他依然不说话,这孙子,莫不是上当受骗了吧?正想着,徐曼妮在一旁“咦”了一声。
“什么?”李壮迫不及待地四处望去。
“你看那庙!”
还没等他缓过神,湖面上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李壮一个战栗,宋铁头脸色微变:“走了!”他丢掉手上的烟头,摇起桨。
船接着往前走,划了没多远,风刮得越发大了,伴着呼呼声,这回宋铁头脸色大变:“莫不是那么倒霉真遇上了吧?”
“什么玩意?”李壮问。
船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不远处的水面上,一个黑色的漩涡扑来。
宋铁头脸色巨变,大喊了一声:“不好!”他跑到船尾,点起鞭炮,噼里啪啦声响彻夜空。接下来,宋铁头拼命摇船,嘴里还唧唧咕咕念着什么咒语,那漩涡就在船后跟着。宋铁头大汗淋漓,月光下的湖面分外诡异,徐曼妮突然一下紧紧抓住李壮的手:“看见没?看见没?”
“啥玩意?”李壮也被吓得不轻。
鞭炮声轰鸣,宋铁头继续拼命摇桨。
那旋涡不离不弃,就像闻着血腥味的野兽,一路跟来。
冯成才的脑袋挨了一砖头,躺在医院里。
黎昕估计是急了。作为一个高智商、重口味的“杀人团伙”的首脑,居然对冯成才拍板砖,估计土豆中枪这事给他造成的伤害不小。
要不是让警察迅速制伏,黎昕都有上前挠冯成才的可能,当然也包括二丸。
警方的收获颇丰,被害人和凶手全部落网。但也有不足之处,冯成才被击中要害,虽无生命危险,可仍在昏迷中。中了枪的土豆,因为是麻醉子弹,倒是很快醒了,可警方和这三个人根本无法沟通。
“毙了算了!”何鹏涛从审讯室出来,对站在窗外的厉果说,“怎么跟白痴一样!两天了,一句话没有,就那个挨枪子的小子说了四个字‘我要吃肉’!他倒想得挺好,跟没事人似的。”他突然压着嗓子对厉果说:“丢监狱里去待几天算了。”
厉果回过头:“你说真的假的?”
何鹏涛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嘿嘿一笑:“当然是假的,开个玩笑嘛。”
“可不要乱说话,小心吃处分——现在满世界都在讲人权!”
“人权,妈的,他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人权?这时候来讲人权!”
厉果不说话,眼前的这几名犯罪嫌疑人,确切地说连“人”都算不上,黎昕倒还算正常,那一对只有半张脸的男女,居然两天没合过眼,他们——
“他们似乎是不需要睡觉的!”
姚静曼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联系核磁脑扫描。
那是市局的定点医院,冯成才的及时收治,证明了良好的“警医”关系,可以迅速安排好一切医学方面的事务。
厉果、何鹏涛押着三人,在那边联系好了之后,随即赶到。
结果同样让人吃惊。
这个检测中,事先准备好了受害人被害现场的照片,只是已被切割成了数块,拼图一样地在他们面前此现彼消地放映。
厉果能够想到的最好的促使他们脑部活动的元素,就是这个画面。
里屋内,检测医生望着演示出的数据,大吃一惊,甚至还几次弯腰确认并不是因为数据线接错的原因。他抬起头来,问道:“你们哪找来的这三个家伙?”
厉果看了眼电脑屏幕,也止不住吃惊,上面显示,三人在用脑之时,除了黎昕的数据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另外两人所表现出来的神经元的活跃度,要远远超出常人,承载神经元的脑突触也比常人发达许多。
“这——这根本不可能嘛!”医师说道,“我见过国内一些优秀少年或大学生的脑电图,可还不及他们的三分之一!无法想象!”
“什么意思?”何鹏涛在一旁问道。
“就是说——”医生愣了愣,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措辞。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在准确的数据出来之后,何鹏涛依然不信:“你不会看错吧?”
