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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槐唉了一声道:「大师兄等小弟说完再说不迟,诚如大师兄所言,大师兄才华均在上官师兄之上,避居在此,无异成了上官师兄强仇大敌,倘大师兄回心转意,你我三人戮力同心,武林霸业垂手可成。」
老叟冷哼一声道:「纵然你舌粲莲花,也难使老夫动心。」
邹槐面色一变森厉,阴侧侧笑道:「大师兄如此绝情,恕小弟动手相迫了。」
老叟哈哈大笑道:「最多你我两人同归於尽,可惜你也中了上官相借刀杀人之计,犹执迷不悟。」
邹槐闻言只觉心神一震,面色微变,冷笑道:「挑拨离间之词少说为妙。」反臂撤出湛卢剑,青霞一抹,寒气森森。老叟目中突射出两道寒芒沉凝在湛卢剑上,面色变得紧张起来。
邹槐阴阴一笑,道:「禀与大师兄知道,小弟与上官师兄偶获奇缘,习成「天飚」三手剑法,大师兄素称腹笥渊博,当知这三手剑法是昔年武林剑尊瀛海客不传之秘┅┅」
老叟沉声道:「我却不信你能叁悟其中神体精奥,天飚剑法虽只三式,但其中变化万千。」
邹槐微微一笑,剑尖微弧疾振,身形稍提,由左往右转挥一剑,洒出无不是寒星,随着一抹青虹,郁勃涌袭老叟胸前「七坎」死穴。剑罡锐啸刺耳,劲风如潮奔腾,威势之强,无与伦比。老叟认出是天飚剑招首招「天河星移」,心中一惊,忖道:「料不到他们两人居然习成天飚三式,日后恐武林将是血风腥雨,惨遭浩劫了。」心念之间,右掌平胸缓缓推出。
只见那一抹青虹,飞涌寒星,距老叟身前一尺之距被无形墙壁阻住。蓦地,邹槐一声大喝出口,身形飘忽如风,湛卢剑疾振,幻出千百青虹纵横电掣,一室寒星飞转郁涌,风雷之声不绝於耳,袭击老叟而去。只见老叟面前无形墙壁顿时缩退五寸,老叟脸上由红转为苍白,渐渐沁出豆大汗珠顺颊淌下。
须臾,老叟喉间发出一声低喝之音,右臂疾伸,那凌厉的剑势暴退两尺。邹槐一张鸳鸯脸变得紫胀如肝,身形转走如飞,剑式连变,招招如闪电奔雷掣击。突然邹隗一声暴喝出口道:「大师兄休怪小弟心辣手黑了。」身形疾捷飘上屋顶,手中湛卢剑脱手掣出,一道眩目青虹飞袭老叟头顶「百会穴」。
这一手驳剑虚引乃剑法中绝顶功夫,凌空下击,力逾千钧。邹槐心料老叟两腿瘫软,闪避不能,必逃不出这迅辣奇奥一招之下。就在这危机一发间,老叟突然身形半仰,两臂扬袖望空迎击。一声裂帛响音中,青虹猛然倒飞而回,邹槐身形尚在凌空甫下坠,见状不惊不骇,五指疾然回抓。
只听邹槐闷嚎出口,身形轰隆跌下地来,五指虽侥幸抓住湛卢剑,但指缝肤裂血涌如注,腕骨为反震之力脱臼,脏腑内伤甚重,不禁喷出一口血箭。
老叟两支袖管俱被剑芒割去,露出两支瘦骨支离臂膀,腕肘臂上划破了数处寸许裂口,殷红血液涔溢出,濡染了半幅长衫,喘息频频出声,叹息一声道:「邹愧,你三手剑法未尽得神奥,驭剑虚引之术仅五分火候,下苦功夫潜心再练习─载,届时前来杀老夫易如折枝反掌,不费吹灰之力,可惜仍来早了─年。」
邹隗倚壁而立,左手掏出一粒鹅卵大小黑珠,面露狞恶之色道:「小弟将这粒「玄阴雷珠」放置於地,大约一柱香时分后即爆裂引炸,鹿角堡鸡犬不留,趁此─柱香时分小弟可从容离开此堡,只恨不能眼见大师兄临死之前情景。」这一番话刻毒阴损无比,邹魄自知身负内伤甚重,无力杀他,怨毒在胸,不异造此滔天大孽。
老叟面色镇静如恒,淡淡─笑道:「老朽就不信你能生离此处。」
邹槐闻言,不禁心神猛凛,以为老叟暗中掣动机关,封住自己去路,暗道:「这老鬼心狠手辣,比自己犹有过之,不可不防。」起念退出室外查明有无出路后,再作处置。心念─罢,身形缓缓倒退,戒备老叟乘隙一击。
他那身形堪堪将欲退出室外之际,忽从身后伸来一支手臂,迅疾无伦将他左掌中玄阴雷珠一把夺去。邹槐不禁惊得魂飞胆落,只觉后胸如中铁锤猛击,闷嚎出口,身形挡得冲了前去。老叟倏地右臂─抬,五指疾如电光石火抓住邹槐腕脉要穴,翻腕一拧,中指点在「期门穴」上。
邹槐惨笑一声,身形栽倒在地。老叟满面冷汗爆出如珠,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倾。一条身影电闪掠前,正是那奚凤啸,─手抄起湛卢剑,另─掌心疾按在老叟后胸「命门穴」上。只见老叟脸上慢慢渐泛血色,冷汗已出,目中露出不胜惊愕光芒。
蓦听一声娇笑传来道:「邹三哥,得手了麽?怎还不将老鬼擒出?」声音极其好听,一口吴侬软语。
室外掠进一条惊鸿人影,身形尚未落定,惊噫出声,显出黑衣紧身,丝绢札额,年在三旬开外的少妇。这少妇并不美,满脸大麻子。却皮肤洁白,一双灵活眸子烟视媚行,**丰满。她目睹邹槐倒在地上,本来眼中逼射出两道冷电,如挟霜刃,但一见奚凤啸竟瓠犀半露,眸中媚波流转,银铃娇笑道:「哟,邹三弟是你所制麽?看不出你有如此高的武功。」
奚凤啸道:「姑娘,你看错人啦,在下也是上官┅┅」
麻面少妇道:「你必是本门属下麽?怎麽我却未见过你,速取了老鬼性命决定,迟恐不及。」
奚凤啸正色道:「临来之际严命务必生擒,恕在下不敢违忤。」
「那还不挟在胁下,与我同回。」
「老贼心脉衰竭,如不助他打通穴道,半途中必会死去,在下之罪则粉身莫赎。」
少妇发出荡笑道:「小兄弟别傻,回去覆命凡事有我,带着一个大人万难同行。」
奚凤啸目露怯容道:「在下不敢。」
少妇娇笑道:「你不敢,还是由我出手吧。」肩头长剑疾挟出鞘,伸腕一挥,寒光电奔,迳刺老叟胸前「七坎」死穴。
奚凤啸剑眉猛剔,右手湛卢剑式疾出,青虹暴射寒星飞涌,神奥凌厉无俦。叮的一声,少妇长剑齐中为湛卢剑削断,寒星一点飞入麻面少妇胸口。少妇惨叫一声,仰身倒地,胸口血涌如注,已是香消玉殒了。老叟叹息一声道:「最难风雨故人来。」语声凄凉,令人心酸。
奚凤啸闻言不禁一怔,诧道:「老前辈,你说什麽?」
老叟道:「少侠不是老朽故人何昆仑的高徒麽?」
奚凤啸不禁一怔,道:「老前辈何从推测晚辈是何昆仑大侠门下?」
老叟微微叹息一声道:「少侠方才为老朽疗伤武功那是何昆仑独门心法,你如非他弟子,岂可得此真传。」
奚凤啸摇首微笑道:「老前辈,晚辈是得何大侠之女指点,并非何大侠亲传,何况┅┅」
老叟黯然接道:「老朽已知何大侠亡故,而且死得不明不白,唉,此事关系整个武林,不致水落石出之间,无法明言。」说此目泛深意,望了奚凤啸一眼,又道:「少侠方才致死贱婢的一剑,分明是邹槐「天飚三式」的一招「天河星移」,神似已极,且更精奥,莫非┅┅」底下的话欲言又止,似又碍难於出口。
奚凤啸道:「不瞒老前辈,是晚辈在室外暗窥邹槐施展,默记脑中依样画葫芦使出。」
老叟惊愕嗟叹道:「怪道何昆仑父女性情高傲无名,轻不许人,尤以其女更甚,她自幼即心性强傲,虽十年不见,想必如今还是一样,怎会对少侠独垂青睐,难怪,难怪。」