“怎么说呢?我们的学习、记忆或其他各种能力,人格的构建,智商的高低,感知觉信息的传递转换等等诸如此类的精神心理活动,全都取决于神经元的数量及活跃程度。如果我们正常人的智商是80分,那么天才就是满分100分——”
“你是说,他们是天才?”厉果打断了医生。
“不是——他们起码有300分!”
“啊?这……这有没有科学的解释?”
“理论上……”医生想了想,“我们的大脑就像一个工厂,神经系统就像传导电流的电线,体内每秒钟发生数亿次化学反应,来完成我们复杂的日常活动,比方嗅觉、视觉、听觉、味觉、触觉、思考等等。让我们学习、记忆、疼痛、舒适、喜怒哀乐。正常人能够保持化学物质的平衡,但非正常人——往往不能达到这种平衡,而出现感知觉系统出错的情况,这几个人的脑部活动就符合这种情形。但他们所重新构建起来的大脑,却异于普通的精神病人,而拥有强大的爆发力,并时刻保持着亢奋状态……”
“难怪他们不需要睡觉!”厉果明白了。
难道自己的老师石建国所做的研究都是真的?!厉果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们的大脑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像一座天然的发电厂,常人需要靠睡眠来恢复动能,然而他们却不需要。加上神经元发达,他们拥有高出常人数倍的智商和精力,来学习、记忆,来训练自己的技能或体能!”
“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意味着什么?”何鹏涛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从科学的角度说,他们不知什么原因拥有超人的大脑,或许是人类进化的最终目标;从哲学的角度说,他们的精神世界,或许是人类未来发展的方向!”
“什么……什么意思?”
“在人类有记载的历史中,有许多类似的例子。比方说哥白尼,当时的人们不会认为烧死他是错误的,但后来事实证明,人们确实错了!”
“你是说,我刚刚是在和‘哥白尼’对话?”何鹏涛脸色都变了。
“当然不是,反面例子比如说希特勒……如果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世界观是错误的,那么将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何鹏涛彻底晕了:“现在怎么办?”
“只能寄希望于冯成才了!我得知道,为什么他会成为被追杀的对象!”厉果转身出门。
厉果边走边分析眼下的情况,这个时候也许他的内心是最复杂的。凶手是抓到了,可如果这一切是证明——
证明“他们”的存在呢?
那么厉果宁愿凶手永远都不要落网。
石建国教授疯掉之后,曾经和厉果有过一次深入的谈话。这次谈话是厉果了解“302”内幕最多的一次。按照石建国的说法,“鄱阳湖事件”生还人群的心理矫正,与其说生还者是在接受他的治疗,不如说,在治疗的过程中,他们给了石建国许多启发。
在失踪几天里发生的事情,不仅令这几个幸存者精神失常,而更多的是导致他们心理和生理上发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没有人知道石建国为什么会一把火烧掉“302”,也没有人知道他与张晟为什么会发疯。厉果曾经怀疑,石建国正在拿自己做实验,然而实验失败了,他走火入魔,所以导致精神失常。
然而这种怀疑,成立的前提是厉果也相信石建国的假设。扪心自问,厉果究竟相信多少呢?
如果真的存在着“他们”,可以改变人类的大脑,让人类变成一个个拥有超强能力、然而却是精神失常的“非人类”……
以往,厉果一直认为这是石建国疯掉之后的妄语,他只不过是通过臆想,虚构了这一切。虽说眼前的一切,与石建国的猜想并非完全一致,可大同小异,难道果真存在着“他们”?
厉果边走边想着,何鹏涛跟在他身后。走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两个拥有超能力的家伙,既然如医学观察后的结果那样不同寻常,那么土豆——也就是负责杀人的那个成员——拥有超出常人的体能,怎么会在从麻醉中醒来后一点反抗都没有?
医院里,警卫的看守等硬件水平可要比看守所里要低得多,现在那个家伙正躺在核磁共振的机舱里,身上紧紧绑着几根——力气大点就能够扯断的——绷带。
就在厉果寻思的工夫,事态发生了逆转,诊室里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厉果心想不好,还来不及反应,刚一回头,冲出房间、奔向走廊的土豆已经贴近了他身边的何鹏涛,铁钳一样的手掐住了何鹏涛的脖子。
厉果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