接着朗声大笑道:「老朽梅六,与上官相邹槐同为一师所传,心性差异各走极端,上官相阴满心险,深忌老朽一日在世,他即无法放手肆为,荼毒武林,为此趁老朽不防时,猝施毒手点残老朽两腿,但老朽武功仍在。他欲杀死老朽已是不及,仅凭双掌拚搏了将近半夜,上官相知难得逞,幸幸离去,十年来上官相无时无刻不侦访老朽的生死下落,正如孙权之言,阁下不死,孤心难安。」
说此,梅六两目中泛出伤感神采,道:「老朽建此五行楼,本欲将上官相诱来致死於此,怎奈一番心血尽付流水┅┅」
奚凤啸道:「邹槐丧命,老前辈岂能说心血白费。」
梅六苦笑道:「邹槐受上官相利用,至死不悟,无非是一蠢材而已,论起枭雄机智,邹槐与上官相一比,不啻霄壤之别。」说着略略一顿,又道:「老朽不愿鹿角堡上万生灵惨遭非命,即将离开此堡。」
奚凤啸道:「老前辈何去?」
梅六微微一笑道:「老朽已不作双腿复愈妄念,除非觅得白阳图解,方能有望,少侠奇才异质,他日成就必在老朽之上,是以恳托一件事,老朽愿以毕生所学以作交换。」
奚凤啸道:「老前辈所命固不敢辞,晚辈岂能作非分之望。」
梅六哈哈大笑道:「投桃报李,始问心无愧,时刻无多,少侠就在老朽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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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角堡强敌入侵,多由东西二面窜入,似留下该两处缺口,西向无人阻截,堡主张晓澜率众往东。堡墙内排弩连空,防范严密,匪徒形踪飘忽,啸声此起彼落,但却无法瞥见匪徒身影,堡丁尸体垒垒如丘。周锦涛道:「匪徒似为夸敌之计。」
张晓澜额首道:「这个老朽知道,西门乃死门,匪徒侵入必死,他们目的不在老朽,而在五行楼中一位武林异人一再严命无论情势如何危殆,不得妄入楼内,连老朽亦不例外,眼下赶来无非尽量减少无辜伤亡。」
话音方落,蓦闻一声阴沉如冰冷笑传来道:「张晓澜,你也难免一死,你那犬子巳遭老朽所擒。」一条身影似扶着一人由数丈外腾空拨起,向堡墙外疾落。
张堡主不由大惊,大喝道:「尊驾无耻卑鄙已极,还不放下。」双肩一振,穿空扑追了过去,周锦涛等人纷纷腾空疾随赶下。
张晓澜晚年得子,方仅七龄,珍爱如璧,如今为匪徒窃去,那还不痛心疾首,怒极欲疯。只见那条人影身法迅快绝伦,一转眼间,已远在二十馀丈外。张晓澜等人急急赶去,追出约五里外,到得一片垒垒荒坟岗上,只见那条黑影向一座巨坟前落下,厉喝道:「站住,如若妄入一步,老朽就一拳击死你的爱子。」一声哀叫出自幼童口中,接着骇极痛哭。
张晓澜怒道:「稚子何辜,尊驾要挟张某目的何在?」率众止步。
但见这条黑影转过身子,现出刀疤满面,狰狞凶恶的老者,目光如炬,哈哈大笑道:「堡主别怕,兄弟保证令郎身体发肤丝毫无损,不过要等上官令主派往贵堡五行楼之人安然返转,才可放回。」
张晓澜闻言心神大震,道:「五行楼凶险异常,连张某也不敢妄自闯入,尊驾明知难以安然退出其居心何在?五行楼上官令主了若指掌,遣往之人武功卓绝,定能来去自如,只望堡主不予追击就是,别无他求。」
张晓澜摇首道:「楼内住的武林前辈身负武学,旷代卓绝,尊驾未免看得太轻松了点。」
老者冷笑道:「残废双腿,有何能为?上官令主料事如神,百无失一,这点堡主请放心。」
张晓澜道:「万一与尊驾所料有误呢